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地一霸,人称地头蛇。他极善钻营,又会溜虚拍马,工于心计;精通关系学。不几年,就当上了外科一把手。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在劳鉴、休工上玩弄权术,搞交易,收受财礼。盖起六间两层楼房。成了名符其实的暴发户,这次退赔就达三千佘元。受到留职察看处分。要不是他四处托人,恐怕就被开除了。
程某;鸡西卫校毕业。这人外表堂堂,却深娴谋利谋财之道。他家陈设豪华;沙发地毯,家俱电器应有尽有,全都是用‘休工诊断书’ 换来的。更为恶劣的是;给一位工伤病人劳鉴时,将其妹妹破贞为条件。受到降职、记大过处分。
吕某;向来工作马虎,不负责任。有一天夜值,来了一位头外伤矿工,他没作检查,连血压都没测,开几片APC打发走了。这矿工回到家,又陷入昏迷,抢救不及死亡。尸检为'脑内血肿'。他受到记大过处分。真是:嗑瓜子嗑出了臭虫。什么人(仁)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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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一282) 一九七七年十月五日 周三 天阴
仲秋节,象征团圆的节日。十三岁那年,我就只身出外求学了,少年意气,免不了儿女情长;五九年,松花江畔学医的岁月;憧憬中多了些迷茫;步入社会,尤其是*的洗礼,终于使我懂得了生活的严峻。感怀之余,涂鸦录之:三十又五银丝生,年华易逝庸碌人。
明月几时不圆缺?笑对坎坷征途平。
这是*结束后第一个国庆节。从桎梏中解放出来,放飞心情,欢庆建国二十八周年。今年这个节日结婚的特别多,医院就有十几对;鲁华光'被面'就送出六床。除了阵阵秋风,医院刮起两股邪风;入党争权风,争长工资风。在整顿中,官迷们八仙过海,施出浑身解数,都想在'吐故纳新'中,成为新贵。人们在*中认识到:‘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有权就有了一切。我从没有过非分之想,难怪林森说我是榆木脑袋不开窍。
在医院五届党代会上,新入党十九人。其中外科医生七名,和老党员加起来,已占外科医生总数的百分之六十五。入党当官谋权;已深入人心
工资涉及切身利益,况且,十几年没长工资,但不是普调,有一定比例。文件已经传达,符合条件的自然高兴,不符合条件也在争取,两者之间的更是寝食不安。乖巧的人已悄悄开始活动。
鲁华告诉我:朱亚男从沈阳进修回来了,分配和她一组。我提醒:“这是个势利小人,要当心。”鲁华不以为然:“我看她对人挺热情的。”“她是个逢人讲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高手。善于随机应变,看人下莱碟。不菅怎么换班子,她都是领导跟前的红人。”鲁华问:“你们是否结怨太深了?”“何止是我,你没听说;她患‘子痫’ 在妇科住院时,竟没一人去看她,可见人缘了。妇科请林农给她会诊。林农一口拒绝:‘我不能去,她不是人’。 *中,她红得发紫,整过不少人。给坏头头办学习班时,她痛哭流涕,还反戈一击,才得以蒙混过关";。我有些激动:“整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在*中没捞到稻草;转而去进修;要在业务上发展;你可要小心”。
基教队已分批撤走。一位水电厂的老师傅,临走时对我说:“你们医院太复杂了,知识分子成堆;女同志多;花花事儿也不少。我瞅你还比较地道。不过你得关心政治才行";。这位工人师傅语重心长的话,使我十分感动。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圣地,医务人员被誉为白衣天使。我应经常反省自己,尽职尽责,无愧于这祟高的称呼。
半夜了,在睡梦中隐约听到敲门声,不一会儿,清晰地听到敲窗户声。鲁华睡得迷迷登登的:“深更半夜的,谁呀?”“阿姨,是我;后院小三子;我爸病得不行了。”我赶紧穿上衣裤:“好像是后躺房邻居;我去看看。”一进屋,看见炕上躺着赤条条的老王,面色苍白,两手捂着胸口。我摸摸他的脉,心中有了数,问吓呆了老王媳妇:“家里有药吗?”老王指指抽屉,他媳妇找出好几瓶各式各样的药,我挑出‘亚硝酸异戍酯’ 让他含上:“住院吧。”他媳妇急着要给他穿衣,我忙阻止:“让他安静,不要搬动,我去叫救护车。”把老王送到医院,安顿好,天快亮了。回到家,向鲁华交待:“心肌梗塞。没床,加在你管的六号病房。”鲁华叹道;“人哪,都不懂得爱护自己,明知有病,还娶这么小的媳妇。”我笑道:“食、色性也。”“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真没想到;灭绝了十几年的‘伤寒病’ 又死灰复燃,在矿区流行起来。鲁华被借调到传染病医院工作,我分析可能是朱亚男捣鬼。因为不论从那个角度,也轮不到鲁华去。
还是三年困难时期,东北流行‘伤寒病’;时至今日;还在作祟。我在依兰实习时见过此病;传染性强,合并症多,予后差。我告诫鲁华要小心防护。她一周回家一次,可苦了我和孩子们。鲁华却十分坦然:“这危险的活,也得有人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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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一283) 一九七七年十月廿日 周四 天晴
小禹手术提上日程;怕手术失败,我不敢贸然。张教授曾寄给我一本英文整形杂志,那里面就有明确的传统术式,但须手术五、六次;每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虽然在上海参加过此类手术,但要独立完成,每个环节上不出现失误,心里没底。
我拟订了一个手术方案,请唐效过目,他一反平时谨慎作风,十分支持。并建议:作为开展新技术;上报备案。列为科研项目报批。我明白唐效的良苦用心,正如包德录所云:“新官上任三把火,开展工作正是为自己脸上贴金呢。”
我向老禹作了详细的说明,并讲了手术风险。他表态:“我信得过你,不菅后果咋样,出现啥问题,决无怨言”。 小泉听说要给他手术,高兴地说;“方大夫,我终于盼来这一天了,我一定很好配合。只要能站起来,遭多少罪,吃多少苦,我都愿意。”在术前讨论中,我论述了手术方案:笫一步;在胸腹部制作35×8厘米弗拉托夫皮瓣(皮菅);笫二步;将胸腹皮菅的‘蒂桥’ 移转左腕背部;第三步;把皮菅双蒂同时移转右小腿;第四步;皮菅铺展,修复切疤后创面;第五步;植骨术……。明天准备实施‘第一步’ 手术。
工资评议告一段落。在名利面前,有几个能虚怀若谷的?为了区区四、五元钱,丧尽人格,不惜卑劣手段,拉帮结伙,秘密串连,弄虚作假的大有人在。评上的兴高采烈;没评上的垂头丧气。听说领导家的门槛都要被踩平了。
这次长工资的重点是工龄偏长,工资偏低者。至于政治表现,工作态度,技术高低,贡献大小,没有具体标准。这就造成了评议的混乱和失控。我在科里获一致通过。鲁华却遇到了麻烦,主要是她去内科时间不长,没有群众基础。如在血库,当无问题。但她同期同学都评上了。她咽不下这口气,找到矿务局陈述情况,总算给她一个‘戴帽名额’。 调薪本是好事,却成了一场闹剧;甚有没长上工资而轻生的。更有因此气病气疯的。其实,公平合理是相对的,用不着如此较真,气坏了自己犯不着。
招待所老所长带着老伴找我,我问:“啥事?”他笑而不答,憋了好一会才说:“让我老伴自已说吧。”老伴瞪了他一眼,有几分尴尬的说:“自打你给老头动了眼睛手术,不但读报看电视都行,人也精神了。人家都说比俺还年轻。可他五十八,比俺大十岁呢。”我明白了几分,戏谑地问:“那不好吗?”“好倒是好,就是不般配了”。 老所长捅了捅她:“别绕圈子了,人家方大夫忙着呐。”“人家都说俺整天像睡不醒似的,方大夫,求你也给俺动个手术吧。”我半开玩笑地冲老所长说:“你不怕老伴跑了?”“老夫老妻的,不怕。”
手术本该到门诊去做,老所长和手术室护长是邻居,就破例安排在住院部手术室。配台护士是周丽,她问:“啥手术?准备啥器械?”“打个眼科包,准备小针细线。”“这大娘是啥病?”“老年性睑下垂,也叫假性睑下垂。”周丽侥有兴趣地问这问那。我先设计:用‘美兰’ 勾勒出切口线;然后小心地逐层切开,充分止血,尔后紧缩‘眼轮匝肌’,去除多余的上睑皮肤,修剪创缘,埋没缝合。“你比眼科大夫细致多了。”周丽说:“看你做手术,简直是一种享受。”我忽然发现所长老伴的眼袋特别凸出,索兴送佛到西天,成人之美吧。征得她同意后,又给她做了眼袋整复术。周丽看出点门道:“方大夫还有这一手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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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一284) 一九七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周日 大雪
医院新任党委书记田祥,礼贤下士,特意到病房看我,我受宠若惊,同事们都很诧异。原来他夫人十年前在我管辖的病房住过院,治好了她的顽疾。我早忘了,他却耿耿于怀,难得。
听到一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中央决定;恢复高考,本科生年龄延至三十岁,研究生延至三十五岁。我读的书太少了,今年已三十四岁,最后一次机会岂能错过!我决定一试。因为地处偏远,消息闭塞,不知考什么?何时考?复习无从下手。想学点英文,苦于买不起短波收音机。正在焦急之际,上海‘招生办’给我寄来一大本‘考研汇编’ 真是及时雨。我喜出望外,不知那位好心人如此成全,谢了。
市科技大会隆重召开,我有幸作为正式代表参加。会上传达了华主席,邓副主席对科技工作指示,市委书记作了形势报告,表彰了优秀科技人员。我荣获二等奖,拿到了奖状和五十元奖金。奖状留下,奖金交给了科里。
又近年关,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听到一个噩耗;西山矿二井在送风时,灌进了‘瓦斯’, 熏死了三名矿工。其中有杨守仁。他国庆节才结的婚,今年二十五岁。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生活刚刚开始,就这样夭折了。当我去他家吊唁时,杨叔喝着闷酒;杨婶病在床上。我找不出安慰的话。临走时,留下二十元钱。杨叔不让我告诉杨婕。其实,我们早已失去联系了。
偶遇*,他说起前安山矿医院张书记,半年前,患了食道癌,生命垂危。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想当年,是他送我仨去上海进修的。不管动机如何,成全了我们。饮水思源,我得去看看他。
在抢救室,我不敢相信;躺在床上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人,竟是当年生龙活虎。精力充沛的张书记。人真是脆弱动物啊!对一个濒死的人,安慰是苍白的,减轻痛苦才是最好的临终关怀。可世态炎凉,无人理睬,连杜冷丁也打不上,真寒心哪!
笫五十八章 考研生举棋难定 重伤员死里逃生58一285)
(58一285)一九七八年元月一日 周三 元旦 天晴
新年伊始,两报一刊发表了‘光明的中国’ 社论。目前两个热门话题:考大学和长工资。十年浩劫,积重难返。
不拘一格,广开才路。考研三月份报名,五月份考试,还有半年时间。我跃跃欲试,又感力不从心。衡量自巳;解剖学、整形专业当无问题,关键是英语,基础太差。临阵磨枪恐无济于事;班上工作忙,家里劳务多,没有时间,医院也不会同意脱产复习。我反复权衡,犹豫再三,难下决心
正值数九寒天,烧伤病人骤增。市医院转来一名六岁男孩,因父母上班,他被一个人锁在屋里。孩子耐不过寂寞,玩起了火柴,点着了棉裤,他不会脱,又不懂灭火,痛得在地下打滚,一直到棉裤烧尽,昏死在地上,。检查伤儿;两下肢都被烧焦,左下肢尤为严重。想起去年小圆没上学前,我们也常把她一个人锁在屋里,不禁有些后怕。
伤儿一直烦躁不安,抢救了三天,渡过休克期后,准备切痂植皮。孩子小,自体皮源有限,我特意跑到儿科,要了个死婴,制成‘异体皮’ 备用。不意在切痂中,发现左腿烧伤深达骨质,大部份肌肉坏死,胫骨发黑,巳无法植皮。因事先估计不足,只好请唐效术中会诊。会诊决定高位截肢,并请其父入手术室见证莶字。这个手术做得窝囊,心中不是滋味。我告诫自己:手术一定要慎之又慎。
市知青点农场'发生了锅炉爆炸,伤了三个人,其中有个十九岁男知青最重;烧伤面积达76%,深度烧伤达48%。市里十分重视,派了‘知青办’ 主任坐镇医院。医院组织了专门的抢救班子。我被委以主治大夫。
医院救治这么重的病人,尚无成功的先例。我虽然没有专修过烧伤科,但己积累了较丰富的临床经验,自信胸有成竹。病人己平稳地闯过两关;休克期、水肿回收期,下周开始分次切痂植皮。
周丽抽调专护,主管手术器械的准备,配合手术。她告诉我;春节要结婚了。我祝贺她;“到时,我和鲁大夫一定去喝你的喜酒。”“我求你件事。”她犹豫再三,才说:“我想求你做个‘双眼皮’。” 我犯了难,沉吟了半晌,又看了看她那‘眯缝眼’; “好吧,不过我有两个要求;到门诊手术室做,有人问起,别说是我做的”。 “为啥呀?”“你可能不知道,美容手术虽没明令禁止,是不允许的。我在上海进修时,凡美容手术都要经过审批,只给外宾、华侨、演员做。”周丽吃惊地愣了半天,“给你添麻烦了。”“没关系,就算送给你一份结婚礼物吧。”
切痂手术有一定时间限制,要在溶痂前,一般是两周内完成。这个叫昊勇的矿工子弟,挺有毅力,十天做了四次手术,没吭一声。
手术做得十分吃力;光‘尸婴皮’就制备了八鼓,还杀了一头九斤重的小猪制作异种皮。连麻醉师都叫苦不迭,尤其切‘胸部焦痂’, 呼吸很难管理,术中两次发生呼吸骤停。因自体皮和异体皮嵌插移植,给换药和护理带来诸多困难,责任护士何洁说:“自当护士以来,从没这么累过”。 我也有同感,看来,救治烧伤病人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手术完成,刚想松口气,吴勇又发起了高热,39一41度。发生了败血症征兆,为了不功亏一篑,请了内科林农会诊,拟订了抗菌素联合用药方案。为了尽快退热,又请来了苏老大夫,用上了昂贵的‘牛黄安宫丸’, 还真灵,病人很快退烧了。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吴勇又出现了消化道症状,厌食、腹胀、黑便。这就是'创伤性应激性溃疡'了。有几位进修大夫、实习大夫很感兴趣,询及发生机理。我忽然想起,六二年在依兰实习时,外科崔主任给我的启示,就对他们说“要学会自已思考、分析,不懂的先翻翻书,再请教老师。”
经过一个来月救治,吴勇终于脱险了。刚想下地活动,又横生枝节;从昨晚起,他频繁小便,二十四小时尿量竟达一万二千毫升,是正常人的五倍。一位实习大夫提醒了我:“我在‘医大’课间实习时见过,会不会是尿崩症?”一翻书,正是‘应激性尿崩症。诊断明确,治疗就好办了。我很欣尝这位实习大夫的学习精神,当面表扬了叫艾志成的同学。
(58一286)
(58一286) 一九七八年二月十日 周五 天晴
今日是年初四,明天就‘破五’了,按习俗;从初五起就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了。破天荒地今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