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地复兴指日可待啊。”秦雷感叹道:“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占其了。”
说着深深的看马南一眼。轻声道:“跟着公车大人好好学习,错过襄阳腾飞的机会,你以后的成就也有限了。”
马南躬身恭声道:“卑职明白了,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官道边上。秦雷坐上车头,除下靴子,在车辕上轻轻磕着泥巴,微笑道:“我已经通知复兴衙门,召开临时议事大会,所以这一阵子就住在襄阳府,你有空可以来看我。”
马南知道王爷这是要走了,恭敬道:“属下知道了。”
秦雷点点头,提着靴子起身微笑道:“好好干,别让马侃比下去了。听说那小子快要做通判了。”
马南勉强笑笑,似乎要说什么,但见王爷已经转身,便住了嘴,恭恭敬敬的目送王爷进车。一直到车队消失不见,烟尘落定。才直起身子。叹口气,幽幽道:“但愿一切无事吧。”说完便上马往县城去了。
车行大半日。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到了襄阳城外。他命令黑衣卫放缓车驾,自己则起身出去车厢,站在车头远望着暮色中地巍峨古城。
一年前的一幕幕顿时在眼前浮现,那时候襄阳城还在弥勒教的手中,面对着走投无路的顽敌、高大坚固的雄城,所有人都以为血战在所难免。
而他力排众议,用一番称魔幻的表演,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兵不血刃的迫降了三十万弥勒教徒。也彻底将自己送上了南方的一千五百万民众心目中的神坛。
想起自己曾经扎过的高台,应该是在前面不远地地方吧。秦雷不确定的默默道。那一日的热闹喧嚣,竟仿佛过去很久了…其实还不到一年时间。
而这一年,在他的感觉中,竟有数年那么久,可见世事变化之大、局势变化之大、他的心境变化之大。
在他地沉默中,车队缓缓驶到城前,却发现大门紧闭,原来早过了关城门的时间。
石敢上去叫门,许久才有守城的兵丁探出头来,没好气的喊道:“城门官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开,你们还是明天再入城吧。”
石敢倒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心道:却也合情合理。便要拨马转回,却听到城上兵丁叫道:“别走哇,若是肯出开门钱,就给你们开门!”说着还吓唬他道:“露宿荒郊野外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心弥勒余孽杀人越货啊!”
石敢一听,顿时怒火中烧。沉声喝道:“岂有此理!”便要亮明身份,好好惩治这几个贪财妄为的污吏一番。
却被王爷低声止住道:“问问要多少钱?”他只好强压住怒气,粗声问道:“你们要多少钱才能开门?”
“嘿嘿,这就对了,识相点才好走江湖嘛。”感情他们把城下的秦雷一行,当成了北来的客商。
石敢耐着性子,又把问题重复一遍,城上的兵丁才懒洋洋道:“那得看你们多少人了,一个人一两银子。自己算吧。”
“这也太黑了吧!”石敢愤怒道:“进个城就要几百两银子,谁能进地起?”
守城的兵丁哂笑道:“进不起别进啊,谁请你们进了吗?”态度竟是出奇的恶劣,根本没拿城下的客商当回事儿。
“告诉他们,我们是复兴衙门的车驾。”秦雷低声吩咐道,已经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
石敢赶紧照说。城上地兵丁却不买帐道:“原来是复兴衙门(手机阅读16k。)地囊球,那就一人二两,不给滚蛋。”
石敢心道:好嘛,这一报名,还又涨了一倍。
“给他!”只听王爷怒气冲冲的命令道。
石敢便骂骂咧咧地答应了城上的条件,果然不一会儿,襄阳府的大门便开了,一队军容不整的兵士出现在众人眼前。
带头的是一个满脸麻子的队长,与石敢一照面,便举起手中地鞭子抽了过去。口中犹自喝骂道:“小子,活腻了是不是?敢骂爷…”
石敢一抬手,便抓住了鞭梢,猛地往怀里一带,就将那麻子脸的兵丁扯到了怀里。
猝不及防间。那队长便被石敢揽在了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啪啪两声,就被石敢扇了两个大耳瓜子。
“哎呦…你敢打我?”那队长捂着腮帮子,鬼哭狼嚎道:“来人啊…”却看到一众手下皆被黑衣卫制住,不由转为惊恐道:“好汉爷饶命,不管您是劫财劫色,小的都从您就是。”
“呸!”石敢愤愤的吐出一口浓痰,冷笑道:“想要活命就闭上你的臭嘴。”那队长果然老实闭嘴,显然十分想活命。几乎是在眨眼间。襄阳城门便易了主;几乎是眨眼间,秦雷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只听他沉声道:“去驿馆住下。”说完便落下车窗,再不搭理任何人。
黑衣卫和随行的高手护卫便鱼贯入城,直奔与府衙临街的驿馆。这次没有再嗦,直接用雪亮的片刀表达出要住宿的愿望。
驿馆差役们地态度要好上很多。一句废话不说的清空最大的院落。请强盗大爷住下。这充分的体现了,大多数时候。刀比语言更锋利。
黑衣卫们自带吃食,也不需那些差役服侍,便将他们统统撵到一间小屋里锁起来…虽然差役们又怕又恨,但实际上黑衣卫们是好心的…若是待会他们来一出里应外合,你说是杀还是不杀呢?
石敢给王爷端一碗糊糊,秦雷却一点也不想吃。他面色阴沉地站在天井中,身上的衣服鞋子还是路上那一身,并没有因为到了驿站而换下。
秦雷的愤怒是有理由的,方才城门前短短一刻钟,他便看出三个问题:其一,襄阳几乎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最多只需五百人,便可以轻松拿下这号称江北第一雄城襄阳城…也许还不用出现什么伤亡;其二,所谓上行下效,看那些兵士贪婪成性的样子,他不相信上面的人能好到哪去,再联想出去,是不是江北已经贪墨成风了呢?其三,至少是在襄阳城城里,官府与复兴衙门并不对付,或者说…关系很差,若是整个南方都这样,那秦雷当初的一番苦心变成了白做功,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严重,让他如何才能展颜?
过了好长时间,门外才喧哗起来。站在房顶望风的高手,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地上。拱手沉声道:“王爷,外面来了很多官兵,已经将此地围起来了。”
秦雷勉强笑笑道:“公车商书可在外面?”这高手乃是乐布衣地记名弟子,名唤公孙剑,乃是襄阳人氏,原先就认识公车商书,是以秦雷有此一问。
公孙剑摇头道:“未曾看见有公车大人在外面。”
秦雷点点头,轻声道:“吩咐诸位谨守门户,不必理他们。”说着转身回房,快进门时,才扔下一句淡淡的吩咐道:“等公车商书到了后再叫我。”
看着大门砰地关上,公孙剑不由张大了嘴巴,他跟秦雷的时间不长,向来见他笑眯眯的、没什么架子。似乎脾气好得很,今天这样却是头一次见。
院子里守卫的黑衣卫,见他一副呆若木鸡地样子,轻声安慰道:“习惯就好了,好在王爷发脾气地时候不算太多。”
不算太多就是有点多…公孙剑咽口吐沫,心中道。
不出秦雷的意料,外面虽然聚集了几百号兵丁,却无人敢冲击驿站,除了将其团团围住,也就只有在外面静观其变了。
这中间倒是有个军官模样地家伙喊过话。说了几句你们走投无路了、还是速速投降之类的废话。却被房顶上地冷箭射中了头盔上的红缨,吓得他抱头鼠窜,再没有出现。
双方对峙到次日天亮,得到消息的公车尚书终于赶回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从临近几个县城调来的乡勇。再加上襄阳城大户家的护院打手,竟也凑了一千多人,顿时将小小地驿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取得了人数上的又是,那个被射中头盔的军官又冒了出来,迎上风尘仆仆的知府大人,张嘴便大呼小叫的表功道:“大人,您来的正是时候,小的们已经将贼人撵进驿站当中,就是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公车商书面色铁青道:“怎么…会…会把歹人放进城中?不是让你们严守城门吗?你…你这个襄阳团练…是怎么当的?”
原来那军官乃是襄阳府的团练使。所谓团练,便是在正规军之外。由地方官府乡绅自行征集壮丁编制成团,施以军事训练,用以捍御盗匪、保卫乡土的武装。
秦雷把江北卫和山南卫撤编之后,便命令各地官府组建团练,借以取代原先地地方卫军…也就是说,那团练使便是当地守军的头头。
其实此人原本乃是襄阳卫军的一个尉。卫军解散后。便摇身一变,成了团练正使。虽然名义上升了官,可实际上油水根本无法与原先相比…没了吃空饷的机会,他自然非常不适应,自然要想法另辟蹊径搜刮钱财了。
谁成想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踢到了铁板。但这事儿是他瞒着知府大人干的,绝对不能实话实说,想到这,他心虚地嘿嘿笑道:“许是白日里混进城来的,您也知道,咱们襄阳多热闹,那么多南来北往的,哪能都看得住啊,一不留神就让他们进来了也说不定。”
公车商书怒哼一声,说话更结巴了:“不像话…你们…越来越不像…话了”说着便分开众人,走到空无一人的馆前大街。
“大人,小心啊,他们有箭…”那团练在后面大呼小叫,却一步不肯上前。
公车商书看都不看他,在驿馆门口站定,清清嗓子道:“里面的好汉听着,本官乃是…襄阳知府…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妨…说一说…”
门内一片沉默,一刻钟后,大门才吱悠悠的打开,露出一张他并不陌生的脸。
第四二一章 雷霆
一见那人的面孔,公车商书差点吓得坐在地上,舌头不拐弯道:“四大刃…”
石敢面无表情的朝他勾了勾手,公车商书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走了进去,几个亲随想跟着,却被他喝止。
看着大门又吱呀一声关上,门外的长随ˇ爷、团练之类的面面相觑,小声议论道:“这是怎么了?大人被魇着了吗?”“我听说叫四大人,哪来这么个四大人?”
就在里面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他们的知府大人也跟着石敢走进了跨院。
“石大人…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公车商书小声问道:“难道王爷也来了?”
对于他的问题,石敢一律无可奉告,带他走到东厢房外,便沉声吩咐道:“先在这候着。”说完轻轻敲门进去,好一会儿才开门道:“进来吧。”
公车商书的心里,仿佛吊着十五桶水一般,七上八下还晃荡的厉害,赶紧跟着猫腰进去。一进门便看见王爷面色深沉的坐在上首,正定定望着自己。
他赶紧推金山、倒玉柱的秦雷跪下,二扣六拜之后,这才略带惶恐道:“王爷圣安…”
“孤不安。”只听秦雷冷冷道:“有你这样的好部下,孤王就是想安也难啊。”
公车商书赶紧把屁股撅得高高的,磕头如捣蒜道:“卑职惶恐、卑职有罪…”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与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王爷重逢时的场景,却从未想到过,居然是这样的狼狈。
在他想来,应该是自己骄傲的挺起胸脯,给王爷磕三个头。然后大声道:殿下,微臣幸不辱使命。是的,他确实这么想,而且也为了这个目地忘我的奋斗…但结果却是这番场景。
“你有罪?”秦雷似笑非笑道:“你有什么罪啊?”说着站起身子,负手踱步道:“你是堂堂两省二十八府的领头羊,南方第一能吏,你能有什么罪啊?孤还要给你请功呢…”江北山南两省一共有二十八个府,但其中七个几乎被弥勒教夷为平地,现在正以重建为目标。所以被拿出来单独考核。
他越是说的这样不痛不痒,公车商书就越是战战兢兢,不一会儿就被吓得浑身冷汗,艰难道:“可怜微臣愚鲁,居然有错而不自知,求王爷针砭!”
秦雷顿时火冒三丈。一直被压抑的怒气一下子爆发出来,飞起一脚踹在公车商书的膀子头上,一下把他斜斜的踹飞了出去。
落在地上又翻了几圈,公车商书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着王爷低声咆哮道:“你就装吧你!孤真是瞎了眼啊,怎么就信了你这个混账王八蛋了呢?”一边说着,一边揣倒了两把椅子、一张桌子,以及白瓷茶具若干,好在小小驿馆里也没什么好东西。
公车商书忍着痛,重新跪下大声道:“求王爷训示。卑职到底有何失德之处,居然惹得您雷霆震怒?”说着猛一叩首,只听咚地一声,他的脑门与地砖实实在在的撞在一起,额头登时青紫一片。也有鲜血流出。
秦雷微微眯眼,冷哼一身,转身回到椅上坐下,沉声道:“好,孤王就跟你说道说道,也强似让你做个糊涂鬼。”说着便把昨日夜里地事情言简意赅的讲述一遍,说完愠怒道:“就请第一能吏大人说说,这都意味着什么呢?”
公车商书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呆若木鸡。只见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王爷手边的桌角,鼻孔一张一翕,还大张着嘴巴。甚至可以让人看到自己的小舌头,样子要多吃惊又多吃惊。
秦雷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公车商书。时至今日,秦雷已经不是当年那么好哄的傻小子了。他相信,即使面对再夸张的表演,自己也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但这次。他确实愿望公车商书了。好半晌。公车商书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的向秦雷磕个头。然后直起上身、一脸肃容道:“王爷请容许罪臣自辩,之后听凭发落,绝无怨言。”
秦雷的眼皮耷拉一下,微不可察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其实他本不该发这么的火,但从往常收到的报告看,这公车商书绝对可以称得上政绩卓著、口碑绝佳,再加上一路行来,秦雷看到的听到地,无一不是溢美对这位知府大人的之词。以至于秦雷已经在车里写好了表彰暨要求各省府县衙门学习襄阳府及襄阳知府的谕旨…然而一到地头却遇到了这么一出,若是当时手快,将命令下发到各府,岂不成滑天下之大稽了?
秦雷是越想越生气,这才出脚给了公车商书一下。好在及时清醒过来,才没有将他大成生活不能自理。
深深呼吸一下,他平抑下有些激动的情绪,听公车商书沉声道:“自从到任以来,微臣时刻不忘王爷的知遇之恩、提携之情,恨不能为襄阳府呕心沥血←荆斩棘,虽不说如大禹一般三过家门而不入,却也没有一刻懈怠,唯恐有负王爷大恩,无颜再见您一面。”奇迹般地,他竟然不结巴了。
秦雷面色稍稍缓和,但声音仍旧冷得掉渣道:“功是功、过是过,孤王不会无视你的成就,”顿一顿,又道:“却也不会因此纵容你的过失。”
公车商书又叩首道:“殿下公正严明,微臣本不该巧言令色,为自己狡辩,但唯恐王爷对某些事情雾里看花,不能根治,以致今后贻害无穷,是以颜自辩。”说着直起身子,双目坦然的望向秦雷,朗声道:“臣以为臣有纵容之过,但事出有因,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雷闻言身子微微前倾,右手支在大腿上。沉声道:“这么说你是事先知情?”
公车商书毫不犹豫的点头道:“罪臣确实知道,襄阳府的团练大多来自原先的襄阳卫军,没了朝廷的供养,仅靠着地方和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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