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那墨玉牡丹所吸引,彦博不由自主的从房中转出,与突兀出现在坟前的白衣士对面而立。
若是往常,他定然先叫人将其拿下再说。但现在,死志已决的丞相,没有动一点拿人的念头。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俊逸潇洒的白衣人。
他发现此人眼中满是缅怀,倒不像来喊打喊杀的,这让彦博更加从容。只见他随手掸了掸衣襟,微微一笑道:“朋友踏月而来,莫非想寻香赏花?”没来由的,他一点都不愿意输给面前这人,即使自己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那人把玩着手中的墨玉牡丹,闷声道:“这里除了个黄土埋到半截的糟老头,似乎就没有别人了,哪来的什么花可寻、什么柳可问?”
彦博干笑一声道:“不错,这儿确实不是寻香之所,但朋友能来送老夫一程,这份高义就足以流芳世了。
第六卷 云诡波谲第三九四章 一个宰相的末路
第九四章一个宰相的末
从南城俞钱家出来,秦雷便在卫士的簇拥下到了东城。
公街上,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黑甲骑兵,明火执仗,将偌大个丞相包围的水泄不通。
从昨日午夜起,整个公街、以及相府另面的街道全部戒严,不论官民武、尊卑贵贱,一律不得通行。
有大胆蛮横的意图闯关,皆被毫不犹豫的乱箭射杀。人们这才知道,五殿下是要下狠手了。
临街的居民们一整天都关门闭户,却又时不时从门缝中向外窥视。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五殿下爱民如的名声,总让中都城的民众们觉得……应该只是大人物间的争斗,不至祸及于我们身上吧。
令他们有些失望的是,整整一天也没有看到什么热闹,直到声更鼓响起,大街上还是一片安静。大伙只好洗洗上床,谁知刚刚钻进被窝,便听到街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一听到动静,等了一天的姓们,又蹭的钻出被窝,光脚跑到院门口,熟练地扒着门缝向外望去……
但见一队通体乌黑的骑士,踏着月色而来。惊鸿一瞥间,很多人看到了队伍中面色冷峻的五殿下。虽然很少有人见过他,但人们却能肯定,那就是五殿下。因为他是如此的不同……尽管一样的装束,可那种睥睨天下的威仪,是别人装不出来的。
在黑衣卫的簇拥下,秦雷策马到了相府门前。黑甲骑兵呼啦一身撤到左右,为王爷和他的贴身卫士,闪出一条通向府的道。
秦雷的左手还带着那只黑色的手套,药膏的麻痹效果已经过去,一阵阵钻心的痛楚从手背袭来,让他的脸色更加阴沉:“叫门。”
石敢赶紧挥挥手,便有黑衣卫翻身下马,大力拍着相府大门:“开门开门!”门里传来一阵嘈杂,但不久便归于平静,始终无人前来答话,更别说是开门了。
第六卷 云诡波谲第三九五章 我是谁?
第九五章我是谁?
秦雷紧了紧手中的宝剑,轻而易举的割破了彦博的脖,鲜血便顺着剑刃流淌下来。冷笑一声道:“我要证据,不要说别人都知道这种蠢话。”
彦博咯咯笑道:“你不也说么,众口铄金,不需要什么证据……”
秦雷冷冷盯着他,摇头道:“我不信,因为我相信我是姓秦的。”
彦博一时语塞,过一会儿才鬼笑道:“你知道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吗?是河阳公主所说的,你知道河阳公主从哪知道的吗?是如贵妃所说……”
秦雷心头涌起一阵烦躁,冷冷道:“还有什么新鲜玩意不?没有的话,便送你上了。”
彦博咯咯笑道:“你知道吗?你应该姓沈,你其实是沈潍和沈夫人的长,而他们现在的儿,叫……沈岚的,才是昭武皇帝与瑾妃娘娘的儿,你们是调包的。当时陛下不想让自己的皇出质齐国,便想出了这么一出调包计,把自己的儿换给了沈家。而沈家那可怜的孩,便顶替了那位五皇,踏上了九死一生的质生涯。”
说着一指秦雷,放声笑道:“而你,就是那个可怜的孩!现在我知道了、知道了、沈岚也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秘密要大白于天下了,离你身败名裂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听他将谜底揭开,秦雷的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几个长久萦绕在心头的谜团似乎有了答案:为什么沈家会对一个朝不保夕的小质如此上心;为什么沈家舅母要比瑾妃对自己还要亲;为什么沈老爷和沈家舅舅对自己好的过分,可沈岚见了自己却像仇人一般……
一系列疑问仿佛立刻得到了解答,但更大的迷雾却笼罩了上来……若是按照这种说法推论,作为始作俑者的昭武帝肯定是最清楚不过,而那位深不可测的皇祖母,也绝不可能蒙在鼓里。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谁能瞒得过庄后,而且从哪个角讲,昭武帝都不可能瞒着自己的母亲……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两人的的立场绝对应该是一致的。
第六卷 云诡波谲第三九六章 明心见性
第九六章明心见性
清河园之内,独门小院之中,油灯如豆,桌上几个冷盘,有酒。
秦雷双手抱在胸前,面色阴晴不定,呼吸仍旧比寻常要粗重一些。
乐布衣还是一袭白衣,他将青色的瓷瓶放入个大碗之中,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白水。一边轻声道:“冷酒入愁肠,肠冰心更冷。所以此时不宜饮冷酒。”
秦雷撇撇嘴,没有表示异议。他的脑海中一片混沌,无数种猜测、无数种可能一齐涌出来,让他不得求证、无法思,甚至连双眼也一并失去了光彩。
看他这副样,乐布衣不禁笑道:“原以为王爷是来安慰我的,不过现在看来,是到我这寻求安慰的吧。”
秦雷摇摇头,用力按摩着受伤的左手。过一会儿,才幽幽问道:“你当初为什么到我身边?”
乐布衣嘿嘿笑道:“混口饭吃呗。现在这世道,测字算命不好混啊。”
秦雷不听他信口胡诌,皱眉问道:“真是后邀请你来的吗?”
乐布衣见他的进退举止完全与平时大异,分明是方寸大乱所致,摇摇头道:“不是,是我毛遂自荐,向后要求过来的。”看看秦雷,又轻声道:“因为我的身份有些特殊,若不先打好招呼,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秦雷点点头道:“我现在麻烦大了、大麻烦啊……”
乐布衣不由奇怪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不是彦博跟您说过什么?”
两人虽然亦师亦友,可秦雷在没有搞清事情本来面目之前,怎能露出一丝口风呢?沉默半晌,还是摇头道:“不说也罢……”
乐布衣笑道:“王爷还不到二十岁,怎能像老人家一般长吁短叹呢?”说着先给秦雷斟酒,再给自己也倒上,两人一碰杯,便连饮了个。
第六卷 云诡波谲第三九七章 布枷锁
第九七章布枷锁
沈冰回屋简单擦擦身,换一身干净衣裳,就赶紧到王爷的书房去候着。
却见着书房中有比他更早到的,乃是政务寺另一员都司、商贸司的侯辛。两人乃是从东齐上京一道出来的,属于王爷的铁班底,交情自然不浅。
沈冰一见是他,就职业性的问道:“你跑这来干啥?不是在家休婚假吗?”
侯辛嘿嘿一笑,拉他坐下道:“我也不知干啥,反正王爷叫我,我就来呗。”
沈冰坐下喘口气,便想到一种可能,狐疑的看了侯辛一眼,任凭他再怎么逗弄,都是一言不发。
两人没等久,一身清爽的秦雷便出现在门口。沈冰两个赶紧起身行礼,秦雷笑眯眯的颔道:“都坐吧,咱们就是随便聊聊。”石敢给人上茶以后,便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还不忘把房门随手掩上。
秦雷坐在那张宽大书桌之后,翘着二郎腿道:“侯辛,和新媳妇处的怎么样?”
侯辛闻言笑逐颜开道:“原来结婚就是不一样,跟逛窑的差别大了。”
秦雷好奇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不用给钱啊……”侯辛贼眉鼠眼的笑道。
沈冰刚端起茶盏来喝一口,闻言便‘扑’地一声,喷出两尺多远的水雾。
秦雷也一屁股从椅上滑下去,若不是地毯柔软,定然就摔着了。
侯辛赶紧把王爷扶起来,嘿嘿笑道:“俺是开玩笑的,哪能拿自个媳妇儿乱比呢,各有长处吧。”
秦雷笑骂道:“看来你对窑姐儿的感情还是蛮深厚的。
第六卷 云诡波谲第三九八章 京山新军
第九八章京山新军
京都城外的莽原上,一半是海一样的蓝色,一半是夜一样的黑色。
两万多天策军与数量更多一些的京山兵对峙于此,双方相距不到丈,各自摆开攻击阵势。两边皆是旌旗林立、刀枪如雪,阵势森严、一望无边。
双方从天还不亮就对峙于此,到现在已经四个时辰了。随着日上中天,顶盔披甲的兵士们逐渐有些吃不消……为了保持战马的体力,他们早就下马站立。这样一来,身上好几十斤重的盔甲,就成了沉重的负担,除了个别身骨特别的,都已经不堪重负了。
秦俅就属于那种身骨特别的,对他来说,几十斤的盔甲穿在身上,根本没有一点感觉。可他也很难受,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饿的。
可秦俅没有像去年那样,戳戳肚皮,委屈巴巴的说‘饿呀……’,他使劲扎紧了腰带,便继续昂挺胸的站着。一个季不见,这家伙体型没什么变化,可身上的肉却明显结实多了。还有整个人的气质,也比去年九十月时威武许多……哦,还有,他的肩膀上多了条不显眼的粗杠,标示着他一等兵的军衔。
他还能忍住,边上几个肩膀上没有军衔的家伙却忍不住了,有人歪过头来小声嘀咕道:“小队副,啥时候能是个头啊,俺的身都麻了。”说话这人带着浓重的陇东口音,显然是今年新入伍的外省兵。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周围几个新兵的纷纷附和,有人说自己的腿快折了,有人说自己的腰快断了。秦俅使劲一瞪小眼,恼火地低喝道:“混账东西,忘了什么是军令如山了?就是累死了,也得给我杵在这。”
几个新兵讨了个没趣,怏怏的低下头,虽然不敢还嘴,但心里显然很不痛快。
边上一个肩膀挂着两条粗杠,代表中士军衔的士官走过来,正是那当年的‘九五二七’,现在的副中队长秦顼是也。
秦俅的手下们见秦顼过来,赶紧站的绷直,哪有半点方才无精打采的模样?这些家伙现实得很,别看秦顼就比自己小队副多了一道粗杠,可人家是官,小队副却还是兵。
第六卷 云诡波谲第三九九章 粉墨登场
第九九章粉墨登场
秦淇水的嚣张自然引起鼻孔朝天的天策军大不满。几乎是眨眼之间,这不满便化作一支利箭,呼啸着朝他射了过来。
便听得‘哎呀’一声,方才还耀武扬威的秦淇水,立时被那利箭从马背上射下来。引得京山军中一片大声喝骂,便冲出几员战将,要将他抢回阵去。
天策军自然大声笑骂不止,显然得意了。敢于在天策军阵前撒野的猴,还没有能活着回去呢。
就在天策军的一片聒噪声中,却听得对方阵中一阵倒吸凉气,便见得那分明从马背上消失的秦淇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重新出现在马背之上。
原来他天生灵觉过人,在战场嘈杂声中,听到了那一下轻微的弓弦响声,身体便完全下意识的从马背上侧翻下来,藏身马腹之下。险之又险的躲过背后射来的一箭后,这才重新上马。他按住狂跳的心窝,再不敢胡乱显摆,一夹马腹便飞奔回阵。
见他平安无事,京山军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齐声喝彩,从本阵冲出来的许由等人也长舒口气,笑骂道:“这小,不把人吓死是不算完。”
对面的天策军被狠狠削了面,自然一片阴霾。阵中冲出一员黑面战将,手提一对八棱玄铁锏,朝秦淇水的背影暴喝一声道:“兀那小过来,与你李彪爷爷大战回合。”
秦淇水疾驰中回头一看,便见到那黑金刚一般的武将,心道:‘我哪打得过着家伙呀。’他用的都是巧力气,真功夫稀松平常,哪里敢与对方以硬碰硬?闻言哂笑一声道:“你家秦爷我肚饿了,有种且等我两个时辰,待爷我吃饱喝足了,再来打你屁股不迟。”说话间,已经钻进本阵,消失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之中。
那黑金刚李彪见他落荒而逃,放声笑道:“杂牌军就是杂牌军,除了胆小鬼还是胆小鬼……”这话惹得京山军的官兵们十分不快,
许田正好冲到他面前,闻言阴阴一笑道:“这是哪家的小狗,居然敢在此乱吠,待许爷爷将你逮了炖肉……”说着一挺手中两股叉,直取黑大汉的中宫。
第六卷 云诡波谲第四零零章 二十一响皇家礼炮
第四零零章二十一响皇家礼炮
自家老爷发了话,皇甫战只好怏怏的收回长戟,一口浓痰啐在李清脸上,拨马迎了上去。自有亲兵上前,将狼狈不堪的李大将军抢回阵中。
往远处望去,便见铺天盖地的紫甲虎贲军从东方驶来,须发皆白的皇甫老将军带着一队亲兵当先行了过来。
沈青一见虎贲将军的帅旗,不敢怠慢,连忙带着石勇、勾忌几个迎了上去。皇甫显看一眼自己的儿,皇甫战赶紧将沈青几个介绍给老头。
皇甫显这才哈哈笑道:“原来都是一家人,本将有礼了。”沈青几个也恭敬地行礼,将老将军迎进阵中。
那边天策军见虎贲军来了,不由警惕起来,副将鸣金将在场上厮杀的将领全部唤了回来,兵士们也抽刀举弓,以防不测。莽原上的形势逐渐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西面传来一声鸣镝,兵士们闻声望去,便见着一面绿色的大旗从西面地平线上出现。旋即便有轰隆隆的马蹄声音传来。
“鹰扬军来了!”天策军的将士们兴奋道,这是他们第一次对那群绿油油的家伙充满了好感。
不一会儿,伴随着漫天的烟尘,一条绿色的粗线出现在兵士们的视线之中。待行得近了,便能看清那是一队遮天蔽日的绿色骑士。
“真他妈难看,跟绿豆蝇似的。”李清胡乱擦把脸,小声骂道。但说归说,总不能让秦家阵营的人看了笑话。便扶正了头盔,带领一群大小将领前去迎接。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位总是称病偷懒的鹰扬将军罗云,居然亲自领兵前来。吃惊之余,李清的态也顿时好了很多。开玩笑呢,这家伙号称‘白面蝎’,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罗云见李清亲自出迎,便各自笑眯眯的见礼,不咸不淡的寒暄几句,便吩咐身后的罗、车两校尉将队伍在天策军左翼列队,罗、车两人正是去岁与‘小尉’一道京山营‘剿匪’的两位。
第七卷 红色浪漫第四零一章 钻石恒久远;牛人就是牛
第四零一章钻石恒久远,牛人就是牛
千军万马之前,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打头的秦雷,只见他一身黑色甲胄,外罩猩红披风,英姿勃发、卓尔不群。任谁见了也要赞一声少年英雄正当时。
御林军在神武军的左侧停下列队,秦雷则带着石敢和沈乞策马到了李浑面前,两人相距不到两丈。
对于自己的‘虎啸’被打断,李尉心中相当的恼火,双目圆瞪着扰人雅兴的秦小五,低喝道:“秦雨田,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儿?”老头先‘哐’一声,把一顶苦大仇深的帽扣在自个头上,先博个同情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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