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妮的异界生活- 第67部分

　　　　薇妮安抚她说：“一些新教徒成不了大气候，乔治很快就会回来的。”

　　　　艾维扔下汤匙，说：“但愿如此吧。反正不管如此，我都还得在学院再待上半年。”

　　　　新教徒的各种改革运动陆陆续续地持续了大半年。

　　　　佛兰教廷的专权已经在帝国持续了数千年， ；即使是新王继位，也必须得到教皇的祝福，才能成为法定的君主。教廷宣扬教皇是创世神选中的使者，是所有信徒的“圣父”； ；教皇所说的一切都来自创世神的启迪，所有的信徒都应该毫无怀疑地遵从。

　　　　教皇的权力之大，令国王也要忌惮三分。其间也有过各种宗教改革。但是改革者无一最后不是被教廷当作异教徒而被当众处以绞刑。这一次的新教改革则有所不同，改革者的发起者是欧斯托郡的地区主教洛德神官。洛德神官认为普通教众并不需要通过神官才能接近神。他倡导虔修生活和理性自由，反对教会专权。

　　　　洛德神官在所辖教区颇有声望，而他对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从《圣典》里找到了合理的依据，教廷在一时之间也没法奈何他。

　　　　到了艾维毕业，乔治还是没有从西方回来。

　　　　但是无论如何，伦纳德家的艾维小公主的毕业仪式仍是极尽盛大。骑士考试的时候，观众席上坐满了她的支持者，在她获胜的瞬间。花瓣从天洒落，染香了整个格斗场。

　　　　四年级的暑假，薇妮回了一趟切斯特城。没有艾丽丝和林赛。莫顿城堡沉闷了许多。

　　　　莫顿夫人虽然一如既往地厌恶薇妮，但是她还是不甚热情地表示，等到薇妮毕业之后，她会在莫顿城堡开舞会，介绍薇妮进入社交圈。尽管按照上流的规矩。十五岁的生日舞会才应该是小姐们正式进入名利场的标志。但是莫顿夫人显然没有特意为薇妮庆祝生日的打算。

　　　　莫顿家的三小姐米雅和薇妮同岁，只比薇妮年长五个月。因此，莫顿夫人所说的舞会，主要是为了给米雅选择一门好亲事，薇妮能参加，不过是顺便。

　　　　薇妮对米雅并不熟悉。大概是因为上面有两个强势的姐姐。米雅性格安静低调，说话轻言细语，常常让人忽视她的存在。米雅一年的多数时候都住在佛兰大教堂下属的一座教会学校里。在那里接受教育以及培养一名淑女应有的教养。

　　　　米雅完全没有接受过任何有关格斗或者魔法的知识，根据薇妮的猜测，莫顿夫人是害怕米雅变得和艾丽丝一样。自从艾丽丝毕业之后，莫顿夫人更是刻意地阻止了米雅接触异性，即使是暑假。米雅也只能在家待一个月。看来艾丽丝错误的痴情给了莫顿夫人很大的心理打击。

　　　　不过，莫顿夫人不知道的是。薇妮有一次偶然看到，米雅为了救一只意外落到水池中心巨大荷叶上的小鸟，指挥了荷叶向岸边飘过来。

　　　　秋季回到学院之后，过了十五岁生日的劳拉。凯和费奇公开宣布在一起。

　　　　除此之外，一切照旧。

　　　　虽然莫顿伯爵表示过“会看在死去妻子的情分上”，给薇妮安排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但是薇妮只是假意感谢了莫顿伯爵的“慷慨和好心”。她当然不可能选择走上普通贵族少女的既定道路，虽说她的木系魔法虽然只到了三级，连做普通的冒险者都很困难。

　　　　薇妮有自己的计划。况且她相信，莫顿家族早已迫不及待地想找个的借口，名正言顺地摆脱她这个累赘。

　　　　神创节的前一天，是薇妮的十五岁生日。

　　　　人人都在为准备礼物而忙碌，为明日的舞会而兴奋，谁会把注意力放在某个没有亲人的同学的十五岁生日上？

　　　　虽然，这只是薇洛妮卡。赫格伦的生日，但是想到或许没有一个人记得这个日子，薇妮还是感到有些失落。

　　　　她还记得伊芙十五岁的凌晨──实际上是七月第一天的凌晨，刚过十二点，房间的窗子忽然开了。

　　　　维克多让她闭上眼，牵着她去了厨房。

　　　　厨房里点着蜡烛，十五根细小的蜡烛插在写着“伊芙，生日快乐的”蛋糕上。

　　　　维克多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条有蕾丝和缎带的裙子和一双缀了珍珠的舞鞋，非要让她换上。

　　　　这是她第一次穿裙子。

　　　　维克多单手搭在胸前，恳求获得和伊芙小姐的跳第一支舞的荣誉。他们对于社交舞步只有一知半解，裙子的缎带太长了，鞋子的跟有些高。他们互相踩了对方好多次，伊芙期间还崴了三次脚，两次次差点被裙子的缎带绊倒。

　　　　生日这天，薇妮故意在图书馆待到晚上。期间她遇到了很多同学，但是没有一个人记得跟她说“生日快乐”。

　　　　大概是在过去四年习惯了有伊丽莎白、艾维，以及卡特等人记得她的生日，过去熟识的朋友都不在身边，她再怎么坚强淡然，心里多少也会失落。

　　　　回宿舍的路上，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雪。

　　　　薇妮在雪地里立了一会儿，全身上下很快都被翩飞的雪花覆盖。

　　　　寂静的空地响起了镜子细细的歌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独孤的被人遗忘的偶尔有些讨厌的薇妮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薇妮摸摸镜子，说：“你才偶尔有些讨厌。”

　　　　镜子不服气地发出别扭的怪音。

　　　　宿舍的走廊十分安静，薇妮略微感到有些奇怪，这会儿，不该是各个房间开新年派对的时候吗，人都到哪里去了？

　　　　房间的门上贴着一张字条：我忘了带房间钥匙，现在地下室学习等你回来。你回来之后，到地下室跟我说一声。落款是劳拉。凯。

　　　　劳拉。凯不去费奇的房间，到地下室待着做什么？

　　　　薇妮虽然觉得奇怪，但是还是直接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一片漆黑，一丝光线也没有。

　　　　薇妮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只听见一声声的“生日快乐”像是噼噼啪啪落地的暴雨声一般响起。

　　　　灯光亮起，地下室被布置成了舞会的样子，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三层巧克力蛋糕。
194。前程
　　　　薇妮惊讶地用双手捂住了嘴。

　　　　劳拉。凯第一个上去和她拥抱，说：“生日快乐！”和所有人拥抱了一遍之后，沃丝将一只鲜花扎成的漂亮花环戴到了薇妮的头上。

　　　　众人簇拥着薇妮来到蛋糕前。费奇说：“蛋糕是罗纳德校长订的。来许个愿吧，生日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所有人开始唱生日歌。薇妮闭眼颔首，双手交握搁在胸前，准备许愿。

　　　　许愿？

　　　　她不相信什么生日愿望。但是地下室气温暖和，氛围温馨，蛋糕飘着巧克力的甜香，这样的情境以前没有过，以后也许不会再出现。

　　　　薇妮想要许一次愿。

　　　　许什么愿望？

　　　　希望维克多能得到一具新的永恒的身体？希望她能得回从前的能力？还是希望勃艮第公爵不得好死？

　　　　当大家唱道“祝薇妮生日快乐”的时候，薇妮在心里说：希望世上所有人都如我此刻一般快乐。

　　　　她的口中充满了浓郁的巧克力味，有好多好多的人给她说了各种各样的祝福词──“永远幸福快乐”“越来越漂亮”“早日打败伊丽莎白”，期间还夹杂着劳拉。凯宣布“我正式加入白象佣兵团了！”──比她从小到大听过的加起来还要多。

　　　　吃过了蛋糕，枫叶乐队──四个三年级学生组成的乐队──奏起了舞曲，所有的男生都轮流邀请薇妮跳舞。薇妮从第一支舞一直跳到最后一支，她没有学过跳舞，为了掩饰舞步的生涩，她跳得格外小心。音乐结束的时候，薇妮双腿发软，几乎是瘫倒在了舞伴的怀里。

　　　　生日派对结束，房间里还有一堆礼物等着薇妮来拆。

　　　　艾维送了她一条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伊丽莎白寄来了一条有着皱褶荷花袖和裙面有蕾丝暗花的白色缎裙，卡特和艾瑞克共同送给她一把多功能小刀，阿米丽娅给的是一本装饰华丽的泥金写本，就连还在西方平定新教徒起义的乔治，也恶作剧似地给她寄来一件“欧斯托特产──新教徒的法袍”，他还在生日卡里说：以后来欧斯托旅行，穿上这件衣服，你可以假扮当地人，买特产不用担心被人宰。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所过的最盛大的生日。

　　　　薇妮缩进温暖的被窝之后。她几乎立刻进入了梦乡，虽然梦的内容她已经记不清楚，但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唇畔还含着微笑。

　　　　五年级下学期的时候，薇妮参与了逆转新成员的“冲锋”。其他成员原本还担心看上去很温和的薇妮会不会让新生们太好过关，结果等到参加冲锋的男生们从薇妮的幻阵中出来时，他们一个个表情都很难看。

　　　　新生们并不知道那个到处挂满镜子的房间是幻阵，他们能看到的。是自己在焦急思考提问的答案时，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长出了女人身体的特征。只有回答出正确答案时，这些特征才会减少。男生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越是拼命想回答正确，大脑越是一片空白。

　　　　临近毕业的时候，薇妮的同学们先先后后都有了去路。除了不用担心前程的贵族少年们。其余的人或者加入了佣兵团，或者准备着玫瑰骑士或圣殿骑士的考试。

　　　　劳拉。凯是最早正式被佣兵团录用的几个人之一。从那以后，“白象佣兵团在诺伯城排名前十”“白象佣兵团团长认为我很有潜力”“白象佣兵团每年都能接很多大任务”这些以“白象佣兵团”开头的话每天都挂在她嘴边。

　　　　原本籍籍无名的白象佣兵团就这样在伊斯顿学院声名远播。

　　　　当然。劳拉。凯也有她的烦恼。

　　　　费奇没能通过碎雪佣兵团的初步选拔，并且在任务中伤了左手，一个月之后才得以痊愈。

　　　　劳拉很希望费奇能和她一起加入白象，但是费奇坚持“进入碎雪才是他的梦想。”

　　　　费奇虽然通过了白象的初选，但是根本无意真正加入白象佣兵团。劳拉。凯试图劝说他现在白象积累经验。以后再去更好的佣兵团。但是费奇坚持，他从小到达唯一想加入的佣兵团只是碎雪。

　　　　“可是碎雪解散了呀。也不知道安东尼老师还会不会重建。你这样什么佣兵团都不加入，毕业之后怎么办？”劳拉。凯很是替他着急。但是费奇倒是全然不担心，自由计较的样子。

　　　　凯特蜜每个月都会从家里给费奇邮寄一份礼物，有歪歪扭扭地绣着她名字的手帕，有杏仁饼干，还有袖口等小物件。

　　　　手帕被劳拉。凯无意间洒了齑根水而弄得黏糊糊的，最后不得不扔去，杏仁饼干被劳拉。凯自作主张地送给了“被家人忽视，需要关心的”薇妮，其他那些小物件费奇自己随手搁在一只盒子里，放在书柜最高处，似乎并不在意。

　　　　礼物之外还附有一封长长的信。劳拉。凯不能私自偷看费奇的信件，所以每次费奇读信的时候，她都在一旁冷哼，随时注意着费奇的表情变化。薇妮则在一旁开心地吃杏仁饼干，说真的，凯特蜜家特别聘请的大厨手艺果然和她说的一样好。

　　　　寂静森林的试练似乎还在昨天，毕业转眼就已经到来。

　　　　毕业之前，罗纳德校长将薇妮叫到了办公室。

　　　　“我一向尽量不去好奇学生们的私事，”罗纳德校长喝了一口咖啡说，“但是我很想关心一下我最优秀的学生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薇妮受宠若惊：“啊，谢谢。姨父说，我毕业之后可以先回切斯特城。”

　　　　罗纳德校长问：“也是，你也很久没有回家了吧。回家见过亲人之后呢？有没有想过去教廷工作。我和几位枢机主教是很多年的朋友，其中一位让我推荐优秀的学生去教廷裁判所做实习生。我想，你或许想做这份工作。”

　　　　教廷裁判所是教廷审判内部犯罪和处置异端的最高审判法庭。是教会世俗权力的集中体现。

　　　　能去教廷裁判所实习，对于任何人──哪怕是贵族们来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珍贵机会。

　　　　薇妮考虑了一下，踟躇地说：“谢谢您的好意。但是，姨母说，等我回到切斯特城之后……她会举行一些宴会……全家人还要一起旅行，应该会花很长的时间，所以……所以……”

　　　　罗纳德校长若有所思地说：“是啊，你也十五岁了。时间过得真快。你的姨父姨母也该介绍你进入社交圈了。”

　　　　薇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概是吧。”

　　　　罗纳德校长说：“进入社交圈，找个合适的人，过一辈子安定富足、周而复始的生活，这的确是普通女孩的梦想。薇妮，这也是你的打算吗？”

　　　　薇妮诺诺地说：“是吧。”

　　　　罗纳德校长看上去很失望：“既然这是你的选择，也是你姨父姨母的期望，我也不能说什么。我最后只想提一句，像你优秀的孩子，应该慎重考虑自己的前程。在做每一个决定之前，你都得想清楚，这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生活。”
195。王子
　　　　到了五月，期末考试在即，但是整个学院却洋溢着欢乐轻快的气氛。

　　　　五月三日是玛格丽特太后的八十岁生日，王子宣布，从五月一日到五日，他在诺伯城举行为期五天的狂欢。王子将在太后生辰当日亲自赦免二十名政治犯和二十名异教徒，为玛格丽特太后祈福。

　　　　“那我们是不是能看到王子？”劳拉。凯显得很兴奋。

　　　　“可能吧，星期天早上六点，王子会去大教堂做晨祷。”薇妮回答说。

　　　　“那可是王子啊，”劳拉。凯双手捧着心脏，满眼向往，“王子今年才十八岁，那么年轻。他肯定又英俊又温柔。”

　　　　“即使他又俊郎又温和，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嫁给他。”沃丝突然说，扬起下巴，下撇的唇角放肆地彰示着她的骄傲不屑，神情高傲如公主。

　　　　薇妮和劳拉。凯同时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我认为太过于注重长相是一种虚荣的表现。”沃丝一本正经地说。

　　　　“啊，是的，”劳拉。凯挖苦说，“你喜欢柯文那样的，红胡子的彼德岛矮人。”

　　　　“你这是地域歧视！你这个地域歧视主义者！”沃丝被激怒了，“再说了，我没有喜欢柯文，只是他在疯狂地迷恋我！他从试练第一次见到我开始，就开始喜欢我。”

　　　　薇妮忍笑地一抽。

　　　　劳拉。凯扬起声调，说：“是吗。我上周还看见他送花给麦格，疯狂地追求她。”

　　　　沃丝认真地纠正说：“那是因为我没有接受他。”

　　　　“噢，是吗？”劳拉。凯冷笑，“对，你一点也不喜欢他。”

　　　　沃丝撩了撩耳旁的碎发，烦恼地说：“可不就是么。以后你再见到柯文想和我独处，你一定要来阻止他。”

　　　　狂欢节从星期五开始，下午下课之后，劳拉。凯和薇妮去了热闹非凡的大街上。

　　　　狂欢节的第一天叫“紫彩带日”，所有门上挂着紫色彩带的商店里面，都准备了免费的小点心。薇妮和劳拉。凯去了每一个商店，走到走不动，这才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