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得罪读书人啊!这是李浑多少年的经验之谈。因此即使跋扈到极点,他也只敢给三人挪挪地方。
一群虎背熊腰的太尉亲兵狞笑着上去,三拳两脚就把轿夫跟班之类的****在地,便要擒住三位阁老。
“谁敢过来?”只听总督出身地麴延武一声暴喝,众人便见他把一柄匕首贴在自个的脖颈上,厉声道:“我们是堂堂大学士,怎能被走狗轻辱!”
王安亭也有样学样道:“对,再进一步,我们便自刎于此!”
李浑万万没想到这些白发苍苍地文官头子。居然性烈若斯,玩命若斯!
他只好喝退手下,冷笑道:“那你们三位就杵在这,老夫绕着走。”便轻松绕过三人,大步向前走去。
“您只要再走三步,我就自刎于此!”王安亭的语调十分平淡。
“爱死不死,干我屁事!”李浑闷哼道:“我给你数着。”说着便一二三的向前迈了三步。
三字话音刚落,便听得噗嗤一声,然后就是田悯农和麴延武的惊呼声:“王大人…”
李浑忍不住回头一看。果然见王安亭的胸口上,正插着一柄匕首,鲜血从伤口汩汩的流出,红得那么耀眼,使太尉大人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算你狠!”说着便气哄哄地拂袖返回。
见他居然往回走,阴无异着急道:“切不可妇人之仁啊,东翁!”
“屁!”李浑怒骂一声,不理阴无异地阻拦。径直离开了后宫。一众自然紧紧跟随。
“匹夫不可与谋!”见人都**了,阴无异气得跺跺脚。快步跟了出去。
场中便只剩下一个周维公杵在当场,面色羞愧地望着乱成一片地几位阁老,麴延武在大声叫着太医快来!田悯农则抱着王安亭老泪纵横。
周维公觉着自己应该过去看看,但刚凑上前,便被向来一团和气的首辅大人喝止道:“离我们远点!”
他顿时羞愤欲死,吭哧几下道:“下官…怕死。”说完便转身掩面而去,再也无颜见任何人了。
正在几位阁老乱作一团地时候,慈宁宫紧闭着的宫门打开了,仇太监快步带着几个御医出来道:“赶紧给王大人诊治!”
领头的御医正是那黄院正,他到了王安亭身前,蹲下细细查看一番,长舒口气笑道:“不要担心,王大人的气力不足,这一刀卡在肋骨上,并没有捅进心脏中。”
麴延武和田悯农这才放了
“真是好人福厚啊,那就请黄院正细心救治王大人。”仇太监轻声道“二位阁老,太皇太后有请。”
两人赶紧整整散乱的衣衫,起身道:“请公公带路。”
两人跟着仇太监进去,便见传说中病重昏迷的文庄太后,竟然安然无恙的靠坐在安乐椅上,只听她和蔼笑道:“谢谢几位阁老了,尤其是王大人,他不要紧吧?”仇太监便把太医的话学一遍。
文庄太后也松口气道:“老天保佑哦,我大秦差点失去一根栋梁啊。”说着目光炯炯的望向两位阁老,沉声道:“各位,最后决战地时候到了。”
两人面色肃穆的点点头,沉声道:“但凭太皇太后吩咐。”
“这次我们不只是要****李浑,”文庄太后声音低沉道:“他一个匹夫也不值得我们这样做,”说着双目精光一闪道:“能否除掉二百年的痼疾,就看这一场了!”
麴延武和田悯农咬牙点头道:“若能成次此大功、名垂青史,我等不亦快哉?”
“只是我们这些老骨头,说不得要葬在这一场啊…”文庄太后有些伤感道:“其实活着更好。”
我们怕死,但那是怕死的不值,眼前死得其所,总比老死床头要强太多了!”两人哈哈笑道:““既然以身许国,生死何足道哉?”
第六二七章 跟王爷走有肉吃……
“武成亲王、大元帅王驾到!”只听黑衣卫大吼一声,身着标志性黑色衣甲的武成王爷便出现在对峙双方的阵前。
“拜见王爷…”京山军马上一边大礼参拜,一边山呼海啸道。
秦雷洒然一笑,却望向破虏鹰扬二军,好容易才找到车胤国的身影,朝他哈哈大笑道:“胤国老兄,别来无恙啊!”
听到王爷叫自己,车胤国面上一阵激动,马上翻身下马,朝秦雷跪拜道:“末将车胤国,叩见武成王千岁殿下!”将军大人这一跪,三万破虏军将士也只好跟着统统跪下,齐声道:“我等叩见王爷。”托太尉大人的福,破虏鹰扬二军一回到中都后,便充分补充了兵员装备,重新恢复了齐装满员的状态。
“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秦雷却还不知足,又望向还呆立在场中的鹰扬军道:“罗将军也…别来无恙啊。”说完他自己都禁不住害臊…老子的词汇量咋这么匮乏呢?
对面的罗将军可不是被炸死在十八盘的罗将军,而是曾经跟着小太尉攻击过京山营的那个罗校尉。托那一炸的福,把原来的罗将军送去西天享福,这将军的大帽子也一下扣在了罗校尉的头上。
新罗将军心里苦笑,看看身边的车副将道:“咱们也跪吧。”便率众噼里啪啦的跪了下来,也齐声高叫道:“我等拜见王爷。”
见所有人都跪下了,秦雷这才淡淡一笑道:“都起来吧。”听那语气,就好像给了别人多大面子似的。
“谢王爷。”众人齐声高叫,这才纷纷爬起来,却再也找不到方才剑拔弩张的紧张劲儿。既然都跪了同一个人,那就说明大家是有共同领导的,好像是这个理儿吧…
跪一跪更健康之外,似乎还可以世界更和谐。这也是秦雷执意让众人跪一下的原因。
在众人还云里雾里、稀里糊涂的时候,秦雷先开了口。他也不问别人,单单朝着车胤国问道:“老车啊,你们到底搞得什么鬼名堂?怎么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开晚会啊?”
“回禀王爷。”车胤国一本正经道:“我等接到太尉府地命令。说让我们在这一带布防。在新地命令道来之前。不许放任何人进京。”
“知道李浑为什么要下这样地命令吗?”秦雷沉声道。
“具体情况末将也不清楚。”车胤国一脸迷糊地回答道:“王爷您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秦雷地声调一下提高八度。厉声喝道:“因为他想造反!想自己当皇帝!”这话有些冤枉李浑了。其实他老人家只是准备当曹操而已。至于改朝换代那种高难动作。暂时想都没想…我们说过。要想彻底放倒一个王朝。实在是一个异常复杂地计划。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放着六万破虏鹰扬军不用。只带自己地铁杆部队去进攻皇城地!
就是怕这些士兵一时接受不了。以至于不受控制、甚至引起哗变就太糟糕了。
事实证明太尉大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一听到王爷如是说,两军士兵地脸上便露出犹疑的神色。纷纷交头接耳,回望中都,竟然转眼间就有失控的迹象。
仿佛为了配合秦雷的话,远处中都城的烽火台上亮起了告急的火光,显然是京都有事!所言非虚!
“看吧,这些乱臣贼子已经开始攻打皇宫了!”秦雷的表情变得极为严峻,高声暴喝道:“你们准备继续挡住孤王的去路,沦为叛逆的帮凶吗?”
两军将士虽然一直跟着太尉大人混生活,却没有做好跟他老人家造反地心理建设。闻言更是六神无主,纷纷望向自己的上官。
看到军心微妙,车胤国知道自己多年潜伏,就为了这一刻,马上站出来,高喝一声道:“我们是大秦的子民,生生世世都效忠于我大秦皇帝陛下,怎能跟着乱臣贼子造反呢?”
他营中自然有不少李太尉地人,登时就有个校尉出来顶嘴道:“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将军大人就诬蔑太尉大人,这一手似乎有些不妥吧?”
“一目了然了!”车胤国瞪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晚上天策军入城,然后就点着了烽火,难道他们是…”想不起什么词儿来,他只好拾人牙慧道:“开晚会吗?”
“…”那人顿时语塞。
“破虏军将士听令,为王爷让开去路!”车胤国高声下令道。
“谁敢不遵太尉大人的命令?”李浑安插在破虏军中的人手,马上迫不及待的跳出,高声阻拦道。这些人都是军官。高中低层都有存在。若是让他们发挥出影响力,车将军的如意算盘可就打不起来了。
但车胤国先生从昭武十八年调任破虏将军以来。就坚定不移的以颠覆破虏军的所有权为己任,早把这些太尉党人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以有心算无心,有心者必胜!
“将这些叛逆拿下!”车胤国冷笑一声道:“谁动谁就是叛逆!”前一句是命令,后一句是威胁。命令下给他这些年发展的心腹;威胁则是给予那些太尉党人地部下。
话音未落,破虏军中便是一阵鸡飞狗跳,方才跳出来叫嚣的官兵悉数被拿下了。而他们的部属仍然震惊于太尉造反的消息,居然当真没有帮忙的。
“依附逆贼者,杀无赦!”车胤国从牙缝挤出几个冰冷的字道。
他的手下听到命令,毫不犹豫的抽出宝刀,猛地往太尉党人的颈上砍去。寒光四起间,血光飞溅,上百颗好大头颅便落了地。
这一切发生地那样迅猛,以至于将士们这才刚刚回过神来。
一回过神来,便看到了地上地百多颗上官的脑袋,破虏军官兵不由骇得面无人色。
“还有没有依附李家的叛逆?”车胤国扯下平日里一团和气的假面。面目狰狞的望着自己的部下道:“站出来,老子送你们去团聚!”
谁还敢站出来找死?整整三万人被他地淫威震慑,再没有一个胆敢捋虎须的。
“很好!我大秦男儿就该忠君卫国!”车胤国狞笑一声道:“与叛贼势不两立!”
“与叛贼势不两立!”在他地亲信带领下,破虏将士齐声高喊道。
车胤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朝秦雷行礼道:“大元帅王在上,末将愿率破虏军参加平叛!请王爷恩准!”
“孤王双手欢迎!”秦雷真诚笑道:“告诉你的士兵们。孤王既往不咎,将把他们一视同仁。”
破虏军地官兵原先还有些不情不愿,可一听王爷这话,顿时喜形于色!俗话说当兵吃粮,大家伙辛辛苦苦训练、提着脑袋作战,还不就是为了那三五两银子?
破虏军将士可都知道京山军、虎贲军、还有神武军现在的待遇,至少是他们的两倍,早就羡慕的口水直流了。这会一听说王爷恩赐,让他们也可以有那样地待遇了。怎能不兴奋的忘乎所以,早把什么太尉大人抛到脑后了。
见破虏军顺利收复,秦雷的目光又转向鹰扬军地小罗将军道:“破虏军已经表态了。不知鹰扬军是什么意见呢?”
“王爷恕罪,容末将考虑片刻。”罗将军恭声道。
“半刻钟时间。”秦雷皱眉道:“过期不候。”
“谢王爷!”罗将军道声谢,便把几个主要将领招过来,沉声问道:“怎么办?”其实他这边的情况比破虏军还要单纯许多…因为历史原因,一直以来在太尉府的序列中,他们鹰扬军就是后娘养的,本身就对李老头缺乏感情。
再加上已故的鹰扬将军罗云,把鹰扬军看成自己的私产,将这一亩三分地上的杂草一一拔除。以至于李浑想要安插人手都无处下嘴。无可奈何之下,也只有认可了鹰扬军这种独立。
虽然罗云已死,李浑又亲手将罗校尉扶上了将军宝座,指望着他能感恩图报。但这些年日积月累下来的影响,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所以这支军队往往考虑自己多一些。
比如那车副将就轻声撺掇道:“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赶紧认了吧。”
“可要是太尉大人赢了呢?”罗将军摇头道:“再说他老人家有恩于我,我也不好背叛他。”
见他犹豫不决,车副将又低声劝道:“别忘了武成王可是击败了天下第一名将地名将。况且他还有南方的几十万军队,你觉着太尉大人能赢吗?”其余将领也深以为然,七嘴八舌的劝说小罗将军,不要跟王爷过不去,更不要跟待遇过不去。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罗校尉缓缓摇头道:“按说太尉应该是知道这种情况的,可他为什么要造反呢?是不是有什么倚仗?”有道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他不相信李浑能没有一点把握,就贸贸然提兵入宫!
这话也引起了很多人的赞同。方才还一边倒的意见。最终变成了五五波。眼看着时间到了,众人只好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听罗将军高声对秦雷道:“咱们当兵的只听上峰命令,不问是非对错。眼下我们也很矛盾,不知道是该听太尉大人的;还是王爷地呢?”
“孤只要结果。”不客气的打断他的狡辩之辞,秦雷沉声道:“没耐性听你长篇大论。”
罗将军神态大窘,好半天才缓过来道:“我们决定不耽误王爷的功夫,却也不能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攻击太尉大人。”说着一摆手道:“小的们,给王爷让开道路。”原来他打定主意两不得罪了。说完便命令麾下将士让开去路。
“如此也不错。”秦雷点点头道:“不过与京山军一样的待遇,过了今夜就不会再有,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后悔。”说着挥挥手道:“平叛的军队前进!”
京山军和破虏军便排成纵队,浩浩荡荡的通过鹰扬军地队列,在他们羡慕地目光中,向中都方向进发。
望着那些北进的部队,秦雷方才那句过了今夜就不会再有地诱惑,便如魔音贯脑般的,在鹰扬将士的心中回荡。
终于有人忍不住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子押王爷这边!”说着一招手道:“想发财…哦不,相信王爷的弟兄跟我走!”
罗将军不由恼火道:“老车,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啊?”原来那带头的竟是他的副将大人。
“人各有志,将军。”车副将却正色道:“不能因为您的不思进取,就当了我们的财…哦不,报国之路!”说着一拱手,便真格跟着那面黑虎旗走了。
他是鹰扬副将,一半的鹰扬官兵都归他管,他这一招呼居然就把一万多人招呼走了。
望着赶集般离去的部属,罗将军气急败坏道:“我看看谁敢跟他走!”
话音未落,又是将近一万人跟了上去,原来又有两位校尉寻思明白了,想要跟着王爷一起干。
“你们怎么也走了?”望着平日里的铁杆也离去,罗将军真是毛了,看来他这新鲜出炉的将军就是不顶事啊,根本镇不住手下的骄兵悍将。
“将军檄,”两人笑嘻嘻道:“孩儿们跟着王爷能吃上肉,我们跟着王爷能打胜仗,这买卖划算。”
“再见啊大人。”见罗将军不说话,两个校尉准备离去。
“别再见。”罗将军苦笑一声道:“我要是再坚持就成光杆了,还是同去吧。”
第六二二章 人心向背
天佑元年四月初九日夜,太尉府密室中。
“为什么?东翁为什么要临阵退缩?”阴无异像匹饿狼一般,一边低声咆哮,一边负手在大厅中走来走去。面对着阴先生火气十足的质问,李浑则闷头坐在虎皮交椅上,一声不吭。
发作了半天,见李浑仍然毫无反应,阴先生无可奈的一**坐在对面,低头生起了闷气。
这时李浑却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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