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恶鸟树林腹地,从后面看去,到处都是玩家挂了后的白光,到处都是燃烧的火鸟,好不热闹。也不用拿火把,到处亮得很,树木都被点燃了,特别是一些易燃的松树。既然空出了双手,就可以放冷箭了,那些快要被火烧死的恶鸟都是我的目标,我看准了只射最后一箭,虽然抢不到装备武器,但是经验多多。聪明人都这么干。要不是我箭法差了点,收获会更大,好在我有充足的箭支,在铁匠铺搜刮了不少。
好一场人烧鸟,鸟扑人的大战!当附近见不到恶鸟踪影的时候,两千玩家只剩下三百人,多数人挂得极为惨烈,被浑身着火的恶鸟扑倒,同归于尽。
恶鸟王并没出现,众人都烧红了眼,四处寻找,忽听前面松林中传来一声清脆而低微的叫声,于是忙忙急奔过去,四面包抄。
松林之内,三十多只三四级的小恶鸟挤做一团,瑟瑟发抖。众小鸟之前,只有一只成年的大恶鸟,正是二十一级的恶鸟王!
众人双眼放光,发一声喊,杀将过去;见恶鸟王岿然不动,似君临天下一般,都吃了一惊,退回原处。
形势一目了然,周围已没有别的大恶鸟,杀了恶鸟王,小恶鸟就微不足道。但恶鸟王虽然身受重伤,却不知怎地有了一股慑人的气势,令人不敢向前。
火把还在燃烧,远处着火的树枝发出噼啪的声音,冷森森的风吹着……这似乎使得一切更加幽静,松针掉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音。
我感到身体有些僵硬,活动了一下肩膀,却见恶鸟王杀人般的眼光扫来,着实令人难受。众人都不出声,场面冷冷清清。浓烟飘过来,我轻轻咳嗽了一声。不料这一声就像事先约好的暗号一样,许多人大喝一声,杀向恶鸟王。
片刻之间,有七八把刀剑或砍或刺,击中了恶鸟王。它不闪不避,忽然诡异地笑了一下,长嘴如剑一般划了一个半圈,登时有七八人化光而去。众人惊呼一声,连逃跑的心都有了。
它是魔鬼么?!有不死之身么?!它的伤足以毙命,但它依然屹立不倒,只要谁一动,它就冷冷给谁一道杀人似目光。
我原本可以很长时间不动的,但若是被逼着不动,那就连一分钟也受不了。我偏偏动给它看,它的目光几乎不断盯着我,当我忍受不了的时候,大喊了一声:“放火!”
众人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纷纷将火把和易燃的松枝扔过去。恶鸟王是不太怕火,但是小恶鸟呢?当它们悲惨哀鸣的时候,恶鸟王终于乱了,心乱了,发出英雄迟暮的一声哀号,随即低下了头。火势不断,开始烧着它了,就算是恶鸟王,也不可能长时间待在火中,但它似乎已不打算反抗。
我喊完那一句,本来极度担心恶鸟王会找我拼命,这时见它似乎听天由命,才略松了口气。但我还是几乎被它骗了,当它浑身起火将要毙命的时候,竟用尽全力向我扑了过来!旁边众人,只有一人料到这情景,持剑刺来。此人是花飞雪。
我瞥了一眼她的剑势,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并非要去阻截恶鸟王,而是等恶鸟王击中我之后才刺中恶鸟王。真是一箭双雕!看来她对兵器库里发生的事情还耿耿于怀。不过换了我,也会这么做。没什么可抱怨的,大家各出奇招,谁能得手,还要看运气。
我竭力向后一退,背摔向地面,同时收了枪取出毒匕首,想利用它的持续掉血属性,或许能打掉恶鸟王最后一点血。这一退,让花飞雪的剑提前击中了恶鸟王。恶鸟王意志惊人,竟然没挂,却奋力向我扑来。将匕首脱手而出,击中了它,同时感到浑身一热,陷入火中,但一瞬间这火就消失了,恶鸟王化光而去。关键时刻毒匕首起作用了。
我嘘了一口气,爬了起来,就听见系统“叮”的一响。那是升级的声音,也是这个晚上的第三次,我升到了第七级!
一个夜晚连升三级,竟然比之前几个月还快,这不能不令人高兴。恶鸟王暴了一件低等二阶的红色战衣,漂亮极了,防御加5,非致命物理伤害减1。又是升级,又是装备,不禁高兴异常,却犯了一个低级的大错:我不该呆在那里傻笑!
一把阴冷无比的剑从后面袭来,透体而出——我又挂了!
今夜对战,有三四次我以为必死于异类的爪下,都挣扎了过来;现在杀了恶鸟王,却死在了同类的手中。
那些被火烧的小恶鸟还在凄厉惨叫。这冥冥之中,似乎有个主宰,它叫做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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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挂了,损失不可谓不大。山路文学,
腰带里的装备武器基本掉光,刚拣的铜币也掉没了……这倒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还掉了那件低等二阶的恶鸟羽红衣……也没什么大问题,虽然目前它颇为贵重,但明显是给女玩家穿的,我能穿么?我要送给某个女玩家么?我没有那份闲情逸致。我只能拿它卖钱,损失了它也只是损失了一笔钱,那不是最重要的。
我真正损失的是两件东西。
第一件,我没来得及拣回毒匕首!它对我的重要性已不必细说,这之前我升级多半依靠它。现在太平村周围,能打到的带属性的武器,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凤毛麟角。
我失去了这把毒匕首,颇为沮丧,这确实是个大损失,但还不能和第二个损失相提并论!
我是在升到第七级挂的,那时我的内力已经到了43,现在却只剩下39!损失了四点内力,我全部内力的十分之一!
现在的心情,真是矛盾,既坦然又生气。
我很坦然。这次太平村保卫战几乎人人都挂了,不是我一个人。我挂了就挂了,没什么大不了。我也只是千万玩家之中最普通的一个,上帝没给我特权,说灵雨零不能挂;其次,当时是自己低级失误,不该站在那里发呆,想杀了我抢装备的,不是哪一个人,而是所有人。只不过那人抢先了一步,也不能单说那人就特别卑鄙无耻。老实说吧,换了我,大概也会那么做的。
但是我又很生气。生气的是死在了一个胆小如鼠,说伪君子不是伪君子,说真小人不是真小人的人手中。那人杀了我之后,这几天总是和同伙出入同行,生怕我去寻仇。放心,我是不会冲上去杀你的,我有的是阴谋手段,多的超出你的想象。
那个人就是他——宙斯!我更愿意死在花飞雪手中,也实在不愿意被这么一个——人暗算。若是花飞雪杀了我,现在她包准大大方方站在我面前,对我说:“我杀你了,抢了你的装备了,你能怎么样?”
黄昏,小雨连绵。
尽管现在太平村俗事繁多,但村长依然坚持向众玩家传道授业。他今天有些奇怪,沉默了好一会。众人也沉默,等着听他讲一个时辰的《太平要术》。
“大家来听课也有不短的时间了,”村长道,“有人领悟多,有人领悟少,总之,都有所进步。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大贤良师千万仆众之一了。”
他似乎有些心事,过了一会又道:“我已经知道了这次反击恶鸟的经过,对你们表现出来的勇气深感欣慰。但是你们也不要自满,还需要继续聆听大贤良师的教诲,现在就正有一个机会。”
终于说到正题了,众人都竖起耳朵倾听。
“数日之后,大贤良师的嫡传弟子唐周……将到太平县讲解《太平要术》更深的层次。我们太平村也获准派人前去学习。鉴于此西去太平县一百多里,途中并不安全,所以我决定动用本村唯一的马和马车,并派两名守卫将本村选拔出来的少年有为之士护送至太平县。”
众人心中咚咚作响,谁不动心?这是游戏的下一个进程!在太平村,众玩家只学到了基础剑法刀法等等,要学习高深的武功非得去更高一级的地方,似乎也要有承接的任务才行。这次太平村选拔玩家去学习,正是这种难得的机会。
村长看了众人一眼,人人期盼而又不安。
“可是我们太平村地处偏远,人口又少,这次所分到的名额实在有限,不可能每个人都去……”村长道,“直说了吧,只有两个人能去!”
这就更加折磨人了,每个人都在猜想自己是不是那两个人之中的一个。村长接下来的话至少让一半人失去了希望。
“花飞雪是其中之一。她在本村表现一贯良好,此次在太平村保卫战中作战勇敢,是你们学习的榜样。”村长道,“另一个人是,宙斯……”
唉,原来是这样!我仰天长叹了口气。除了宙斯自己,其他人也都仰天长叹了口气。
村长接着道:“你太让我失望了,本来这次你是两人其中之一,但是你竟不顾道义和大局,在反击恶鸟作战中攻击同僚!所以,我决定另一个人选是……灵雨零。他在本村表现一贯……”
我听到是我就放心了,至于他怎么大大表扬我一番那就是他的事情了。六月初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当天晚上,村长抚摩着自己的那匹老马,又看了看那辆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风雨摧残的破马车,毅然决定让它们承担重任。
临走之前,村长并没有来送,却让众玩家都来送别。
我没想到离开得这么急,但也无牵无挂,只把几天的干粮准备好,其他就没什么可准备的了。
车子已在等候,还有两名随行的护卫。前来送别的众人,因为没被选上,所以心情如同这阴沉的天空,都默不做声。过了一会,却有几名玩家悄悄地问我恶鸟王暴的战衣的情况,我悄悄地这么回答:“不可多得的好装备呀,防御加10,减少物理伤害20%……”
花飞雪也升到了七级,此时已向马车走去。她穿了一件白色战衣,肌肤胜雪,身材窈窕,端的美丽动人,在蒙蒙雨雾之中,似九天仙女下凡。后面是宙斯那依依不舍的痴情眼神,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位宙斯,我就得批评他几句了。照我看来,他完全是自作多情,以为曾经一起组队打怪,人家就喜欢你了?没见过这么幼稚的人,花飞雪根本连一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自作多情!
我挥手告别,甩掉手上的雨水,不带走太平村的一滴雨,钻进了马车。两名护卫坐在车外,兼做车夫。马车咯咯吱吱上路了。
花飞雪已经占了车后面最好的位置,她还准备了一个大垫子靠在身后。我失于计较,只好靠在一侧硬邦邦的车壁上。
花飞雪抱着剑,假寐。怪不得她剑法有点门道,原来日夜拿着剑的,这是熟悉剑的一种方法。不过,我怎么看她这人这么有意思呢?刚才上车前她穿的是白衣服,现在穿的是一件红色战衣。本来无论她穿什么颜色衣服,都跟我无关,但偏偏这件红衣服就是那件恶鸟羽红衣。原来宙斯自作多情到了这种地步,傻呵呵把一件低等二阶的战衣送给她了。但她为什么上了车,偏偏换这件衣服呢?
我不是怀疑她故意炫耀,而是怀疑她借此来嘲笑我,嘲笑我被人暗算,连一件衣服都保不住。我有一个怪毛病,从没对别人讲过,那就是碰到嘲笑我的人,我通常会把鞋子脱下来。
我原来那双黄鼠狼草鞋早就穿坏了,现在穿的是一双真正的野狼皮鞋。这双鞋子透气性可不大好,加上整天打怪升级风里来雨里去的也没时间洗脚,马车车厢又不大,进入六月份天气渐热,所以,一脱下鞋,那个气味……
花飞雪不再假寐了,她睁开眼睛直盯着我。盯吧,喜欢盯你就盯吧,随便你,我闭上眼睛要休息一下了。
当夜西行。这辆马车也不是那么好坐的,道路起伏颠簸,天空飘雨,风吹着雨点从马车四面破洞中落进来,不大一会,车里就有积雨了。
与此同时,太平村发生了一件事情,我是看视频知道的。三名玩家,一个颇为帅气,一个奇瘦无比,一个很是壮健,想离开太平村,不料在村外不远处遭受一群蒙面人袭击,三人全部挂掉,其中很壮健的那一个,暴了一面乌龟盾牌和一件乌龟战甲。有人怀疑是杀人越货,又怀疑是什么样装备值得这么大动干戈。我明白,不就是那件“防御加10,减少物理伤害20%”的恶鸟红衣么?但那些蒙面人不知道,这件装备原来已经不在宙斯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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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雨,有惊无险,五天之后到了太平县。山路文学尽
正是黄昏,雨已停。我从车子破洞中看着太平县十多丈高的巍巍城墙,还有等级高达20的守卫,很是震撼。
在城外已听到人声鼎沸,进入城中,玩家川流不息,NPC也多的是,达官贵人、纨绔子弟,最多的还是皱纹深嵌弯腰驼背的穷苦百姓。但无论众人身份如何,多半身穿黄色衣服,或是黄巾战衣,或是普通黄衣。
城内布满酒肆茶楼,旗帜招展;商铺林立,装备店、兵器店、玉器店等无所不有,街边还有很多小吃摊。但我此时最想去的地方是拍卖场。
我早已知道拍卖场的存在,那是游戏中买卖装备武器和各种材料的最方便的地方,卖方会设定价格,买方从此价竞拍,在有限时间内,出价高者得之。拍卖场可谓是游戏中最现代化的设施,有很多类似电脑的设备,玩家可以随便翻看竞拍。当然环球公司也是为了赚钱,它会从中抽取一定比例的佣金。有了拍卖场,装备店兵器店几乎可以无限期休假了,若是太平村也有,那铁匠铺就要关门大吉。
虽然迫不及待想去拍卖场,但现在还不能下车,也不知道马车驶去哪里。行了一阵,却沿着县府的红色围墙到了后门。两名守卫上前跟县府守卫说了几句,交给他一封信,那守卫持信回府禀报。不大一会,里面出来一位冷面老者,半黑半白的头发胡须,名字是阎罗,等级21。他径直走到马车前面,喝道:“你们准备一辈子待在车上吧!”
这人不大友善,看在以后或能用得着他的份上,我下车。花飞雪跟着下来。我若是不下车,花飞雪是没法下来的,让她经过我,我的鞋子先下车,那是不可能的,她都把头凑近马车后面一个通风口。对付一个黄毛丫头,咱还是有办法的。
阎罗冷着脸,扫了几眼,道:“花飞雪,灵雨零……”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其实是想看自己的头顶,看看自己的名字还在不在。明明一目了然,恁多废话!
阎罗忽然转身就走。看来他就是负责接待的人了,我急忙跟上,还没忘向两名村守卫挥手作别。从此以后就再没见到村守卫还有村长了……
县衙内倒也整洁,小石子路两旁都是绿草鲜花,高树浓荫,但我还是喜欢太平村那没有修剪的野草野花。
折,通向一所大院落,那院子有白色墙壁和六角形的石门,一棵高柳枝叶茂密,垂于墙外。远远只见石门一角有玩家探头看了一下,立即又缩了回去,似乎有低沉而急促的声音传来:“冷面阎罗来了!”
阎罗径直走进院内。这个院子古怪得很,周围个个顶小的房间,里面能盛开一张小床就不错了。满院子都是玩家,足有三百多人,奇怪的是,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表情,那就面无表情。很奇怪的面无表情,似无聊,似厌烦,又似无奈,但又奇怪的是,每个人都站得笔直,不管站在树旁,假山旁,还穿过院子的小溪旁。
阎罗扫视众人,冷声道:“最后两名玩家已经到了,从明天——日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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