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战之初就退回到山脚的天幕府捕快和武夷派弟子顿时仿佛见了鬼一般的仰望着天空。这是什么?这一团漆黑的云雾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是人可以弄出来的天地异象?还是说,到了武道之境,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们心底无数的疑问升起,仿佛万马奔腾一般撞击着脑海。但是,这些并不是他们所能考虑的,他们所要考虑的唯有怎么在这一片天空之下活下来,因为此刻就连他们也感觉到无力抵挡来自天空的吸力。
玄阴教主的身体越飞越高,眨眼间就要没入到黑光之中。宁月微微的眯起眼睛,强忍着眼睛的不适,也要看清楚玄阴教主的生死。
突然间,一只手掌出现在玄阴教主的身体之前,手掌仿佛跨越了时间,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现,也许仅仅在眨眼之间他就已经在了那里。
手掌轻轻的印上黑光,黑光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发出了剧烈的抖动。然后,在宁月错愕的眼神中急速的缩小,急速的在手掌的掌心中消失不见。
宁月瞪大了眼睛,一脸错愕的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一个老人,一身青色长衫的老人。宽大的长衫迎风招展,斑白的发须仿佛水波般荡漾。
老人高高的虚浮在天空,冷峻的眼眸扫射着天地。那种眼神,仿佛藐视着苍生,哪怕老人一句话都没说,但那种傲骨天成,仿佛就是天地的代言。
哪怕此刻老人的气质气势发成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宁月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那个被囚禁四十年,那个被废去武功依旧看淡生死的绝世英豪祁连王!
“师傅”身边的千暮雪喃喃的说道,娇躯却在刹那间为之一颤。千暮雪从出道以来,无论面对谁都没有露出过恐惧,也从来没有畏战过。但是眼前的人出现的一刹那,千暮雪的娇躯就不由得抖了起来。
千暮雪的恐惧不是因为祁连王是她的师傅,而是因为宁月。她不知道师傅来此做什么?但她有一种预感,宁月会遇到危险,师傅会对宁月出手。
师傅的武功,在千暮雪的心底是无敌的神话,天下间没有人可以挡住师傅的一根手指,就是诸葛青也不行。只要他想杀的人,没有人能够活着,宁月当然更不行。
听到了千暮雪的叫唤,宁月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一条思路变得清晰了起来哦。刹那间,宁月想要笑,但是他的笑容却和哭一模一样。
祁连王,原来最后还是祁连王。什么被废武功,什么被囚禁四十年,竟然都是假的。原来自己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原来自己还是被误导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此一时彼一时
之所以这么轻易的相信了祁连王的话,还是因为千暮雪曾经说过,要想夺下皇位,她的师傅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杀进皇宫就好了。
这一句话一直让宁月忌惮到如今,而后见到了祁连王,从他口中得知暮雪的师门是仙宫。也正因为如此,宁月才轻易的相信了祁连王的话。
也唯有神秘莫测的仙宫,才有这如此可怕的实力。仙宫超脱于红尘,凡俗间的权欲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其实就连武道高手也看不起皇权,更何况比武道高手更高的仙宫?
要不是莫君邪的心魔,要不是莫无痕本来就是帝皇,也许他们两个更喜欢踏上武道的高峰追求更高的境界,而不是为了这方寸江山厮杀。
宁月想笑,他也的确笑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终于浮出了水面,而千暮雪也的确没有夸大她师傅的武功。能够挥手之间将黑光灰飞烟灭的人,要杀进皇宫何人能够阻挡?
但是,宁月想不通,的确想不通。既然这么简单的事,他至于这么大费周章么?至于让玄阴教主冲锋陷阵么?为什么不在夜魔军起事的时候,以他为箭头直指中州?换了那个时侯,谁人能抵挡?
无论禁军还是凤凰军,还不是在他的掌中飞灰湮灭?宁月不明白,所有瞪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天空的老人。而出乎宁月预料的,玄阴教主似乎比他更加的意外更加的不可置信,瞪着浑圆的眼睛,手指颤抖的指着老人就连连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
玄阴教主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老……老头子?你,你的武功不是被废了么?你……你……”
“哼!”老人冷哼一声,“你以为就凭着暗夜渗水就能废去我的武功?天下三大奇毒,可以威胁到武道之境,难道还能威胁到问道之境么?无知!”
祁连王冷冷的说道,这一刻,祁连王才像是一个父亲对不成器儿子的责骂,虽然冷冽,但却充满着浓浓的关爱。但是,以前的玄阴教主不懂,而后来等到懂的时候,却已经无法回头了。
祁连王缓缓的飘落,九幽岭上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轻轻的落地,踩着满地的狼藉,祁连王望着四周,这九幽岭原本是他的府邸。而现在,却已经被夷为了平地。
“当年我不让你争夺回皇位,就是为了你能勤练武功踏上无上的巅峰。红尘权利算得了什么?人生匆匆百年不过是过眼烟云。但是我想不到你对皇位的执念这么深,深的甚至不惜杀君弑父!
你以为暗夜渗水能将我拿下?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散功然后废去我的丹田经脉?你太自负了,就连我散去的是功力还是暗夜渗水之毒都分不清楚。”
“既然你没有被我废去武功,为什么还要装作武功尽废?为什么还要甘心被我囚禁四十年?你是想看我笑话?看我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在你眼前蹦?”玄阴教主暴怒的喝道,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仿佛蚯蚓一般在皮下蠕动。
“甘心被你囚禁?哈哈哈……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那原本就是我的练功房,我原本就打算在此闭关练功。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又几时真的能囚禁我?”
祁连王淡淡的笑道,但这个回答却让玄阴教主原本抓狂的心上在洒了上了一把盐。祁连王悠悠的背过去,双手随意的放在身后。
“你对我怨恨太多,但我是父,你是子,有些事我没必要向你解释。但有一件事,你却说的没错。我放弃了皇位,但也不该拿着本来属于你的东西去慷慨。
你幼时吃了太多的苦,这皇位本来就该属于你。就算我不恋眷皇位,那也该将它交给你而不是让与祁玉。所以哪怕你做出了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我也顺势没有阻拦。
这四十年来,你每天都在为夺回皇位而绞尽脑汁,而我却每天都在等你什么时候能看破心障。皇位,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的美妙,主宰众生生死,言出法随。但是,真正得到过皇位的却只会觉得皇帝却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当年我为太子,父皇不理朝政。皇朝上下大小事务皆是我在替父皇操劳。你做好了,那是应该,做不好就是昏君。一个政策实行,触犯利益的人在骂你,不明真相的人也在骂你。身为皇帝,就是在被骂中慢慢的习惯。
祁玉也是惊才绝艳,但是得到了皇位有什么好?江山破碎,国家风雨飘摇,操累了二十年活活累死!呵呵呵……皇位……这就是皇位!”
玄阴教主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阴沉,蠕动的嘴唇想要反驳,但是想要说出来的话却生生的堵在了喉咙口没有脱口而出。祁连王缓缓的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莫君邪。
“换做以前的你,一定会高声反驳我说的话,但今天你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哼!”玄阴教主冷冷的别过脸,不想看祁连王那如老狐狸一般的笑容。
“如果现在,我愿意助你夺下皇位,这个皇帝你还愿不愿意做?”突然,祁连王悠悠的声音响起,而话音落地,一边的宁月刹那间脸色大变。
“什么?你不是开玩笑?”玄阴教主猛然间回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祁连王。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祁连王的笑容很灿烂,凡是见到这个笑容的人都会以为这是在开玩笑,但是玄阴教主不会。他们是父子,彼此之间的了解非常人所能比拟。
“为什么?”玄阴教主的脸色猛然间阴沉了下来,眼神审视的望着祁连王,“你以前不是一直不希望我登上皇位么?你不是一直……”
“你以前被心魔所控,对皇位太过于执着。执着有时候会是你的动力,但又有可能让你从此沉迷。以前我生怕你沉沦在权力之中无法自拔,但现在你不是已经打碎了心障么?在你的心中,有比权力更重要的东西。所以,你现在已经有了成为帝皇的资格了!”
祁连王的声音没有丝毫的避讳,就这么大庭广众的讨论着皇位的归属。一边的宁月却是急的满头大汗,他在出发之前,怀中的捕神令牌就一直开着,所以宁月清楚的知道莫无痕也将这一切一字不漏的听着。
宁月不知道莫无痕的心底有什么想法,但他却知道祁连王如果真的想夺下皇位,凭着武力完全可以做到。朝廷没有足以抵抗祁连王的对手,而整个天下有没有还不知道。
事态再一次脱离了宁月的掌控,而且已经朝了一个无法接受的方向一去不回头。祁连王在民间江湖甚至朝野都有着极高的威望,他若是杀进皇宫强行夺下皇位,天下也许会震动但绝对不会有人不服起来反抗。也许……也许这个武力夺得天下,会成为一个先河,但这却是宁月万万不能接受的先河。
“我懂了!”莫君邪突然间郑重的点头,缓缓的躬下身体对着祁连王一拜,“其实你从来没欠我什么?是我对皇位的执念太深了。虽然我破除了心魔,但皇位依旧是是我的祈盼。我不敢说我能做一个千古明君,但我可以保证,我登基之后,我会让大周皇朝变得更加强盛……”
祁连王默默的点了点头,缓缓的转过身向宁月望来。那一眼,便是永恒,宁月一刹那浑身僵直汗如雨下。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宁月竟然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简直就是天道的审视,仿佛将宁月的里里外外的灵魂都看个透彻。一阵香风袭来,千暮雪不知何时出现在宁月的身前。手中举着羲和剑,气势狂涌抵御着祁连王的气势。
因为是祁连王的弟子,所以千暮雪对祁连王的气势还是有一定的抵御能力。祁连王缓缓的收起气势,脸上露出淡然的一笑。
“暮雪,你真的要为了那个臭小子与为师为敌?”
一句话,很是平常。但这句话出自祁连王之口却很不寻常。言出法随,无穷的道韵随着声波席卷天地。音波荡漾,肉眼可见的波澜扫过千暮雪。
仅仅刹那间,千暮雪的脸色变得惨白。英眉微蹙,一丝血迹自嘴角缓缓的流下。宁月大惊,两忙将千暮雪搂在怀中挡在身后。一身浩然正气冲破云霄,抵御着祁连王的声波。
“祁连王,你真的要谋逆造反?”宁月大声一喝,滚滚声浪仿佛车轮一般向天际涌去。
“谋逆造反?本王是在拨乱反正!君邪所为,你可以说他谋逆造反,但在本王面前,你不配质问本王。别说是你,就是皇宫中的那个小皇帝,甚至是祁玉复生他也不配。
父皇的传位诏书上写的是本王的名字,全天下都知道本王才是真命天子。当年本王不屑与他争,但他却欲让本王绝子绝孙。既然如此,本王又何须对他客气。这个皇位,拿来便是!”
“哈哈哈……”宁月突然仰天大笑,“祁连王,如果是五十年前你说这话,名正言顺天下心服口服。但是,五十年前你已经放弃了。放弃了,就不再属于你,五十年后你再想要回?天下有这样的理么?我不服,满朝文武不服,天下百姓也不服!”
第六百四十二章 阴阳太玄悲,不过如此
“你服不服我本王不在乎,满朝文武服不服你我都不知道,但天下百姓服不服,你说了不算。本王手持传位诏书,本王就有理。错误就是错误,别说过了五十年,就是过了百年,本王矫正的也是名正言顺!”
祁连王的话语应该是一个野心家的霸道宣言,但他的语气神态却如此的满不在乎。祁连王也的确有不在乎的资格,以他绝对的实力来说,皇位确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四十年前他可以随手放弃,四十年后他也可以随意的夺回来。
宁月的眉头猛然间皱起,到了此刻,一个艰难的选择在心底流过。祁连王轻易的挥手,便将三个武道高手全力一击并且不受控制的力量所消散于无形。这样的武功,别说一个自己,就是十个绑在一起也没用。
是走还是留,宁月的心底不断的挣扎。宁月不想死,更不想和连累着千暮雪死。但是,他走了意味着放弃,意味着认输,意味着自己坚持了这么久的正义彻底的沦丧。
脸上闪烁着挣扎,眼底流过一丝无奈。心中刚刚有了决断,祁连王的眼神却再一次跨越了时间投射而来。祁连王微微的笑着,眼神扫过宁月,扫过千暮雪,还有身后不远处有些摇摇欲坠的紫玉真人。
“五十年前,我为天下苍生征战边疆。父皇驾崩前千里将传位诏书送来。因为凉州战事吃紧,我一拖再拖,父皇驾崩我都没能返回京城。
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是太子,是天下的储君。九州天下,是我的江山、父皇周旋于朝臣之中,我替父皇征战天下。那一场硝烟,每一幕的荡气回肠,本王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的师傅天苍真人当年乃是我的挚友,他跟着我与草原天尊厮杀。为了拖出天尊驰援的脚步,一人拽住两位天尊死战不退,就算被斩掉了臂膀都无怨无悔。
当我带着人赶去的时候,天苍真人已经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我承他这份情谊,所以我不杀你。你走吧!”祁连王轻松的说道,傲然的眼神仿佛是施舍一般。
紫玉真人的脸色猛然间变得阴沉无比,铁青的脸色写满了不信与不甘,“承情?承情?哈哈哈……原来你们是这样承情的?原来你口中的承情,口中的敬佩,就是将家师骗到后山,因为他不愿意跟着你们阴谋造反就将他杀了?原来祁连王的挚友,是用来痛下杀手的?哈哈哈……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紫玉真人的狂笑的喝道,他从没没有觉得世界如此的荒谬过。因为承情,因为曾经鼎力相助而痛下杀手?如果这样,当年又何须这么义不容辞?
“哈哈哈……罢了罢了……”紫玉真人轻笑的挥了挥手,“当年恩师是为了天下苍生,而不是为了你祁连王。你也别说先师是你的知交好友,你也不要承我先师的情。祁连王的情太过于深重,凡夫俗子无力承受是要折寿的。”
祁连王眉头微皱,眼神一冷漠然转过头看向一边的玄阴教主,“天苍真人不是走火入魔而死?而是你杀的?”
“当年因为天苍真人是你的知交好友,也曾力挺你夺回皇位,所以我才将他请到后山共谋大事。想不到仅仅过了十年,他竟然就改口了。不仅不愿意出手相助,还要我放弃夺回皇位的打算。
一时间没有谈拢,我又生怕他告发影响到我的大计,所以用皇极经世诀偷袭了他并将之嫁祸给荣仁帝……”
“啪”一声脆响,玄阴教主毫无征兆的倒飞而去。眼看要落下悬崖,一道身影彷如飞仙出尘一般出现在玄阴教主的身边将他扶住落回到悬崖之上。
水月宫之一袭白衣恍如仙人,一手提着一个不知死活的黑衣人。玄阴教主看到水月宫主顿时脸上大喜,仔细端详了很久确定了水月宫主已经安然无恙之后一把将水月宫主搂在怀中。
“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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