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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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血- 第4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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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也看不下去了,蒋介石只是拿着信反复喃语着。

    “忠若明棠、忠若明棠……”

    此时,他的内心完全被无边的懊恼与后悔所笼罩着,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对戴笠的计划,加以反对或者赞同,但沉默既是无声的赞同,如果说是百姓‘逼’死了管明棠,那自己就是幕后的推手。而面对这一切,明棠却宁可用自裁来劝慰国人,这是何等的勇气?何等的忠诚?而反观自己呢?想过去一年间,明棠在国事上的付出,蒋介石的内心甚至懊恨起自己来。

    “告诉那些医生,若是不能救回明棠,所有人等一率‘交’军法处置!”

    “什么!”

    猛的一下瘫坐在椅上,戴笠的神情呆滞着,无神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管长官,他,他自裁了!”

    话时沈醉已经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如果说先前所有的计划都为了伤其名,而现在的事实却是——管明棠宁愿以自裁换取国民怒火的舒缓,从而为国家争取时间,从而避免因停战伤损民心士气。

    ““卧薪尝胆”之志、“卧薪尝胆”之志……”

    喃语着,戴笠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后悔莫及,原本,发动这场矢发有的游行,只是为了给中央缓解压力,在国防会议前,让管明棠去承受来自国民的怒火,以损其名,而面对国民重压,管明棠只能选择向国民解释停战的必要‘性’,这意味着,原本应由委员长承担的压力,大都压到他的身上,到那时,国民们就会相信的,连这么大的“战区长官”都觉得要停战,那委员长也只得停战了。、

    但,自己算过了一切,却没有算清楚管明棠的秉‘性’,管明棠从来都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人,正像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或者政客,但无论是从商或者从政、从军,他唯一不变的就是对国家的忠诚。

    在面对国民士气可能因停战受到重创时,他选择了一种最为极端的方式去挽回这种局面,去挽回民心士气,用自己的生命去让民众理智的看待问题。

    “我,我是罪人……”

    痛苦的闭上双眼,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此时戴笠的内心里完全只剩下了对管明棠的钦佩,如果说在此之前只是欣赏而欣赏中更多出几分警戒的话,现在,除去钦佩却再无他想了,内心懊恼非常的他将手伸进书桌‘抽’屉中,握着冰冷的枪身,几次想‘抽’枪,但是他发现自己却压根没有那个勇气。

    自裁以醒国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拄着拐杖,蒋介石的双眼盯视着手术室,只是看着护士们不断的将血送进手术室,而这一切无不在提醒着他,明棠的伤势极为严重,很有可能……

    “明棠……”

    声音微颤着,蒋介石的脑海中浮现出与他的多次见面,浮现出他的音容笑貌。这个年青人从未负已,而自己却屡负其,对于这一切,他又岂会不知,但即便是到最后,他的心里装的仍然是国家,而自己却……

    想到这里,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匆匆赶过来的宋美龄同样双眼通红的看着这间手术室,而其它的五位战区长官却是各有所思的或吸着烟,或站在走廊边,尽管对管明棠的自裁充满了可惜,但却不妨他们去思索六战区的未来,香烟一根根的扔在人们的脚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间手术室。

    在手术室内,戴着口罩的王施礼看着躺在手术‘床’上的管明棠,此时他的伤口早已缝合,取出的带血的子弹放在白搪瓷盘内,而一旁护士正将血浆倒入下水管内。

    看着这一幕,他的心底还是发出了一声叹息,尽管明棠自裁时瞄准了自己的心脏,但是子弹恰好卡在肋骨上,并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在最初的欣喜之后,他却意识到,他面临着一个选择,是如实告知他人真实的伤情,还是加以隐瞒,而在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却告诉他,他必须要加重管明棠的伤情,只有如此才能警醒国人。所以,在只不过是在短短数分钟内,他和他的同事们作出了一个选择。

    而此时,看着昏‘迷’的管明棠,内心满是敬佩之意。

    “事国以忠……”

    忠心可昭日月,直到此时,他才真正被躺在手术‘床’上的人真正折服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战绩,更多的是因为他的人格。

    “王医生,差不多是时候了,再拖下去……”

    副手提醒着医生,他们都被医生劝服了,绝不能让管将军白挨了这一枪!

    ““卧薪尝胆”之志、忍世间所不能忍之事……”

    喃语着管明棠的《告国民书》,或许他们之前不能理解停战,但在陆军医院内,见到了太多的牺牲之后,他们反倒又能理解停战的必要‘性’,中国需要时间去恢复元气,中国需要停战,以发展国家、养‘精’蓄锐以待来日的决战,但,国民在情感却是无法接受的,但管明棠却用自裁的方式,去告诉他们,现在国家需要什么,需要的不是‘玉’碎的决然,需要的是“卧薪尝胆”的勇气,需要的是更加团结的坚忍!而这恰恰是这个民族所欠缺的,是国民们最不愿意面对的。

    “嗯!”

    点点头,王施礼知道,再等下去,没准就会出‘乱’子了。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手术室的房‘门’打开了,几乎是医生刚一出来,蒋介石、杨永泰等人便冲了过去。

    “管长官怎么样?”

    “明棠怎么样了?”

    “子弹正中心脏,现在已经取出来了,如果管长官能渡过24小时危险期的话……”

    原本刚刚松落的心情,在这个时候,又一次紧张了起来。

    24小时,又是漫长的等待!

    在接下来的24小时中,对于陆军医院内的几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而对于蒋介石而言更是如此,还好,还有救……

    正是在这种期待中,蒋介石并没有离开,甚至直到夜幕降临,临近午夜的时候,依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走廊内等待着,他不走,自然的其它人也无法离开,所有都在那里等待着。

    而此时,在等待时,蒋介石则反复看着手中的遗书,拳拳赤子之心,在这份遗书上尽显无疑,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曾担心过邯彰军会不会因此生‘乱’,那么在得到管明棠的遗书之后,反倒不再担心,此时的他百分百的相信管明棠,同样也相信他的邯彰军,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即便情况再恶劣,他也有把握把那支群龙无首的强军纳入中央的体系,对此他有足够的自信,邯彰军和东北军一样,只有一个真正的核心,而邯彰军的核心就是管明棠,剩下的不过只是互不相服的军事将领罢了。突然,就在这时,蒋介石的思绪被打断了,只听到病房内传出一声有些‘激’动又有些焦切的声音。

    “医生,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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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残墓
    从天安‘门’沿长安街向西,再向西走大约十几公里,朝北的那座山就是八宝山。更新最快{首发}比奇(shuh&;n)八宝山古时称韩家山,后因发音被人以讹传讹,被称罕山、黑山、霍山。这里因盛产红土、耐火土、青灰、黄浆、白土、马牙石、沙石和板石八种矿产而最终得名八宝山。

    这里古树参天、幽静典雅,曾经是明清两代太监养老送终的一处世外桃源,建有一座“褒忠护国寺”。当时,北京人都叫它太监庙。明清两代的宦官一直把八宝山当做他们的祖祠,是他们的“圣地”。

    民二十七年八月,骄阳悬空,一列由金鹿轿车、吉普车组成的车队沿着有些破损的柏油公路驶到了八宝山,当车队驶到公路尽头的时候,映入人们眼前的却是一片狼藉。

    炸毁的牌坊、被砸毁的墓碑,杂草丛生的墓地!

    这里就是八宝山忠烈祠,这座忠烈祠是长山塔战后,利用国内各界捐款修建而成,是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阵亡官兵忠魂魂归之地,亦是邯彰军的“荣誉之源”。但现在,这里却完全变了个模样。“这里长眠的六千七百六十七个中国好男儿i他们把他们的生命献给了他们的祖国i我们和我们的子孙来这里凭吊敬礼的i要想想我们应该用什么报答他们的血l……”

    站在被砸毁的“八宝山忠烈祠碑”的面前,面‘色’苍白的管明棠默默的看着那断成两截的纪念碑,默默的念着由胡适书写的碑文。

    闭上眼睛,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红石岚、长山塔血战的一幕幕,而这里原本应该是忠魂的魂归之地,但是现在,全毁了!全被日本人毁去了。“司令!还好,日本人只是毁去忠烈祠,并没有动损烈士的遗骸,邯彰保存有牌址资料,很快就能加以修复。”

    注意到管明棠的神情中凝重与伤痛之意,高胜仑等人连忙出言安慰道。毕竟司令伤势初愈合,几乎是在其刚刚能下地行走的第一时间,他就乘机离开了武汉,来到了北平来到八宝山祭祀埋于此处的将士。

    “民二十四年,倭寇‘阴’谋吞并华北五省。当时北平军分会下令取缔反日运动,咱们那位何委员长命令,一切抗日的纪念物都应掩藏,连同咱们的八宝山忠烈祠也在“取缔”之列。他打了几个也报给我,叫我消灭一切抗日的标帜,尤其是这座的阵亡将士公墓。全国送来的匾、联、铭、赞,凡有刺‘激’‘性’的,都要设法迁毁,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回答他的吗?”

    回头看着身后的众人,管明棠的眉头依然紧锁着,然后用极为坚定的声音说道。

    “我回也何委员长,若日本想迁毁八宝山,让他们找我,若何委员长想迁毁,那请何委员长亲来!”

    结果呢?

    何委员长自然不会到邯彰,然后八宝山忠烈祠依然耸立在这里。

    当年之所以如此的坚定,原因非常简单,因为管明棠知道应该敬畏什么!英灵是最值得敬畏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将国民捐赠的58万余元用于修建这座忠烈祠。

    但在北平沦陷后,八宝山忠烈祠最终还是为日人所毁。

    “倭寇又欠下我们一笔债,这笔债,必须以我们拆毁所谓的靖国神社才能偿还!”说罢,管明棠的声音微微一沉。“在过去的一年中,我们死了多少人?多少将士牺牲了?”

    沉重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悲鸣,看着狼藉一片、杂草丛生的八宝山忠烈祠,管明棠又默默的说道。

    “评断一个国家的品格,不仅要看它培养了什么样的人民,还要看它的人民选择对什么样的人致敬,对什么样的人追怀。”

    回首看着众人,管明棠用凝重而严肃的声音说道。

    “我们要重建这里,让我们和我们的子孙对这里的英灵们致敬,追怀这里的英灵!”

    “司令,现在中央已经决定待南京重建时,于南京城中修建一座抗战纪念碑……”

    杨永泰的话让管明棠的眉头微锁,他看着眼前的这座并不算高的小山包,然后摇头说道。

    “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纪念碑?的确,国家是有必须为他们修建一座纪念碑,以铭记他们的功劳与牺牲,但是他们……”

    手指向八宝山,管明棠的语气依然显得有些低沉。

    “所需要仅仅只是一座纪念碑吗?不!”

    用力的否认了这个观点后,管明棠弯腰抚去地面上碎裂的汉白‘玉’碑身上的灰土。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忠魂归处,一个让我们铭记、让我们追忆的地的归处!就像……”

    不自主的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美国的阿灵顿国家公墓,每年,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在那个庄严、肃穆的国家公墓接受心灵上的洗礼,但中国呢?或许,对于六战区的官兵来说,他们可以在奉灵邯郸忠烈祠,接受官方以及世人的祭奠,享有一年四祭的荣光,可是在这场战争中阵亡的数十万中**人呢?

    他们在什么地方接受一年四祭的荣光,他们的忠魂又将魂归何处呢?

    他们是为了保卫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而牺牲的,可是国家为他们做了什么呢?

    在管明棠沉思着的时候,杨杰却看着蹲在那小心翼翼的抚去碑身灰土的管明棠,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杨杰只觉得的自己的内心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与其它人的做作不同,从这些细节,可以看出来,管明棠对于战死官兵的尊重是发自肺腑的。

    无论是八宝山亦或是邯郸忠烈祠,以及将阵亡官兵从战场上后运,安葬忠烈祠,几乎所有的一切都能体现出他对为国战死者的敬重,就在杨杰的内心被触动的时候,管明棠的声音再一次传入他的耳中。

    “应该以国家的名义为在这场战争中阵亡的战士修建一座忠烈祠!每一个阵亡的军人,都应该享有一年四祭的荣光,无论他是将军,亦或是士兵,每一个为国牺牲者,都应该得到公平的对待!都应该入祀忠烈祠!”

    在管明棠的声音落下时,新二军军长王润‘波’,这位曾参加过北伐的黄埔生,便在一旁出言说道。

    “司令,的确,每一个为国牺牲的将士,都应该入祀忠烈祠!但是,司令,阵亡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年前,国府曾修建北伐烈士公墓,但是当时由于阵亡将士众多,公墓没能全部容纳,采取以师为单位,用‘抽’签的方法,从每一军阶将士中‘抽’一名代表安葬,而一年抗战军人伤亡亦远甚于北伐,仅军官阵亡即高达万五千之多,兵士更是达数十万计,全部入祀忠烈祠只恐……”

    不待王润‘波’把话说完,管明棠的眉头随之一扬,用严肃的口‘吻’说道。

    “入祀忠烈祠,岂能因烈士众而弃之?”

    随后他的声音又一次变得沉重。

    “正是因为牺牲多,所以,我才希望每一个忠魂都能有他们的魂归之地,他们不能因为军衔、职务的高低而享有不同的待遇,战场是公平的,战士和将军一样,都会为国死去,英魂是公平的,无论他们生前为何,死后都是值得我们铭记、追忆的英灵!因此尊重为国捐躯者的灵魂。给予每一个献身国家的烈士平等的荣誉!这是我们的责任,同样也是我们的义务!”

    “确实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义务!”

    相比于他人,作为战区参谋长的杨杰,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凝视着面前被破坏的八宝山忠烈祠,他能够体谅管明棠的心情,对于邯彰军而言,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并不是简单的一个名词,而是他们的根,是他们的荣誉之源,而这里,正是那些英灵的魂归之处。

    正是这里的一切,成就了这支军队——责任、荣誉、牺牲,这正是邯彰军与其它军队最大的不同,而是什么成就了这一切呢?

    或许,正是这种源自内心的,对生命的敬重。

    “但是,司令,我们毕竟是地方,如果……”

    迎着司令抬起的视线,杨杰又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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