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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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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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上。

    每日听到集结的哨声,这些兵士便木然从地上爬起来,表情呆滞的集合在一起,跟着领队的裨尉艰难爬上城头。这时候,弥勒教徒往往已经冲到城下了。兵士们这才机械的弯弓搭箭,大概一瞄准,便将箭矢射了出去。反正下面人挨人,九成能射到一个。

    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准度,都比原来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即使弥勒教军一没有攻城经验、二没有攻城器械,在二十天后便能仅凭着一具具简易的云梯,轻易攻上城来。于是大规模的伤亡出现了,每打退弥勒教一次进攻,镇南军将士们都要付出几百条性命的代价…

    幸亏楚落经历过一次比这惨烈十倍地守城战。早就预料到这一点。留下了两千人的预备队,一直没有投入战斗。才在危急时刻,凭着这股有生力量,一次次把攻上城来的护教军重新撵下去。

    但敌人太多,根本杀不净、打不退。时间长了,连预备队也死伤惨重,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又死撑着守了三天,就连楚落也开始绝望了。他对手下感叹道:“这不是什么实力的问题。襄阳湖守军分明是被活活累死的啊。”

    他不是不想带人突围。但身后上百艘没有动力的浆轮船却走不了。这是镇南军南下的唯一希望啊!他若是一走了之。这些船必然被对方付之一炬。镇南军多年的心血、一代人地希望就全毁了。这种退却,是骄傲地大秦将士不能接受地。即使是没经历过水城保卫战的车胤国,也只字未提突围的事情。

    若是守护不了,便陪它一同毁灭吧。这是两个将军共同的心声。

    崩溃发生在一个早晨。

    那一日,像往常一样,顶着淅淅沥沥的箭雨、踩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无数弥勒教徒又蜂拥着爬上城头。反击如期而至。却远不如以往的猛烈,根本不能将他们逐下城头。大喜过望地弥勒教军士气更盛,疯狂地扑向城头上稀稀拉拉,且精疲力竭的镇南军将士们。

    惨淡的互相对视一眼,将士们知道自己走到生命的终点了。此时此刻,却没有了悲伤、没有了留恋,只有一种大秦军人才理解的自豪激荡在胸中。

    目光霎时变得犀利起来,身上的疲劳仿佛暂时离去。将士们又提起重愈千斤的刀剑。跌跌撞撞向敌人发起生命中的最后一次进攻。

    不知是谁,最先唱起那首流淌在血液中地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疲惫不堪地军士们,终于与敌人厮杀在一起。即使灌了铅双臂不再有力、即使卷了刃的刀剑不再锋利,他们仍然毫无保留的完成一次次劈砍,将面目狰狞地护教军斩于刀下。鲜血在空中飞舞,灵魂也伴着燃烧…

    更多的敌人爬了上来,在这段百丈的城头上,竟然挤下了两千多名手持着粗陋的长矛和梭镖的弥勒教徒,转眼间就将散落在城头的镇南军兵士们分割包围。

    陷入重围的兵士们,背靠着背,一边毫不手软的抵御着敌人,一面继续高声唱着那首悲壮的歌:“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长矛刺穿皮甲,扎进兵士柔软的腹部,他惨叫一声,狠狠甩出手中长剑,正好扎进敌人的面门,剑尖甚至从脑后探出三分。与此同时,更多的长矛刺入了兵士的身体,又把他高高挑起,狠狠甩下城头。飘然下坠间,那首悲凉的歌似乎又回荡在耳边…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随着最后一个兵士被挑落城头,在弥勒教二十万狂热信徒轮番攻击下坚守了一个月的襄阳湖水寨,还是被攻破了。

    弥勒教徒挤满了城头,疯狂的呼喝叫

    仿佛已经赢得了胜利一般。用十多万人的性命拿下已经彻底忘乎所以了。虽然还有一道内城,但在弥勒教的头目看来,那仅一丈高的木围墙,根本无法再对自己构成威胁了。

    内城还有一千军士,这些人从昨夜起,便奉命将柴草火油等易燃物品搬到船坞、作坊、以及包括浆轮船在内的四百艘大小船只上去。

    现在他们已经完成任务,除了二十个拿着火折子坐在各处,随时准备引火的伤号之外,其余人都拿起武器,准备做最后一搏。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大秦军人的选择,哪怕没有丝毫退路,他们也会坚决不移地选择困兽犹斗!

    弥勒教首领显然没有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学乖,或者原本学了些,现在又忘乎所以起来。他没有命令士气正旺的教众一鼓作气拿下内寨,而是驱赶着他们下了城头。把堵住城门的石头小山清理掉,然后打开城门,把外面等候地大军放了进来。

    其实清理城门的功夫,足够外面几万人马,爬着云梯上下好几回的了。若是那位首领有前后眼的话,定然不会干这件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的。

    城门终于打开,这离他们拿下外城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在尸山血海的恶臭味中等得抓狂的弥勒教兵士们,争先恐后地涌进了城。对内城地攻击随即展开。

    真正攻击起来。弥勒教军才发现。那一丈高地高度,其实也不矮、那大腿粗的圆木、其实也蛮结实的。还有那料想中应该芶延残喘的镇南军,其实还是蛮生猛的。

    若不是这一个时辰的宝贵休媳间,忙了一夜的兵士们还不一定什么状态呢。

    第一波没头没脑地攻击,很快被打退。城头上观战的弥勒教首领命令手下把云梯扛进城来,又发动了下一波攻击。等到弥勒教徒们冲到墙下、搭起云梯后,却傻了眼。那些云梯都是为攻打三丈高的外城建造的。内城城墙太矮。搭上后还富余着一大半呢。

    就在搭梯子的面面相觑时,攻城的教徒已经爬开梯子了。这些人已经算是爬梯子老手了,三两下就爬到了墙头的高度。还没来得得意一下自己水平的提升,他们便骇然发现,自己没法像往常一样,一下子跳进城头。因为面前还有一截梯子拦着呢。

    城上地镇南军兵士们,不会给他们时间考虑到底是向左还是向右绕过梯子地问题,干脆利索的递出手中长枪。将被挡在梯子后面的弥勒教徒刺下云梯。

    后面地弥勒教徒见到这一幕。便都停止了前进的脚步。那些已经爬上半截云梯的,也‘噗通噗通’跳了下来,这次进攻又失败了。弥勒教众虽然悍不畏死。但不代表会接受这种傻缺的死法。

    恼羞成怒的弥勒教首领,很快策动起第三次攻势。他经过观察,发现内城的城门不可能像外城那么坚固。这次便命令几十个大汉,在教徒的掩护下,分别扛着一根粗大的圆木,拼命往城门上撞。

    终于被他误打误撞,拿到了内城的要害。因为从没想到过建在内湖中的水军基地也有遭受灭顶之灾的一天,所以襄阳湖水寨根本没有建内城。这层内墙,不过是为了遮挡内里船坞作坊的工作而建立的,根本没有考虑防御性。所以内墙上的大门,真的只是个大门而已。若不是兵士们临时进行了加固,又将几十袋土石堵在门口。恐怕圆木一下就能撞开。

    饶是这样,五下凶猛的撞击之后,箍住大门的铁箍终于变形断裂,十几根圆木组成的大门,一下子四分五裂开了。教徒们顿时来了精神,不顾城头上射下来的箭矢,冲上去将堵门的土石清理干净。

    一千背靠大湖、严阵以待的镇南军兵士,就这样堂堂正正出现在弥勒教徒面前。双方相距不足五丈远。

    看见对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弥勒教众。站在军阵中的楚落笑了,他望了一眼边上吊着膀子的车胤国,嘶声道:“想不到你我竟成了同命鸳鸯。”

    车胤国前些日子上城督战,被流矢射中左边肩胛骨,左半边的肌肉帘不敢活动了,不仅膀子被吊了起来,就算笑笑也是不能的。他撇撇嘴,哑着嗓子道:“楚老哥,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句话。”

    楚落被勾起了好奇,笑道:“洗耳恭听。”

    车胤国便淡淡道:“这句话就是:你该好好读读书了。”

    楚落哈哈笑道:“我接受这个意见了,等到了阴间你好好教教我怎样?”

    车胤国点头道:“愿意至极。”

    眼看着敌人已经回过神来,就要发起最后的攻击了。楚落突然道:“咱们都快死了,我问你句

    能不能如实回答?也叫哥哥我做个明白鬼。”

    车胤国望着越来越近的弥勒教众,心道,都这时候了,害怕什么走漏消息?想到这,他狠狠一点头。

    楚落转过头来,双目炯炯的望向车胤国,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偷那图纸?”

    车胤国咽口唾沫,坚决道:“兄弟你放心。我不是南楚的走狗。”接着便想把事情地经过讲与他听。

    这时候,兵士们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打断了车胤国的话头。两人抬头一看,原来弥勒教军的后阵,已经乱做一团了。再往远处看,就见到一队蓝甲骑兵,在一位手持狼牙棒的年青校尉率领下,狂暴绝伦的朝弥勒教背后扑来。

    “小公子|i失望。他知道这次是问不出图纸的下落了。

    ~~~~~~~

    伯赏赛阳地两千骑军终于及时赶到了。当然,若不是弥勒教首领脑壳发热,把城门清了出来,他们即使到了,也只能在城外干瞪眼。四条腿地大马,是越不过高大地城墙的。

    幸亏这个多此一举,伯赏赛阳的骑军营才能毫无阻滞的杀入城中。一剑斩在敌人的屁股上。只见伯赏赛阳一马当先,呼喝着抡起狼牙棒,便冲进了敌阵中。弥勒教众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有十几人丧命于他那八十斤重的狼牙棒下。

    一击得手,伯赏赛阳毫不停留的继续前进,手中地狼牙棒也舞成了个大风车,所有躲避不及得人,无不血肉横飞。若是不幸被砸中。甚至连个全尸都落不下。

    他这种打发的杀伤力还在其次。关键是对敌人感官上的刺激太大了。眼看着身边的人只要被碰到,就没有能留个囫囵个的,弥勒教徒们不由吓得肝胆欲裂。屁滚尿流的往两侧闪去。竟硬生生在密集的人群中,给他让出个丈许宽的通道。后面地骑兵趁机紧紧跟在校尉大人后面,他们只要伸出手中武器,便可以像收割庄稼一样取走无数敌人地性命。

    伯赏赛阳的目标很明确,擒贼先擒王,他要先将敌人的首脑斩于马下再说。任何敢于阻挠地敌人,都被他的狼牙棒悉数敲碎,再被后来的两千骑兵踏成肉泥。眨眼间,已经离那个身穿金光闪闪的长袍,唯恐别人不知道的弥勒教首领,不足五丈了。

    到了这时候,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个狼牙棒小子的目标,正是重重保护下的弥勒教首领。这一觉悟令本来气急败坏的首领紧张万分起来。那么大个的铁刺猬砸到身上可不会好受了,想到这,首领大喊道:“拦住他、拦住他!”

    护教军成立一个多月以来,虽然依然乱七八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至少首领的亲卫队,就已经建起来了。

    上百个忠心耿耿的亲卫,骑着战马,迎面向伯赏赛阳冲去。

    我们早就说过,兵士骑上战马,并不代表他就是骑兵了。所以这些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首领亲卫们,虽然个个骑着马,战斗力却不升反降,这也给伯赏赛阳的一战成名创造了机会。

    见上百骑迎面扑来,伯赏赛阳不惊反喜,只见他双目圆睁,浑身肌肉一阵紧绷,居然单手抓着棒柄的末端,斜上举起了八十斤的生铁狼牙棒。随即暴喝一声,将一丈长的狼牙棒,呼的一声抡了出去,登时将冲在最前的三骑,悉数砸离马背,直直的向后飞去,又将几人砸落下马。

    没等那狼牙棒落到腰部以下,伯赏赛阳的左手在棒柄七寸处用力一拍,强大的去势顿时如泥牛入海。那拍在棒柄上的左手再轻巧一按,本来已经硬生生停住的狼牙棒,居然又迅猛的向上撩起。

    猝不及防间,又有两骑中招,这次倒霉的是战马,被锤头上的尖钉把前胸整个带去,露出血肉模糊的内里,轰然倒在地上。

    接着狼牙棒上升的趋势,伯赏赛阳双手将其握紧,一夹胯下照夜玉狮子,平举着冲向面前的敌人。

    只见那锤头旋转间,便有数人半边身子遭殃,惨叫着落在地上,眼看不活。

第一七五章 为扞卫什长的荣誉而战

    着一式‘毒龙出海’,伯赏赛阳终于将挡在眼前的敌开。此时他与那身穿金袍的弥勒教首领相距不到两丈,中间一片白地。

    后面的骑兵也从两翼包抄上来,将企图反扑的敌人悉数敌住,不让他们打搅校尉大人的直捣黄龙。

    伯赏赛阳调整下呼吸,紧了紧手中血淋淋的狼牙棒。照夜玉狮子似乎也知道关键时刻到了,无需伯赏赛阳催促,便朝那个金袍子所在的位置撒蹄奔去。

    两丈的距离,不过是眨眼之间。伯赏赛阳甚至可以清晰看见金袍首领又粗又黑的鼻毛了。双骑交错间,伯赏赛阳惊天动地的暴喝一声,挥出了凝聚着全身力道的一棒。

    这一棒、正中金袍坐骑的马颈。

    在伯赏赛阳生撕虎豹的力道下,八十斤的狼牙棒何止蕴含了千钧的威力,将金袍坐骑的巨大头颅,直接从马颈上扯了下来。暴虐绝伦的狼牙棒却不减一丝威势,毫不停顿的拦腰往金袍首领的身上砸去。

    金袍首领早就吓成一滩烂泥,眼睁睁的看着狰狞的狼牙棒呼啸而来,却无法动弹哪怕一丝一毫。边上的卫士揪住他的腰带,使劲往外一甩,他的身子便凌空飞了起来,上身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毁灭性的一击。

    之所以说上身避过了,是因为他垂在下面的双腿,实实在在的撞在了那生满獠牙的棒头上。即使在嘈杂无比的战场上,依然可以清晰听到那令人耳根发酸地骨头碎裂声。以及筋折肉断的噗噗声。鲜血喷涌间,他的左脚和右小腿登时消失不见,只留下两截败絮般的残肢。

    飞在空中的金袍首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便昏了过去。身子也如

    皮球一般,被狠狠的砸了下来。血淋淋的身子正落在身边一个卫士怀里。那卫士倒也机警,一夹马腹便抱着金袍首领往相反方向冲去。

    望着已经奔出两丈远、眼看就要湮没进人群的身影,一击未经全功地伯赏赛阳自然暴怒不已。来。在力道最大地那一刻兀然松手…那八十斤地尖刺铁疙瘩便呼啸盘旋着飞了出去。瞬间赶上两丈外的敌人,干脆利索的将其砸落马下。他怀中的金袍首领、自然也跟着跌落尘埃。

    旁人刚要上去营救,伯赏赛阳身后的骑兵突然射出一阵弩箭,将他们隔断在地上的一个半人之外。

    就在这个间隙,照夜玉狮子流星赶月般冲了过去,马背上的伯赏赛阳却不见了。旁人定睛一看,原来他单脚挂在左侧马鞍上。身子却已经落在右侧马腹下,右手中,还握着一柄雪亮地唐刀。已经到了金袍的身边。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寒光一闪,金袍首领那老大的头颅便冲天而起。伯赏赛阳也不用手去接,反手一个直刺,便将那首级插在刀上。而此时,鲜血才从金袍首领那无头的脖颈喷涌而出。正好淋在他的首级上。

    伯赏赛阳又伸出左手抓住地上的狼牙棒。这才左腿一用力,干脆利索的翻身上马。一手持着狼牙棒、一手将插着首级的唐刀高高举起,睥睨着四周面无人色地弥勒教众。

    从他率众进阵、到直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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