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全国耕地四成种稻,六成种麦。一亩上田可收稻两石四斗,折米一石二斗,中田折米一亩一石,下田折米一亩八斗,一年两熟或三熟。麦粟一年两熟或两年三熟,平均亩产两石,折面也是一石。换言之,全国粮食平均亩产一石。一年可收两石半。
全国四百万顷耕地,便是四万万亩,到天佑六年的粮食总产达到了十亿石。即便朝廷轻徭薄赋,仅仅二十税一,在今年的税收也可达到五千万石。虽然因为产量暴增,导致粮价连年下跌。但折成税银也可达到四千万两左右。
仅粮税一项,便达到了昭武年间的两倍之多。再加上每年一千五百万两的丁税,更是达到了恐怖的五千五百万两,已经超过了齐楚两国综合。
据《大秦帝国食货志》记载,从天佑三年开始,大秦各地的仓廪中堆满了粮食。因为产量激增,常平仓容量不足,从天佑三年到天佑六年的三年间,全国新增粮仓五千余座。贮藏粮食十几亿石。这还是因为武成王实施特别计划,将大量的陈粮向齐楚两国倾销,否则真会出现陈陈相因、腐朽不可食用的巨大浪费大史学家范仲淹当时正是垂髫之年。他在著述中回忆当时地胜景称天佑年间、政通人和;国库充盈、百姓富足;路无冻死、家有余财;仓廪即足、货殖兴焉!并不无感情的称之为天佑之治。
范文正公的仓廪即足、货殖兴焉,十分贴切的说明了当时的工商业繁荣。随着老百姓能普遍吃饱肚子,中上之家更是手有余财,人们对生活质量有了更高的要求,希望穿地好些、吃的精些;用的舒服些、住的气派些,于是交通天下之货、满足人们需求的工商业便蓬勃发展起来。
再加上朝廷大加鼓励工商。不仅从法律上明确士农工商、一律平等地规定。而且兴修道路、拓宽运河。为南北商旅提供交通便利。还取消了原本林立地税卡。严禁歧视商人、不准向商人重复征税…尤其是天佑四年。朝廷对禁而不止地私设税卡施以严惩。两个月时间一千多颗人头落地、七千多官眷遭到流放。极为有力地震慑了朝野上下。使盘剥、难为商人地行为大大收敛。给了大秦商贾前所未有地黄金机遇。
一时间。有志于工商地百姓激增。仅天佑六年一年。向华夏票号申请低息贷款地人数。便达到三万余人。数额更是达近千万两之巨。
兴盛地商业带来同样可观地税收。天佑新政对工商业采取十一税。天佑二年新政初行时。所收工商税款地总数是七百万两;天佑三年便提升到了一千一百万两。到天佑四年更达到了一千八百万两。天佑五年终于突破两千万大关。天佑六年更是达到了两千五百万两地高度…已经超过了昭武年间地税收总额。可谓是一年一个台阶、每年都有显著地增长。
再加上从天佑五年开始。全国六大复兴衙门终于开始分红。其中最早成立地南方复兴衙门。更是于天佑二年便开始向各股东献金。作为在六大衙门皆享有四成份额地大秦朝廷。仅此一项收入便达到一千万两。
田税、丁税、工商税、分红。这四项构成了秦国朝廷地主要收入。总额数达到了恐怖地九千万两。是齐楚两国总和地两倍!
更可怕地是。秦国税赋水平相当低。亦是说有更海量地财富藏在民间。只要有需要。便能爆发出持久强劲地实力来!
仅就实力而言,秦国终于凌驾于齐楚两国之上,实现了二百年来第一次的不平等!
但秦雷深知,钱放在库房里便是废铜烂铁,只有在百姓手里才是财富、才能带来更多的财富,因此在他的领导下,朝廷花钱地能力一样可怕,每年仅投入水利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的开支,便达到两千万两之巨,完全的不计成本。
当然这种规模浩大、旷日持久的全国性工程,也是工商业如此迅猛发展的重要因素。没有这些数额巨大的财富流入民间,大秦朝新兴的工商阶级,很难完成原始积累,也不会那么快的做大做强。
在国富民强,百姓生活安定富足的同时,秦雷也没有放松对大秦百姓精神地重塑,通过茶馆酒肆中地说唱先生,乡间村头上的演艺戏台,大量上演诸如李世民大战王世充关云长千里走单骑等各种英雄戏码,潜移默化地尚培养百姓的尚武精神,并公然宣称神州大地只应有一个国家,那就是我们的大秦!使秦国百姓对开疆拓土、统一三国始终充满渴望。
顺理成章的,大秦朝的军费开支也是连年上涨,天佑六年达到了四千三百万两之巨,天佑七年的军费预算甚至做到了五千万两,已经超过齐楚两国不知几凡。
秦雷的建军思路很明确,骑兵为本,发展水军、扩充步军!昭武末年的秦齐大战之后,秦雷并没有盲目的重建骑兵,而是把除镇南军之外的骑兵数量限定在现有的二十万上。转而针对大秦步兵薄弱的现状,加大投入,将除镇南军之外的步兵数量扩充到四十万…其中包括伯赏元帅帮他训练的三十万步军,以及重建的十万镇东步军。养这四十万步军的费用,大概是每年两千万两…这还是因为大秦步军士兵普遍采用兵役制,不用支付太多的军饷,否则按照大秦现在的人力成本,秦雷那点军费根本不够用。
同时为了应付必然会到来的齐楚联军,秦雷还开始向伯赏元帅拨付每年一千万两的特别军费,以供他扩充军力、兴建战船所用。昭武十八年那会儿,秦雷就知道,养水军比养骑兵还***费钱,那一艘艘威武的战舰,可全是用钱堆起来的呀!
但这并不是说骑兵自此在秦国不重要了,秦雷在二十万骑兵部队中试行志愿兵制,意图打造一支英勇善战、经验丰富、充满自豪感与牺牲精神的职业化军队。从严从难从实战治军,使其变成大秦军队的脊梁、横扫天下的大杀器。好在这支军队是现成的,仅需付出军饷、战马补充、武备置换的费用即可,每年也是…两千万两。
这支用黄金堆出来的军队中,充满了富有战斗经验的老兵、以及在天佑年间长大**、充满自豪感与自信心的广大新兵,既有经验又有斗志、装备精良、训练严苛,毫不夸张的说,其正处在历史上的最佳时刻。
虽然人数不足百万,却是实打实的精锐军队,其战力已经远远超过了秦齐大战前的水准,与麻烦缠身、江河日下的齐**队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军心士气方面,两军更是泾渭分明,已经有了天地之别!
第六四四章 帝王之怒
日影西斜,暑气仍未消退,树上的知了仍在拼命地鸣叫,大堂上没有一丝风…
胖胖的县令跪在地上,周遭地边上明显有一圈汗渍。
“启禀王爷,陇右总督胥耽城请见。”大堂外传来一声禀报。
“让他在外面候着。”秦雷面无表情道:“你继续说。”这话是对那胖县令说的。
一听自己大上司驾到,胖县令心尖一颤,小声央求道:“王爷,能否换个地方说话,人多嘴杂啊。”
秦雷闻言看一眼阶下的人群,冷冷道:“孤王事无不可对人言。”
听他这样说,胖县令只好闷声道:“新政的头一年,确实是没有关卡的。但后来同僚们发现仅凭着朝廷发的那点俸禄,根本养不起府里那一大家子人…”
“七品官的俸禄是多少?”秦雷插话问道。
“回王爷,按照新政规定,正七品知县一年可领俸银一百二十两。”胖县令低声答道。这个数整整比原先翻了一番。
“一百二十两可以买多少米?”秦雷沉声道。
“王爷新政以来。我大秦国力蒸蒸日上。老天爷也庇护。一直风调雨顺地。”胖县令抓住一切机会拍马屁道:“别处罪臣不知道。但咱们河西府这边。米价直稳定在一两一石上。”
“便是一百二十石。”秦雷冷笑道:“难道你家里都是饭桶吗?一万四千四百斤百米都喂不饱?”
“王爷檄。这些收入若是单单养老婆孩子自然足够了。可还有一大批人靠着罪臣过日子呢。”那知县一肚子委屈道:“县里不比府里省里。更不比朝廷六部。人家都是大衙门。有什么样地差事。就把什么样地官职配齐全。好比说上扬县地上级河西府。知府陆大人以下。便有同知两位。通判、推官、经历、知事、照磨、检校、司狱各一人。分管府里地民事、司法、财政、税务、工商等等各个方面。”
又满脸愁苦道:“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府里有地事情县里也会有。不过是范围大小不同罢了。可事再小也是事儿。总不能不管了吧?”说着两手一摊道:“可朝廷给县里配了什么官?除了下官之外。便只有正八品地县丞一位、正九品地主簿一位。就我们三个芝麻绿豆大地官。怎么能管过那么一大摊子事?”
秦雷点点头。算是认可他这种说法。
见王爷有所松动。胖县令趁热打铁道:“为了不耽误朝廷地差事。我们这些县令只好自掏腰包。请上一干长随帮着办差。有看门地门政。签押房磨墨地稿签。还有发审地、值堂地、用印地。这仅是县衙里当差地。还有那些不在衙门里。却同样重要地差事。也得请人来办。”
说着低头嘟囔一声道:“一个知县管这么多事儿。不雇人根本不行。那些俸禄看着不少,可这一大帮子全部要罪臣一个人养活,摊到每个人都上就寥寥无几了。再加上当官的还要迎来送往,逢年过节要到处走动,卑职的一家老小就真得喝西北风了。”
听完他振振有词的自辩,秦雷淡淡道:“所以你就罔顾朝廷禁令,私设关卡,勒索商旅?”
“哎呦我的王爷啊,可冤枉死小人了。”那胖县令顿时叫起了撞天屈。哭天抹泪道:“要不是上面下令,临近州县都这样干,罪臣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设卡收税啊。”
“谁的命令?”秦雷问了一圈,又问回了本源。
“州里下的文书,说是奉省里的命令。”胖县令指着后头道:“那个谁,快把文书拿来给王爷过目。”他的主簿赶紧连滚带爬地跑去后堂,很快便捧着个牛皮纸的文书袋回来,双手奉给王爷。
石敢接过那袋子。从中取出个官府制式的信封,检查无虞才交给王爷。
秦雷抽出信纸,一看果然不假,是一封河西府写给上扬县地公文,说是奉省里命令,各县开卡征税、以补贴财政的文书,看时间已经是一年半之前的事情了,但落款处却一没有签名,二没有官防。只有一个私印的印章。
“原来你叫廉正。可真瞎了这好名字。周延鹤是谁?”秦雷低声问道。
“回禀王爷,是我们知府大人。”廉正满面羞愧道:“罪臣确实愧对家父给的这个名字。”
“既然是正式公文。他为什么用私章呢?”秦雷的手指微微騒动着眉头,沉声道:“没有公章还叫公文吗?”
“罪臣当时也纳闷,还专门问过周府台,他很不高兴的反问我们,这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他下的命令?”廉正小声嘟囔道:“我们不敢触怒上官,就各自回县里开始执行了。”
“果真如此?”秦雷不无讽刺的挪揄道:“我看你们周知府既想当婊子,又想疗坊!”
“现在想来,似乎当真如此。”廉县令当然巴不得把责任往上司身上推了,点头如捣蒜道:“罪臣一心只想为国尽忠,却不想因太多憨实,而受上司蒙骗,还请王爷网开一面,允许罪臣戴罪立功。”这一套说地极溜,显然是在心里演练已久了。
“你想戴罪立功?”秦雷摸索着下巴,似笑非笑道:“也许吧…”说着话锋一转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廉县令一听有门,顿时大喜道:“罪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秦雷点点头,沉声问道:“这一年以来,你们总共盘剥了多少过路费?”
“这个…”沉吟片刻,廉县令终于一咬牙道:“上扬县从天佑二年六月开始设卡,到去年年底共…盘剥了五万两白银,今年上半年至今,又收上来八万余两了。”
“其它县呢?”饶是早有准备,秦雷还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并不是所有的县都这么好命。有商路从治所中经过,”廉正恬不知耻道:“河西府六个县加上一个府城,一共七处城池,真正能收上过路费来的,不过其中之四而已,大体都是这个数。”
“阖府就是五十二万两。”秦雷的右拳握紧放松。放松握紧,沉声道:“对不对?”
“应该差不多,听知府衙门的人说,五十万两总是有的。”廉正压低声音道:“这还是因为去年没敢放开手脚,要不八十万两也能收上了。”秦雷突然想到那些商人,不就是为了不断攀升的过境费而愤怒吗?便沉声问道:“下半年你们的计划是多少?”
“最少十万,多多益善。”廉县令先是不无炫耀道,但见到王爷地面色变得十分阴沉,连忙推卸道:“这都是周某人地原话。王爷把他拘来一问便知。”
“这些钱都流向了哪里?”秦雷又忍不住挪揄道:“被你们这些父母官瓜分办正事了?”
“绝对没有。”廉正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连声道:“这十三万两银子,鄙县只留下了三万两。其余的解送府城…但就是这三万两,也还要拨付乡老会一半,我们县衙只留下一万两多一点的维持费。”
说着又叫苦道:“除去衙门的正常运转,还要修缮城墙,开挖水渠,把这都搭上也已然是入不敷出了。”
“这么说来还难为你了。”秦雷哂笑道:“财政这么紧张还能把个县衙修得如此气派,孤看墙上那绿瓦当,就算是成本价也得五百钱一片吧。”
听到王爷的问诘,廉县令都要悔青肠子了。要不是今天跟新娶的姨太太玩闹误事,也不至于那么晚才看到省里下来地文书…文书上通报了王爷要东巡对齐前线,可能会路过各县,要求各县好自为之、安分守己,且不要露了马脚,把自己玩死是小,可别把大家伙子全弄进去!
等他看到那封压了半天的文书后,马上意识到情况地严重性,便一面命人将县衙埋汰成贫下中农级别。一面也让人去把城门口收税地那些家伙唤回来,损失几天的收入虽然肉痛,可让王爷抓住痛脚,一定会疼一辈子地。
无奈晚了一步。他还没伪装好,王班头便带着那要命的祖宗上了门。
可他万万没想到,论尊贵在一人之下,论权势冠绝大秦的武成王殿下,居然玩起了微服私访,居然还玩到了自己的头上。
出乎意料加措手不及间。一切都现了原形…这真是命苦不能怨政府。点背不能怨社会啊…
好半天,廉正才吭哧道:“罪臣以为。县衙不止是县官办公地地方,更是全县的脸面所在,关乎全县十几万父老的精气神、也关乎外县、外府人怎么看我们!只有一个还算气派地县衙,才能给百姓打气,才能让外人看得起我,让我们上扬的百姓跟谁站在一块,也能挺起胸膛来!”
秦雷却没有被他的歪理扯歪,嘲讽道:“既然这么理直气壮,那还藏什么、遮什么?”说着一指他摞着补丁的官袍道:“难道父母官穿成这样,就能提振子民的信心了吗?”
“罪官最近想教导县里的百姓什么是俭以养德,”廉县令振振有词道:“这不要以身作则吗…”
秦雷终于被他逗乐了,弯腰拍拍他肉呼呼的腮帮子,十分感慨道:“果真是一个官字两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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