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时点头“嗯嗯”两声。林语风的全身几乎被他摸了个遍,老军医慢条斯理地看着,但却没有说出一句实质的结论,从头到尾就只会“嗯”个不停。
反正都这样了,林语风也不着急,老军医更不着急,倒是在一旁东看西看的欧阳敬急了:“大师,您倒是给个结论啊?林小弟到底康复了没有?”
老军医瞪了他一眼:“小敬你急什么?”
碍于身份和地位,欧阳敬不啃声了。林语风看了他一眼,发觉他眼圈黑黑的,脸上有着掩饰不掉的倦容。林语风好奇地问:“欧阳兄,你看起来没精神的样子,昨晚没睡好?”
“何止是没睡好!昨晚彻夜未眠,”欧阳敬打打呵欠道:“下午得去补一觉。”
“干什么昨晚一夜没睡?”
“还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我?”
见林语风迷惑不解,欧阳敬凑近道:“昨晚我在监狱门口站岗了一整通宵。”
“为了我?欧阳兄属于黑室部队,小弟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面子,让黑室部队为我站岗?难道你们还怕我越狱啊?”林语风苦笑道,“小弟脑子还没犯糊涂,敢自不量力在军部越狱,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黑室部队自然不是因为你去站岗。”欧阳敬看了看老军医和狱典官,心想反正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便说:“可是林兄,你的面子只怕比这还大!昨晚你昏迷了,督军大人在这牢房里陪了你一晚。她不走,我们这些当部下的敢走吗?”
林语风心中奇怪,问道:“欧阳兄,你说督军大人在这牢房呆了一晚上?可是我记得昨晚大人呆了不长时间就离开了啊。”
“谁说的?大人天亮了才离开的-----上午得陪同帝都来的那群人。”欧阳敬说,“昨晚大人看到你昏迷了,召集了很多军医为你会诊。之后还亲自为你守夜,整整一个通宵彻夜未眠。”说到这里,欧阳敬一脸艳羡地说:“林兄,我上次在兰口县就看出来了,大人对你真是特别的。除了你,有哪个部下能得到这份待遇?兄弟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千万不要忘了老哥啊!”
飞黄腾达?林语风再次苦笑道:“欧阳老哥,不瞒你说,兄弟我仕途算是全毁了。昨晚我顶撞了大人,恐怕…”
欧阳敬瞪大了眼睛:“什么!你竟敢当面顶撞督军大人!你吃了豹子胆了?”他自言自语道:“怪不得…”
林语风追问道:“怪不得什么?”
“你们两人说起来还有完没完!”老军医怒气冲冲道,“别妨碍我诊断!”
欧阳敬赔笑道:“不好意思老先生,林小弟的病情到底怎么样。”
老军医依然缕着胡须,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林…语风是吧?以老夫四十多年的临床经验,经过详细地诊断,老夫几乎可以肯定,绝对错不了!你这身体,老夫可以拿声誉作担保,你…。”
欧阳敬和林语风均竖起了耳朵,深怕听漏了一个字。
“…。没病!健康得很,呵呵…。”
诊断了半天,就诊断出这么个玩意?
欧阳敬和林语风差点都想破口大骂,欧阳敬将林语风拉到一边小声道:“别理这死老头。”
林语风说:“刚才也是你把我按下来让这老头看病的。”
“那不是督军大人有吩咐嘛。我说林兄,你到底是怎么顶撞了督军大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严重一点,藐视上官不服军令,掉脑袋也是有可能的!你啊,怎么这么冲动!”
林语风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这事啊,一言难尽。”
欧阳敬急道:“什么一言难尽,赶紧想个办法弥补是正经!我跟你说啊,你快找个机会向督军大人请罪!你可知道,督军大人统兵军纪严明,平时或许还可以放你一马,但现在战时,无论谁敢抗命,大人向来从不手软的!立斩不赦!”
“没那么严重,我并不是违抗大人军令。只是言辞冒犯了罢了…”
“只是言辞冒犯?还罢了?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欧阳敬(他心里想: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昨晚想去劝大人早点回去休息,却看到大人坐在你床边发呆,脸色也不太好看,我一眼就能看出大人心情很不好,看那样子,我也没敢进牢房。当时我还纳闷,原来是你跟大人顶撞了!------你瞧瞧林兄,大人对你多好,连被你顶嘴了都弄得心里不开心。这要是换了别人,大人连理都不理,直接喊卫兵拖出去打五十军棍再说。--------但无论如何,咱们当部下的,怎么能和大人斗气呢?最终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听老哥的没错,你待会就写份检讨书向大人道歉,我帮你带出去给大人。”
这检讨书也不是第一次写了,林语风苦夹着脸:“检讨书什么的,我看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欧阳敬正欲再劝说,老军医满脸怒容喝道:“你们两个后辈!不把老夫放在眼里是不?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这位老军医军衔不高,也没什么权力,但年纪大了自然就有一副威严,再加上凌月舞平时也比较尊重这位医术高明的前辈(这个很要命),欧阳敬还真有点怕他。于是欧阳敬恭恭敬敬地说:“老先生,有话请讲。小子不敢无礼,洗耳恭听。”
老军医“哼”了一声,对林语风说:“你身体虽然没病,但偏虚了。这段时间要多吃点清淡米粥,搭配新鲜肉食和蔬菜水果,不可吃海鲜,另外也不能吸烟和喝酒!小敬,你别拖他染上你那些坏习惯!”
欧阳敬翻翻白眼,无奈应道:“是。”
“还有,这段时间绝对禁女色!”
此语一处,欧阳敬和狱典官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有点艳羡又有点暧昧的表情。接着两人忽然想到什么,吓得打个寒战,同时焦急地向老军医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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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如何面对】………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但老军医压根没看见,自顾自说个不停:“老夫明白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容易冲动乱来。老夫也不是不能理解年轻人,但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很容易累垮了。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要是落下个什么亏就不好了……”
林语风活像吞了两只老鼠一样,脸拉得长长的,面部肌肉微微颤抖:他突然有股一拳揍过去的冲动。
欧阳敬和狱典官对视一眼,唉声叹气:“完了。”
昨晚督军大人陪了这男子一整夜,除了唤军医过来诊治的时候外,其他时候她都把人赶到了外面去。那么长时间,孤男寡女的,谁知道干了什么事?大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偏偏这死老头大放厥词:“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容易冲动乱来……”这要是被督军大人知道了,你还要命不要?
更可恨的是这死老头自己啥都不懂,自己乱说就罢了,还当着两人的面说出来。欧阳敬和狱典官心里均想:闻者有份,大人不会迁怒于我吧?欧阳敬仿佛看到这么一幅画面:情报处李力督师一脸严肃且忿然地样子向凌月舞报告:欧阳敬,狱典官和老军医三人在牢房鬼鬼祟祟,指桑骂槐,几尽嘲讽之能,败坏大人清誉!是可忍孰不可忍!全体情报处官兵,激奋难当,誓与这三个败类不共戴天之仇!拼着被大人责怪,我部人员亦要将三人五马分尸……。
欧阳敬面如土色,这时,外面有卫兵喊道:“欧阳长官,士官处派人来找你,让你快去准备待会的联合会议。他们说时间比较紧…。”
欧阳敬如遇大赦,连忙顺势道:“知道了!林兄,老哥先去忙了。你赶紧写好认错书,我一会让人来取。我走了啊,你不用送了…”欧阳敬一溜烟出去了,狱典官也跟着出去,说是“替林长官送送欧阳长官”,两人几秒钟就跑得没了影。
老军医望着那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行了……”
林语风心想: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问老军医:“除了注意饮食不得酗酒吸烟外,还需要注意什么?要不要吃点补气的药?”他也就随便问问,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老军医突然眯起了眼睛,表情十分严肃,上下端详着林语风,沉声道:“你这根本就不是病!你不要装傻!”
林语风被吓了一跳:“老先生你在说什么?”
老军医的眼中射出凌厉的神色,很难想象他刚才还是一副??嗦嗦的老不死形象,老军医微凛着眼睛:“昨晚我就发现了,你的脑海意识里有一层天然的防护,即使你在昏迷中仍然可以隔绝外界的一切精神类魔法。我本来想用安抚治疗魔法替你稳定心神让你安然入眠,可竟是一点也传不进去。很久以前,我遇到一个病人也是这种情况,但那个不是人类……而你呢?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一样的人类!”
林语风心中一震,却若无其事地说:“我是督军大人麾下士统官,兰口县驻营副营长。-------------哦,前天刚被撤销一切职务,现在只是平民一个。至于老先生说的什么防护,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林语风看似随意地上前一步,插在口袋的右手已然冰冷无比。从这个散漫的年轻人身上,老军医感受到了凶狠的杀意。一瞬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锐利得像针一样。
老军医无所谓地笑笑:“年轻人,老夫活了这许多岁数,多活一年或者少活一年,早就没什么区别了。但若在牢房里出了什么事,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老先生的话是越来越令人听不明白了。”林语风微笑着装傻:“虽然不知道您到底在瞎扯什么,但您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你的事情,我并没有说给任何人听。多年以前我曾经被‘那边’的人救过一命……”老军医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年轻一辈的事情老夫就不参与其中了。”老军医缓缓转身离开牢房,他顿了一下身形道:“但你始终是一个人类,无论何时,你都不要忘了这一点…”
林语风黯然,眼睁睁地看着老军医离开,浑身的杀气也消逝无踪。
他的右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有些发呆地看着:最近发生的变故太多了,自己的心绪也变得暴躁血腥起来,是体内不安分的血液在躁动么?
林语风坐回床边,纯棉手工制成的精致被子上,依然能闻到那股淡淡的幽香。昨晚上昏迷之后,是凌月舞替自己盖上被子的吧?尽管与自己闹翻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决裂了,但她依然如此关切着自己。身为一省的督军,更是亲自为自己这个病人守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离开。
佳人已然离去,牢房里空荡荡地只剩一人,林语风怅然若失。
这份情意,到底要如何去面对?
帝都皇城,帝**法总署。
金碧辉煌的高楼,鲜红色的军法徽志高高衔在楼顶。自开国皇帝曼多恩大帝立国以来,宪兵部队统一身穿红色的衣着。久而久之,红色就成了公平,庄严和戒律的代名词。军法总署的口号是:“无论是谁,上自王公贵族,下自平民百姓,敢于触犯军纪法规,一律依法严惩,绝不徇私舞弊!”------当然,这话是说给平民百姓听的,任何一位成熟的政治家,哪怕喝了半吨啤酒都不可能相信这种屁事。
个中原因很复杂,最根源的在于兵权。
此时,军法总署长齐督军在自己的官邸里看着一份来自灰谷王龙飞的报告,眉头皱得紧紧的,相当地头疼。报告内容写的很清晰明了:下官王龙飞报告总署长,灰谷督军凌月舞公然违逆总署命令,以武力劫走嫌犯并私自关押于特拉尔市监狱。下官多次质问要求给予解释,均无任何回应。灰谷行省军法处袖手旁观不加援手,实则已暗投向灰谷督军,不再听从总署号令。此事如何处理,还请总署予以指示。
接到这份报告时,齐总署长简直是一个头变得两个大。东宫太子和二皇子那边,三天两头来人催促:人是否已经押回了帝都?这两位王子都想着抢在对方之前审问这个嫌犯,两边不断给他施加压力,搞得他焦头烂额,苦不堪言。他上午刚向太子的特使保证“务必把人交到殿下手中”,下午又得去安抚“闻讯大怒”赶来质问的二皇子------他自个都觉得自己说话像放屁,保质期不到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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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踢麻烦】………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两位皇子的事情还没搞定,这下又插手了一个灰谷督军。比起两位皇子,手掌灰谷兵权的灰谷督军更加棘手:出事的那个小士统官是她麾下的军官,无论从法理上还是情理上来讲,她都有权知悉并对处理方法提出异议。------只不过兵权在手的少女督军更加强势,直接就调兵将人拦截了下来。齐总署长想得头直晕:那边两位皇子还等着要人呢,这边人却被人家扣了下来,怎么交代?向陛下告状,说灰谷督军目无法度,妨碍军法总署执法吗?但灰谷督军也一定会上奏陛下辩解,她既然敢拦截总署车队,就肯定准备好了合法的理由-------八成就是说自己未经充分调查和证据就非法逮捕她的部下-------反正说来说去都跑不出这些破借口。而陛下哪里会清楚其中细节?到时候,公文你来我往地辩论,热乎乎的黄花菜都能拖凉了。更何况,就算自己能提出明显的证据和理由证明那位少女督军确实是妨碍执法,但那又能怎样?只要自己能提出明确的证据,那自然就能在辩论中胜出,为严肃军纪律以儆效尤,皇帝陛下也一定会秉公处理,依法对灰谷督军进行惩戒,并将她治罪--------齐总署长早就不是混迹官场的初哥了,他再天真也不会傻到这种程度。妨碍宪兵执法,如果是对于像林语风那样的小官来说,那真是灭顶之灾的罪名,但对于一个执掌六个师团三个旅团的实权高官来讲,这个罪名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历史上任何朝代的政争都是如此:对于下级官员来说,做错事是大忌,很可能仕途就毁了;但对于督军这个层次的高级军官来讲,出多少错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没跟错人就行,又或者手中有足够的实力。也就是说,只要凌家在帝国的雄厚势力还在,只要那位少女督军能够牢固地掌握着灰谷军团,那么谁也动不了她。哪怕就算她与林语风那样和兽人有紧密的联系,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谁敢去揭发她,大家都只会认为是栽赃陷害。愁眉苦脸地想来想去,齐总署长突然眼前一亮:灰谷督军把人截了下来,这不是正好吗?两位皇子整天找我要人,那我干脆就把皮球踢出去给别人好了。他立即叫人传话给两位皇子:“殿下,大事不好!您要的人被不讲理的灰谷凌督军野蛮地截走了!老臣无能,所属宪兵被凌督军的兵马打得落花流水,实乃奇耻大辱啊!如此一来,军纪尊严何存?老臣执掌军法,如今这张老脸真不知往哪搁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求殿下为老臣做主,一定要帮老臣向凌督军把人要回来啊!(声泪俱下)”------管你们能不能要到人,总之不要再找我要人。眼看一个包袱即将甩掉,齐总署长舒舒服服地翘起了二郎腿,心情舒畅不少。他知道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二皇子,都在想方设法讨好灰谷督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