空明摇了摇头,说道:“正邪二字,自古难有定论,门派之说更害人不浅。天魔教立数百多年,虽臭名远扬,却也算不上大奸大恶,反倒比不少名门正派光明磊落。施主年纪轻轻,便贵为天魔教一教之主,可说是时势造就。施主一心向善,正好以教主之身,令天魔教行侠义之举,以正正邪之名。”
宁玖儿嘻笑道:“大师所言甚是,天魔教名声虽不好,却也比那些名门正派光明磊落。”
上官云心神大震,他将空明所言一字一句都牢记心中,恭敬道:“大师教诲,在下定会铭记于心,绝不敢有半点违背。”
空明笑道:“施主在此再将息几天,待伤势全好便下山去罢,切记禀持本心四字,阿弥陀佛。”他合什施了一礼,再不理二人,自回大殿去了。
上官云在天台寺又将养了数天,其间他自己配了药方煎着吃了,没出四五天便已全好,周身经脉内的真气运行更加畅通。宁玖儿伤势不重,加之她心情大好,伤好起来更快。他们也不好再打扰空明等人清修,便一道下了山,空明也不来相送。
天台山到汴梁只有两百来里路,两人离了天台寺,就打算往南到汴梁。下山不远便是滑州城,却见到处尽是金兵,原来这十几天时间,金人已将滑州夺下了。他们不敢耽搁,也不进滑州,展开轻功往南急赶,终在天色将暗时到了汴梁城外。
这里的金军更为势大,只怕不下十万之众,四边的城门尽被金军围住,各处要道都有金兵询查,两人只得在一间无人的茅屋中藏了身。
上官云一则欲打探那些蒙面人的行踪,二来担心柯青青的安危,他半刻也不愿耽搁,只不过形势不如人意,加之又是白天,饶是他武功高强,却也不敢与千万金军正面对敌。上官云得宁玖儿不辞艰辛救得一命,心中已非常感激,他不想让宁玖儿跟着自己冒险,便说道:“宁姑娘,今晚我先到城中打探,你在这歇息一晚,我一有消息就回来与你会合。”
宁玖儿哪里肯依,摇头道:“上官大哥,金军已围了汴梁,你这一去定然会有危险,还是我们一起进城,万一与人打起来,你我也好有个照应。”
上官云坚不同意:“我的轻功还算不弱,便是打不过,逃还是逃得掉的,你不要担心。”
宁玖儿也甚是倔强,她赌气似地道:“你若不带我去,你也去不成,反正我一定会跟着你,你休想将我丢在这里。”
上官云正色道:“我不是教主么,教主有令,你不可不听。”
宁玖儿扑哧笑了出来,狡辩道:“我从未叫过你教主,为何要听你的?到时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也莫要管我。”
上官云闻言一滞,若是宁玖儿悄悄跟在他后面进城,到时也拿她没办法,说不定还要两头担心。上官云别无他法,只得答应了,点头道:“你一定要听我吩咐,若真与人打起来,你便先逃,我拖上一阵自会跟上来。”
宁玖儿喜笑颜开,又拱手调笑道:“教主有命,属下不敢不从。”
上官云听其言语仍在说笑,知宁玖儿定不会舍了自己先逃,他何尝不知此女对自己的心意,只不过他心中早有一个柯青青,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两人在这茅屋中休息了几个时辰,等到子时左右,这才往汴梁而来。到了护城河外,只见金军已将汴梁围得水泄不通,看来破城已成定局。金军势大难敌,这一带已无法进城,他们顺着护城河一路往南,看看有甚防卫薄弱之处,最终到了城南的南熏门。
如今虽是半夜,南熏门周遭却让灯光照得如同白昼,城门之下,一员威猛的宋将正与一名金将大战,城上城下的官兵一边擂动战鼓,一边大声呐喊,斗得好不热闹。
那宋将身材高大,长须飘飘,虽已六十来岁,却极是勇猛威武,他驰骋着一匹枣红大马,在场中纵横来回,一柄丈八长的三尖大刀不住劈斩砍剁,将金将打得节节败退。
金将生得五大三粗,却甚为灵活,枪尖带着一片银光,直欲令人眼花缭乱,宋将虽然勇猛,一时之间却无法取他性命。
宋将的大刀并无多少招式,他的刀法沉稳持重,以千钧之力向金将劈来,刀刀具有泰山压顶之势,招招含有撼天动地之能。
又斗了一阵,金将越打越放不开手脚,被那宋将打得缓不过手,渐渐只有招架之力,再无还手之功。金将自知不知,手中长矛虚晃一枪,折转马头就往回逃,城上的宋军见状,喊声更盛。
眼将金将要逃,宋将拍马上前急冲过去,挥刀便斜斩而下。金将急逃之中,攸地倒卧马鞍,反手就是一枪扎来。原来金将逃跑乃是佯装,为的就是使出这一招回马枪,这一回攻得突然,来势迅急,眼看宋将就避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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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大义当先天下敌 05
宋将虎喝一声,以迅雷之势侧身滑到马腹之下,他手上的招式不改,竟以不变应万变,大刀仍然斩向金将的脖颈。噗的一声血花四溅,金将的头颅骨碌碌滚到两丈开外,那无头的尸身却让坐骑驮回金军阵中去了。
宋将纵马过去,用刀尖挑起地上的头颅,他横刀立马,威风凛凛地大喝道:“还有谁敢与本将一战?”这一声大喝极是雄壮,直欲震人心魄,不少金兵听了都瑟瑟颤抖,金将也不敢上前应战。城墙上的宋军见主将得胜,不禁欢声如雷,战鼓更是擂得震天响。
上官云暗暗赞叹,这员老将之勇猛不下岳飞,竟以一已之力震慑住成千上万的敌军,只是不知这员宋将到底何人,他直欲结识一番。
就在上官云暗叹之时,便听不远处有人轻声说道:“好!张大人老当益壮,扬我大宋军威,这些鞑子被杀得心惊胆战,真是太厉害了!哈哈哈哈……”
上官云轻喝道:“是谁?”接着就与宁玖儿急奔过去,到得近前,他又喜道:“岳大哥,你怎会到汴梁来了?”原来那人却是岳飞。
岳飞也认出是熟人,他甚是欢喜,笑道:“上官兄弟?这位姑娘是?”
上官云介绍道:“宁姑娘,这是岳飞岳大哥,他在军中任职,前些时日只凭一张硬弓,就退了十万金军,真的是英雄盖世。”他又对岳飞道:“岳大哥,这是我的好友宁玖儿宁姑娘。”
宁玖儿甚是惊讶,万万不料面前这二十多岁的男子竟然这般厉害,她听出上官云与其关系莫逆,便也随着上官云叫了声岳大哥。
岳飞点了点头,算是与宁玖儿认识了,他问道:“上官兄弟,完颜宗望他们已将汴梁围了好几天,恐怕不日便要破城,这里危机四伏,你们来此作甚?”
上官云道:“我有要事需进城查访,加之好友还在城中,我也要进城救她。岳大哥,你怎的也到了这里?”
岳飞叹了口气,道:“鞑子分东西两路南侵,虽说我大宋兵多将广,却非完颜宗望他们的敌手。鞑子势如破竹,直杀到汴梁,各州府听闻汴梁危急,纷纷发兵开赴京都勤王。岳飞职卑位低,手下没有多少兵马,可也忧心天子安危,是以前来助战。”
上官云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他又奇道:“既然如此,岳大哥为何在城外观战?”
岳飞冷哼一声,咬牙道:“可惜皇上任用唐恪和耿南仲这两个奸臣,他们下令各州府的勤王军原地待命,以致大军裹足不前。完颜宗望他们已将汴梁围得如铁桶一般,只有龙图阁直学士张叔夜张大人率一万三千人马杀进了汴梁,我们试了几次都未能杀进城,不得已只有留在外面。我趁夜来看看虚实,不料却遇到张大人出来夜战,更没想到遇见了你。”
上官云豪气万丈地道:“岳大哥,如今城门大开,金人又让张大人震住了,不如我们这就冲进去。不过这要冒着万箭齐射之险,我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不知岳大哥愿不愿意与我进城?”
岳飞知其武功高强,闻言大喜道:“若能得上官兄弟相助,岳飞求之不得。”
上官云转头对宁玖儿道:“宁姑娘,我与岳大哥先进去,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事情办完我就出来找你。”
宁玖儿本不愿意,可她的确帮不上甚么忙,加之上官云要照顾岳飞,她也不愿再给上官云添拖累,便叮嘱道:“上官大哥,岳大哥,你们千万小心,若是金人的箭太厉害,你们切莫逞强,保住性命要紧。”
上官云点了点头,他将岳飞肋下托住,展开迷踪鬼步往金军阵营急奔而去。金兵的心思尽都在城门下那人身上,更没想到身后还有人敢冒险冲进城中,两人速度奇快,黑夜中只见人影晃过,虽有几人察觉,却哪里挡得住他们,不等金军反应过来,他们就奔到了城门下。
张叔夜见着两人,大笑道:“哈哈哈哈……算你们有胆量,本将不杀无名之辈,快快报上名来。”他手臂一挥,大刀前指,接着就欲拍马冲来。
岳飞半跪下行了参见之礼,说道:“张大人,吾乃大宋武翼大夫刘浩麾下前军小校岳飞,专程来助大人御敌,并非鞑子。”
张叔夜奇道:“当真?”他拍马走到丈许外,将两人好生打量了一番。
岳飞递上腰牌,坦然自若道:“岳飞所言千真万确!岳飞虽欲效仿大人入城勤王,怎奈鞑子围城,岳飞在城外守了三天三夜也无法入城。若非上官兄弟相助,只凭岳飞一人,又怎能冲过鞑子的包围。”
张叔夜看了腰牌终于相信,可他却苦笑道:“岳飞,你可知汴梁城中已无大将,各地勤王之军更因唐恪和耿南仲的乱命无法前来,恐怕马上便要破城了。”
岳飞决然道:“岳飞既然敢来,就已打算与汴梁共存亡,哪怕鞑子刀箭齐至,岳飞也不会退缩半步。”
张叔夜受其鼓舞,大笑道:“甚好,岳飞,你我今日就一同杀敌,哪怕保不得汴梁,也要多斩几个鞑子,否则他们还以为我大宋真没熊虎之将。哈哈哈哈……”他笑了几声,又叹道:“本将已有几日未到宫中,皇上许是正在着急,岳飞,你先进宫觐见皇上,以安皇上之心,若是宫中生乱,后果不堪设想。”
岳飞却不领命,说道:“鞑子势大难敌,只怕大人寡不敌众,不如让岳飞留在这里帮手。”
张叔夜摆手道:“你自进宫便是,本将年岁虽老,也非几个鞑子可当。”
岳飞终不放心,他踌躇不语,既不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上官云见状道:“张大人,我正要到城内去救人,不如顺道进宫见皇上,还是让岳大哥助你作战,以防金人攻破城门。”
岳飞大喜道:“大人,此乃两全之策,不如就让上官兄弟去见皇上。”
张叔夜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可认得去皇宫的道路?”
上官云实说道:“四年前我到过皇宫一次,与皇上还有过一面之缘。”
张叔夜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上官云,说道:“切莫让皇上担心城外战事,否则宫中必定大乱,若是人心不稳,汴梁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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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大义当先天下敌 06
上官云取了令牌,与二人告辞,展开迷踪鬼步往内城而来。如今城中为防奸细,到处有人巡查,可他手中有了令牌,这一路也通行无阻,不多久他便到了皇宫之外。上官云打算见了徽宗再去找柯青青,就到左掖门外将门敲开,又递了令牌进去。宫中守卫看见令牌,只道是有紧急军务,问也不问就开门将他放了进去,还恭恭敬敬叫他大人。上官云怕生事端,也由得他们这样叫自己,他并不道破,只是问道:“皇上现在何处?”
一名守卫恭恭敬敬道:“皇上这几日都在紫辰殿,并未回寝殿歇息。”
听得徽宗忙于政事,上官云不由点了点头,自语道:“想不到道君皇帝终于悔悟,也算难能可贵。”
怎料那守卫听见了,道:“太上皇一直在龙德宫出家修行,并不在宫中,大人若要见太上皇只怕不易。”
上官云奇道:“太上皇?”
那守卫道:“燕京丢了之后,太上皇就将大位传于太子了,如今是皇上主政,太上皇并未理事。”原来宋徽宗见金人南侵,他心惊胆颤之下便悄然引退,将这天大的麻烦扔给儿子,由太子赵桓即位,史称宋钦宗。而自己却赋闲作太上皇,整日描花绘鸟,修仙寻道。
上官云恍然,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派人带我去紫辰殿见皇上。”
那守卫道:“小的这就带大人前去。”说着便在前引路。
来到紫辰殿外,就见殿内灯火通明,不少皇族子弟都在此处,人人脸上惊恐万状,个个心中惧怕不已。上官云来到御书房,赵桓身着龙袍,正在案后愁容满面。
赵桓早得太监禀报,此时见到来人是上官云,他奇道:“咦,怎会是你?张大人呢?”他脸色大变,惊道:“莫非汴梁破了?!”说着就瘫在了龙椅上。
上官云拱手躬身施了一礼,说道:“皇上休要惊慌,张大人正与金人大战,一时并不得空,所以托草民进宫请安。”
赵桓双眼神采黯淡,木然问道:“外面战事如何?金人何时破城?”
虽说张叔夜再三交待,上官云却不愿骗赵桓,他摇头道:“只怕张大人也守不了多久。”
赵桓怆然泪下,叹道:“和谈了这么久,金人还要攻汴梁,他们定要亡我大宋才会死心。”他顿了一下,又苦道:“如今赵氏皇族子弟尽在汴梁,一旦城破必定难逃金人毒手,不想我大宋百多年的基业竟要毁于朕的手中。”赵桓两眼中的泪水扑簌簌直往下掉,将案上的奏折都打湿了不少。
上官云见其在生死存亡之际毫无斗志,不禁怒从心起,他大声质问道:“你身为一国之君,难道便不能命各州府派援军火速赶来么?金人孤军深入,又一心攻城,如今正是破敌良机,你在此凄苦掉泪有甚用处?”
赵桓甚觉惭愧,他抹净泪水,说道:“康王赵构和太宰张邦昌半月前在大名府与金人和谈,可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百般刁难,意欲扣留康王为质,幸好宗泽有先见之明,强将康王留在相州。朕修书一封,你带到相州亲自交给康王,让他按旨办事。”
上官云见赵桓不再悲戚,大喜道:“皇上此举才是正途。”
赵桓奋笔疾书,几下写好御旨,盖好御玺后,又在案上的蜡烛中取了红蜡封成蜡丸,这才交给上官云,他说道:“四年前得你相救,朕才保住了太子之位,今日还要麻烦上官英雄,这封蜡书,你定要亲自交到康王手中,以保我大宋皇族安危。”
上官云接过蜡书,毅然道:“皇上放心,在下一定送到,绝不辜负皇上所托。”
赵桓紧紧握住上官云的手,他眼中含泪,叮嘱道:“我大宋存亡,都在上官英雄一念之间,切莫令朕失望。”
上官云点点头,与赵桓告辞出了皇宫,他又往城西金城派而来,要看看柯青青是否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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