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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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三部曲-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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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院长只挂个名;手术一般由我主刀,妇科大夫当助手。从3月23日开台以来,不到一个月,做了38例'女扎',2例'男扎。'女扎”妇女中,多数是矿工妻子。年龄40岁以下,最小的28岁。子女最少的两个,最多的八个。合并有附件炎,附件TB;卵巢囊肿等妇科疾患的占60%以上(可见,矿区妇女卫生保健之差)。  工作开展得比较顺利,手术由我把关;我丝毫不敢懈怠;每例手术都亲自复查;把小手术当大手术来做。并通过区妇联展开宣传;还办了学习班;解答生殖常识和手术疑虑。好的我已有妻女;不会再有当年的尴尬了。

  参加学习班的人非常踊跃;;争相提问;最大的疑虑是:结扎后会不会影晌性生活?还有个妇女问:“劁了之后会不会发胖?”我们不但给予详细讲解;还请做过结扎手术的妇女现身说法;收到了良好效果。'计生手术队'的威信日渐提高。本院女职工和矿干部家属指名让我给手术。一时间,我成了大忙人。这恐怕是许多人始料未及的。

  妇科三位医生手术基础较差;我毫不保留地传。帮。带;把我掌握的妇科临床知识悉数教给她们;连蔡若冰的爱人牛大夫都感动地说:“方大夫对我们一点都不保守。”

  我始终保持高度警惕,决不能有任何纰漏。区里送来一个姓刘的36岁妇女,妊娠六个月,已不适合做'中止妊娠+女扎'手术。但她家是'三无户',丈夫是'采煤临时工',已有五个女儿,一个儿子。本人强烈要求中止妊娠和女扎。这位妇女又矮又瘦,有轻度贫血。妇科检查:子宫颈Ⅲ度糜烂,有炎症。我提交术前讨论,建议转'总院妇婴医院';但这位妇女说啥也不愿去。我掂量再三;考虑到政治影响,如果推掉这个妇女,可能会招来非议。于是,我再次提出术前会诊,并请来了总院妇科的俞主任压阵。让区妇联和本人及丈夫签了'手术议定书'。经过术前准备,为其作了'小剖腹产+女扎'手术(剖出胎儿是个男性,已成形,活了几分钟)。术后一切顺利,各方面都挺满意,这一'炮'打响之后,再没有“别有用心者”鼓唇摇舌了。 。。

(43一230)
东山矿有一个竖井,是苏联援助建造的中国第一个竖井矿。矿医院是*初上马组建的,新任潘院长,原是外科大夫。他突然给我来电话,请我去东山医院会诊。我回答:抽出搞'计生手术',无法应邀前去。不一会,他坐救护车亲自来了,先找到蔡若冰说:“东山矿出了'跑车'事故,局里十分重视;指名要方大夫参加会诊”。涉及工伤事故,蔡不敢怠慢;让我随潘的救护车前去。

  我进了手术室,病人已麻醉好。任达见到我,热情有加,连连说:“专家来了”!我检查伤员,左小腿整个足背皮肤撕脱。事不宜迟,我让潘派'救护车;再到安山医院,到手术室请护士带'鼓式切皮机'前来。

  据潘院长介绍:伤员被矿车挤住左小腿;他用力一挣;整个足背皮肤撕了下来。我知道:对这类伤员,过去处理原则都是截肢。因为没有皮肤复盖创面,就像人没穿衣服一样,势必造成感染;其后果不堪设想。潘院长说:";安山矿医院为一个要截肢病人成功地保住了双腿。我们正想讨教。";

  手术在全麻下施行;我正打开切皮机;任达就凑了过来;饶有兴趣地说:“我来试试。”我当然不能驳他的面子;就交给了他;并简要说明了使用方法;特别提醒:“最后按刀片”。我和潘先行清创;不知咋的;我对任达取皮总有些不放心;时时瞄着他;果不其然;没等在供皮区刷上胶水;他就安上了刀片。这刀片十分锋利;我在上海进修时;就亲眼目睹了被切皮机割断肌腱的惨剧。我跟潘院长打了个招呼;到任达台上帮忙;因为这个手术的关键就是取皮;任达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以为:这等雕虫小技;没啥难的;谁知取了三次都失败了;任达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切皮机是否坏了?”我看他满头是汗;顺嘴说:“这切皮机使用率太高了;可能出了故障;该维修校对了。”让他就势下了台阶。

  扩创,大张皮片移植;整整化了四个小时。术后例行招待。在宴席上,任达不断地翘起拇指,说我在上海进修没有白学。对任达的虚乎,我并不在意。不管出于何种动机,我只要能验证:我并没学非所用,而是能把学到的一技之长,为矿工服务,就是我的最大心愿了。这也是每逢有人请我去手术时,令我最欣慰的事。

  早上5点,火车载走了奶奶和小圆圆。奶奶要上哈尔滨看望儿子,又放心不下小圆,就把她带走了。二岁多一点的小精灵坐在火车里甭提多高兴了。俗话说:隔代亲。这隔了两代的小外孙女,就分外亲了。

  鲁华说起家史:她的祖藉是山东桓台;文学家吴敬梓的家乡。爷爷婚后不久,生活所迫,闯了关东。几经辗转,落脚于牡丹江畔的一个叫'江东镇'的小屯子。

  奶奶千里寻夫,终于团聚。岳父是独生子,早年参加革命。从一个'团干部'青云直上,升任鹤岭市团委书记,财贸部长,三十六岁就当上了市委副书记。

  爷爷亡故后,鲁华全家从牡丹江市迁来鹤岭。一大家人;全仗奶奶打理。主事。奶奶不识字,但明事理,劳动勤俭一生。已到耄耋之年,仍很硬朗。不但带圆圆,还可以帮我'发面蒸馒头';生活完全可以自理。

  鲁华从小在爷奶身边长大,颇受宠爱。鲁华和奶奶关系远胜于母女,一直没有分开过。这一老一小一走;鲁华'闪'了一下,好几宿没睡着觉。方方又跟方晟去了南方,家里更显得冷清。感觉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什么似的。

  鲁华让我写信:让方方快回来吧。孩子在,嫌累;孩子不在,又想,人就是这么'贱皮子'。

  五月,是北疆真正'大地回春'的季节;风暖了,树绿了,草长了,鸟叫了。经过一个漫长的冬季,人们已脱下棉袄,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中了。

  菜窑里还有几百斤白菜,土豆开始发绿抽芽,萝卜也'糠'了;酸菜还有小半缸。看来,根本吃不掉,只好送人处理了。已有时令的大葱、小白菜和小菠菜、韭菜等上市,都挺贵的,吃不起啊!

  我已从'计生手术小分队'回到外科。'女扎'手术逐渐移交妇科医生。两个多月,我做了五十七例'计生手术';没一例出现问题。受到了'市局计生办'的嘉奖。有意思的是:总院妇科王主任私下找到我,让我改行作'妇科',当她的接班人。一切调动手续由她来办;我只能笑而拒之;感谢她的好意了。我的外科生涯已十年有余;专业是整形外科。我焉能轻言放弃而急功近利呢?! 。。

第四十四章 说煤城感叹兴衰  下坑口诲韬之策((44一231)
入六月,一直下雨。南方尚没进入黄梅雨季,北疆倒绵雨不断,真怪!

  方晟于五月底回鹤。途经哈尔滨时,方方见太姥和小圆都在哈,就不愿回鹤了。临行前,她号淘大哭,说啥也不肯上车,无奈只好留在了哈尔滨。这丫头,离家三个月了。也不想家,心真的野了;鲁华如是说。看来,当妈的得亲自去哈尔滨接一趟了。(不久,三人都被鲁华接回了鹤岭)。

  上班的日子,中午这一餐,通常是在医院食堂吃的。我很少带饭,嫌麻烦,再说也没有大荤的嗜好。食堂只有三位师傅,都不是正规的厨师,而是工伤后改做井上轻工作的采掘工人。反正大锅饭,大锅菜,也用不着什么厨

  艺。倒是职工和住院病人一个食堂,能沾不少光,分吃了定量的细粮和豆油。

  一到手术误点,不论什么时间,想吃'手术饭',只好自己下厨。反正,'菜肴有油,白酒管够'就行了;这和总院有天壤之别了。

  总院的手术饭,有滋有味的,我最喜欢的'黑木耳炒白菜片'和'摊黄菜'。有几个大师傅还做得一手特色菜肴;一位姓李的大师傅还亮过绝活——扒骨鸡。色香味型堪称一绝。而且吃不到骨头,又酥又脆。(他曾在南京饭店掌过勺)吃手术饭使我有机会学习厨艺;在耳闻目睹中;学会了做饭抄菜的小技;正好弥补了鲁华不愿下厨的缺憾。

  随着手术的开展,需要建立一个'小血库'。必须要有懂行的专业人员负责。医院选送化验室的小傅去总院进修,而总院血库的负责人正是鲁华,当然一联系就成了。这位小傅原是化验员,是个二十八岁的老姑娘。人长得挺齐整,也挺能干的。只因家庭人口多,负担重,因而耽误了婚嫁。她和鲁华相处得挺好,鲁华又是个热心人,为其积极张罗。我家竟成了'约会'的场所了。

  那天夜晚,来了一位'串门的'王老师。这位王老师是鹤岭教育界的老前辈,也曾是鲁华的中学老师。她拐弯抹角地切入正题,原来是她儿子看中了小傅,求鲁华作媒,鲁华满口答应下来。我拉拉她的衣角,她并不在意。

  这位王老师是沈阳人,四十年代初随当工程师的丈夫来到矿山。丈夫英年早逝,她拉扯两个儿子成人;大的已成家立业,在沈阳工作。小的叫安道,64年毕业于牡丹江医学院医疗系。他分到‘兴山矿医院’觉得‘屈才’;不愿搞临床;而热衷于'脑思维仪'的研制,被人称为'神经病'。*中,因写'反动诗',对批判不服,被投入监狱。好不容易'*',但已三十好几了,身心都受到了摧残。他一度患了精神分裂症,虽然好了,但人们的印象中;始终认为他是个怪人。

  他从兴山医院调到了总院妇科;仍然我行我素,神神叨叨的;找对象成了老大难问题。我劝鲁华不要贸然行事………帮倒忙。

  近段时间,王老师成了我家的常客,有事没事都来串门,唠唠家常。她从不提家史,但对鹤岭的往事却津津乐道;据她说:总院始建于1943年,(我也是那一年来到人间)是'劳工'修的;但建筑材料大部分从日本运来。建成之后;用作关东军的医院。其实是细菌研究所;731部队的分支机构。日寇战败撤退前;运来了一汽车炸药;企图炸毁大楼;毁灭罪证;但没有得逞。内战时成为'后方医院'。四六年,'延安卫校'迁此,创建了第一个解放牌医科大学——兴山医大。(地处鹤岭兴山而名)培养了一大批军医。四九年医大南迁;一分为三:为哈尔滨医科大学、白求恩医科大学(长春)和中国医科大学。(沈阳) 大楼就成了‘矿工总医院’。

  其间的领导骨干;有哈医大的首任校长——王斌;有积水潭医院院长,曾任卫生部副部长的郭子恒等。难怪,*初期,有那么多'红卫兵'串连至此,寻根追溯新中国医学的策源地。想不到:医院在共产党的医学史上,竟有如此光辉灿烂的一页。

  王老师还讲到:解放牌的第一个电影制片厂——东北电影制片厂,也诞生在鹤岭。现在的'矿招待所''矿工影院''矿工剧场'这一片都是'东影'的所在地。拍摄过'桥''东北新曙光'及大量的纪录片。出过一大批编、导、摄影及演艺明星。建国后南迁成立'长春电影制片厂',成了新中国第一个电影基地。鹤岭曾是个具有革命传统的城市。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到三个月,安道和小傅喜结良缘,鲁华不但喝上了喜酒,还当上了证婚人。

  北疆的夏天,胜过避暑胜地。几乎感觉不到'热',早晚尤为凉快,历史上高温没超过三十五度。去了一趟南方进修,再体味南北气候的差异,这北国的夏季,简直就是南府的春天了。

  鹤岭市区唯一的一个休闲场所——煤海公园。原是荒丘坟地。五十年代初,通过职工的义务劳动,修建成一个小公园。园中多为白杨树,榆树;植有红杏、丁香、等花木,还有几栋笼舍,有几十种动物,狮、虎、猴、狼、狐,及鸟禽走兽。我刚毕业时,常和陈慧到此晨练。*中吊死过人,疏于管理,一度荒废。

  今春,不知动了哪根'筋',公园进行了修葺:补种了不少花木,修建了儿童乐园;还开放了花房,搞了花卉展览。收起了五分一张的门票。

  真是天道酬勤,一株240年的铁树开了花,震动了煤城。参观者络绎不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铁树开花';其花如松蒲,黄白色,并无国色天香,只是稀罕罢了。可不,人生能有240年的几分之几?!难怪都要来一饱眼福。连周边的佳木斯,汤原。萝北,绥缤也有人闻讯纷至沓来,其中不乏农垦战士和知识青年。

  我感觉体力日差,胃纳不佳。也许是'肝炎'作怪。我没有复查'肝功'。因为,我不能倒下!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44一232)
一叶落而知秋,几阵秋风秋雨,就满目萧瑟了。北疆刮大风;五月吹暖;迎来春天;十月吹冷;严冬降临。

  秋风一吹,我就感到脸上热辣辣的,像糊上一层浆糊似的难受;手脚也开始皲裂,但没生'冻疮'。(可能是干燥的原因,这里人少有冻疮)看来我这个南方人还没有完全适应东北的气候。

  批林批孔'不断深入。从*反党集团,揭发出的罪行,可以看出夺权斗争的触目惊心。这场政治思想领域的革命,已持续了八年。八年;连抗战都胜利了;但'*'还没进行到底。*荡涤的'四旧',又沉渣泛起,甚而变本加厉,正在滋生蔓延,流行。人们当'应声虫''变色龙'为的是更好地保护自己。

  我只想:清清白白的当好医生;并无非分之想。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小小的矿医院,不过百余人,人事斗争一样错综复杂。尽管我尽量置身圈外,不参加帮派活动,处处小心谨慎,但仍受到非难和排挤;处于'不干不忍。欲干不能'的被动局面。我也意识到:社会知识远比业务技术重要。刚进入社会时;陈慧就告诫:“干得好,不如说得好”。林森也开导我:“缺乏社会知识的大夫;当不了好大夫。”当时我还不以为然;经历了风雨之后;才认识到这是金玉良言;可憾!乃是我‘孺子不可教'也!

  我的心态是矛盾的,时而陷入迷惘中。不甘于'得过且过',想为矿工奉献自己的聪明才智。但现实是严酷的,我能有所为有所不为吗?!

  那位烧伤颏胸粘连的病人又要求做‘爪形手’手术;唐效到家里找我;和我商量有关事宜。我如盘托出蔡若冰的态度;唐效哼了一声:“小人得志;不知天高地厚!我正在设法给你调回来。”我心里砰然一动:“那就多谢帮忙了。”

  我忽然想起了司马春;何不向他讨教。当我走进病房;站在他床前时;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小声说:“请坐吧;我知道你为啥来找我。”我饶有兴趣地问:“请说说看。”他拿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工作。我大吃一惊:又遇到高人了。我们小声谈了一个多小时;他分析了我的人事关系和处境;语重心长地说:“医院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人事关系比较复杂;不宜锋芒太露。否则;易招来非难;所谓;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檩子先烂。真想要干出点名堂;宜采取诲韬之策;回总院工作。”他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经他点拨。分析;我的思路更为清晰;目标也分外明确。正如司马春所云:雄鹰在博击长空时;总要把身子放低。

  司马春突然问我:“你相信灵魂吗?”我反问:“你信吗?”“虽然不一定有灵魂;但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主宰你命运的上帝。”“何以见得?”司马春像孩子似的笑了:“我先给你讲个真实的故事吧;一九六二年的秋天;有个姑娘暗恋上一位年轻的大夫;她茶饭不思。天天去医院看他;那大夫浑然不知。姑娘日渐憔悴;一病不起。她哥哥心疼妹妹;给那大夫写了一封‘匿名信’;信中只字未提爱慕之辞;却对那大夫作了一番描述;想引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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