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战争状态出现,统帅部咨议会将调动各军区部队,临时组成军级单位,并委派将领担任军长,担任作战任务。秦雷相信,这一系列已经被后世验证成熟的措施,应该可以兼顾军队战斗力与忠诚度,使武将始终无法尾大不掉,却又保持相当高地地位。不至于最终被文官骑在头上。
伴着王爷的一声令下。京山军马上开始了大规模的军官离任与交接活动。秦雷为他们制定地原则是:主官尽量南下,空位由其副手接任。这样可以让成熟的主官去接受新的挑战。而熟悉原单位情况的副手接任后,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在这条大原则之下,新晋升为上尉营正的秦霸被点名南下,他的位置则由同样新晋升的中尉营副秦顼接替。
按照不成文的规矩,接任官应该请前任官吃一餐送行饭,算是表示对前辈的敬意,也可以取取经、得到点注意事项啥地。
所以在得到任命的第二天中午,秦顼便向秦霸请了假,再请他去京山城内的酒楼吃饭。
秦霸嗜好杯中之物,哪会错过这名正言顺喝酒的机会,自然是欣然然而往之。
但两人显然对情况估计不足,要知道这次大调动几乎涉及京山军所有军官和老兵。大家可是都要请客吃饭的,就算把京山城的酒楼饭店妓院客栈全部占下来,地方也是远远不够的。
接连进了七八家饭馆,结果都是人满为患,秦霸不由十分扫兴,秦顼不好意思道:“我看看他们有没有快吃完的。”其实他也知道现在正是饭点,哪有动作那么快的?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挨个包厢看了一眼。
包厢里仅是喝酒划拳地军官,看着秦顼也不在意,偶有认识的还招呼他进去喝两盅。秦顼一边抱歉一边推辞。便走到了东头最后一个包厢,掀帘子一看,不由笑道:“你怎么在这
里面那人也亲热道:“九五二七,快来快来,俺一个人吃饭可闷了。”只见偌大地餐桌上摆满了烧鸡、烤鹅。排、羊腿、肉丸、炸鱼,整整十七八盘荤腥肉食,桌前却只坐着一个人…秦俅。
秦顼笑道:“再加一个不介意吧,不是外人,咱们大队副。”秦俅离开黑衣卫的时候。秦霸是他的大队副,所以秦顼用了这个称呼。
秦俅咧嘴笑道“那俺得出去迎迎。”便和秦顼一起,把老上级迎了进来。
一看见油光满面的秦球球,秦霸也是十分高兴,用那只少了三根指头的左手,使灸着他肉乎乎的膀子头道:“你小子,也不会去看看老兄弟,是不是一高升就忘了我们了?”黑衣卫是王爷的亲兵,只有最精锐最有前途地官兵才能被选进去。经过几年学习磨练后。便会被打上王爷亲信地标签,再外放定然官运亨通、扶摇直上。
所以京山军地官兵都无比向往黑衣卫,但凡入选者。都被恭喜为高升。
“那哪能呢…”秦俅敦厚道:“俺也很想大队副和中队长,想原先地兄弟们,可俺一直没时间去。”黑衣卫除了承担王爷的保卫任务外,还有繁重的课业和科目要完成,若是不刻苦用功,在考核中被淘汰掉就太没面子了。像秦俅这种新加入的菜鸟,恨不得有点时间就扑在课业和训练上,哪还顾得上什么假期之类。
秦霸也就是逗他玩,自然不是当真怪他。拉着他和秦顼的手,在桌边坐下。望着已经空了一半的碟碗,秦霸笑道:“又馋虫发作了?”此次调整不涉及黑衣卫,所以他知道秦俅只是打牙祭来了。
秦俅不好意思的点头道:“馋虫发作了,一晚上没睡好觉,今天辰时一下岗俺就来了。”
“怪不得你能有座。”秦顼轻声笑道:“大人再点些菜吧。”
“不用了,吃桌上的就行。这么多吃饭地,还不知啥时候能上来呢。”秦霸摇头笑道,说着促狭的拍拍秦俅的肚皮道:“一下多两个食客。你会不会饿到啊?”
“俺点多了,已经吃了七分饱。”秦俅也拍拍肚皮道:“大人不嫌就成。”
“都是一个锅里抡勺出来地,有个屁讲究?”秦霸粗豪笑道:“让他们把新鲜的蔬果送上些,再拿两坛好酒便可。”秦顼点点头,出去找小二点了单。
他这个要求简单,不一会儿便有用小二用大托盘端着新鲜的黄瓜、番茄、蜜桃、大杏上来,又拎了两坛荣军农场特供的五粮春上来。
“还有这酒?”秦霸欢快异常道:“这可是好东西啊,寻常酒店可没有,你们从哪弄到的?多少钱一坛?”所谓特供。是供给特定人群。让大多数人享受不到的意思。
“寻常价格。”小二笑道:“这是王府特意送到各家酒店的,说今儿是诸位军爷的大日子。让我们每桌送两坛。”这时外面有人叫小二,那小二赶紧高声应下,朝包厢里哈腰笑道:“三位慢用。”说完弓身退下,继续忙活去了。
秦霸迫不及待的拍去泥封,贪婪地问问味,由衷赞道:“神仙佳酿啊。”说完倒上三碗,三人一碰道:“为了一起扛枪的日子。”便仰头干了。
饮了一阵,秦霸又倒上三碗道:“为了都能从去年活到今年。”三人的面色顿时黯淡下来,他们当初所在的大队,是尖刀部队,着实打了几次硬仗血战,战前满编一千人,能侥幸活到现在的,只有不到三百人。
换言之,在那场持续半年的战争中,他们大队阵亡了大队长以下的七百余名将士…
一想到那些先去的袍泽们,三人便如鲠在喉,闷闷的喝了这一个。
看着两个老弟都表情难过,秦霸沉声劝道:“我们得高兴,得好好过,好好活,把…”说话间想起了洛水原上地那个陷马坑,想起了被乱箭射死的秦亢,自己先控制不住,吧嗒吧嗒的先掉下泪珠子来:“他们的遗憾都补上!”
他这一哭不要紧,也勾得秦俅吭哧吭哧哭起来,就连平时感情不外露的秦顼也低头抹泪。
三个人哭一阵,喝一阵,再哭一阵、再喝一阵。喝空了一坛,又把第二坛喝得只剩了最后三碗。
秦霸高高举起最后一碗道:“为了明天各奔东西,弟兄们保重啊!”
“大哥保重!”三人一齐饮了,抱头痛哭一阵,便各奔东西去了…这应该是最后交代这些可爱家伙的命运了…大家知道他们以后都会很好很好,就行了哈…
第六一二章 宝儿
在城门口处,跪着馆陶和石勇领衔的京山城文武,他们虽然没有参与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但一路走来,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他们卓有成效的工作,同样是劳苦功高的。
秦雷满面笑容的走到馆陶面前,弯腰将其扶起,朗声道:“诸位请起,孤王有礼了。”
“谢王爷…”人们高声应着起身道。
“都去忙吧,”秦雷挥挥手,微笑道:“不要耽误了你们的正事。”说着便拉着馆陶的手,快步向内城走去。
张谏之还是那副冬烘先生模样,身形消瘦、眼窝深陷,胡子茬上还沾着一星半点的米粒子。秦雷握着他枯瘦的右手,边走边笑道:“我当年是捡了个宝啊,整个京山城从无到有,靠了乐先生;但从当初的荒凉到今天的繁华,却全靠先生啊!”
馆陶谦虚笑笑,往王府方向看一眼道:“正事不妨改日再谈,王爷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怎么?要生了吗?”秦雷一下子反应过来,紧紧攥住张谏之的手,低声问道。
“里面传出信来,”馆陶那禁得起他这么捏,额头见汗的颤声道:“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已经八个时辰了,四王妃还没有把小主子诞下来呢。”
秦雷的面色一紧,但四周满是子着他的臣民,他的任何情绪都会放大感染,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稳定住心神,深呼吸一下,他便恢复了正常,谈笑风生的与馆陶向王府行去。
但这一路上到底说了些什么,别人没听明白,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永福早在府门口候着,瞧见秦雷的身形,便飞快的跑过来。抱着他的胳膊,大哥大哥的叫了起来。
秦雷摸摸她的小脑袋,呵呵一笑道:“小丫头壮实了,能跑又能跳啊。”
永福登时不乐意了,撅嘴道:“我又不是小牛…”
秦雷笑笑道:“你小嫂子怎么样了?”
永福闻言以手扶额道:“大哥快进去吧,若兰姐姐要生了。”说完便扯着秦雷向院子里走去。
穿过几重宅院,绕过假山流水,刚到了若兰住的麝香馆外。秦雷便听到一阵阵虚弱地呻吟声。他的心尖仿佛一下子被揪起来,再也顾不得伪装,拔腿朝麝香馆里跑去。
他跑的是如此匆忙,以至于被高高的门槛绊个了踉跄,都没有使他停下脚步。
跌跌撞撞的跑到房门前,秦雷稳定一下身形,推门走了进去。
“出去出去…”见有男人冲进来,屋里的稳婆仆妇们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脚高叫起来:“怎么会有男人进来呢,快撵出去!”
几个婆子便上前驱赶秦雷。这是她们的地盘,是她们唯一能施展权威地地方,就算皇帝老子到了这,也得乖乖听着,忍受她们的蛮横无礼。
为啥?因为这时候医疗条件太差,一尸两命的事情太过平常。若是这些变态老婆子一不顺心,出了什么差池,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其实一看他身上的双亲王八龙袍,那些婆子便知晓秦雷的身份了,但她们非但不害怕,甚至还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快感…男子不能进产房,千百年来都是如此。你武成亲王再大,能大的过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吗?
但秦雷的两眼紧盯在虚弱不堪的产妇身上,哪会理会这些撒泼耍横地女人?他不耐烦的一摆手,便把几个婆子掀翻在地,抬腿越过她们往里走去。
几个婆子哪容千百年竖立起来权威被人践踏?她们竟然狗胆包天的抱着秦雷小腿,又哭又嚎道:“你不能进去啊…”
黑衣卫站在门外一脸愤慨,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看到若兰痛苦的样子,秦雷本来就心如刀割,又被几个莫名其妙的老女人缠住。****肝火有多旺盛,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屋里助产的诗韵看见了,赶紧出声呵斥道:“你们疯了吗,快放开王爷!”又劝秦雷道:“王爷您先出去吧,这里不是男人待地地方。”
秦雷冷笑一声道:“孤王百无禁忌!”说着两腿一弹,便将几个老婆子震开,紧接着一个漂亮的回身踢,把她们踢出房去。
不管众人或是讶异、或是惊恐的目光,秦雷大步走到床边坐下。握住若兰冰凉的小手。沉声道:“你夫君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见王爷不理会什么规矩不规矩。那些个接生婆顿时老实起来,但心里的愤懑不平却也可想而知。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见若兰只是微微抬下眼皮,便继续虚弱地呻吟起来,秦雷寒着脸训斥起来:“怎么生个孩子都要一天时间?”
“王爷,若兰妹妹这是遇上难产了,怪不得几位婆婆。”见几个稳婆被训得面色难看,诗韵唯恐她们心怀不满、从中作祟,赶忙开口劝解道:“几位不要见怪,我家王爷就是个急性子。”
几个稳婆这才回过神来,一边帮着若兰接生,一边絮絮叨叨道:“王爷您尊贵无比,可也得知道女人生孩子这事儿,那都是鬼门关上走一遭,若没有得力的人接生着,怕是要凶多吉少的…”她们显然见王妃服了软,想要蹬鼻子上脸了。
“都给我闭嘴安心接生!”却不知杀伐决断的统帅,根本没有和她们磨叽的耐性,只听秦雷一字一句道:“孩子和王妃有一个保不住的,孤就诛你们九族!”
一听要诛九族,这些软硬不吃的老虔婆顿时消停下来,拿出一百二十个小心。全神贯注的为若兰接生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折腾一天都没生下的婴孩,在秦雷到家半刻钟之后,就伴着一声响亮地啼哭,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恭喜王爷,母女平安。”几个接生婆唯唯诺诺的禀报道。
唯恐秦雷不喜,伤了若兰的心,诗韵点头笑道:“粉嫩可爱的小郡主。”说着把小女婴抱到秦雷面前。
她显然是多心了。对于秦雷来说,男女根本不是问题。望着诗韵怀里那紧闭着眼睛的小女婴,秦雷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傻兮兮道:“这是我女儿吗?”
小女婴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仿佛在抗议秦雷的傻问题。
听到这碎人心肝的大哭声,秦雷长舒口气,转身跑到院子中,高举着手臂又蹦又跳,哇哇大叫道:“我终于有孩子了!”一边叫一边跳,一边还又搂又抱。就连院子里的梧桐树也不放过。
他欢快地样子如痴如狂,让院子里地黑衣卫暗自咋舌,心道:生个郡主王爷就高兴成这样,要是等着世子爷降世,还不得直接乐晕过去?
但当一年后,秦雷地长子降生时。卫士们发现他虽然十分高兴,却没有再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真真让人无法理解。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孩子对王爷地重要性,因为从她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这世上终于有了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他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秦雷给女儿起名宝儿,他是如此爱惜自己的长女。以至于一天见不到都会揪心揪肺。整整一个春天,他都没有离开京山城太远,为的就是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小郡主,不错过她成长地每一天。
托宝儿的洪福,府里的女人们迎来了难得团聚时光,虽然小宝儿夺去了夫君大部分注意力,但能每天都见到他,已经是不敢想的奢望了,怎会去吃个小娃娃的醋呢?疼她还来不及呢。
美中不足的是。云裳和云萝都不在府里,让秦雷和姑娘们免不了时常牵肠挂肚一番…
云裳是被秦雷打发回唐州了,他答应今年四五月份去乔家提亲,给她一场梦寐以求地婚礼。===而云萝小姑娘…则是失踪了。
其实也不算失踪,因为她是留书出走的。纸里包不住火,景泰帝驾崩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云萝当场晕厥过去,三天三夜粒米未尽之后,便留书说:本公主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她的影子。
这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诗韵早就请馆陶调动力量,寻找云萝公主。但正值大秦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谍报司地全部力量都用在对付齐国上,哪还有余力找什么公主…
秦雷回来后自然把侯辛臭骂一顿,连带着馆陶和诗韵都没得着好脸色,谍报司这才全力以赴的查找云萝的下落。说巧不巧,第二天就得到南楚谍报局的消息,云萝公主秘密回国了…
确认了云萝的安全,秦雷也就放了心,甚至从本心讲,他更愿意这小丫头永远不回来,别再给他找麻烦。女人真是太茶包了!尤其是多了之后。
当然在处理家务的同时,他也在密切的关注着朝中的局势,联络司的快报一日三递,将中都城地大事小情发往参谋处,再由那些嗅觉灵敏的情报参谋,去伪存真、甄别总结,呈送他的案头…
三月初五他离开中都城的次日,李浑调动兵马寺人马、大索全城,意图扫荡他属下的产业,但随着王府的重心南移至京山城,秦雷在中都城的势力都已转入地下,明面上的产业已经销声匿迹,是以损失极为有限。
一击不成,太尉府又于初六日对秦雷的地下势力展开清剿,但中都谍报局已经根深蒂固,再加上皇家密谍突然出手相助。兵马寺地人又扑了个空。
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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