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们进来,他也没理,只是将立在一旁的琴摆平,拨弦。
淙淙的琴音从他的指缝中流泻下来。时而宛若瀑布,时而宛若清风,这音律,竟是难得地高妙。
曲罢,余音绕梁,令人久久回味不够。
“好!”宁洛歌忍不住拍手称喝!
慎行和银魂平日里习惯了面无表情,此时也难得地露出赞赏之意。
“在下青衣。”男子启唇。
宁洛歌忍不住仔细地端详青衣,长相清俊儒雅,举止颇有风度,声音不是那种低沉的磁性,而是干燥的男中音,这是一个属于二十岁男子的声音。不掺杂太多欲望,却也不显得太过幼稚。
“你琴拂得甚好!”宁洛歌靠着桌子道,“师承哪位大家?”
青衣摇摇头,“见笑了。只是随便弹弹。”
宁洛歌颇为诧异,她自己也懂音律,而且还很擅长弄琴,深知其中的技法艰深,如果没人教,自己悟,这需要极高的悟性与天赋。都非常罕见。
“你真没师傅?”宁洛歌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青衣苦笑,“不瞒公子,在下家境贫寒,如果能请得起名家做师傅,今日也不用来这里了,您说是不是?”
宁洛歌笑笑,点头。看了眼和两尊大佛一样戳着的慎行和银魂,觉得有点碍事。
“你俩去找两个小官玩玩,如何?”宁洛歌挑挑眉。
银魂颇为警惕地看着宁洛歌,“不行,我要替我家Y(爷)…小姐看着公子,不能让公子胡来。”(赫连子谦:“我看你们俩都皮痒了!”)“慎行,把他带出去。”宁洛歌斜睨了慎行一眼,命令道。
慎行点点头,将银魂拖了出去。
至于他们是不是找个小官解解闷什么的,宁洛歌想这事儿她就不管了吧?
“他们都出去了,就剩咱俩了,咱们聊聊天。你在这几年了?”宁洛歌斜靠着桌子,慵懒地问道。
“八年。”青衣神色平淡。
“你今年多大?”宁洛歌又问。
“二十。”青衣答得坦然。
“你在这里八年,如今已经是这里最受欢迎的伶官,你可曾想过赎身?”宁洛歌挑眉,“还是赎身的钱,没赚够?”
“赚够了,也想过要赎身。”青衣很诚恳地回答。
“能说说原因么?”
“没地方去。我只会弹琴,如果离开这里,我不知道我能去哪儿。”青衣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颓败,也只有这时候,他显得不那么疏离。
“或许我可以帮你,你想要我的帮助么?”宁洛歌抛出了鱼耳。
“有什么条件么?”青衣混迹这行这么多年,有些东西,他看得很透。
“有是有,就看你能不能接受了。”宁洛歌道。
青衣默默地做了个深呼吸,“你说。”
“进宫当乐师。云国。凭你的能耐,能进得去。”
“什么?”青衣以为自己听错了。
“进宫当乐师。我可以帮你进去,进去之后,全看你自己。做到首席乐师,能够给皇帝演奏。就行了。”
“你,不会是要我刺杀皇帝吧?”青衣额头上沁出了薄汗。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我像是那么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么?我让你刺杀皇帝做什么?再说要是真的要刺杀皇帝,我还用你?”她有无数个下手的机会。
“……那,那我……”
“你只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就行了。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多废话!”宁洛歌轻斥一声。
原本青衣还犹豫,被宁洛歌这么一击,他一咬牙,“好,我答应你。但是老鸨不会放我走的,我的卖身契在她手里。”
“卖身契那东西就是一张废纸,于你没任何意义。”宁洛歌站起身,破不在意地说道,“你不用担心了,我会给你搞定。我把你弄出去,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别的你都不用管。”
青衣的手在抖,他点点头,看宁洛歌要出去,他急忙开口,“你,你是不是宁洛歌?”
话落,屋内鸦雀无声。看得出,他有些紧张。
宁洛歌挑挑眉,看着他,好想在问:“你怎么知道?”
青衣舔舔嘴唇,解释道,“早就听说无双公子来到了云城,我知道无双公子是个女子。而你又…”
宁洛歌打量了眼自身的装扮,咦?她平时也是这么穿的啊,怎么没被人认出来自己是男是女呢?
刚想要问,突然想起青衣的身份。
是了,要说这世上最熟悉男人身体的,还真就数青衣了。
她砸吧砸吧嘴,没否认,只是道,“你知道我是谁,你就知道我的能力有多大。我刚才确实不是在给你空许诺。你只管照做就是。若是你不同意,也无妨,我总归能找到一个愿意做的。”
青衣有些迫不及待地应道,“我做!”
“好自为之。”宁洛歌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其实她起先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只是听了他的琴音之后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留在这种地方,过自己的一辈子。
她只是想帮他。至于说让他帮忙什么的,完全是在胡扯。
或许他能够帮到她,但是她宁洛歌又怎么会允许有人出卖自己来帮她?她没那么无能。
出了屋子,发现慎行和银魂守在不远处,宁洛歌点点头,和两人下楼梯。
走到一楼,老鸨却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
“客官们请留步。”
宁洛歌停住,狐疑地看她,还要钱?她只不过在这坐了一个时辰。慎行和银魂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而已。
“敢问客官们是哪家的公子啊?”老鸨眼睛放光。
“我们只是路过这里。不是这里的人。”宁洛歌淡笑道。她今天心情挺好,素来冷冰冰的脸上都多了些表情。
老鸨脸上的笑更灿烂了,“就你们三人来的?”
宁洛歌瞅了瞅他俩,不想招摇,点点头。只是,她狐疑地看着老鸨。
打听这么详细,做什么?
“既然这样,那你们留下来吧!我这馆里现在就缺你们这样型的。”老鸨忽然挺直了腰板,端着手臂道。
“嘎?”宁洛歌瞪大了眼睛,表示没听明白。
只见老鸨冷笑两声,“我们清伶馆既然能够在这云州城站得住脚,自有它的道理。罩着我们的人,你们惹不起。所以不妨我就不动手了,你们三个乖乖地留下来,这样大家都好。你们三个细皮嫩肉的,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到时候日进斗金,你们就该感谢我了。”
慎行和银魂对视一眼,这是遇上逼良为。娼的了?虽然是夸他们,但是怎么感觉这么怪?
二人都将手缓缓地移到了剑柄上,却被宁洛歌一把摁下。
“我倒是想知道知道,罩着你们的是什么样惹不起的人!”宁洛歌嘴角轻弯,眼中也有零星笑意。
“哼!你们不配知道!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从还是不从!?”
“不从!”宁洛歌说的非常利落。
“来人!”老鸨大喝一声。
只见刷刷刷数十人蹭蹭地跑出来,将三人围住。
动静之大以至于没接客的都跑出来看热闹。
“将人给我擒住!”老鸨颇有气势地吼了一声。
“停!”宁洛歌忽然抬手,“别动我们,我好心提醒你。现在放我们走,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402章 ; ;把我满门抄斩?怕你没那个能
“不放你们走!老娘也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老鸨气哼了一声,“都给我上!要活的!活得没有就死的!”
瞬间,数十打手呼啦啦地扑了上来。
慎行和银魂对视一眼,两人一边一个,宁洛歌找了个台阶坐下,悠闲地看着两边的人打。
确切地说是慎行和银魂在那打,人脑子都快打成猪脑子了。
“下手不要太重。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界。”宁洛歌好心提醒。
“好大的口气!”老鸨见状眼睛瞪的溜圆,“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来人!将她抓住!”
话落,又是一批人,将宁洛歌团团围住。
宁洛歌耸耸肩,慢悠悠地开口,“这可不是我不留情面。”
话未落,一个距离她最近的人已经被撂倒。
顿时,众人如临大敌,不敢怠慢,纷纷扑了上去。
虽然这些人的武功不怎么地,但是架不住人多,这么一会已经呼啦啦上来五六批了,慎行和银魂都已经打烦了。
只有宁洛歌,一直都是不紧不慢地对付着,累了她就自己飞到慎行那边去,不累就把人往远了拽拽。
“撕拉!”一道衣服划破的声音传来,顿时吸引了宁洛歌@无@错@小说 M。qulEDU。Com的注意。
只见慎行的衣袖被划开了。
宁洛歌顿时眼瞳一缩。
飞身将两个人踹飞,施展轻功,直冲老鸨而去。
就在马上要抓到老鸨的时候,十名黑衣人不知道从哪儿倏地飞了出来。
宁洛歌在空中一个翻转,落在了地上。
看着挡在老鸨身前的十人,她嘴角微沉。
这十人,武功非常好。好得,有些熟悉。
“银魂,那些人交给慎行。”宁洛歌忽然收敛了神色道。
银魂得令,飞身到了宁洛歌身旁。
宁洛歌扬起下巴,指了指那十个人。
银魂瞬间了然,宁洛歌和他几乎同时飞向这十个人。
不一会,又多了十个人。二十个人!
不敢再有任何松懈。宁洛歌全身警惕,她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黑衣人身后的老鸨。
慎行那边也加快了速度,不一会,那一堆不入流的打手就被一个叠一个的堆了起来。随即慎行飞过来帮银魂抵抗这些人。
宁洛歌则趁机腾出空,向老鸨抓去!
“来人啊,啊……”宁洛歌一把揪住老鸨的头发,硬是把她疼得上蹿下跳龇牙咧嘴。
“说,你背后是什么人,我惹不起?”这一次,宁洛歌问得十分认真。她绷着脸,眼中没有半分揶揄,反而是满满的杀气。
老鸨一抖,却仍旧抻着脖子,“我这馆子是丞相罩着的,就是皇上都给三分薄面,你惹得起么?”
“哪个丞相?李丞相?”听说云国有个年岁不大的李丞相,为人好色。
“他哪配和容丞相相比?和容丞相相比,他不过就是个无知小儿。”老鸨的脸上洋溢着慢慢的骄傲和自豪。
这笑容硬生生地让宁洛歌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额滴个亲娘啊,容丞相?他好这一口?
要是宁洛歌没记错的话,他今年已经七十有余了吧?孙女都已经能活蹦乱跳的割人面皮了,他还能年轻到哪儿?
“容丞相?哦,好,我知道了,今天的账,我找他算。”宁洛歌点点头。
“慎行,银魂,杀!”宁洛歌单手提剑,冷声下令。
“是!”二人得令,下手不再留情。
老鸨的这些打手,都是些三脚猫功夫,和慎行和银魂这种顶尖高手比起来,就好像是蚂蚁和大象。要不是仗在人多,不可能打这么久。
开始让他们认真起来的,是后来这二十人。他们,都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三人几乎每一剑都能够伤到人。不一会的功夫,剑上就已经满是血迹。
只见一个人冲上慎行的剑尖,慎行冷哼一声,将剑尖上移,直接对准了刺客的脑袋。
“砰!”慎行用上了五成的内力,只见这人的脑袋像是水球一样炸裂开来。顿时血浆四处飞溅!
银魂也毫不逊色,利剑一削,瞬间将一个人的手臂齐齐砍断。手臂直接飞到二楼。惹得一阵惊恐的尖叫。
宁洛歌没那个兴致,她就一个目的,杀。杀一个,剑尖一挑,扔向老鸨,杀一个扔向老鸨。吓得她连声尖叫,像是母鸡一样上蹿下跳。
眼看着人被解决地差不多了。
宁洛歌抬眼看了眼二楼,只见青衣也正倚靠着围栏,津津有味地看着。
忽然,她施展轻功,直直地飞向青衣。一把将他抓住,冲他笑笑,没有停留,直接将他拽了下去。
“这个人,我也要了。”宁洛歌拿着带血的剑,指了指青衣。
老鸨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吓的,哆嗦着耍狠,“你们,你们绝对活不过明天!敢把青衣带走,我让你们满门抄斩!”
宁洛歌佯装惊恐,“把我满门抄斩?怕你没那个能耐!你现在应该祈祷地是,我会不会把你满门抄斩。”
青衣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丝毫都不觉得她说的有任何偏差,还跟着点头附和。
“你,你……”老鸨连连后退,气得脸色煞白。
“慎行,银魂,人杀的差不多了,既然老鸨不给卖身契,那没关系。我们自己找。砸!”宁洛歌冷冷地启唇,宛若地狱降临人间。
“砰!”
“轰!”
“哗!”
一阵接着一阵的响声,整个馆的一层楼被砸了个稀烂。
“没找到。”慎行有些抱歉地禀报宁洛歌。
“卖身契在哪儿?”宁洛歌挑挑眉。
“没有!”老鸨硬撑着嘴硬。
“那算了,不要了。”宁洛歌缓缓地走近老鸨,走到她身前,扯过她的手帕,细细地擦拭剑上的血迹。
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想报仇?来墨王府找我便是。我叫宁洛歌,别找错人。”
手帕,扔掉。
看了眼青衣,她懒洋洋地开口,“走吧。”
不管身后老鸨的表情有多惊悚,好像看见了死神一样,老鸨的眼睛瞬间睁大,整个人抖如筛糠,“扑通”,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好像是失去了魂魄,不住地嘟囔着,“完了,完了,全完了……”
出了清伶馆,宁洛歌吩咐慎行带青衣去红袖楼。交给风起去安排。
只是此时的一句随意的嘱咐,她没想到,今后真的帮了她大忙。
或许有的人就是那般,她活得像一颗不起眼的尘埃。但有那么一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