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声悲天怆地的哀恸声传来,无名一把抢过被雪儿掐掉无数花瓣的子菊,抱在怀中好似个宝贝,一边埋怨道:“雪儿主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虐待小植物,我要去植物保护协会告你”
雪儿看着他目瞪口呆,半天吐出一口气:“疯子”也不知,这人界的水土是不是不适合无名,简直越来越不靠谱了。也是自己瞎了眼,当初居然还认为他会是一名谦谦君子,温暖如玉,醒了给她熬汤,睡了给她唱曲,外加沙袋麻包,无一不精……
结果……哎雪儿抚着额,摇摇头,甩了个刀子眼过去,让他安静。
就在此时,楼下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愿吾皇功享千秋,福泽万年……”
……
此起彼伏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转过眼,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已经登基为帝了。
多少年卧薪尝胆,多少年剑不离身,枕戈而眠,一朝实现,你一定很快乐吧
曾经那个会缩在马车一角,甘愿自行****伤口的冷血杀手,华丽地蜕变成一代天子,一手掌握天下,恢复祖宗基业,替母报仇,你一定很自傲吧
你已经有了更好的陪伴者,她与你一起打下这天下,自此之后,她主后宫,你主天下,好让人称道一对璧人,你一定很幸福吧
……
黑色的铠甲向潮水一般,连绵不绝,似乎布满了整个天空,便是连这秋风也带着几率萧瑟肃冷之意。
瑟瑟的黑色镶龙旗,迎风招展。
她于千军中,一眼看到他的身影,绣着银丝边的锦缎长衫,衬着他健硕的身躯,他就那么定定地坐在乌骓马上,缓步骑行,仿佛眼前不是刚刚打入的敌人老巢,而是什么风景迤逦的观光区。
他的身边跟着那个女人——上官幽云,一身白衣在一团黑色中,就如黑夜中得月亮那般,耀人眼目。
雪儿听到自己磨磨牙,嘲讽地自语:“还真是不怕死呢”
就像是呼应她的话一般,一抹刺人的寒光不知从酒楼何处发出,“嗡嗡……”羽箭破空的微响声就在耳边,寒光直奔向街道上缓缓而行,尚不知晓的两人。
第一卷 第两百一十二章 遇到故人(上)
第两百一十二章 遇到故人(上)
下意识,雪儿抓住栏杆,向下大声喊道:“小心”无关情爱,只为当年舍命相救。
娇柔的声音淹没在如潮的歌颂声当中,没有人注意在酒楼上小小的雪儿。
更没有人注意寒空当中,闪着冷冽寒光的死神之箭,情况似乎有些不寻常。
那寸长的利箭转眼便骤然而至,众人惊慌失措,竟无一人可以拦阻,径直射近当先的两人。
“啊”雪儿止不住轻忽,抓住栏杆的手弄出划割金属的“滋滋”声,整个身体半伏在栏杆上,一个不好,就要掉下去。
正在此时,几片黑色的盾遮住了她的视线,夺命利箭不知结果如何,是否有人受伤。
而后,“蹭,蹭,噌”又是三箭连发,夺人眼目,如果说刚才那一箭是伺机而动的毒蛇,那么这三箭便如后羿射日之箭,气势磅礴,速度极快。
众人沸腾,场面一下混乱。
“护驾,来人……”
“快来人,护驾……护驾”
才相见,天地隔,朝朝暮暮忆浮上;哪堪怜,天地暗,羽声阵阵催阎罗。
锦旗飘,龙盘旋,生生死死由谁定;迷幻境,先白头,君情依依在何方。
雪儿闭上眼,后退数步,不愿再看街道上的一片混乱。心已乱成一锅粥,只留那抹寒光似还在眼前。
她恨他无情,恨他无意,可为什么心中还会疼,会担心的全身颤抖,会在那一刻想起他拿起孔明灯时,嘴角的笑意,会想起他抱着自己,宠溺的笑着说永远也不介意她所有的过错。
一时间,她恨自己的软弱、犹豫。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深深地吸一口气,镇定情绪,不管如何,无情还需要她去找回,冥凰的阴谋她必须打破,为了无情,为了自己,也为了千千万万的六界生灵。
耳边的喧闹声,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远到天边,近在心里,留在耳间回响着“嗡嗡”声。
强行控制住颤抖的肩膀,用尽心中所有的力量,便是指尖抠入掌心,她也未所觉,只觉指尖几点温热粘稠。
她骤然睁开眼。
无名正抱着他的菊盆,退到她身边,脸上带着鄙夷,自语道:“活该。”说完,正对上雪儿刀锋般的眼神,忙摸摸头,尴尬一笑:“人家都说天子命厚……”
雪儿懒得跟他啰嗦,大脑飞转,不发一言,转身走下楼阁,正到二楼时,目光落在二楼闭锁的门,漆黑的大门,红漆锁子挂在其上,那红漆特别鲜艳,放佛是刚刚才漆上去的一样。
门紧闭,墙无窗,至少从雪儿的角度看,连光都透不进去,遮盖的严严实实。犹如阳光下阴暗的角落,不知埋藏着多少枯骨血泪。
她停下脚步,收回落在二楼漆黑大门的目光,侧头向无名吩咐:“去瞧瞧有没客房,小姐我想换个地方。”用下巴努努右手边漆黑挂锁的漆黑大门。
无名了然,点点头,将菊盆跨在腋窝下,腾出右手上前砸门——那行刺的元凶定然在里面。
“等等”雪儿抬手阻止,敛眉沉思。她突然想到,魔展鹏本就是江湖第一杀手,潜伏行刺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又不是虚华之人,更有无穷的耐心,原来便听红衣说过,他能呆在泥里三天三夜,只为刺杀一人。
今天,如此混乱局面,他如何会将自身至于险地,如果,不是有万全的准备,他绝对不会如此做。
那么,他这样做了,甚至放任凶手射箭,他的目的何在?难道说,是借伤势麻痹被引到江南作战的黄埔飞龙?
也不对,现在,魔展鹏已经占据了所有有利地位,他绝不会多此一举。
想到刚才她呼喊时,竟未引起一个隐卫的注意,若不是隐卫失职跑去喝茶睡红帐,就是有人的刻意安排。
那么……这到底是……
想到自己并不清楚其中的关窍,若是任性妄为,破了某人的局,不是自讨苦吃。
这一番醒悟,雪儿顿时出一身冷汗,拂袖擦擦额角,她挥手道:“算了,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旧屋好……回屋。”无名诧异,却也不问,跟在身后向回走。
说是回屋,他们两个并没有回屋,绕过安静地走廊,向火儿和水儿的房间走去,哪想到了之后,门庭洞开,房间里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身影。
房间还残留着一缕药香,想必是水儿身上所带,桌子上的茶杯中,冒出丝丝热气,人走了不久。
雪儿皱眉,想到火儿风风火火地性子,顿时着急,又想到水儿一向稳妥柔和,应该不会出现一人独抗万军,操雷布雨的逆天之像。
“遭了,要是火儿那丫头也想弄个皇帝来当当,岂不糟糕。”无名一拍大腿,放下手中菊盆,撩起袍子往外面跑去。
雪儿无奈,只得追上去。
待出得门来,街道边乱哄哄地景象已经得到很好的控制,布衣百姓重新跪在地上,模样更加谦恭,还带着几许害怕。
街道中央来回行走的黑甲骑士,冷峻的面容罩在盔甲后,只露出一双巡查的眼,经过战场的洗礼,这样的眼神早已能跟阎王媲美,寸寸如割人肌肤。
不远处的魔展鹏,脸色微有苍白,额间带汗,却不掩他飒飒风姿,傲然睥睨之势,一双棕色双瞳,犹如深深潭水,不时飘向华丽的酒楼之上。
身旁围着一圈黑甲侍卫,各个杀气腾腾,似乎要将惊吓圣驾的毛贼碎尸万段。
“教主……”旁边的人捣捣黑甲侍卫的胳膊,他脸色一白,忙揭开头盔,露出一张堪比凶兽的脸,豹头环眼,腰别长剑,毛发竖立如阎王坐下火魔,他单膝跪地,双手拱起,仰望眼前最敬佩的男人:“皇上,就让楚让亲自揪出毛贼。”看那模样,那被称为毛贼的家伙,若不捉住,绝对会被大卸八块,暴尸墙头。
魔展鹏目光深深,扶起楚让,朗声道:“你这力气,不如留着清除黄埔余孽,另外……”他望向四周,跪伏在地上的百姓肩头颤抖,有些挂了彩,晕倒在地上,明显被吓着了,他接着道:“好好安抚他们。”
“可……”楚让憋不下这口气,跨上一步,还要坚持,一抹冷光扫来,竟让他感觉到三九寒天的刺骨之意,他竟忘了,面前的男人已是一国之主,背上冷汗浸透衣衫,他无声地退到一边。
正在这时,寂静的人群中,响起小姑娘清脆如百灵地声音:“呀上官姐姐,多日不见,长得越发水灵了,莫不是,七月桃花别样情,添福添心添人才。”
小姑娘口齿伶俐,声音带着几分顽皮和天真。让人生不出一分警惕之心。
“火儿,不可胡闹……”轻软柔和的声音随即响起,杏黄色衣衫,如一株含苞待放的秋菊,正是水儿,她眉头轻皱,顺着插话的功夫,步到火儿和上官幽云中间,不经意隔开两人,柔笑道:“小妹顽劣,上官姑娘莫怪。”
上官幽云此时已换一身绛红色翠水烟叠绣金裙,窄腰宽袖,隐隐露出一截藕臂,裙摆层层叠叠,如池中莲叶飘荡起伏,更衬出窈窕秀丽的身姿。
她本就清冷气质,这个打扮,又增添了几许妩媚,婉转间,顾盼生姿,一瞬间夺了多少惊艳的眼球。
只见她轻启朱唇,挽起水儿的胳膊,亲昵地好似姊妹:“水儿妹妹,这话就见外了……若不是,刚才有你们……怕我早已香消玉殒,哪里能站到这里说话。”语气带着娇柔,未见一分清冷之姿。
久在其身边侍立之人,不禁心下嘀咕:两位姑娘美若天仙,轻笑中以断折利箭,小姐这般礼遇,怕身份不简单。
才偷看几眼,就碰上一双清冷地眸子,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三女相互说笑,走到魔展鹏身前。
红衣火儿见着魔展鹏,仍旧一身黑色劲装,彰显干练和良好的身材修养,不过,她的注意力完全在他双鬓白发之上,作为肇事者的她,一晃身已欺近魔展鹏身边,踮起脚,一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仰头俏皮看向他:“俏郎君,娶新媳,怎地一愁白了头,莫道麦子种水田,稻米插旱地。”
“大胆”早有身边近侍面露凶光:“见了皇上,还不磕头”
火儿朝他捏捏鼻子,昂起头目露骄傲:“姑娘我不跪天不跪地,跪你家主子?……你就不怕你家主子承受不了,一命呜呼?”
近侍脸色尽变,一旁的楚让早已忍不住,偶像被这般诅咒,他不拿刀直接砍已经很给面子啦,提着头盔,上前便骂:“哪家的毛孩子,爷爷我送你去超生。”
“楚让”一声呵斥,声音不大,带着十足的威信。
火儿笑笑:“看你这般识趣,今日就算了。”她蹦着走回水儿旁边,临了,转头又是一个鬼脸:“别忘了我的曲哦。”
那一句清脆悦耳的唱曲,听在别人耳边,只觉字正腔圆,听来很舒服。只有上官幽云,顷刻间便变了颜色,她忙拂袖遮面轻咳,掩饰眉间厉色。
魔展鹏眉间闪过一丝恍惚,随即清明起来,只是嘴角的苦涩慢慢在火儿眼中化开。
火儿看的真切,仰头望向身前酒楼,身子向上一纵,整个人如同飞翔的燕子,引起众人惊呼,百姓叩首。
红衣如霞,粉面玉容,真真如谪仙下凡尘。
她纵的高,一下看到远处一袭亮眼的紫色,眉眼都笑开了花,向着那边掠去。
第一卷 第两百一十三章 遇到故人(中)
第两百一十三章 遇到故人(中)
十日后。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凉风习习,空气中散发着菊花的香味,正是出游赏菊的好日子。
“哗。”一扇檀木扇形窗户打开,一个女子探出头来,紫色的罗衫衬着她的皮肤白皙如雪,圆圆的眼睛滴溜溜转,显得很可爱。
她两只胳膊撑开,做了几个扩胸运动,接着,双臂向上伸展,腰部后挺,几下之后,立马觉得全身僵硬的关节都舒展开。
闭上眼,深深地吐出几口浊气,舒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呃……”了一声。
琦云带着四位二等宫女站在门外,跪下行礼:“寒主子,吉祥。皇上宣旨,请寒主子午时务必去月华殿赴宴。”
雪儿听见那一声寒主子,就不禁寒毛倒竖,都怪火儿那丫头,净添乱,还添堵,不过,想到那日上官幽云一张俏脸白便青,青变红,红便紫,紫又变青,还不得不强颜欢笑,露出白灿灿地牙齿,叩头谢恩,心里就止不住的爽快。
她不是君子,一个抢夺了差点能成为自己夫君的女人,一个时时刻刻想要害她的女人,她可不会怜悯同情她,一切所受不过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关。
吩咐琦云进门后,雪儿坐回常坐的位置,任凭她们摆弄自己,洗脸漱口,简单弄了个发髻,挑了根精致小巧的碧玉翠叶钗,穿了件式样不那么繁复的宫廷百褶裙,仍旧是她最爱的绛紫色。
“寒主子,真美。”琦云是前朝老人,见过不少美人娘娘,倾国倾城不在少数,眼前的女子还是让她眼睛一亮,怪不得皇上定要相邀,可见宠爱,似还要胜过上官姑娘,她心思百转千回,整理间,便已将心向这位寒主子靠近不少。
雪儿一笑,也不答话,一边照镜,一边似乎不经意地道:“本来约好跟无名去沁园春赏菊喝几杯清酒,结果……哎”她顿了顿,摸摸耳垂间吊着地珍珠耳环:“这下又得听唠叨,可惜了清酒和美景。”
琦云美目一闪,笑着道:“寒主子放心,无名公子也要去月华殿……”她俯下身,看起好似在帮雪儿整理耳环,轻声道:“菊花,美酒,江南进贡的大闸蟹,绝对让寒主子不虚此行。”
“是吗?”雪儿望着铜镜,照出身后琦云秀美的面容,不等琦云答话,她一下跳起来:“走,我们去月华殿。”
雪儿非常自然的挽过琦云的胳膊,向她挤眉弄眼:“快点,若是大闸蟹被人卸掉了钳子,可就不美了。”
月华殿,位于皇宫东面,建于碧湖之上。
黄埔飞龙喜好美色,最喜欢女子娇美的身段****在水中,湿哒哒性感的感觉,遂花费巨资,请了无数工匠师傅,据说图纸都修改了不下三十次,前后逾三年,修建之时更是花费八年光阴,耗尽无数工匠心血,才修成此殿。
岸边望去,果然精致独特,整个宫殿呈现出一朵盛开的鲜花模样,红顶绿墙,配着莹莹水光,美妙至极,构思不可谓不大胆。
“寒主子,小心。”琦云扶着雪儿的胳膊,踏上竹船。
足一落下,竹船轻微晃荡,雪儿不适,忙扶住琦云的肩膀,这才堪堪站住。
琦云秀美微皱,提高声音:“今日是哪位公公当班,还请仔细点,船上有贵人。”心下暗暗奇怪,今日皇上设宴,如何会派手生的公公来当班,刚才更是没有来见礼。
正思忖间,只瞧一个修长的身影掠过身边,如风一般迅速。她回过神来时,已见寒主子粉拳打在陌生男子的肩上,男子并不着恼,反而兴致勃勃的盯着寒主子看。
在她的心理已将寒主子判为皇上的女人,自然上前一步,拦在粉面带怒的寒主子面前,冷声道:“放肆,这是寒主子,公公怎可如此逾矩。”
男子抖抖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