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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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 第5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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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了吧,反了吧,至少要将那些对不起自己的人扯下地狱。有了他们的相伴,黄泉路上才不寂寞!

    回到启明星下,青云道上,东方微露鱼肚白……

    苦苦等待一生,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与对手堂堂正正的面对,这让阴无异无比兴奋。他双眉一挑,说出了自己敢如此嚣张的理由:“各位同僚,本官新晋武英阁大学士阴无异,特在此等候各位,并向大家宣布……昭武陛下已经复位了,请各位前去恭贺!”

    我终究还是成功了,属于我的时代终于到来了!阴无异心中狂喜道。

    众大臣一片错愕,顿时嗡得一声炸开了锅,焦急者有,惊惶者有,愤怒者亦有,一时间群臣无主,乱了方寸。

    但有一个人却始终保持着冷静,那便是当朝首辅张谏之,他只是一抬手,场中立刻安静下来,显出他对群臣高尚的权威……除却领袖群臣的地位之外,六部九卿皆是出自清河大学堂,他又是大学堂的第一任祭酒,这层师生关系也占了很大的原因。

    迟迟不见这些人动弹,阴无异厉色道:“大胆,你们敢藐视皇上吗?”

    “我们当然不敢藐视皇上。”馆陶开腔道:“但有道是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们的皇帝是天佑陛下,至于你说的昭武陛下,已经被尊为太上皇了,就只能以觐见太上皇的礼节参拜,而不能以觐见皇帝的礼节参拜,所以还是请这位先生弄清楚了,再回来与我们说话。”

    一国宰辅,自然不是看守城门的小兵兵可以比拟的,所以阴无异屡试不爽的扣大帽子法,也就彻底失去了作用。

    “你……”阴无异想不到昔年有些拙言的师弟,竟然变得如此词锋锋利,你、你了好半天。才改口道:“好吧,你们先进去听旨。太上皇会宣旨废除天佑帝地皇位,再宣布复位的。”

    馆陶这才住了口,带领一班朝臣缓缓步入宣政殿。便见殿内林立着金甲武士,一脸得色地六王爷站在御阶上,那龙椅上则坐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

    这时候。一件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包括馆陶在内,满朝七八十名大臣。竟然都不认识昭武帝地。这也难怪,十年间秦雷将朝臣换了遍,现在的满朝文武在昭武年间还多是些在学堂读书的书生,或者地方地低级官吏呢,哪有机会一睹天颜?

    其实也不是全部,至少昭武年间最后一位状元商德重是认识的,但他愣是装作大家不熟,你说能有什么办法?

    见众臣面面相觑,迟迟不肯参拜,秦满脸不悦道:“见了陛下为何还不参拜?”

    一阵尴尬地沉默后。还是张谏之开口道:“殿下怎么证明这位是昭武陛下?”

    “这还用证明吗?”秦暴跳如雷道:“难道我连自己的爹都不认识了?”

    “可为臣并不认识昭武陛下。”张谏之腼腆道:“先帝在位时。臣下还没资格上朝哩。”他故意用个略显轻浮的语气词,为的就是让同僚知道他的态度:“而且。这位也没承认自己是太上皇,难道他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吗?”身为神机高徒。张谏之也精通医理,自然能看出堂上那位已经三魂缺了六魄,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

    “荒谬!”秦气得哆嗦道:“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便吩咐卫士将大秦传国玉玺端下去,给众臣过目。

    “对不起,我们也没见过真的什么样,怎么分辨真假?”假模假样的审视一番,馆陶两手一摊,沉声道:“而且就算是真的,也有可能是王爷拣来的、偷来的,做不得什么数。”

    听馆陶一推三六五,就要把昭武帝彻底否认掉,阴无异又气又急,脑中灵光一闪道:“礼部尚书商德重,你是昭武陛下钦点地状元,怎么可能也没见过陛下呢?”

    “我是目睹过昭武陛下地天颜。”商德重淡淡道:“但我才更肯定,座上的不是陛下。”说着朝北拱拱手道:“昭武陛下是何等地龙精虎猛,威仪四射,怎能容得下我质疑,早就怒不可遏,将我等训斥了。”说着一指那座上人道:“这形容枯槁之人如泥塑般端坐,不言不语,不怒不喜,怎么可能是昭武陛下?!”

    听了商德重的话,群臣也松口气,纷纷应和道:“不错,这样地人怎么可能发布圣旨,分明是任人摆布的泥偶嘛!”将矛头直接指向了龙椅旁的六王爷。

    秦一阵慌乱,求助的望向阴先生,阴无异咬牙道:“你们不承认不要紧,天佑帝承认就行!”说着一挥手道:“来人,去请天佑帝!”

    等待天佑帝到来时候,朝堂中重新陷入安静,怒气冲冲的阴无异走到馆陶面前,恨声道:“皇宫掌握在我的手里,胜负已分,你还要顽抗到底吗?”

    “三十年不见了吧?”还是当惯宰相的气度好,张谏之不慌不忙道:“我的好师兄。”

    “不,是二十九年九个月零三天。”阴无异眼神带刀,仿佛要将馆陶千刀万剐一般。

    “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馆陶淡淡笑道。应该双目喷火的人是他,而不是这个当年将他诓出师门,使他终生无颜再面对恩师的大师兄……然而长期身居高位,移气养体,馆陶的心境已经大不同,对往日的恩怨也可以一笑而过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咸鱼翻生的好师弟,想不到又一次栽到为兄手里吧。”他平静的态度深深的刺痛了阴无异,使新鲜出炉的武英殿大学时,忍不住尖酸的讽刺起来。

    “想不到三十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没长进。”馆陶垂下眼皮,轻叹一声道:“不知天时,不察大势,你枉为神机座下首徒。”

    “什么是天时?什么是大势?”阴无异嘴角抽动,咬牙切齿道:“胜者为王,便是最大的天时,败者为寇,便是最大的大势!”

    “大谬。”馆陶摇头笑道:“民心若水,才是决定一切的大势。天下将统一,军民厌倦战争,拥护武成王,这就是大势。”

    “我先把你杀了。”阴无异咬牙切齿道。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馆陶呵呵笑道:“我不会为活命背叛道义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来人呐,将他拖出去剁碎了喂狗!”阴无异还没说话,秦气急败坏的吼叫道。

    金甲卫士想要上前,群臣却挡在了中间,义愤填膺的纷纷道:“把我们一起杀了吧!”场面混乱不堪。

    这时殿外突然闯进来惊慌失措的孙先生,失声叫道:“天佑陛下昏迷过去了,无论如何都没法唤醒!”分割

    弱弱的说一句,现在没敢写新书,之所以这一阵更新慢,实在是天太热了,在家里呆不住啊……

最终卷 【九九归一】第七零一章 云诡波谲

    天佑帝的突然昏迷,打乱了阴无异的计划,他只得一面命人将百官带到偏殿集中看押起来,一面发函敦请致仕在家的周廉等一干前朝元老上朝议事。

    午时左右,宫外也传来坏消息……被邀请的一干旧臣不是在家中暴死,就是在路上遇刺,其余人等也被吓破了胆子,八抬大轿都请不来。

    一直到了掌灯时分,空荡荡的宣政殿里,还是只有秦、阴无异和孙先生三人而已。至于昭武帝,已经被带下去凉快去了,此刻是秦坐在他空出来的龙椅上。

    陶醉的感受着坐龙椅带来的无上快感,秦甚至惬意的眯上了眼睛,许久都不肯理人。

    “王爷,那些致仕大臣们还是不肯上朝。”一脸无奈的孙先生轻声禀报道。

    “统统抓起来,”秦轻抚着黄金制成的扶手,学着父皇当年的样子道:“再用军队护送进宫,孤就不信这样也会有危险。”

    “这个……也只能如此了。”孙先生点点头,转身下去传令了。

    剩下阴无异道:“王爷,该颁布圣旨,将秦雷的命门昭告天下了。”

    “唔……”秦颔首道:“此事交给先生办,不会有纰漏的。”

    “还有联络勇亲王的事,”阴无异已经从最初的失态中摆脱出来,恢复了阴测测的样子道:“我们也该早些着手了。”

    “唔……”秦颔首道:“你办事、我放心,不过真能说动我大哥反对五哥吗?”

    “王爷放心。”阴无异沉声道:“为臣与齐国地融亲王有些联系。可以用私人地名义写封信给他。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秦抚掌道:“有地头蛇地帮助。大哥会更有信心地。速速去办吧。”

    “是……”阴无异垂首退下

    动用大秦先进地邮路系统。秦和阴无异地信在两天内抵达齐国。分别送到占领军统帅大秦勇亲王和齐国维持会会长融亲王手中。

    融亲王一接到信。顿时喜不自胜。找来几个元老一商量。大家都认为秦国内乱了。齐国就有复国地可能。自从亡国以后。一直沮丧不已地齐国王公。在这一刻欢呼雀跃起来。他们很快议定。拿出全部地积蓄。交给融亲王。由他全权代表。去与勇亲王商讨合作事宜。

    而此时地秦军大营中。也陷入了一场小范围地激烈争论中……收到那封信后。秦雳先是独自琢磨一个时辰。而后又匪夷所思地将所有副军级以上将领请到王帐中。再把那封信搁在大案上。让他们轮流上前观看。

    看到那封信,高级将领们表情各异。如皇甫战文和石勇者,自然怒不可遏;如沈潍之类,则满面忧虑;当然也有暗暗激动者,这些是秦雳的嫡系将领。正所谓宁为鸡头不为牛后,他们当然愿意跟着勇亲王自立,也弄个开国功臣之类的当当。

    对所有人的反应一概漠视,待十位将领全部看完,各归其位后,秦雳才缓缓道:“尔等已经知晓国内地情形,请问诸位将军有何高见?”

    “那还有什么高见?”石勇腾地站起来,咬牙切齿道:“国贼作乱,天地变色,自然是与他们势不两立了!”

    “什么国贼?”一个镇东军系统的将军冷笑道:“难道昭武陛下也算是国贼吗?”

    “这个……”石勇一下子词穷。皇甫战文赶紧接上道:“太上皇已经失踪十年了。为什么早不归位,晚不归位。偏要在这统一的时刻出现,还要将齐国分封给勇亲王。这里面蹊跷不少啊……”

    “你的意思是,我们王爷不配拥有齐国吗?”又一员将领吹胡子瞪眼道:“我们统兵五十万,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消灭了齐国,这是他老人家应得的!”

    “就是,”另一个将领冷笑道:“我看陛下分得不错,武成王殿下灭了楚国,就将南楚封给他;我们王爷灭了齐国,就将东齐分给王爷,公平合理,童叟无欺,哪来的蹊跷之言?”

    秦雳默不作声,望向上将军沈潍,沈潍只好表明态度道:“我们打生打死,牺牲千百万人的性命,为的不就是能让三国一统,华夏归一吗?现今观这封信上所言,乃是要将好容易统一起来地国土,重新三分,若是如此,将士们的牺牲,意义何在?”

    “昭武陛下,我们王爷和武成王乃是血脉父子,都是我大秦的皇统,怎么不是统一?”那镇东军将领辩驳道。

    “非也非也,”沈潍斯斯文文道:“我观那信上说,将军队官府,内政外交,货币发行,盐铁税收,一应交付于王爷,这便是完全放弃了对齐楚两国的一切权利,与分裂有何区别?”

    “这个……”那将领一时语塞,无法应答。

    “王爷明鉴!”沈潍朝秦雳一拱手,义正言辞道:“统一乃是大势所趋,一切分裂行为都是倒行逆施,请切勿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这话地很重了,但以他的身份资历,还是有资格这样说的。

    见所有人都表明态度,秦雳缓缓垂下眼皮道:“我再考虑考虑,先都散了吧。”

    “请王爷三思。”众将面色各异的齐声道。至于回去之后,是写信打小报告,还是命部队提高戒备,随时应变,就看各人的立场了。

    王帐内一片静悄悄,秦雳一直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仿佛睡着了一般,直到卫士将他轻声唤醒:“王爷,齐国融亲王来访。”

    “哦?”秦雳双目微睁。眼中精光一闪,便重新闭目道:“有请。”

    不一会儿,卫士便将一脸谦卑笑容的融亲王领进来,双方见礼之后,应融亲王的要求,秦雳屏退了左右。王帐里便只剩他们两人。

    见左右无人,融亲王开门见山道:“小王和齐国上下,都认为王爷是最合适地齐国之主,一致拥护您为新一代齐帝,不知王爷有兴趣吗?”

    “呵……”秦雳想不到秦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能跟齐国的头头脑脑搞在一起。但不得不承认,若是有这些齐国贵族地支持,再加上他那几十万军队,完全可以重新割据东齐,并一直维持下去……虽然这只是假设,但不能否认此事地可行性非常之高。

    “你们会这么好心?”秦雳似笑非笑道:“不会是借刀杀人,然后过河拆桥吧?”

    “王爷何出此言?”融亲王笑道:“您有战无不胜的几十万大军,随时可以将我们消灭。大家敬畏您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有其它想法?”

    “谅你也不敢。”秦雳哼一声道:“回去等着吧,孤要考虑考虑。”

    虽然对他这种态度分外不爽,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曾经显赫一时地融亲王,也只能乖乖行礼退下了。

    他一走,王帐内恢复了安静,秦雳命令熄灭所有烛火,仅留下一盏油灯。

    帐内很快暗下来。望着昏黄如豆地灯火,他陷入了长久地沉思。

    在这个国运转折的关键时刻,秦雳发现自己成为了左右局势的关键人物。虽然能跟他走到底的人马不足大军总数一半,但有了齐国贵族地支持,再加上种种微妙形势。当此时。齐国或分或统。天下是战是和,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秦雳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张信纸。那是附在那封书信里的,由另一个人所书。但他悄悄收起来,没有让任何人看到。

    在昏黄的油灯下,秦雳轻声念道:“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大将亡……敌国破,大将亡……这才是触动他心弦的东西。

    信中说道,自古君臣之间,共患难易,共升平难。一个政治集团,在强敌威胁、艰险挡道面前,往往能够上下一心,战胜敌人,征服艰险,取得胜利,并在事业草创之时,荜路蓝缕,同心同德。但当政权在握,山呼海应,云开雾散之后,却往往相互猜忌,相互戒备,以至于丝毫不顾往日情面的互相残杀。

    “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秦雳缓缓念道。信中道:内部的分裂离散、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常常并非发生在形势严峻之时,而是往往产生在胜利即将到来或已经取得之后,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

    写信之人说,这个问题很好解释,因为皇权具有强烈的排他性,任何皇帝都将天下视为私有,容不得别人挑战自己地权威,分散自己的权力在打天下的时候,因为需要将领发挥能量,独当一面,所以不得不分权。很自然的,当天下坐定,没有太多战事地时候,那些在战争中树立起崇高权威的统兵大将,就成为一个王朝的不安定因素。对于这一点,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均不能免俗,往往是除之而后快!

    信上最后列举了几位大将的悲愤下场:

    其一是前秦武安君白起。这位百战百胜的统帅,生杀大权操于一手,秦赵长平一役,坑杀赵兵四十万,令强赵十年无精壮之兵,就此一蹶不振,是何等威风?何等霸气?耐何功高盖主,终死于秦相范睢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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