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局势,女孩警惕地注视着我,同时将面前的冰激凌朝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以便于更好的加以保护。
我真是感到很灰心、很丧气、非常伤自尊,就凭我虽不敢说玉树临峰英俊潇洒,可怎么也得算是个亲切可人吧?今天在这个小女孩的眼里居然成了一个觊觎冰激凌的家伙,但凡脸皮薄一点儿就有当场自杀的可能。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并没有自杀,而是继续和颜悦色地对她说到。这不得不说现代化教育造就了我非凡的承受力,即便面对这种“质疑的目光”依旧镇定沉着。
“啊……是你!”这下子女孩儿认出了我,惊呼一声两朵红云爬上了她可爱的小脸。“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撞你的!”她急忙向我道歉道:“刚才我在想事情,一个不注意撞了你,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喜欢吃冰激凌吗?我最喜欢吃的,我请你吃好不好?”说着她大方地将那份冰激凌推向我,满眼含的却都是依依不舍。
我的感情再次受到严重摧残,虽然她的教养很好,很有礼貌,但这种道歉的方式却令我有些哭笑不得。
“当时我看你很难过,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我实在不想再纠缠“冰激凌问题”,只好换个话题对她问到。
女孩刚刚变成“多云”的脸色,再次转为“阴”,两只灵动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水汽。可能为了掩饰这一点,她垂下眼睑轻轻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因为比剑输了,就在卡麦隆剑术学校?”这么说话真累,我开门见山地问到。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霍然扬起了头,语气里全是惊讶。
虽然她在和约瑟对决时表现得相当成熟沉稳,但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不可能把一切都想得很周全。而且据我估计她之所以能够有这么高的成就,只怕对于剑术的修炼已经占用了她绝大部分的精力,其他的事情未免考虑的简单。当时在场观战的有那么多剑术学校的学生,要想保密实在是一种奢望!
“你怎么忘了,我当时就在附近!”我自然不合适给她讲人生阅历的问题,只是解释着自己说道:“正好我有事经过那里,而且去了一趟卡麦隆剑术学校,听那里的学生谈起了比剑的情形,想着可能就是你。你可真了不起,他们都在对你赞不绝口呢!”
“可我还是输了!”一滴泪水吧嗒一声落在桌面上,碰碎后飞溅出无数晶莹的碎屑。她的肩头也微微**了起来,显得是那样单薄。
“快吃吧!不然冰激凌就要化了!”这个局面的突然出现一下子把我搞得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劝她才好。现在只好先试试分散她的注意力,我一回头对着正在柜台里擦拭玻璃杯的梅丽高声说道:“再替这位小姐拿一份冰激凌来!”
梅丽用托盘捧着一份冰激凌送了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女孩儿神情古怪。可是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放下冰激凌又回到了柜台后面。
更多的冰激凌果然影响到了女孩的情绪,抽抽噎噎地展开了“战斗”,虽然依旧不时传出几声轻微的鼻音,但起码我没有看见有眼泪落在玻璃杯里。
“输一次有什么了不起,即便是再了不起的剑士开始时又有谁没有输过?”看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我开始了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你现在年纪还小,还处在主要学习的阶段,不应该过于执着胜负的获得。输了可以使你更好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赢了反而容易产生骄傲自满情绪。失败并不可怕,尤其是失败给对手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失败给自己,再也没有去战胜对手的勇气……”
在一大通可令顽石点头的谆谆教诲当中,女孩将两份冰激凌“消灭”了,容器很干净没有浪费。我觉得我的前半段话她没有听见,后半段她没有听明白,以致于在两份冰激凌都消失以后,她用两只乌黑明亮的大眼镜盯着我,里面满是迷茫。
不过我对此倒并不十分在意,只是想在以后的冒险中找到一个听话的“强力保镖”,从种种迹象上表明,这个女孩儿是很可能被蒙、骗、拐的。
“嗯……”我的长篇大论终于告一段落,女孩儿的鼻子里出了一声悠长的叹音。“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说的话我有些没听懂!”
“有什么你只管问吧!”我热情地回应到,心里很是高兴。虽然基本上可以确定她不是“有些”,而是几乎全部不明白,但是起码她的心里对我是没什么抵触了。
“照你说的输是好,赢是不好,那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赢怕输呢?”她困惑地眨了眨眼,好像十分的困惑。“如果是想输的话,那实在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每个人还要拼命练习斗气和魔法?既然是比试就会有输赢,如果每个人都不去努力,那还比试干什么?”
“并不是这样的!”我虽然头在摇着但心里确实不住称赞,虽然朴素但她的认识却非常清晰。“比试虽然是为了输赢,但又不能太过执着于输赢,如果在两人交手期间你满脑子也全是输赢的话,那么就会严重地影响你的判断,能赢的也就赢不了了。所以说只用真正勘破输赢的人,才是真正可能永远不输的!”
“哦……好像有些道理!”女孩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实在回忆刚才比剑的情景。“我非常想赢得那场笔试,光是为了得到这样一个机会就下了极大的功夫。我只是一个12岁的小女孩儿,没有谁会愿意和我比剑,不要说是大剑士,就是高级剑士也不愿意。那个约瑟就是我逼着他出手的,然后胁迫他带我去见他的父亲,当时你和另外两个人也躲在不远处,事情的经过想必也很清楚!”
“原来她早就知道我们在看着!”这个问题初想带给我的是惊讶,进而就是好笑。是啊,一个至少是高级的剑士,怎么可能现不了我们在旁边偷看呢?不过是他们两个当时都不想搭理我们罢了。估计约瑟开始是觉得没必要,甚至不排除有一丝炫耀的成份,到了后来再想找我们麻烦时,就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可人家真的非常想赢啊!真是非常非常想!”她忽然大声说到,随即红艳艳的嘴唇又扁了起来。“虽然爷爷也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可我就是想做到,想凭自己的力量打败一个大剑士……”
“是、是、是,你是绝对可以做到的!”看着她有可能再次爆“大水灾”的趋势,我急忙劝阻到,但是却忽略了他话里某些很重要的信息。“其实你是因为年纪小斗气才没有练成,不然的话未必会输给大剑士!只要再等两年的话,那么一定可以……”
“不可以的,我不可以使用斗气的!”她拼命摇起了那颗小脑袋;态度非常坚决地说道:“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打败一名大剑士,我不能够使用斗气!”
………【19、失败的“大灰狼”(下)】………
“哦……”她如此激烈的反应把我吓了一跳,但稍稍想了一下心里也就明白了。
在我的观点来看这个世界的对抗能力者,无论是哪一种只有强弱之别,并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也许因为我是来自另外一个物质世界,有点过于功利主义也在所难免,各位也就不要再挑了。
可这个世界的人不同,他们有自己的价值观,控法者的地位高于剑士和武士,而盗贼的地位最低,这是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不那么容易改变,但却也暗合了“劳心者制人”的观念。
衡量剑士的标准是斗气的强弱,虽不“唯一”但绝对是“必须”的,就像衡量长度不一定非要用尺子,但最后总要用尺子来进行验证的道理一样。这就使大家都拼命去追求尺子上的刻度,甚至有些形而上学。
不过人和人之间总是有差别的,就像大多数人的魔法天赋不足以成为魔法师一样,斗气也同样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修炼出来的。如果花了20年时间练出的斗气注入剑上,劈根劈柴还得用三四下,这种体质干脆也就别费那个劲儿了。
这个女孩能够有这样的天份却无修练斗气,想必心里一定积蓄了太多的不甘吧?已经可以轻易击败高级剑士了,但依旧不被认可为剑士的身份,委屈和痛苦一定是外人难以理解的。
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我忽然觉得她很可怜,哪怕实力再强大在心理的压力下她的身体也显得过于单薄了。也许她想通过击败一名大剑士来证明自己,但这又谈何容易?斗气无疑是一种极大强化身体机能的方法,而这个世界的剑士又完全缺乏对纯技巧方面的探索。
也许这就是异界版的“剑气之争”,斗气的作用在我想来也许并不次于紫霞神功,可是这里的“剑宗”不但没有练到独孤九剑的地步,就是与夺命连环三仙剑的档次比较也相去甚远。这实在是一场无可奈何的抗争,双方的理论和实践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我无奈地叹息到。这并不是我能解决的问题,也许穿越过来的是金大侠能够对她有些帮助。
“你……兼职游吟诗人吗?”小女孩儿歪着脑袋奇怪的看着我,似乎在和那身魔法校服相联系。“谢谢你念诗给我听,我的心情好多了!可是你的诗里究竟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出情节呀?”
我再次诅咒这个蛮荒的世界,简直就是一块文化沙漠,稍微讲点儿意境这个世界的人就不明白,要是讲点儿老子、庄子(尽管我也不明白)还不被当成疯子?据说这个世界最唯美、最讲艺术的,是那些俊美的精灵……
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柜台里面,梅丽依旧再低头专心致志地擦拭着各种器皿,也许这两个世界真的无法在理念上沟通吧?
“老子?”或许我真的能给她一点儿提示也说不定,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姑且不妨试试。“我这不是什么诗歌,而是剑技极高的一种境界!”
“剑技?你说的这几句话里有剑技吗?”她半信半疑地问到。
“你知道最上乘的剑技是什么样的吗?”我故弄玄虚地压低了声音,显得非常神秘。
“就是……”女孩儿开始想要回答,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自然不可能知道剑技的极至是什么,这种东西是否存在都很难说。
“那就是无招无式,大道自然!”我说了两句玄而又玄的理论,然后准备把她搞懵。
“自然……自然魔法吗?那是德鲁伊的法术,和剑技有什么关系呢?倒是听说精灵族的恶魔猎手使用月轮刀的技巧非常高明,但他们和德鲁伊不是两个职业吗?或许恶魔猎手可以算是战士的一类,但不能修炼斗气也算是剑士吗?还有……你的脸色非常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为什么那么使劲儿地揉额头,都出现红印了……”
我现在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一点,那就是我的脑袋已经懵了!如果现在有人想要诱拐我的话,那么他一定可以成功。也许这个女孩儿已经明白了“大道自然”的道理,甚至修为远远在我之上,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用“大智若愚”、“大巧不工”的言辞,轻易地破解了我莫测高深的理论?
“事情不是你说的这个样子,一开始对‘自然’的理解你就错了!”我力图使事情回归正轨,至少要重新掌握在手中。尽管对于这个类似太极拳原理的东西我也不明白,但为了我的名誉,为了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自尊,至少要蒙住眼前这个小女孩儿。“这个道理过于深奥了,我一时也对你讲不明白。现在我只是问你一件事,一个健壮的普通人是不是要比一条鱼强悍很多倍呢?”
“嗯……你所说的鱼是指某种魔兽吗?”她沉吟了一下后反问到。
“自然不是,不过就是我们一般吃的海鱼!”虽然我摇了摇头但是在心中却暗暗叫好,她小小年纪居然思虑这么周密。“比如鲷鱼、鲔鱼、鳕鱼这些,被渔夫捞上来在市场卖的那些!”
“那当然是不能比了,一条鱼在厨师的手里都毫无反抗能力!”女孩回答的同时诧异地望着我,可能是诧异于我怎么会提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你回答的非常好,当然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先轻松了一下气氛,然后说道:“斗气应该理解为一种强大的力量,当两个对手直面相对时,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力量强大的一方当然会获胜。就算是在我的家乡也有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嗯!”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可能是对这句格言感觉很新奇。
“但是即便是再强大的斗气在自然之力的面前也是渺小的,即便是禁咒魔法也要受制于一个数十平方公里的范围,远远无法同自然界当中的山崩海啸相比!”回忆教育局长来我们学校讲话时的神态,我努力把面部表情向严肃方面调整。“斗气的力量无法同惊涛骇浪想比,鱼即便是在一个普通人面前也是微不足道。但恰恰是这条微不足道的小鱼,可以尽情纵横于江海,而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可是……那是……那不对啊……”女孩儿觉得我的这个比喻实在是匪夷所思,但是吭哧了半天似乎也想不出驳斥的理由,最后好不容易挤出一句:“那怎么一样,鱼生来就是在水里的啊!”
“对,就是这样!”我猛地一拍桌子,她被吓了一跳。“鱼以单薄的身体在绝大的海潮之力间自有往来,凭借的就是融入其中的能力,这其实就是一种技巧。你掌握了这种技巧,那么战胜拥有强大斗气的大剑士又有什么可难的呢?”
“嗯……听着似乎有些道理!”好半天她才说出了这么一句,眼睛里也多了一丝特别的神采。“你是一个剑士吗?在魔法师、游吟诗人之外,还兼职剑士?”
“我不是剑士,但是我认识几个剑士!”在这方面我连纯理论家都算不上,顶多也就是个江湖骗子,或许连骗术都不高明。不得已我把《笑傲江湖》故事改了改给她讲了,要再唬不住她我干脆就招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位冲剑士就应该是剑圣了,那么那位清扬剑士该到什么级别了?”女孩儿的小嘴张大成了一个圆圆的“O”字,果然又把问题想歪了。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我会祝福你的!”我终于舒了一口气,终于把最难的地方对付过去了。
“好,我明白了!”那个女孩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整个人也变得神采奕奕。“我一定要掌握‘无招’的技巧,那样不要说是大剑士,就是剑圣也能轻松战胜。谢谢你给我的提示,我要去练剑了!”
“祝你成功!”我也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成绩”感觉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谢谢你请我吃的冰激凌,下回我来请你!”恢复了活力的女孩儿冲我作了个鬼脸,然后拿起桌上的剑蹦蹦跳跳地跑走了,此时的她真没有一点儿高手风范。“等我胜过了一个大剑士,你一定要介绍冲剑士和清扬剑士给我认识哦!”
“好……哦?”看着女孩儿冲出门去的背影我正想坐下,突然神情一窒僵在了那里。“我本来的目的是什么来的?”我急急地跑了出去,可是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想吃掉小红帽的大灰狼突然变成了社工,世界上只怕再没有比这更搞笑的事情了!现在我真是对自己感到太失望了,像我这样的好人在这个世界上活得下去吗?如果我继续这样没有的话,说不定还会连累两个同伴也回不去……我怎么又替别人着想了?
我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至少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