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千钧一发的危机
村长连忙将书接过来,可眼中却是无尽的悲伤,他急道:“小姑爹,要不咱们跟他拼了吧,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以身犯险!”
爷爷眼皮一抬,瞪着村长低喝道:“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么?”见村长紧咬着牙,虽然没顶嘴,但眼神中却满是说什么也要帮忙的意思,爷爷语气一缓,道:“槐田,你未免太小看我了,今天我说不得要想你们展示下本事了,去去一个肉身太岁,我今日不收了他,也枉为《鲁班书》的传人了!”
我见爷爷说的意气风发,心里不由对他多了几分信心。村长也收起了书,站到了我身旁。
爷爷朝我道:“小山,以后要听你大大的话,知道没有?”他伸手在我头上摸了摸,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一言难尽的意味深长。
我心里一突,想也不想便道:“爷爷,你——”可话到了一半,我却说不出话来,爷爷他忽然在我头上拍了拍,我竟然忽然说不出话来,身体也无法动弹,只剩下眼珠子还能滚动。我吓了一跳,可见爷爷嘴角露出的笑意,我知道是他做的手脚。
爷爷将我扶到了奶奶的尸体旁边,让我坐在地上,朝我道:“陪着奶奶,别怕,一会儿你就可以动了,记住,奶奶和我永远都会保护你的,害怕了就用我教你的吐纳法门,勇者无惧,仁者无敌!”
我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个不停,拼命地想开口说话,可爷爷却视而不见,他站起来,朝圈子外面走去。村长紧张地看着他,被爷爷回头瞪了一眼后,他默默地走到我身旁,一手搭在我肩膀上,也默默地坐下来。
我看着爷爷的身影,可他将我面朝东坐着,他却在南面,他很快就出来我的余光,看不到他。我眼睛恨不得都飞出去,可直到眼睛发酸发胀变疼也没有办法。我只能低垂着眼睛,看着躺在我身前的奶奶。看着奶奶似乎很安详地躺着,她脸上还如之前那般红润,似乎还有一丝笑意。
可我想到奶奶之前被害的惨象,以及此刻爷爷也生死未卜,我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流眼泪。看着奶奶胸口已经干涸结痂的血迹,就好像我此刻心里也有了一块巨大的伤痕,痛入心扉的感觉让我无法承受。之前我一直都不想面对,故意让自己不看奶奶的尸体,因为我根本无法接受奶奶的死。
想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朦胧间,我听到了一声声宛若天崩地裂的动静,渐渐开始有地动山摇,宛若爆炸的声音不停地传过来,将我从无尽的悲伤中给炸了出来,我连忙用余光往那边看,却只瞥见白茫茫的烟雾在那边缭绕,时而从我视线中出现,时而又从我视线中消失。
就感觉到村长的手在我的肩膀上渐渐地越来越紧,我感觉一阵阵的疼,可却又叫不出声来,这倒让我心里好受了一些,分散了些注意力,可对爷爷的担心却越来越重。
渐渐地,一阵阵的野兽般的咆哮像是夜枭的叫声一般,听得人毛骨悚然,伴随着狂风呼啸般的声响,我甚至都感觉到了地面在震动。
我心中急切,恨不得自己的侧面能长一个眼睛出来,这种想法随着南边动静的变大也渐渐愈演愈烈,我竟然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精神都集中到了我的太阳穴位置,这种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已经强烈的意志去世,起了一个质的飞跃,就在这时,改变我这一生的变化发生了。
我本来陷入黑暗的意识中,忽然看到一片朦胧的景象,那是黑白色的世界,我看到了两个人影在缠斗,其中一个身材魁梧异常,体内有一个黑色的人形部分,而外面却都是白色组成。另一个身影身体似乎是混沌一片,时而黑色在体内翻滚,时而又变成白色在其中沸腾,而他手中夹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一直喷出白色的气。
我顿时分辨出来,这个就是正用着烟斗的爷爷,另一个肯定就是肉身太岁了!对爷爷的担心让我根本没有在意我是怎么“看”到的,只是在迫切地关注着场中的战斗。
只见爷爷一手夹着烟斗,烟斗中的白色气流鼓荡,他另一只手手指翻飞,似乎在不停地做着手势,很快就看到那股烟气化作了一头狼一样的形状,奔腾着冲向了那肉身太岁。
肉身太岁身体鼓胀,迎上冲上来的巨狼一拳击出,而巨狼在爷爷的驱使下,一个闪身,顿时就躲开他的拳头,猛地咬住他的手臂,任凭他如何挣脱也不松口。
随即我就看到,那狼牙咬破的地方,缕缕白气正被那巨狼吸收,它似乎变得更大。而瘦身太岁不甘示弱,另一只拳头重重地打在了巨狼身上,一下子就击穿了狼身,可巨狼却瞬间幻灭化作白气,肉身太岁失去的白气一点没有回来。
这不可思议的场景让我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我甚至不确定,现在的情景到底是我“看”到的,还是我想象出来的,只是耳边传来的声响却和情景却又十分匹配,让我不得不相信,这就是我看到的情景。
忽然,我听到村长惊讶的声音:“小山,我太阳穴怎么长了个斑!”
我一听顿时打了个激灵,所有的景象瞬间消失,我几乎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眼睛一样的图案,莫非那真的就是个眼睛不成?可我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没办法问他,但也没听到村长继续说什么,耳边只有爷爷和肉身太岁激烈地打斗声。
我心头急切,又开始集中意识,这次我将精神集中在了我耳朵上方有头发的部位,想象着那里有颗眼睛,可尝试了好多次,也没有之前的效果。这下我没有办法,心想着莫非只有在太阳穴才可以不成?
回忆起之前自己进入那个状态的感觉,忽然有了一丝明悟,莫非需要先沟通一下我肚子那个位置,将它慢慢引导到这边才行?
想到这里,我急忙试了试。果然,意识刚刚到小腹那边,我就感觉到了那两股纠缠不清的力量,我试着驱使它们,却没想到,竟然一试就有了感觉,随着我的引导,它们慢慢攀升,一会儿就到了我耳朵上面这里。
几乎有种自混沌中开天辟地的感觉,这一次,外面的情景我看得更清楚。我甚至感觉自己像站在了自己面前看自己一样,我发现自己的头顶有一层白色的雾气悬在上面,压着自己。我隐约感觉便是这东西让自己不能动弹,下意识地用那两股力量前去,竟然在头顶伸出了一条线状的白线,缓缓地将那白色雾气给吸收了,而身体上的桎梏也有些松动。
这时,就听到爷爷一声怒吼:“孽畜,今日我非收了你不可,看我风火哨!”随即,就听到肉身太岁的怒吼咆哮,正以为爷爷就要赢了的时候,却听到爷爷忽然喊道:“槐田,小心了!”
我顿时心头一紧,鼻尖问道了一股腥臭的味道,但我头顶的雾气也已经散去,身上一轻,睁开眼睛,看也不看就下意识的爬了起来。
就听到村长一声闷哼,我回头一看,只见他已经捂住胸口,眼睛一翻人就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我急忙向周围扫视,就看到爷爷身前的肉身太岁已经化作一团人形火焰,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可爷爷却也像是抽空了力气,半跪在地上,急切地看着我这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脸上已经焦急到扭曲,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却看到一个婴儿一般的小娃娃正站在我身后,眼神邪恶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瓷娃娃一般的模样,白森森的模样有些渗人,他一咧嘴就露出两排血淋淋尖牙,我吓得赶紧向后退了两步。
这一刻我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却听到爷爷十分吃力地喊道:“小心,那才是肉身太岁的真身!”
我一听更是腿一软,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奶奶的尸体旁,我看着肉身太岁朝我一步步走来,直想往后退。一瞥眼,看到他身旁有个土坑,我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原来这东西他一直都藏在地下,一直等到爷爷用尽了力气,他才跑出来。
可他并没有径直向我走来,忽然,他身子一倾,竟趴在了地上。我脑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断片,再一看,他忽然就爬了起来,就像是一个迅捷的小耗子,一下子就钻到了王二子的衣服里,只听到一阵呱唧呱唧的声音,我脑中隐约猜到他在做什么,可却不敢相信——他在吃王二子么?
昏迷中的王二子脸上表情痛苦,眉头跳动地不停,忽然他睁开眼睛,笔直地坐了起来,一蹬腿就站了起来,我看到他衣襟已经敞开了,正啪嗒啪嗒地掉了一地的东西,我茫然地看着他地上的一地的碎肉,一块一块,甚至还在地上蠕动着。
我就觉得腹中一阵翻涌,几乎就要吐出来了,一抬头,就看到那个婴孩正坐在王二子的肚子里,阴恻恻地笑着盯着我。
第二十六章 如此便改变我一生
第二十六章如此便改变我一生
那肉身太岁整个身子就缩在了王二子的腹腔里,他嘴角还溢着黏糊糊的血浆,一咧嘴便露出他那锯齿般的尖牙,上面挂着模糊的血肉。他看着我,那贪婪的神情,只让我报骨悚然,似乎下一刻就要被他吃掉一般。
可这时,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王二子睁开眼睛,竟然也直勾勾地看着我,把我想吐的感觉去的一干二净。这一刻,我几乎没有怀疑,王二子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因为他脸上的表情竟然和他腹中的肉身太岁一模一样。
我瞪着泥泞的土地,挣扎着向后退去,可双腿已经疲软无力,依旧留在了原地。我手撑在身后,想站起来,可这时,忽然感觉到一直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那熟悉的感觉,让我一瞬间就愣住。
我身后还能有谁,只有奶奶的尸体一直在我身边,那书写的感觉,我许久没有能感觉到的温软忽然袭来,耳边忽然响起一句:“小山,别怕!”顿时我整颗心都安定,爷爷教我的吐纳法门下意识地就开始了,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淡淡地看着面前过来的王二子,我仍旧没有站的起来,忽然,我的眼睛被一双手给蒙了起来,奶奶那熟悉的声音传来:“闭上眼睛,以后要听爷爷话!”
温暖的双手松开,我便一直闭着眼睛,下意识地催动那眼珠地图案到了我眉心,黑白的画面又出现,我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浑身跳动着白色的气焰,像是着起的火焰,一下子扑到了王二子的身上,推着他向后退,王二子张牙舞爪,而他腹中那个黑漆漆的东西更是咆哮嘶吼,可一瞬间就被白色的气焰吞没。
奶奶抱住王二子连带着肉身太岁一起,最后都跳进了那口井里,我心里顿时闷着一口气,怎么也出不来,眼睛里流下灼热的泪水,留到哪里,仿佛就要烫化那里。那口气憋得我无法动弹,终于,画面一黑,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后来,整个那群村民醒来后,村长跟他们说山上的井是以前鬼子的毒气库,大家都中毒了,好在我爷爷救了他们。村民们一看徐军因此死了,徐老根也吓疯了,和他那个疯了的妹妹一起,也就没人真的去和他讨要卖太岁的钱。
那些太岁肉都被爷爷烧了,村长号召村民将山重新挑土堆起来,依照爷爷的安排,将山堆成了一座麒麟的形状,正了这山头的风水,作为奶奶的福地。
听爷爷说,奶奶那时自己留了一口阳气,爷爷用秘法帮她锁住,本想救活她,可奶奶却用自己的三魂七魄生出冥火,将肉身太岁焚烧,与之同归于尽。
我自从那天开始,身体便感觉冷冰冰的,无论是什么季节,也无法热起来,同样冷了的还有我的性格,我开始淡漠生死,尤其是学了爷爷的部分本事后更是如此。
只是我身体似乎得了什么怪病,每逢十五十六的月圆之夜,我便浑身忽冷忽热,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剜肉剔骨,扒皮抽筋,说不出来的痛苦,爷爷试了许多方法,也不见效果。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家里一直阴气沉沉,村长忙里忙外,张罗着给奶奶烧七。爷爷没有把奶奶的遗体打捞上来,他说那山头的风水已经改了,如今是一块风水福地,奶奶葬在那里也是好事,等他百年之后,也要在这里陪奶奶。
烧七是中华民族特有的丧殡习俗,自卒日起,每七天就要举行一次烧制祭奠,称为“头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末七”,共计49天。民间传说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一年去一魂,七天去一魄,三年魂尽,七满魄尽,所以要过“七期”和三周年。民间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据说死者从去世之日起,在49天内,每隔七天阎王要审问亡魂一次,故“七期”又称“过七灾”。在烧七时,丧家要在大门口挂白纸灯笼,表示家有重孝。头七在家设灵牌,焚香明烛,供献酒肴祭奠,下余六七都到坟地化纸钱。一般以一、三、五等单七祭札较隆重,亲友皆至,孝子要哭灵;二、四、六等双七,亲友不来。孝子只烧纸、不哭灵,称为“空七”。尤以“三七”和“末七”最重要,每逢这两个“七”日,亲友都要到坟上烧纸祭奠,孝子也要大哭一场。“末七”又称“尽七”,丧家大都要诵经礼忏,亲友也要送冥币、香、纸、大蜡、金银斗等祭奠。
“烧七”若与夏历的初七、十七、二十七相逢,谓之“冲七”或“犯七”,认为亡魂“逢七有灾,冲七有难”。在我们这里,除认为“冲七”是忌期外,还以“烧七”与月中的初八、十八、二十八相逢也是忌期,俗云:“逢七逢八,铜锤铁钗;烧七烧九,阎王请吃酒”。
奶奶去世那天正好是六月二十九,头七是七月初七,三七又是七月二十八,末七却是八月十九。爷爷看着老黄历不停地皱着眉头,村长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连几天都没有吃饭。
等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形容枯槁,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十岁不止,尤其是他的眉毛,眉梢竟然长了好些根长眉毛,约有两公分末梢发白,斜斜的冲天而起。可他眼神却精光熠熠,晚上便跟村长合计了下,事情结束后,就准备离村搬到镇上去住。
村长也对这里心灰意冷,便也决定跟我们一起,这村长不做也罢。他对这帮贪财势力的村民怀着怨恨,可爷爷却劝他不要执着,要看淡生死,死不是终结,万物都在轮回当中。
可惜,村长很明显和我一样,并没有听懂爷爷的话,不过他和我不一样,他对爷爷向来唯命是从,所以什么也没有多说。
奶奶的丧礼结束了,村里人也在议论纷纷,说说命硬,克死父母,又克死了奶奶。这话传到了我耳朵里的时候,我特地问了爷爷。爷爷别听这帮长舌妇人瞎说,他还说我爹妈都没事,只是没回来,总有一天,我会见到他们的。
几个月后,家里东西安置好了,爷爷便带着我和村长进了镇上,搬进了他早年就买下来的一间屋子里,自此,我们便离开了黑泉村。
这里是名堂镇,整个镇中心不过也就东西和南北两条街道,记得刚刚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没从奶奶去世的伤痛中走出来,那天晚上。村长他给我们做好了饭菜,结果我们三个人对着一桌子的饭菜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