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蛋打；又耽误了晋级；越想越不是滋味。林森安慰我：“别上火；你的技术水平是人所公认的；我提醒过你；你没在意；天上不会掉馅饼的；”他看我没有反应；更露骨地说：‘你没去做工作；也没请客送礼吧？"；
我不服气；找到党委田书记，田书记热情地接待了我，问我：“有啥事吗？”我说了不打算参加研究生复试和晋级的事，他沉吟半晌：“外科系没把你报上来，这事不太好办。我给你问问；有没有补报的余地。”
鲁华听了十分生气：“这不就是他党委书记一句话嘛。动真格的，就不办事了。就差我们没去送礼。”她忽然想起什么：“你去找找沈副局长，他分菅文教卫。”“哪个沈副局长？”“沈汝贵。从市委调来的。他不是总说你是他救命恩人吗！”
我想起*初期那个被批斗诱发胃穿孔的沈秘书长，让何洁陪我去了他的办公室，沈副局长非常客气，还提起当年救治他的情景，一再表示感谢。何洁替我陈述了晋级的事，他立即表态：“你是市先进科技工作者，头一阵还登了你们成功抢救烧伤病人的事迹，你的业务水平有目共睹，不给谁晋也得给你晋。”我听了十分高兴，好心必有好报。世上还是好人多。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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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一290） 一九七八年八月八日 周二 天晴 立秋
好大一场雨，不但缓解了旱情，还带来了降温。节气真准，一到立秋，金风送爽，层林尽染。又到了'多事之秋'的时节了。
真正到了‘秋后算账’ 的时候，全省开展‘两打’ 运动；打击现行反革命分子和新生资产阶级分子，清算四人帮的残渣余孽。冲破两个禁区；肯定*前十七年的伟大成果，*十年的错误。（三七开）这是正本清源、拨乱反正又一伟大战略决策，对兼治内伤、外伤，铲除旧基础，根除隐患都有十分现实的意义。
两打运动’ 逐步深入；冤有头，债有主。*中，那些心怀叵测的、投机钻营的、栽赃陷害的、公报私仇的、持刀行凶的、贪赃枉法的，还有那些贪污腐化的、蜕化变质的；奸*女的、、、都被一一清算。许多冤假错案得到*昭雪。医院查出的问题不少，揭出许多内幕；前党委孙书记为啥投河？前院长公忠上吊前为何杀死儿子？丛深服毒的前因后果，一百零八个重点是怎样出台的？谁诬陷苏明是逃亡地主？为啥揪斗林农？、、、真触目惊心
！
工作、运动两不误，礼拜天也不休息。这几天来了好几个重患，连着死人；西山矿发生跑车事故，一名矿工多发性肋骨骨折（九根），合并血气胸，出现‘反张呼吸’， 继发‘湿肺’，骤然心跳呼吸停止。开胸心脏按摩一个多小时，无济于事。东山矿一位老工人，被矿车辗断了大腿，失血过多，扩容不足，发生ＤＩＣ，抡救无效死亡。
昨日我夜班，机修厂来了一班工人，一个个怒气冲冲的，扬言要砸医院。我问明原委；前晚包德录值班，接待了一名脑外伤病人，手术是请唐效一起做的。昨日突发肾功衰竭，又继发脑干损伤而死亡。今日火化后，发现骨灰中有一枚手术缝合针，怀疑是手术时落在颅内，导致病人死亡的。我不能相信；相声中的‘段子’ 会是真的，但又无法向他们解释清楚。打电话请来唐效，交保卫科处理。
晋级揭晓；令我啼笑皆非，着实被当权者们耍弄了。这次晋级为三个档次；医士晋医师，医师晋主治医师，主治医师晋主任医师。这次评定技术职称；有一定名额比例。我本当属于第二个档次，发表的却是晋医师。我莫名其妙，去问田书记，他满脸带笑：“总算给你解决了。”我问：“怎么晋的是医师？”“晋级嘛，总要一级一级来，总不能跳级吧。”我有些气恼，颇不冷静地说：“包德录和我同学两年，学历还不如我，不也晋主治医吗？”“他是党员，又参加过抗美援朝，属于破格晋级。”“这次不是技术晋级吗？”田书记还是笑容可掬地说：“你的技术水平是共认的。”他拍拍我的肩膀，亲切地说：“你还年轻，何必争一时之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嘛。”
事后了解到，这次晋级比的不是学历和技术水平，而是‘后门’ 和‘权势。’五三年毕业于武汉同济医学院的匡大夫，至今还是主治医生，没给晋级。五九年毕业于‘哈医大’ 的王大夫和他的学生，*年毕业于‘鸡西卫校’的中专生柳述，同时晋主治医职称。中医科苏明晋升主任，他的搭挡郑梁，因是‘拉药盒子’出身，没有学历，只晋主治中医师。气得他拍桌大骂。不久卧病，一命归西。
何洁来家串门，说起沈汝贵真不够意思 ；好了疮疤忘了疼，光说不办。他把自己的女婿曹志调入总院外科，只当过两年卫生兵的资历，却破格晋升医师，还入了党，送去上学培训。何洁气愤地说：“当年真不该救他。”鲁华插嘴：“此一时彼一时，当官的大都是这个德性。不必生气，看着就是了。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想不到鲁华竟如此豁达，真得刮目相看了。
路遇陈慧，他还那么风趣：“该得的，早晚能得到，不必苦恼。”他眯起眼，瞅了我半晌；“你真的不可救药了，难道你真的不懂？”他忽然睁大眼，笑着说：“天上不会掉馅饼，要想得到什么，是需要做工作的呀！你一不送礼，二不溜虚，无权无势，领导凭啥给你晋级啊！？小老弟，醒醒吧。”我愣在那儿，好半天缓不过来，心里不断琢磨：我真的不可救药了吗？！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59一291）
（59一291） 一九七八年八月十七日 周四 天晴
真的揪出了一个‘新生资产阶级分子’………尤发。他是团级转业干部，在*初期曾担任医院党委书记。是发动群众斗群众的幕后策划者，也是武斗罪魁祸首之一。
他调任‘党校’书记之后，变本加厉，扇阴风，点鬼火，上窜下跳，充当四人帮的马前卒。他腐化堕落，长期迫奸一个二十岁少女，打了三次胎。他交代还有三个情人，医院就有两个。更甚者；利用职权，为亲朋好友突击入党、突击提干。真是干部中的败类。
这个夏季真热闹；知青返城风、高考风、晋级风、‘两打’风…。惩恶扬善，百废待兴，形势发生了根本变化。鹤岭还破天荒地开办了‘周六夜市’， 在公园外的大道两旁，一溜摆开上百个摊床；百货食品，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煞是热闹。
教育改革也没落下，学校早早开了学。小方上四年级，小圆上二年级。按鲁华的意向，让小圆从头念起。因为今年是新教材，又是全日课。一打听，小圆才六岁半，还不够报名年龄。我的意思是；小圆在班里已是中上等生，能跟上就继续读二年级，总不能让她辍学再等一年吧？！
不少人来给方晟提亲，鲁华相中一个天津姑娘，她是下乡知青。在病房护理长年有病的姑妈，她不怕脏，不怕累，任劳任怨。长相端庄，还做得一手好针线活。双方见了面，都比较满意，可她户口不在本市，只好作罢。陆续介绍几个，也没有合适的。
人民日报发表述评，呼吁医务人员应保证六分之五业务时间，这正切中时弊，在现实中，医院成了后勤部；挖草药，搞卫生，务虚会，下矿井，开什么‘养猪现场会’，‘基建座谈会’， 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省里下文；卫生系统要在落实知识分子政策，提高医疗质量，改进服务态度上下功夫。
甄老师的孩子确诊为‘类风湿关节炎，’这孩子从小在上海外公身边长大，体质较差，到北方一时难以适应，诱发了疾病。这病颇为棘手，甄老师带着孩子到处求医问药，效果也不明显。听说湖北洪湖县有个老中医能治，她爱人许处长带小康求医去了。医学上还有不少没解开的难题，作为医生，有责任去解开它。我想；中国医学源远流长，中西医结合，是探索奥秘的方向。
第六十章 风云后雨过天晴 悬壶难矢志不渝 （60一292）
（60一292）一九七八年十月九日 周一 天雨
国内外形势一派大好，‘正本清源、拨乱反正’ 成了人们的口头禅。关键是，既得利益者，缺乏对‘四个现代化'的热情，思想认识模糊。出现了‘两头热、中间泠’ 的状况。
近来我又故态复萌，情绪波动，喝起酒来。以酒浇愁，愁更愁；晋级落选，给我打击挺大。在卫生界，职称代表水平。医院实行‘逐级负责制’、‘ 手术审批制’‘贵麻药审核制’没有相应的职称，就无法更好的开展工作。试想；我会的手术，却要一个不会的上级大夫审批，是多么尴尬。
还有来自经济方面的压力；鲁华爱面子，苦于人情应酬，出手大方，不会理财。又有两个孩子上学，我又常喝点小酒，还欠着一屁股债。这给本已入不敷出的家庭，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北京市委正式宣布为‘*’ *，肯定这是悼念周总理的革命行动。人民日报发表‘实事求是、有错必纠’ 的评论。还刊登了‘*真相’ 的通讯。‘天安门革命诗抄’ 出版，署名为‘童怀周’ 的作者，原来是北京外语学院汉语教研室的笔名。二十九名同志，冒着风险抄录收集一千伍百多首诗词、挽联，为这本诗集留芳后世，作出了重大贡献。其中不乏优秀之作。有一篇题为‘悼念周总理’的词写得十分感人；清明节，失明节，天地黯然泪不绝，献君泪和雪。思难却，恨难却，新坟三月谁敢掘？捍君一腔血。
文艺界的春天最早来到；上海公演和四人帮作斗争题材的新剧‘于无声处’， 轰动了剧坛。不但开禁了*前的许多老电影，还拍了不少有意义的新影片。进口有进步意义的外国影片；日本的‘望乡’、‘追捕’， 引起国人浓厚兴趣和争议。一批称之为‘伤痕、暴露文学’ 的作品，相继问世。中央还提倡；思想再解放一点，胆子再大一点，办法再多一点，步子再快一点。
鹤岭这个小地方竟也出了不少人物；民歌手郭颂，女高音殷秀梅。最近在反特片‘黑三角’ 上饰演女主角的刘佳，我还给她做过一次小手术。
文友中，李智出版了诗集《边疆少年》，刘迪华和《红灯记》作者罗国士；合写了长篇小说《黑水魂》。这也激劢我该写点什么，苦于抽不出时间，只能在日记中积累点素材。我有一个夙愿；要把我从医的道路上的人生经历写下来，为这段岁月；为我自已作证。
形势变化真快；给五七年错划右派*，知青返城，这两大举措牵动了千家万户，亿万人的心啊！作出这样英明决断是要魄力和睿智的。人们终于看到了中国的希望。
收治一个断臂病人，是印刷厂的一名女工。刚上班两个月，才十九岁。会诊的意见不一，多数人不主张再植，理由是没有断肢再植的设备和条件，病人流血过多，身体虚弱，难以耐受长时间的手术。
新任院长梁墉闻讯而来，他直言不讳：“陈中伟笫一例断肢再植手术成功距今十五年了。连‘鸡西总院’都过了关，而我们却原地踏步。这当然也有领导的责任，在座的各位大夫，到哈尔滨、北京、上海等地进修学习过的不乏其人，水平不比兄弟医院差，为啥我们就过不了‘关’ 呢？”唐效不满地说：“我看领导不重视是主要原因。就拿‘手术显微镜’来说，打了三次报告了，至今也没买到。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再说，选送进修显微外科的人选一直定不下来，这样，我们就被动了。”梁院长站了起来：“这些问题以后专门开会研究解决，我刚从卫生处调来，对情况还不太了解，希望大家多给予支持。眼前这个病人请大家认真讨论一下，起个好头。”唐效随之表态：“有院长这句话，我们尽一切努力，力争接上。”
唐效主刀，林森和我担任助手。手术在高位硬膜外麻醉下施行，上气囊止血带。清创后，用粗克氏针固定尺、桡骨。仔细寻找识别神经、血管，并用线标志。“先接动脉还是静脉？”唐效突然问。林森答：“动脉。”“不管动脉还是静脉，先作灌洗吧。”“对，怎么忘了这一步，看来，老不做这种手术，真的生疏了。”用一支‘肝素’ 加入伍百毫升生理盐水，配好后先冲断端，尔后再灌洗离断的肢体。为了保险起见，采纳我的意见，先接了三条静脉，再接了两条动脉。血管比较粗，吻合挺顺利。松开止血带后，离断肢体迅速充盈，恢复了血运。接着吻合神经、肌腱，缝合皮肤，外辅以‘石膏托’ 固定。手术历时十三个小时，累得我们连丰盛的‘手术饭’ 都不想吃了。唐效深有感触：“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叶帅说得真好啊！
（60一293
（60一293）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周日 天晴
今日是七八年的最后一天，恰逢又是夜值。在病房和病人们辞旧迎新，是挺有意义的。外面嗄嗄地冷，室内却融融暖意。我和几位进修医生、实习大夫围坐在收音机旁听广播；广播里不断传出圆舞曲和抒情歌声，令我想起*中雄壮的造反歌曲，至今还不寒而傈。前不久召开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要把重点转移到四个现代化经济建设中来。确立了以*为首的党的第二代领导核心。瞻望未来，人们憧憬着希望。
新年钟声刚刚响过，来了一老一少两个手足冻伤病人。据送来的民警说：“南郊虎林山下，来了一位‘狐仙’， 专为老百姓免灾去祸。慕名而去的人，成千上百，整天香烟燎绕。虔诚的信徒们，在雪地里一跪就是几个小时，不要说是病人，就是好人也受不了啊！”我给这母女俩作了检查，都是三度冻伤。冻伤的处理原则和烧伤有些相似；一旦发生肢端坏死；只能截肢。不由得责备道：“你们真糊涂，这不是添病吗！弄不好还得截肢。”母女俩一听就慌了，那母亲泣声说“俺常年有病，化不起钱看不上病，有啥法子呢？”听了这一席话，我问民警：“你们怎么也不管管？”“我们出动了大量警力，劝阻不了啊。目前正在查源头，分析可能是四人帮余孽对‘十一届三中全会’ 不满，而造谣滋事，扰乱治安，破坏安定团结大好形势。”
我感到疚愧；批判'医乃仁术'之后；又走到另一极端；说明卫生保健工作远远满足不了老百姓的需要。看病难，住院难的问题，尤为突出。这助长了不正之风的蔓延，也招致一些医务人员医德的沦丧。‘红包’ 应运而生，请客送礼、走后门、拉关系蔚然成风。成了卫生界难以清除的‘毒瘤。
断臂再植病人，发生了局部皮肤坏死，可能是‘血栓’引起，说明我们血管吻合还不过关。弥补的方法是做了一个胸胁部带蒂皮瓣，手术是成功了，但功能受到了影响。唐效对我说：“不练不行，我们得搞个‘动物实验室’， 你来牵个头，准备器械；人员我来按排，再让后勤买几只兔子。”他喜形于色：“手术显微镜已在上海买到，过几天就到了。”
第六十一章 名利场各逞其能 起烽火远走避难（61一294）
（61一294） 一九七九年一月六日 周六 天雪
今冬奇冷；近一周来，最高气温零下２８一 ３０度，最低气温零下４１度。这几天，西伯利亚来了一股寒流。大风呼啸着，发出呜呜的响声，卷着雪片劈头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