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一瓢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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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一瓢饮-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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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小小不解问道。

    童妈妈用很凶恶的声音低声说道:“坏人知道了,就把你抓了去吃掉!”

    小小眨巴着眼睛,她突然想起自己在暗箱里的这两年时光,原来这才是祸根吗?

    **

    十二年后,玄国天启二十五年。七月十六日,初伏第四天。京城。

    太阳刚刚升起,晨雾尚未完全散去,京城已是摩肩擦踵、人声鼎沸。赶脚进城的小贩们已经送完了货,掂着鼓起的钱袋,东看西逛,打算给家中的婆娘和孩子带些城里的新鲜玩艺儿回去;

    街边店铺已经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人挑选着自己中意的货物。店家热情四溢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整个城市充满了活力。

    突然,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远远响起,很快便如狂风般卷了过来。背带轻弩、全身武装的官兵疯狂地抽着胯下的马匹,大声喝道:“闪开!闪开!官兵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原本详和安乐的街道刹时一片混乱,小贩们顾不得收拾小摊儿,只来得及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几十匹马已经裹挟着风声从头顶急驰而过,紧跟后面的是步伐整齐的近百持刀禁卫军。

    军队开过,街道如同遭遇了龙卷风的袭击,满地都是踢翻的菜摊儿、布摊儿、馒头包子摊儿,一只躲不及的流浪狗被马匹踩得肠穿肚烂,躺在满地狼藉里微微抽搐着,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惊慌失措的人们很快聚到了一起,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些好事者一路悄悄尾随着狂奔而过的禁卫军,想打探到第一手消息。

    禁卫军很快到了一处豪华府邸,将其包围了起来。雕梁画栋、高高挑起的门檐下挂着金色门匾,上面龙飞凤舞书写着“潞王府”三个字,彰显出主家的尊贵。

    “快看,居然是潞王府!”

    “潞王?他不是宫里萧贵妃的儿子吗?当今皇后无子,皇子中谁能比潞王更尊贵,他能犯什么事儿?”

    “尊贵?嘁,尊贵的人不也照样干缺德事儿。你不知道吧?前段时间潞王带人闯到那个月国质子府上,被挽月公主带人砸了潞王府。”

    “怎么回事?快说说。”

    一个中年汉子得意洋洋地斜睨了周围满脸兴奋好奇的人一眼,摆足了架子,半天方才神神秘秘地说道:“那个月国质子,九王子南宫越,你们都知道吧?”

    一个瘦小男子一脸猥‘琐地笑道:“嘿嘿,这谁不知道?长得,嘿嘿嘿,比女人还他娘漂亮。”他伸手抹了把嘴,眯着眼睛,似乎那个漂亮到极致的男子正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一般,“要说这样漂亮的人,便是男子,若能压在身下,也是别有一番情‘趣儿!”

    周围的人皆心领神会的互相挤挤眼,露出一副暧‘昧的神色。那中年汉子等大家笑够了才又说道:“潞王便是觊觎那南宫越美色,上月十五居然闯到南宫越府上欲行不‘轨之事,被勘破潞王意图的挽月公主及时赶到,才免去了那南宫越雌伏之辱。”

    “对对对,这件事在西街传得沸沸扬扬的。听说那天潞王衣衫不整,样子极是狼狈,被人从质子府打将出来。难道今日这事,是皇上为那南宫越抱不平?”

    此人话音一落,立刻引起了一片嗤笑声:“怎么可能?!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一个是降国质子,孰轻孰重,难道皇上还分不清?”

    “嘘!别说了,快看,出来了!”

    围到一起的人迅速散开,看着抄家的禁卫军抬着一只贴了封条的大箱子离开,府门再一次被关上,持械的官兵分列两旁,对周围指指点点的围观者视而不见。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这京城,怕是要起风了!

    果然没多久,二皇子被幽禁、萧贵妃被废的消息很快随着皇帝的病倒疯传开来,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京城。禁卫军、刑部衙役连同各地的府衙迅速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地清剿运动,无数的官员被砍头,无数的官家女子被发配边疆。

    京城西武门大街对过的一条窄巷中,一个身穿灰色粗麻短褐、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急步前行,头发被青色布条扎在头顶,发尾散在肩头,随着他的步伐不停地晃动。他来到一扇漆面不整的如意门前,四下里一打量,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了门,顺着一条逼仄的甬道,一直走到后院。出了后门,男子在通堂里略站了一会,等额上汗见干后才转入一座花园宽宅里。

    布置奢华的房间内,一尊青花鹦鹉牡丹图案的乳足薰香炉里正冒着袅袅青烟,满室皆是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黄花梨木的贵妃榻上斜身半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少年只着了一身纯白茧绸的里衣,赤着足,长长的墨发随意披散着,尚显稚嫩的脸上极具魅惑众生之态。

    男子进了门,微微一愣神间,便被他敏锐地察觉,一记眼刀甩过来,男子额头上已见细汗。

    少年冷声问道:“怎样?”

    “回主子,已经办妥!事情正朝着主子预料的方向发展,鱼已入网。”男子叉手而立,微躬着身子,未曾因对面之人的年少而稍有轻慢。

    少年点点头道:“东西呢?”

    男子连忙从怀里取出一物双手递了上去,少年伸手接过,拿到眼前细看:这是一块铜质令牌,上面虽然刻着完全不同的两个字,却代表了同一种意思——“风”之旗令牌。

    良久之后,少年将之放到炕桌之上,轻轻敲着桌面,沉思不语。

    男子微微抬眼看了少年一眼,问道:“主子,这一次倒是损了咱们不少财物,属下觉得有些可惜了,虽说值不了多少银子,毕竟便宜了那人……”

    少年嘴角一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斜睨着男子讥诮说道:“瞧瞧你这副财迷的样子,失些东西就跟割你肉似的疼。谁说要便宜他们了?这可是咱们的东西。难道人家父子吵嘴打架,还要咱们出钱出力不成?”

    男子嘿嘿一笑,摸摸鼻子不再说话。

    “冯夙呢?”少年再问。

    “回主子,冯夙一个时辰前已经回府,正等着主子吩咐。”

    “嗯,准备一下,五日后出发。”少年微微点头,淡声吩咐。

    男子再次叉手应是,见少年已在闭目养神,便悄然退了出去。

 第二章 灵魅引发的无头凶杀案

    中秋刚过,落桐镇上福来客栈迎进了一行十几位客人。

    为首的是一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进门后背负双手轻轻踱着步,细细打量着客栈内的布置:楼下大厅内摆着十几张黑漆桌子,方桌条凳皆擦得锃亮,不见半点油光。

    居中木梯左面是一溜儿柜台,掌柜的见有来客,忙忙从柜台旁转了出来,热情招呼道:“几位客官,请问打尖还是住店?”

    中年男子身后一年轻英俊的后生咋咋呼呼说道:“当然住店!掌柜的,可还有上房?”在得到掌柜的肯定之后趾高气昂地吩咐道:“五间上房,五间中等房。再将咱们的马牵到马棚,要喂上好草料,多加豆饼。”

    掌柜的喏喏应着。一旁的店小二将雪白的毛巾往肩上一搭,声音响亮又不突兀地唱喏一声:“得唻,几位客官,请随小的来。”

    中年男子点点头,正要提足跟上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呵斥声:“孙廉程,你让开!”

    接着一个少年惫赖的声音响起:“童小小,路这么宽,爷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莫不是早就看上了爷,借着过道儿的机会对爷投怀送抱?”

    那清脆的声音满是讥诮道:“人都说好狗不挡道。既然你愿意在这儿挡着,大黑,咱不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走。”

    接着一声狗叫响起。少年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传来:“童小小,你不过就仗着这畜生,嚣张什么?”

    “我就是仗着我家大黑了,请问孙少爷,谁仗着您了?要您这样卖力地挡别人路?”

    听了少女的话,中年男子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转头看向一旁的店小二。

    店小二会意,麻利地回道:“这是咱们镇上映月楼童妈妈的女儿,跟她娘一样,泼辣得很,孙家二公子不知道吃了她多少暗亏。”

    他嘿嘿一笑,咂咂嘴啧啧叹道:“嘿,说来也怪,这小镇上的猫猫狗狗就听她的话,见了她比见了自家主人还亲。可见人长得好了,连这动物也是看着喜欢的。”

    小二带着客人走上楼梯,左转指着一溜儿五间房道:“客官,您看可还满意?”

    中年男子点点头,微微回头之间,最后一人已经会意,接着不动声色退了出去。

    落桐镇离京城太过遥远,又比邻乌图拉国和拓斯国,是天高皇帝远的“三不管”地带,自然,朝廷命令、法度的余威也波及不到这个偏远的小镇。于是这里便成了流放的犯人、逃命的凶徒、江湖上的高手、私。奔男女的乐园。

    每天像这样的武林侠客来往不知有多少,奇闻怪事每天都会发生,小镇中人早已见惯不怪。

    店小二见那人出了客栈,知为首男子对小小姑娘心生好奇之意,遂好心提醒道:“不瞒客官,这映月楼开在咱们落桐镇也有十几年的时间,自从童妈妈做了这老‘鸨儿,还从未有人敢在映月楼闹过事。”

    男子知小二之意,无非提醒他映月楼背后势力强横,无人敢惹罢了。他微微点头,算是承了小二好意。

    而店小二口中的童小小,已经带着大黑,一蹦一跳地走远。

    小小今年已经十四岁,出落得肤如凝脂、眉若远黛、眸似秋水,是落桐镇出了名的美人儿。只是这个美人儿可没有半点淑女的样子,爬树、捞鱼、打架、遛狗样样拿手;绣花、描红、琴棋书画却一窍不通。

    大黑亦步亦趋跟在小小身边。大黑是仇豹专门从京城给小小带回来的狗儿,平日里除了小小,谁的话也不听,是一个忠心值和武力值都绝佳的给力保镖。

    大街上人来人往,小小老远就发现前面不远处的“有间”茶馆门口围了一大群人,正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

    小小一看,赶紧凑了上去。只见墙上贴了一张布告,旁边还有一个扶着腰刀的小衙役来回巡视。她奋力拨开人群,一直挤到最前面,抬头看向布告。

    只是,落桐镇上女子极少有读书识字,只有大户人家才会高薪聘请了先生教习自家女儿,所以,小小在这个世界从未读过书、习过字,自然也就不知道布告上写得是什么。她东张西望一番,扯住一旁的袁秀才问道:“袁大叔,这上面写得什么呀?”

    袁秀才摇头晃脑开始吊书袋:“文曰:民有驭兽者乎?有知天书者乎?……”

    “小小,原来是你!”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小小回头一看,是东街孙员外郎家的三公子。小小很小便与他相识,知道他叫孙书玉,是孙家大奶奶的小儿子,也是孙家老太爷掌心里的宝。上面还有个嫡亲的大哥,二哥是庶出,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孙廉程。

    孙书玉今年刚满十五岁,长得跟个女孩似的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个头,是远近闻名的俊公子。人长得好,书念得也好。

    “小小也来看官文吗?”孙书玉脸红红的,努力稳住被人挤得东倒西歪的身子,热切地望着小小问道。

    “我又不识字。你今儿怎么没去学堂。”小小冲墙上的官文挑了挑下巴:“这上面写些什么呀?”

    孙书玉脸更红了,轻声向小小解释道:“这是朝廷发的赏金官文,寻可驭兽之人。我……今日先生有事,所以学堂休假一天。”

    驭兽?自己懂兽语,和动物天生就亲近,这算不算驭兽?小小心里嘀嘀咕咕,漫不经心地应着,眼尖的又发现布告上用现代汉语书写着“凤菲儿”三个字,忙问道:“那是什么?”

    孙书玉有些失望地抬头,顺着小小的手看去:“那好象是一部天书上的字,如果有人认出,朝廷不止会赏金,还会封官进爵。”

    “你也不认识吗?”小小奇怪地问道。孙书玉笑着摇摇头道:“如果这么容易就认出的话,朝廷怎么会开出这样高的赏赐?……”

    正在这时,茶楼里传出一阵哄笑声打断了孙书玉的话。接着有人绘声绘色地讲道:“说到灵魅,那可是天上下凡的神女。不止有无上的法力,其血肉亦可生死人肉白骨,比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更神奇百倍。而且,嘿嘿,据说灵魅都是容貌无双,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灵魅,是这个世间最神秘的存在。传说灵魅可驱动天下猛兽为之所用;有无上的法力,能摄人魂魄将之变为自己灵魂的奴仆;且一身血肉是世间至宝,可生死人肉白骨,令垂死之人起死回生、令皓首老者返老还童。

    最最重要的是:得灵魅者得天下!从远古时代到几百年前的灵魅凤菲儿——神女国的第一任国主,每一次灵魅现世,都成就了一位雄霸天下的君主!

    “哈哈哈,灵魅咱们都听说过。只这灵魅绝色,苗兄说得跟真得一样,难道苗兄曾见识过?”有人接着那“苗兄”的话茬,语带揶揄地笑道。

    “灵魅咱没见过,居说好几百年才会出现一次。不过,兄弟见过圣女。”那被称为苗兄的人似是在卖关子,等周围的声音静了下来,才听到那人得意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诸位可还记得十几年前栖梧山那桩杀人案和随后的失婴案吗?就和圣女有关。”

    小小走到门口,看到茶馆里一个穿着土色长衫的男子,将脚踩在椅子上,呷了口茶继续说道:“那被追赶的圣女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被人逼到悬崖边上,发现黑衣人追来无奈才跳下悬崖。据说这位圣女乃灵魅之母,所以在她被杀之后天降神威,百鸟聚飞,野兽齐鸣。”

    “苗兄这一说倒让我也想起一件事。大家可还记得那一年十月初,天现异象,有星宿划空而过,落入咱们玄国西北之地。”

    “对对对,那一年不是丢了无数婴儿,诡异的是婴儿全是十月初出生。传说是一嗜血恶魔,以食婴孩血肉为生,而十月初出生的婴儿更能助其功力大成。”

    众人议论纷纷,越说越恐怖,越说越离谱。

    那苗姓男子不屑地轻嗤一声道:“什么嗜血恶魔!那都是骗人的鬼话。据说,天现异象是灵魅降世,而被杀的圣女是灵魅之母。圣女死后第三天,她的坟中突然传出婴啼,然后一道天雷将坟墓劈开,有人赶过去一看……”

    那男子放低了声音,左右环视一圈说道:“你们猜怎么着?那坟墓居然大开,一个漂亮极了的婴孩本在圣女身前为她还魂,见有人来,嗖的一声飞走了。”

    茶馆内的人顿时哄堂大笑。有人笑道:“苗兄说得跟真得一样,难道苗兄曾亲眼看见过那个婴孩?”

    苗姓男子瞥了那人一眼道:“婴孩我没见过,但我知道那个失婴案是怎么回事。告诉你们,其实,这丢失的孩子,是被人当作灵魅给抓走了。”他看了看周围目瞪口呆的人们,得意地说道:“我曾亲耳听人说过……”

    苗姓男子正说着,突然头猛地向后一仰,接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其眉心处赫然插着一支口箭,血顺着箭洞喷涌而出。苗姓男子一阵抽搐,便两眼翻白,气绝身亡。

    整个茶馆里一阵死寂,接着便惊叫声四起,桌子椅子被撞倒无数,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围绕在苗姓男子周围的人迅速向后退去,将男子周围空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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