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言面露难色,神色戚戚道:“他姓仇,叫仇豹。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住哪,到底做什么。”
“那么,那个仇豹,是姑娘什么人呢?”
素言脸色微红,低声喃喃道:“我,我们,是同乡。”她眼中慢慢溢满了泪,“我家遭了大水,爹娘也下落不明。我,无处可去,只好来投奔仇哥哥。”
“哦,原来是这样。”那妇人恍然,遂又笑道:“也罢,姑娘便安心在这里住下。日后再慢慢打听了,找得到便好。若找不到,姑娘就留在这里,我也不会短了姑娘的吃喝嚼用的。”
素言一听,连忙滑下床,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冲着那妇人磕了几个头:“多谢恩人。恩人大恩大德,妮儿无以为报。妮儿在家时,洗衣做饭什么都会的,妮儿愿为恩人做牛做马……”
“哎!”那妇人一甩帕子,扭着腰笑道:“我可不需要你洗衣做饭、做牛做马,你呀,只要记着这份情就够了。好了,你刚醒,身子弱着呢,歇着吧。”
直到妇人扭着腰肢走出房门,素言才慢慢站了起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如果她早知道自己会沦落到那个地步,她宁愿死在街上,也不会跟这个妇人回去。
可惜,那时单纯无知的她,怎知这人世间,最险恶的,便是人心!(未完待续……)
番外 童素言篇二 逼良为娼
素言在老家时,便是十里八乡出了名儿的美人儿,尤其她笑起来时,那嘴角两枚深深的梨涡,迷醉了多少情窦初开的少年的心。
她在那个小院中,足不出户将养了近两个月,原本消瘦苍白的脸颊也恢复了红润。
那妇人自称姓童,每日不止好吃好喝供着素言,还专门为她指派了服侍的小丫环。
每日必需的浴汤中也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两个月下来,素言的肌肤更胜从前白皙细腻,仿佛一匹上好的锦缎。
素言心里越来越不安:她与童氏非亲非故,那童氏为何对她这样好?可是有什么目的不成?
可她又觉得,恩人对自己这般好,自己再心存疑心,便是对恩人的不敬。
转眼年关将至。
那童氏一大早便出现在素言房中,笑吟吟问她:“姑娘,如今你身子也已经大好,以后可有何打算?”
素言低头,嗫嚅道:“我也不知道。”
这样白吃白喝,到底不是个事儿。素言鼓起勇气抬头:“童夫人,我,我什么都会做的,能不能让我留在这里做工?我可以不要月钱,只要夫人给妮儿一口吃得就行。”
这样她就可以有时间慢慢打听仇豹的下落,不至于像之前一样,饿死在街头。
而且,这妇人待她这样好,她总不能平白无故受人恩惠。
童氏“嗨”了一声,笑道:“这有何难?姑娘若愿留下。我是再高兴不过的了。只是……”
素言紧张地望着她,见她面露难色看了自己一眼道:“如今请佣,要有官衙文书为凭。姑娘又是外地人。若我私自请姑娘为我做事,那官府查起来,恐怕我也要担干系的。”
素言连忙笑道:“夫人对妮儿有活命之恩,又收留妮儿这么久。夫人不必为难,妮儿愿意签下契约,待妮儿找到仇哥哥,必不忘报答夫人大恩!”
童氏眼珠一转。探究地看着素言问道:“姑娘,可识字?”
素言摇头。
童氏瞬间笑得满脸桃花开,一扬帕子朗声道:“无妨。到时我请了官府之人,念与姑娘听。”
素言甜甜一笑:“我相信夫人。”
那童氏又以妮儿无法证明自己身份,担心官府查出会遣返她回乡为由,让素言跟她姓童。并亲自为她取名素言。有外人问起时,便称自己是童氏养女。
那童氏如此为自己着想,素言越发感激不已。
那童氏请了中人,将那“契约”念与了素言听。素言也郑而重之在上面按上了腥红的手印。
签了契约,童氏又将一个六岁的小女童派到素言身边,服侍她起居,还为她请了师父,学习琴艺、歌舞。
素言渐渐心生不安。在怀疑与恩情之间摇摆不定。
终于,在素言来到京城第二年的一个夏日。某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闯入了后院。
那男子见到正在学习舞艺的素言,顿时两眼放光,歪歪斜斜地扑了上来,一把就抱住了她。
素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惊声大叫起来。
童氏闻迅,慌慌张张赶了过来,娇笑着对那男子道:“这位爷,这姑娘还小着呢。爷若喜欢,等过几年姑娘长成了,自然会先依着爷的。”
男子乜斜着眼,丝毫不掩眼中觊觎之色:“爷,就喜欢这样的雏儿。妈妈,今儿你若依了爷便罢,若不依,哼,信不信爷,封了你的百花楼?!”
妈妈?百花楼?
素言脸色苍白、浑身如同浸入冰中。她再不晓事,这样的人、这样的话,也总以让她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被人骗进了窑子里!
而那份契约,搞不好就是一份卖身契!
男子被另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连搂带抱哄走了,素言呆立当场,颤栗不止,满脑子只有童氏的话在无限放大:“等过几年姑娘长成了,自然会先依着爷。”
童氏回头,看着恍若游魂的素言,安抚道:“素言,你……”
“为什么要骗我?”素言哽咽地打断童氏的话:“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童氏脸色一沉,冷哼一声说道:“素言,别怪妈妈说话难听,当初你那样儿,只怕也活不过当天。是我将你捡了回来,送了条命给你。”
“我可以给你做活,可以不要月钱,洗衣做饭洒扫,我什么都可以做。”素言缓缓跪了下来,哀求道:“夫人,我不怕累也吃得了苦,我可以为夫人做一辈子下人,求夫人开恩!”
童氏猛地甩开素言的手,后退几步一甩帕子:“实话跟你说了吧,当初若非见你还有几分姿色,我是不会将你带回来的。既然你已经吃了我的,喝了我的,就该为我做事。”
素言待要再说,童氏已经厉声地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阿三儿,送姑娘回房!”
童氏身后一位身强力壮的黑大个抱拳应是,大手一张,抓住素言的胳膊就向她房里拖去。
素言不停地回头哀声唤着:“夫人,夫人求您开恩!夫人!”
阿三将素言关进房中,顺手用一把大锁,将门锁了起来。
素言别无他法,只好以绝食相抗。她宁愿自己死掉,也不愿让自己沦为人人唾弃的妓子。
三天之后,童氏来到素言房中,无视素言苍白幽怨的脸色,笑吟吟将漆盘中一碗冒着香气的鸡汤放到床上小几上。
她偏身坐到素言床边,长叹一声道:“痴儿,这几日,妈妈我也想过了,强扭的瓜不甜。竟然你不愿。我也不会强求。说到底咱们娘儿俩还算有缘分,见你这要死要活的样子,我竟也有万分的不落忍。这几日。我在京城里打听了一下,并未听说你提及的那个仇豹,你是不是想错了?”
素言诧异问道:“妈妈说得,可是真的?”
“当然,千真万确。”童氏笑眯眯地端起碗,拿汤匙盛起汤,递至素言嘴边。劝慰道:“素言哪,你若真想寻那仇豹,总得好好活着不是?”
素言半信半疑。迟迟不肯张嘴。
童氏只好放下汤,长叹道:“就算你这孩子这般没良心,我倒是真把你当亲闺女般疼着的。即便你不愿留在楼里,学些歌啊舞的。也不会白瞎了。以后你若有了可心的人。妈妈也才好拉下这张老脸,替你求个好去处不是?”
素言垂下眼睛,轻轻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日子,素言表面上听话乖巧,卖力地学习琴艺歌舞,暗中却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童氏也不曾放松对素言的监视,明里暗里总会有人跟着。
直到时间又过去了一年,童氏对素言的监视才略松了松。
素言在后院闲逛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西南茅厕旁有一狗洞。
机会终于来了。
楼里有几位姑娘梳拢,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连平日监视素言的黑子也被派去前楼帮忙。
等前楼人声鼎沸。真正热闹起来的时候,假装睡着的素言悄然起身,匆忙收拾了一些衣物,向那处狗洞跑去。
逃跑计划顺利得不可思议。
素言从狗洞旁站起身,环视了一下周围,凭着感觉向城门跑去。
可她一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却不知城门在夜间,是被关闭的。
一个时辰之后,童氏便带着手下将素言堵在城门一个角落里。
五花大绑的素言被带回百花楼。
许多年后,素言仍然记得童氏那张狰狞可怕的脸,还有施刑的胖婆拿着绣花针,一根根扎入自己脚趾尖。那种钻心的疼痛,成为她以后无数个夜里,都难以摆脱的噩梦。
可素言并不想就此放弃。
一次次逃跑,一次次被抓回,纵然每次都被用了酷刑,素言却仍然没有放弃过。
而老鸨童氏,终于对素言失去了耐心。
素言记得,最后一次逃跑,是在她十四岁生辰的前一天。
当她逃跑失败、再次被抓回之后,童氏命人将她带到了一个黑漆漆的空房子里。
童氏久久看着素言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肉疼地冲阿三招了招手:“阿三,她交给你了。”
阿三眼中蓦得爆出一阵狂喜,将腰深深弯了下去:“谢妈妈厚爱!”
素言看着阿三眼中露出明晃晃的淫邪之色,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阿三猴急地褪去身上的衣衫,伸手不断抚弄着自己那丑陋的物什,一步步向素言逼了过去。
素言惊慌失措往后退去,缩到角落双手抱住头,泣声道:“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脚被阿三一把按住,素言惊声大叫着,放声大哭:“放开我,放开我!”
她用力拍打着那个男子,尖尖的指甲在他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印子,却无法阻止身上的衣衫被扯碎,肌肤也慢慢暴露在那男子面前。
阿三腥红着眼,不停地喘息着,臭哄哄的嘴巴在素言身上啃来啃去,两只手也不闲着,快速撕去了素言的衣衫。
素言绝望地哀求着,对阿三的侵犯毫无招架之力。
阿三很快挤进素言两腿之间,倾身压了下去。
“不!妈妈,我答应,我答应!求你,不要!”感受到那恶物的剑拔弩张,素言终于敌不过心中的恐惧,大声哭求。
童氏微微一笑,喝道:“阿三,够了!”
阿三似乎并未听到,继续向素言侵去。
童氏一挥手,一旁的黑子用力扯起阿三,一巴掌甩了上去。
阿三迷失的心智恢复清明,狂躁吼道:“为啥要拦住老子?不知道这样会要老子的命吗?”
童氏无视放声痛哭的素言,淡淡吩咐道:“黑子,去把小红叫来。”
不多时,一个相貌一般的女子进了门,谄媚地冲童氏一笑道:“妈妈唤奴家来,可有事要吩咐?”
童氏看了阿三一眼,冲小红挑挑下巴。
阿三会意,一把扯过小红,几下扯落她的衣衫便冲了进去。
小红痛呼一声,娇声道:“好哥哥,慢一些,这是要痛死奴家吗?”
素言用力捂住耳朵,将脸埋在膝上,可是男子的粗喘夹杂着女子的娇吟,仍然不断地钻入她的耳中,像一把刀子,慢慢铰碎她所有的勇气。
等阿三带着一脸餍足,穿上衣衫,童氏看着素言,轻声吩咐道:“小七看管不力,让素言得以逃脱,杖毙。”
这是因为素言的逃走和寻死,被打死的第七个人。
童氏缓缓蹲到素言身边,看着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素言温声劝道:“素言,你看,又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因为你不听话,就这样没了。”
素言牙齿“得得”直响,泪水不停地流下来。她用力抱住双臂,却止不住自心底泛起的寒意。
童氏叹息一声:“素言,妈妈我在你身上,下了这么大本钱,这本意呢,到底是念着你我的这点情份,好让你成为百花楼的头牌。这样一来,等你梳拢以后,这客人选谁,总要趁你的心意。你瞧瞧你,这么不听话,让我多为难啊。若今日真让三儿破了你的身子,以后你也就只能像小红这样,知道吗?”
素言哽咽地点点头。她不敢不应,这样狠戾的童氏,已经超出了她心里所能承受的。
童氏笑着拍拍她的手,转头吩咐道:“来人,让小八服侍她家姑娘回去洗漱歇着。”
小八?!
素言身子猛地一颤,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到了童氏脸上残忍的笑容:如果她再敢逃走,这个小姑娘,就是被她连累而死的第八个!(未完待续……)
番外 童素言篇三 男子薄情
梳拢的日子并不会因为素言的恐惧而放缓到来的脚步。
那天她刚满十四岁不过一个月。
当素言浓妆艳抹、像一件商品一样站在台上任由别人讨价还价时,她真得恨不得自己立刻死掉。
叫价声此起彼伏,所有男客眼光如有实质,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素言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手下连连弹错了好几处琴音。
一时之间,讥嘲声四起。
素言看着童氏眼中厉色越来越重,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慌乱不已。
“我出三千两!”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在一片噪杂中缓缓响起,厅内瞬间一片死寂。
要知道,以往百花楼最红的头牌初夜也不过千两纹银。
而刚刚素言的拍价,最高也不过才八百两!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厅内没有一个人说话。
童氏两眼蓦然爆出一阵狂喜,高亢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哎哟这位爷,您可真是我们素言的贵人。今儿素言能嫁给爷您这样的贵客,可是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份呢。”
说罢又示意素言快点拜谢男客。
之后的三个雏妓也都以七百两左右的价格“许配”了人家。
素言一身红装,满头珠翠坐在布置一新的房间内。
百花楼姑娘们梳拢,都会照民间规矩布置“新房”,而她。则是今晚的“新嫁娘。”
素言心中苦涩,望着满堂红色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妓子就是妓子,纵然给她们一个美丽的梦。还是免不了一双玉臂千人枕的下场。
门轻轻一响,一只男式皂靴迈了进来。
按照规矩,素言应该起身相迎,同饮合卺酒,然后服侍那人歇下。
她坐在床边,腿上如同灌满了铅,身体也忍不住微微颤抖着。直到那人走到她身边,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很害怕?”男子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左右,脸色微黑。相貌周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未待素言回答,男子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到床前不远处的圆桌边。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酒菜。
“素言姑娘是吧。我叫百里江,你可以叫我江大哥。”
或许男子声音有种莫名的力量,素言渐渐平静下来。她轻轻唤了声“江爷”,又为他斟上一杯酒。
几杯酒下肚,不知是百里江的眼神太过炽热,还是屋子里点了太多蜡烛,素言浑身开始出汗,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小腹处缓缓升起。
她拿着帕子不安地拭着汗。小心的不着痕迹地轻轻扯了扯衣领。
百里江仰头喝下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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