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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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三部曲-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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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三角钱买早点,背上书包上学了。等我交完班,查完房,换完药,回到家己十点多钟。空腹喝几口白酒,倒头就睡。等方方放学,才起来做饭。

  鸡蛋没少吃,全仗王义送来的十只下蛋鸡。这喂鸡也非易事;-天要剁-大盆白菜,还要给它补钙。在厨房搭的鸡笼,每天都要清理鸡粪。这剁菜,清粪成了我的日常工作。

  在家时间少,屋子里冷冰冰的。无奈只好求邻居帮忙;二户佟大嫂是个热心人;自从佟处长去世后;深感世态炎凉;对我们心存感激;主动过来帮我料理家务。我就把钥匙交给她;一切就拜托她了,从此;方方有个临时‘落脚处’屋子再也不冷。真是‘远亲不如近邻’。

  那天小周带她母亲复查,手术效果不错。腕关节有四十五度活动度,疼痛消失,我感到十分欣慰。那个名苏卓娅的头皮撕脱伤病人,也来过几次,意想不到的是:不但前额部移植的皮肤没有变色,头皮上还长出毛绒绒的头发。从理论上分析,刨薄的中厚皮片毛囊己破坏,不可能再生出头发;移植的皮片为什么有的变色,有的不变色,难道真有‘皮型’不成?我向张教授汇报请教,张教授回信让我追踪观察,并可写成个案报导,寄给刚复版的‘中华医学杂志。’

  南山矿烧伤病人抢救成功,医院召开了庆功表彰大会。奖品是一支钢笔,一条毛巾,人手一份。包括大夫,护士,卫生员。连机关,财务,后勤,食堂都有。大家对此都颇有微词。听说科长每人一块毛料;院长每人一条毛毯。这能叫‘按劳分配,论功行赏吗’!? 一线的医护人员怨声载道,但敢怒而不敢言;我也有同感。林森私下对我说:“干活是咱们的;邀功是领导的;这活还能干吗?”

  礼拜天,正想洗衣服。小周领着几个工人,扛着木料来家,要为我陋居铺地板,我连说:“不用,不用。”小周不由分说;“我爸说,你家太寒酸了。连件像样的家俱也没有。特给你批了两立方木材。”我望着院子里堆满的木料,-时不知怎么办好。正好谢树荣来串门,“这些木料打-套家俱也绰绰有余。交给我吧。”“你会打家俱?”“打不好,试试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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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一265)   一九七五年十二月廾六日    周五        天阴

  一到年叄幔芙幔辣龋淙皇亲咝问剑昴耆绱恕=慈静〉娜瞬簧伲凳恰鞲小N液头椒较群笕旧狭恕?蠢矗挚沽ο陆担菀妆徊∧Щ鞯埂N液头椒骄龆ㄈッ汉9俺苛贰U飧鍪星ㄒ坏墓埃翮颂嗟墓适拢*中在这儿吊死的就有七八个。医院的老书记就吊死在一株老榆树上。

  省煤菅局来院检查,对开展整形外科工作给予很高评价。主菅巩处长,点名让我陪同。这位个子不高,年纪不大的‘老’处长,在煤矿卫生系统颇负盛名。*中虽受到冲击,但因卫生工作涉及‘百万吨死亡率’, 始终受到重用。

  听说他是伯乐,十分爱才。从接触中,我发現他对新生亊物,新技术很敏感。对整形外科也有正确的认识。这对行政菅理干部尤为难能可贵。他告诉我;“明年东三省有个创伤学术会,希望你拿出有份量的論文。”

  日子过得挺累,我们爷俩相依为命。即将过去的一年,留给我难忘的纪念。且不论国际风云,对个人而言,两次南方之行,调回总院,大哥北上探亲,鲁华南下进修。。。

  安山矿发生一起冒頂事故,埋入六个人。四死两伤,惊动了煤炭部。医院成立了抢救小组,上面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救活这两名幸存者。从表面看,伤情并不严重。伤后笫二天,出現少尿,迅速发展成急性肾功衰竭。从省内外请来不少专家,众说纷纭。唐效不满地对我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小题大作;在矿区,这种病的发生率挺高,死亡率也挺高,为煤矿所常见。”“为啥会发生肾衰?”“肾衰原因为肢体躯体埋没时间过久,坏死组织毒素入血而致;所以诊断为'挤压性综合征'。 治疗的关鍵是维护好肾功。上面一声令,忙煞医护们。特护,监控,会诊,人为地制造紧张气氛。

  老谢和老禹忙乎了半仯嘣拢盐业募倚奘我恍拢怀颂炫锖偷匕澹执蛄肆⒐瘢榧埽雷印N壹负趺还埽际抢闲灰皇植侔斓摹O氩坏嚼闲坏摹涤嗄窘场∽龅萌绱酥谩

  我的住房为当年‘日本家居’改建,三十余平米。一分为二;一多半为南屋,余下部分一分为三;分别是小北屋,厨房和厕所。尽菅没按'暖气',但有上下水道,乃是矿区当时较好的住房。刚入住时,我不会用炉子烧煤,差点一氧化炭中毒,至今心有余悸。这是独门独戸的平房,前后都有院子;前院有仑房;可堆放煤。拌等杂物。每到冰雪融化之后,在后院栽上花草,蔬菜,十分赏心悦目,也是孩子们快乐的天地。

  裘啸从上海回鹤述职。鲁华来信;她在上海时受到裘啸一家热情款待,让我好好答谢。我索兴大请一次;陪客有武文魁、洪达、谢树荣,主角是裘啸。还请来厨师出身的老景。虽说是家宴,我已倾其所有;大家尽欢而散。

  我忽然记起今日是老人家诞辰,权当贺寿了。想起当年‘三敬三祝’;三呼'万寿无疆' 的情景;觉得有些荒唐可笑。而今;那位‘四个伟大’的创立者;巳摔死在蒙古的温都尔罕;老人家也日薄西山;叹息:‘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已去’了。

  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姓贾名芳伯。他是X室的技士。长得小巧玲珑,说话细声奶气。他在医院小有名气;曾是市‘花样滑冰’的冠军。这次南方进修,他是其中之一。一进门,他就嚷道:“妹夫在家吗?”那儿冒出个大舅哥。一照面,我着实吓了一跳;只見他,上身穿一件红色外套,下穿一条兰色拖地的喇叭裤;还围了一条花围巾。头发长长的,活像个女人。我打趣道:“你从那国回来?”他笑而不答。从挎包里掏出一封信,又掏出一袋水果糖,还有几双尼龙袜和一个小包:“这是鲁大夫捎的,我一下火车,就给你送来了。”“你还没吃饭吧?正好,咱哥俩喝一杯。”他倒没客气,端起酒杯连喝了三杯,“今儿我有点事,改日再来拜访。”他是回家过春节的。

  贾芳伯刚走,方方问我;“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呀?”“男人”。 

  我先拆开了信,写了满满三张,通篇是怀念亲人的,尤其思念两个女儿。我可以想象得出,一个从未离开过家的北方人,此时此地的心情。她让我联系一下上海进修。杭州的条件太差了,她住在‘医大’ 宿舍,屋子阴暗潮湿,犯了风湿病。

  打开小包,里面是两件‘假领’ 正是时下流行的‘节约领’。 这是上海人的杰作,化边角废料为精品的范例。这一宿我又失眠了;梦中见鲁华赤身*;向我扑来。。。

第四十九章    亿民悼总理仙逝   功过留后人评说(49一266)
(49一266)        一九七六年元月九日       周五       天阴

  正是‘三九’ 寒天,‘腊七腊八冻掉下巴’ 的时节。辞旧迎新又一年,*已进入第十个年头。人们的心态都刻上了时代的烙印。抓革命,促生产成了一句空话。在矿区,出现‘一线干,二线看,三线喝酒忙’ 的混乱状态。

  方方又发烧了。这孩子从小体质较差,抵抗力弱,加上饮食不及时,一有风吹草动,总落不下。我每天陪她打静点,有时晚了,就住在医院值宿室。昨晚是我夜班,又忙乎了多半宿。刚迷糊着睡去,恍惚间,听到了‘国际歌’声。我一骨碌跳下床,只见大厅平台上巳聚满了人,风传的恶耗被官方证实。敬爱的周总理,驾鹤西去。中央高层内讧,巳成了不争的事实,公开的秘密。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人们的心又悬了起来。中国将何去何从?听说老人家心力交瘁,病入膏盲。只会点头,连划圈都困难了。怎么领导‘把无产阶级*进行到底’呢 ?!

  接着的日子出奇地平静,连总理的丧礼都搞形式;走过场。各种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老百姓的心中自有一杆秤。人们意识到,关系到国家命运的权力之争,巳白热化到一触即发之势。水能载舟,亦能复舟,人们正拭目以待。

  形势又变得扑朔迷离,*复出,一大批老干部解放;经济复苏。元旦社論‘世上无难亊,只要肯登攀’。 老人家还发表了两首词;‘念奴娇;鸟儿问答’; ‘水调歌头 ;重上景岗山’。 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 之势。

  治安形势又严峻起来,事故,车祸,还有莫明其妙的凶杀案。这一阵,又像开了锅,连走廊都加满了床。上周抢救一名来自小煤窑的上海女知青,她是小煤窑食堂的炊事员,下井送饭时,遇上冒顶,致多发性肋骨骨折,血气胸。她精神恍惚,一直沉默无言。鲍晶无意中发现她攒了不少安定片,幸好发现及时;未酿成悲剧。我请来她单位领导,陈说厉害。终算网开一面,放她回上海了。我接到过她的一封信;情深意切;文笔流畅;还是一位小才女;可惜生不逢时;赶上这*岁月。

  过了个革命化的春节,和方晟、方方吃了顿年夜饭。方晟回南山矿加班,我带着方方上夜班。在医院守岁,也是‘美差’。七二年春节,我作为一个肝炎传染病人。被隔离在上海瑞金医院传染科,心情是何等的压抑。事过境迁,我作为医生,又成为病人的‘保护神’时,又是何等的欣慰啊。

  这个春节过得并不消停,矿火药厂两位副厂长,车祸一命鸣乎。东山矿跑车事故两死五伤。创伤骨科应接不暇,天天加班手术。令医生难堪的是手术中经常停电,有时还停水,这是从未有过的。

  过了初八,人们还没从节日氛围中游离出来,一场以'教育革命'为中心的运动又紧锣密鼓地拉开了帷幕。医院发票,分期分批观看电影‘决裂’。 这部电影七五年十二月份才拍制完成,今年一月,就在我市公演了,这也是空前的。

  为了斗争需要,弄虚作假,不择手段,大造舆论。众多‘炮手’ 粉墨登场;小学生黄帅首当其冲,白卷先生张铁生随后发难。鹤岭也树了个典型,是一位刚毕业的工农兵大学生。他提出:“不留城市去农村,不当干部当农民,不挣工资挣工分。”。一时传为‘佳话’。

  接连收到鲁华三封来信,提到联系去上海进修落实没有?她应邀去大哥家过春节,对江南浓郁的乡土气息留下了深刻印象。大哥一家对她热情有加,使她倍感亲切。她还提到;浙江的形势不太稳定,一场生死争斗正在酝酿中。蓄势待发。

  那天夜晚,突然闯进个人来。我吓了一跳。当他摘下口罩帽子:“煤海!”不等我发问,他就急切地问:“有钱吗?”“多少?”我拿出准备邮给鲁华的五十元钱:“够吗?”他抹了一把沾满冰雪的胡须,神色紧张地说:“不要说我来过。”就匆匆地走了。我的心头像压上了石头,喘不过气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49一267)
(49一267)       一九七六年四月九日       周三       天雨

  人活世上,十有*不尽人意。今冬少雪,怕是干旱年。为了吃几个鸡蛋,过年也舍不得杀鸡。,因为是圈养在鸡笼中,多患上了缺钙症,成了瘫鸡,更不用说下蛋了。为了看门,陆会计曾送我一只小黑狗,不知什么时侯死了,狗是拴着的,不是冻死,就是饿死的。这是我的罪过呀。狗死第二天,家里失窃。放在仓房的食品,一扫而空。   

  住院部门前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小汽车,人们以为,又是那位‘政要’ 住院了。刚交完班,就去参加会诊。患者是位司机,刚提升为机关汽车队长,又逢五十大寿,双喜临门,家中设宴庆贺,来宾络绎不绝。这酒席从早九点,持续到夜半。主人突然晕倒,送到医院。诊断脑出血,己陷入高度昏迷。上面指示:“成立抢救小组,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好的技术,最好的药品,务必救活这位队长医院。对上面的指示,历来唯命是从,闻风而动。省内神经内外科大部分专家都请到了。会诊众说纷纭,各执一词。最后的共识是开颅探查。

  这几天,住院部像开了锅似的,病房乱哄哄,像庙会集市般热闹,专医特护,廾四小时监护。整个病房,甚至整个外科,都围着他一个人忙乎。后勤更是周到;在招待所为专家们开了最好的套间,包吃包住。参加抢救的医护人员,在医院食堂,免费供应一日三餐。老百姓私下议论;这么大排场,死了也不冤了。

  *中央发表了两个决定:“任命华国锋同志为*中央第一副主席和国务院总理的决定”;“撤消*党内外一切职务,保留党藉的决定”。 并广播了骇人听闻的天安门反革命政治事件。 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所谓的*,不过是清明节,群众自发悼念总理的活动而已。*十个年头了,倒底还要进行到何年何月?

  脑出血的汽车队长,继发脑干损伤,一命鸣乎。出殡盛况空前;送行的有大小官员,亲朋好友,。有人粗略统计;大小车辆百余台,十辆卡车拉花圈,十辆‘大巴’拉人。长长的车队前有警车开道。这阵势我从没见过。人们七嘴八舌议论。有人说:有权有势。有人说;派性阴魂不散。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丧礼如此隆重,使人匪夷所思。前不久去世的洪院长,地下有知,不知该作何想?

  刮风了,下雨了,北疆的春天姗姗来迟。想到江南早己桃红柳绿,万紫千红。北国还时而下雨,时而下雪呢。方晟请下探亲假,兴冲冲地登上了南归的列车。

  突然通知,紧急集合。在大会议室,每人发一张纸,写明四月三日到四月六日身居何处,并找出两名以上证人。人们猜测;中央又出了什么重大事件。我忽然有些担心;方晟是四月五日登程的,路上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吧?        

  刚从北京归来的医大实习大夫小李,绘声绘色讲了他的亲身经历;清明节那几天,天安门广场人如潮,花似海,悼念总理的自发活动如火如荼;有朗诵诗词的,有宣传演讲的。。。当局动用了军队,公安,民兵,驱散一批,又来一批。花圈,条幅,挽联不计其数。还有人抄录诗词,摄影拍照。一开始互相争执,辩论,至后发展为武斗。抓了不少人 ,有的还上了医院。   

  不久展开了一场大清查,先是内部传达,再是主动交待,凡近期去过北京的要写出书面材料。后院李大爷的儿子,在北京上大学,也被抓了进去,迄今没有释放。

第五十章  为事业上海进修   兆恶耗唐山地震(50一268)
(50一268)  一九七六年六月二十六日       周六         天晴 

  杭州中西医结合进修班'己告尾声,上海进修尚未落实。鲁华像热锅上的蚂蚁,频频来信来电催问。我急得满嘴大疱。人心不古,医疗行政机构人浮於事,办成件事真是不易。

  老禹的儿子小泉住院半年了,侥幸保住了腿。X片显示,有五厘米骨缺損。左小腿大片疤痕,无法下地。小伙子倒挺乐覌的,我却犯了愁;小腿前内侧软组织少,而且大部分是疤痕,无法作骨移植。办法只有一个,切除疤痕组织,先用皮瓣修复。但手术须借助显微外科技术,我科目前从设备到技术水平都达不到。几次会诊都建议转院。老禹父子认准了一条道;到外地人生地疏的,说啥也不同意。

  我查资料,翻文献,一时也想不出‘好招’。 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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