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外面应门的李儒该要知趣的退下,岂料敲门声再响。李儒的声音又一次传来道:“太师该是在房里吧!外面的侍卫有应答我知晓,您天明至今还没起身呢?”
像是捉奸在床的被人识破,貂蝉更顺势的推了董卓一把道:“太师不理他,但他倒十分了解太师您的状况!”
一身欲火便宛如被迎面浇熄般,董卓低沉的斥骂了一声,向貂蝉道:“小蝉儿到后面先歇一下如何?我担保尽快结束与李儒的对话,再回转与你温存。”
貂蝉不置可否的披了董卓为其特别定制的绣凤长袍,迳自的入了后堂。董卓朝其方向望了一望,随后默然向门口咒骂了数声,这才随手着了一件长裤,走至一侧的躺椅坐下道:“进来吧!”
李儒一听董卓的叫唤,忙将大门推开、一付陪小心的道:“阿儒打扰太师休息了!”
一面唤来下人送上蔘茶,董卓微微冷哼的道:“军师所说的事最好十分重要,否则我定和你追究扰我清梦此事!”
听到董卓用从来没有的不客气态度与自己对谈,李儒已十分清楚自己与董卓的关系已日渐走下坡,他暗地叹了一声,两个眼珠子转了一圈道:“司徒王允王大人,与朝中一群老臣来访。不知此事对太师而言重不重要?”
“王司徒?他算得上小蝉儿的义父,自然好比我的丈人般,此事果然重要之极!还不快请他入内来坐坐!”
李儒羽扇一煽,做出阻止的动作说道:“三公之一,与朝中老臣皆同时来见太师。难道……太师不觉得有些古怪么?”
董卓亦非鲁莽之辈,能成为权倾一时的枭雄,自然脑筋也非等闲。经李儒数句提点、恍然大悟问道:“朝中发生了什么事么?”
李儒此时轻摇羽扇、慢条斯理的道:“据闻是为了皇上所下的御旨而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又是那小毛头搞的把戏……这次又是送来什么东西?黄金?绸缎?还是一大批看来不堪一宿的婢女?”
李儒双目闭而再张,炯炯有神望着董卓道:“大汉天下的帝位如何?”
“帝位……我早也不希罕了。有了小蝉儿……阿儒,你说……你说那小毛头要将帝位禅让给我!”
董卓近几是跳了起来的在原地打转,喃喃自语道:“那小子是否吃错药,还是知晓皇位绝非如此的好坐,所以才会禅让给我?”
李儒道:“不晓得!不过因为皇上御旨的缘故,王司徒与朝中具份量的老臣,都为此而来到郿坞要与太师见面。”
拍了拍茶几,董卓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没想到竟会如此容易的,大汉江山转眼间便成了我董卓的囊中物。倒不知道龙袍穿起来的感受如何?……对了!司徒他们人在哪里?”
“来的除王司徒外,另还有十二人。他们一众正在厅前等候太师的命令呢!那不知太师现下要如何处理?”
董卓欣喜的接口道:“快!快!快!赶紧着人准备珍馐款待众人,便说我稍后会至大厅与他们见面!”
听完董卓的命令,李儒并没有任何动作的望着他。董卓见状奇道:“怎么?!军师还有任何问题么?为何不快去招待这些远自长安城而来的贵客?”
决意尽最后一份心力的将董卓点醒,李儒顿了顿的道:“唉……少主,你变了不少!”
“……此话怎讲?”
一派仙风道骨貌,李儒背向董卓说道:“少主……还记得当时自凉州入主洛阳城的豪情壮志么?”
董卓不疑李儒会有如此一问,微微一怔道:“怎么会不记得呢?为了各族的融合,为了咱们羌人能够登上这天下的舞台,我董卓所要做的便是这些。怎么?军师怀疑么?”
闻到董卓有些愠怒的火药味,李儒忙是恭敬答道:“阿儒自然不是怀疑太师的大宏愿……只是,只是想提醒太师……别要因为目下名与利的迷惑、失去了羌人特有的危机意识。你要的……可是天下啊!”
“这个我自然明白,但军师所说的失去了羌人特有的危机意识……我实在不懂?”
李儒目光环顾了一下四周,谨慎道:“太师真不了解阿儒话中之意么?”
“话中之意?军师有话但说无妨,别要躲躲闪闪的要我猜测!这里不过只有我与你两人而已。”
确定四下真是无人之后,李儒低声道:“阿儒所说……女人不过是男人床上的恩物,但若论起国事来……就该由男人自个儿作主。何况,‘她’并非寻常女子,她是……”
“迷惑太师的妖女对么?”
眼见仅披着特制凤袍,里边一丝不挂、微露酥胸的貂蝉缓缓自后面走出。李儒暗自叫声不妙的三缄其口,非礼勿视的恭敬侧身一旁。
本是表情严肃的董卓见貂蝉走向自己,当场眉开眼笑的上前搀扶,口里笑吟吟道:“小蝉儿误会了,军师是在说司徒大人……不!是说别人心怀不轨,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貂蝉一脸冷酷,哼的声道:“可我刚才明明就听他说什么,女人不过是男人床上的恩物,国事就得男人自个儿作主;还暗喻貂蝉是妖女,不是么?”
李儒暗叫貂蝉厉害,更开始质疑起她是否拥有高超的修为,否则自个儿为何没有察觉她的存在。忙是辩解道:“阿儒并非此意,我只是提醒太师。如今太师权高位重,得小心有心人士的设计!”
貂蝉露出无人瞧见的冷冽杀意,随即故作跺脚的指着李儒道:“太师你瞧!他的意思分明就是暗指貂蝉就是有心人士,要太师你特别提防我。”
怀中玉人发嗔,董卓当下方寸大乱道:“别动气了!军师怎可能怀疑你呢!他不过是要我小心谨慎一些罢了。”
“好!太师说他没错,那便全是貂蝉的不是了。没关系!我走!我便走的远远的别害到太师您好了……”
貂蝉将头埋进董卓的胸膛,语带哽咽的道。
“太师,阿儒……”
色心当头的董卓,哪会受得住貂蝉的苦肉计。只见董卓打断李儒的话道:“快退下,咱们改日再谈!”
“可是太师……”
“还不快退下!别要我的小蝉儿难过。难不成,你要我着侍卫将你赶出去么?”
唯唯诺诺的称是,李儒没有再反驳的机会。他本是见着王允与一班旧臣来的可疑,虽说自个儿已三番两次确认这御旨的真假无误,但他仍觉得非比寻常。说实在的,自个儿当然也希望真如御旨上的命令,可以令董卓成为九五之尊。只不过,以他敏锐的感官告诉自己,事情绝没有如此的简单,这恐怕是欲杀董卓的对方想出来的计谋。
只可惜,昔日言听计从的董卓不再对他万般信任,他已臣服在这来路不明的女子裙下。
暗叹一声,向董卓与貂蝉两人恭敬的一拜后,后退的将外边的门合上走了出去。
实在不甘心,想着当日自“文评殿”离开、西游凉州被羌族族主“董阮山”识为知己的任命于下,更因为了要协助其少主董卓而为其尽心尽力。没想到,到头来却落得被冷落的命运。
耳边仍传来将大门合上后,里面董卓与貂蝉淫乱的嘻笑声。李儒摇了摇头,想着自己是否还该为此人继续效力,还是……回返羌族!
“有没有被人出卖的感觉?”
“谁!?”
虽说李儒的身份为一名谋士,但饱读经书的他,亦练了一身不俗的修为。只是发声之人竟近在咫尺没有发觉,这可还是头一遭。
抬头一望,面带脸谱的一名男子正好整以暇的站在旁边房舍的屋檐上。李儒忙回首望向四周的侍卫,个个都像是被点了穴的一动也不动。
眼见此人长像非常熟悉,李儒全神贯注以防对方猝然出手的道:“阁下是……阁下莫非是师尊口中的武论尊,武前辈!”
这人正是武论尊,他在击杀华绢未果下,不知为何的来到郿坞。只听他淡然道:“许久不见,李儒小娃儿当年不过是文兄殿下的众弟子之一,今日竟已成了权倾一时的董太师手边的红人。”
原来,李儒亦曾师事文评皇多年。在文评皇身边学习计策与兵法的应用,后来文评皇云游四海后,其不甘寂寞的私下离开“文评殿”另求发展,尔后遇上羌族族主“董阮山”纳为己用。
在“文评殿”的那些日子,武论尊曾数次登门与文评皇一会,故李儒一见便认了出来。
对方可是与自己师尊同级的不世高人,尽管不明白他为何来到此处。李儒仍然不敢待慢的谦道:“阿儒这点成就怎会放在武前辈的眼里……不知武前辈来此有何事呢?”
武论尊显然对李儒的恭谦感到满意,微微一笑道:“老夫特地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啊……晚辈不解?”
武论尊点头道:“你是否希望助董卓能够登上大汉这九五之尊的宝座?”
“这个自然,士为知己者死,虽说当日赏识我的并非董太师。但爱乌及屋,李儒当然希望能助他登上九五大位。”
“显然目前遇上了阻碍,更令你无法施展抱负对么?”
李儒十分讶异的忙道:“武前辈果然料事如神,没有见着事情便知悉全盘状况。阿儒目下的确为了少主被妖女迷惑而困扰不已。因这将令少主失去正确的判断,断送这大好的机会!更有可能误中有心人士的圈套。”
“这我明白,自古以来近几王朝的盛衰与女子皆脱离不了关系。夏桀便是宠溺褒姒而被商汤灭国,商纣亦是受妲己的迷惑而死于周武王之下……若董卓真被那女子控制。很快的,羌凉的帝王梦将在短期内破碎。”
李儒闻言亦冒冷汗道:“那武前辈认为呢?是否该暗地派遣高手将那女子诛杀?虽我亦觉得她貌若天仙有些可惜,但她终究是个祸害。”
武论尊摇手制止道:“杀了一个还会再来一个。天下想要坐这龙椅的岂只有一人,重要的是得将幕后策动的那人找出,然后斩草除根的围剿殆尽,这才是上上之策!”
“武前辈的意思是……”
“这人背后一定有个庞大的组织撑腰,故若是现下杀了她,反而只是引起有心人士的戒备。该要利用此人当饵,引出这整个组织。”
李儒豁然开朗的续问道:“那该如何做?”
武论尊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吐出道:“将·计·就·计!”
长安城,为西汉高祖历代十七任帝王的首都所在。虽说当年因为战乱的缘故,东汉光武帝刘秀将帝都迁至洛阳,但长安城并没有因此而没落。反而因为地理环境的特殊现象,成为了异国风情最是明显的商业城镇。
甫进入长安城,华绢几乎是合不拢嘴的像刘姥姥游大观园般四处观看,显然对所有的建筑与事物皆十分感兴趣,反倒是后面跟着的风神武士,一言不发的默默跟着。
感受到风神武士的异样,华绢将刚买的一支冰糖葫芦递向风神武士道:“喂!别板着一付苦瓜脸的模样好么?你怕别人认不出你是从外地来的么?笑一个嘛!”
风神武士语调平平的答道:“瞧你这般对事物大惊小怪的模样,人家才会觉得你是外地来的!”
华绢闻言,噗滋一笑道:“也对!看来我才像个没有到过大城镇的乡下土包子,不过,这也不打紧啊!我不是刻意打扮成男子的模样么?你别太担心啦!”
左看右瞧华绢的一身装扮,风神武士亦笑道:“你的易容术是蛮高明的,竟然转眼间便换了一个男子的像貌与装扮。不过,满怀捧着零食与甜点和香包,只会让人觉得是个娘娘腔、想一拳揍扁的怪人!”
听了风神武士的话,华绢不禁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亦不禁笑道:“你说的也是!……好吧!我只好忍痛将这些我用白花花银子买来的东西丢掉好了。”
不置可否,风神武士耸耸肩道:“总之,千万小心!你的易容术可骗的了门外汉,但若仔细点还是会被瞧出破绽。何况武论尊定会想尽办法的欲将你找出诛杀,这可一点都不能大意的!”
提到武论尊(韩信),华绢伸了伸舌头的道:“我会注意就是了,你别吓唬我啦!”
华绢当下忙是将自己身上看似“女人物”的东西处理后,瞥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客栈,她向风神武士道:“咱们上客栈填点东西吧!这一路下来都没有吃些什么好料的。”
岂料风神武士摇摇头道:“我得走了!”
不解其意,华绢狐疑的问道:“你要离开了喔!……也对,你先前说会保护我到长安城。所以,既然我已经平安的到达长安城,等于给你钱的雇主所委托你的任务已经达成了。”
嗅出华绢话中的落寞,风神武士不以为意道:“不用担心,我的意思是会在暗处保护你的安全。因为我这一身打扮太过招摇,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望着风神武士一身东洋味的打扮,华绢果然发现有不少路人或江湖人士在经过两人前面时,都会不经意的特别注意。华绢奇道:“咦!既然如此,风神你为什么不也换一下衣服的打扮成一般人的模样呢?你要在暗处喂蚊子,不是很累人么?”
“杀手有杀手的坚持,我是绝不会因为如此而脱下这身衣裳的。你别要担心其他事情,我会在暗处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到什么时候?”
“到我觉得任务圆满达成的时候!”
风神武士说毕,也不等华绢反应,一个人快步的走向街角。华绢待发觉的跟了上去,街角早没有风神武士的人影。
只剩自己孤单一人,但华绢却不以为意的向前头走去。因听闻适才风神武士所言,就算自个儿跑到城中躲了起来,风神武士仍旧会守护在自己的身边。只是,别要洗澡或上茅房也跟着就成了。
街道上的小贩依旧努力的吆喝客人注意自个儿销售的商品,而因风神武士一言、加上肚子不争气咕噜咕噜的叫,华绢索性随便拣了一家客栈进去准备大吃一顿。
客栈店名为“兴隆”,故名思义此店的老板希望财源滚滚不绝的涌入。里面人声鼎沸,好不容易的由店小二招待着的拣了个位子坐下后,华绢随意的点了几样小菜与馒头,便打发店小二去厨房招呼准备。
眼看饭菜仍未上桌,华绢百般无聊的拄着手望向街道、漫无目的的听着人来人往的对话。
“今天的猪肉新不新鲜啊?”
“这白菜可便宜着呢!一斤不过半文钱,您瞧膲!”
“买个香包,送我几条红线好么?”
“谢谢客倌捧场,这是找您的十文钱!”
“到……呜……齐了么?”
“人马……嗯……嗯,都已备好家伙了,便待团长遣嗯……遣来的后援部队一到后便可议事!”
听到后面两句非比寻常的对话,华绢心中一凛,忙是将功力聚于双耳,用心注意这话中有话的对谈。
说话的人共有五名,且目下正坐在华绢后面隔着三个桌子的方位。只见五人表面上看来正将桌上的菜与饭扫入自个儿的肚子,实际上却在嘴巴空闲的当头谈论著不可见人的要紧事。
自己的听力早就今非昔比,何况查察到这五人的异样。眼见店小二呈上热腾腾的馒头,于是华绢便一面咬着馒头、一面用心聆听这几人的对话。
坐于西北方位的一名蓬头老头嚼着花生,有些愤愤不平的道:“咱们‘影子军团’自成军以来,还未逢敌手。在场的五人,谁没有足可与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抗衡的实力,为何团长还要特地派遣后援部队来此,是否嫌咱们的实力不够?”
东南方位正举杯啜饮的长须中年道:“未逢敌手?!仇大哥莫要忘了,先前团长命白一航共十余人去诛杀那个叫什么元化的年轻人,不是无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