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一瓢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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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一瓢饮-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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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感激点头谢过。王侧妃捂嘴笑道:“其实这种宴席最是煎熬不过,吃得大都是凉的膳食。在这样的宴席上是吃不饱的,所以王爷才嘱咐你在马车上提前吃些点心垫垫肚子。等回了王府,咱们再一起饮酒除岁。”

    王侧妃是一个标准的古代贤妻,一向视卫无忧为天。只要是他喜欢的,她都喜欢;他想要的一切,她都接受。对小小,她一向待之如姐妹,从未因为卫无忧对她的另眼相看而显露出不满。

    小小假装好奇的样子冲南宫越挑了挑下巴道:“那个人不是月国九王子吗?他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呆着?看起来很是孤傲的样子。”

    王侧妃转头看了南宫越一眼轻声叹道:“虽同样生在皇家,可他到底是个可怜之人。当初月国战败求和,九王子尚不足四岁便被送入玄国为质,小小年纪背井离乡独自一人。平日里虽有教养嬷嬷,也跟着皇子们一起读过书,到底养成了这样孤癖懦弱的性子。”

    “难道月国的皇帝没有其他儿子吗?为什么会送这么小的孩子来做质子?”小小好奇问道。

    王侧妃撇撇嘴道:“因为他是月国皇帝宠妃的儿子,本应尊贵无比的身份,却要在这里被人羞辱践踏。也怪他自己不争气,平日里总是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恐怕踩死一只玄国的蚂蚁都能吓到他睡不着。”

    小小狐疑地看了南宫越一眼。的确,此人虽与上官灏越长相身高一模一样,但通体的气派却是截然不同,难道这个世上果真有如此相同的两个人吗?

    可是,上官灏越为何总是以面具示人?难道不是怕自己身份被别人发现揭穿吗?

    “可是,我听说挽月公主她……那南宫越有公主撑腰,还会担心别人欺辱于他吗?”小小终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王侧妃微微摇了摇头道:“说到此事,这南宫越倒也极有自知之明。无论挽月公主待他如何,他总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也未曾因为公主的青睐而自得过。”

    她四下里一打量,见无人注意这边才低声说道:“听闻当年二皇子曾觊觎他的美貌,几次三番闯入他的府中。若非挽月公主,怕已遭了二皇子的毒手。”

    王侧妃轻叹一声接着道:“我听王爷说过,等今年月国公主的送嫁队伍到了之后,就遣送九王子回月国婚配。不过这样一个王子,就算回到故国,也只能为贤王罢了。”

    不知为何,小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竟升起一种淡淡的失落之意。她待要再问,便听后殿门处太监唱喏道:“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睿王殿下驾到!挽月公主驾到!”

    王侧妃连忙拽着小小到殿中跪伏下来,随着人群行了大礼。皇上连走向御案边笑道:“平身吧,今日家宴,都是自家兄弟,无需多礼。”

    众人谢恩落座之后,打扮一新的宫女太监有序而无声的将一件件精致华贵的食盒呈到一张张食案上。

    等皇上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之后,又问过主席台上两位主要领导,见太后与皇后并无讲话的打算,皇上便宣布宴席开始。

    其实王侧妃说得也不对,这样的宴席中,就算冷的膳食,也没有小小的份儿。她跪坐在卫无忧身边,为他斟酒布菜。与此同时,殿内那几人的神情举动,也被小小一一看在了眼里。

    挽月公主频频望向南宫越,满脸幽怨、满目深情,无视太后娘娘警告的目光,一杯接一杯地饮酒;南宫越自始至终便没有说过一句话,连视线都不曾向这边转过。

    小小突然感觉身上如有芒刺,似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顺着感觉寻去,恰好遇到端王灼热的眼神。

    端王见小小看过来,笑着冲她举了举杯然后一饮而尽。小小出于礼貌对他微微一颌首,接着便收到了端王妃杀人般的目光。

    卫无忧轻轻磕了磕自己的酒杯,小小抬头一看,见他不满地看着自己,禁不住吐了吐舌头,连忙为他斟满酒。

    见卫无忧不为所动,小小只好端起酒杯,双手呈到他的面前,他才微微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殿中琴师方一曲毕,便有一微胖男子大笑道:“离如今琴技是越发高了,这一曲毕,当绕梁三日,余音犹不绝于耳啊。”

    这男子下首之人笑道:“尤离琴技,乃琴师之首。但越之琴技,亦不相上下。今岁末除夕日,不如请越也奏上一曲,与尤离一较高下,如何啊?”

    此人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一片附和之声。皇上见状呵呵一笑,却未有任何表示。

    堂堂一国王子,却被人与一卑贱琴奴相提并论!小小看着那个被提到名字便满脸惶恐羞涩的南宫越,心里忍不住再次狠狠痛了起来。

    南宫越连忙起身揖手一礼,温润如水的声音在一片死寂的殿内响起:“谢襄王殿下赞誉。既如此,越恭敬不如从命,愿为诸位抚琴一曲以助酒兴。”

    小小正执箸为卫无忧夹起一枚鸽子蛋,听他这一说,手下一重,鸽子蛋便跳出餐盘,“咕噜噜”滚向殿中。她满头大汗地看着那枚在金色玉砖上的鸽子蛋,真想用控物术让它消失!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卫无忧微微一转头,一宫女抿着嘴,强忍笑意过去捡了起来。

    小小心里松了口气,恨不得将那个居中弹琴、一脸陶桩色的“南宫小受”痛扁一顿:都是他惹得祸!

    好不容易挨到宴毕,卫无忧留在殿中尚未出门,小小便站在殿外廊下静静等候。

    南宫越最后一个出了殿门,到了小小身边,微微一侧身便越过小小,抬脚向阶下走去。小小心中犹疑更甚,看他的样子,分明是不认识自己!

    看着南宫越要离开,小小脑门一热,未曾反应过来,脚下已有自主意识般伸了过去。只听一声惊呼伴随着“扑通”一声响,南宫越已经摔倒在台阶上,接着又“咕噜噜”滚了下去。

    这一跤应该摔得不算轻。只见他用手捂着脸,吃力地爬了起来,趔趄几步方才站稳。手上被划破了几道,衣衫也被摔破,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小小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拌,居然会给南宫越造成这样大的伤害,她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已经傻了过去。

    “你干什么?!”小小被人大力推到一边,挽月公主愤怒之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大胆奴婢,胆敢谋害九王子。来人!”

    小小被闻声赶来的卫无忧伸手扶住护到身后,皱着眉头不悦道:“挽月,你在胡说什么?”

    “她!”挽月公主气哼哼地指着小小大声斥责道:“本宫亲眼看到她将越拌倒摔下石阶,她这是肆意谋害王子,其罪当诛!”

    卫无忧回头看看小小。小小一脸无辜地抬起头,含着眼泪(其实是被事态的严重性吓出来的)道:“奴婢并非有意为之!不信,公主可以问他。”

    小小一指南宫越,抬头对卫无忧道:“奴婢真得不是故意的。奴婢原本担心站在此处会妨碍到别人行走,所以才想到另外一边等殿下,却不想九王子恰好经过,这才……”

    “这位姑娘说得是,是越自己没有留意,怨不得这位姑娘。”南宫越一只手捂着脸,温声说道:“公主还请息怒!”

    “小小,”卫无忧头也不回唤道:“跟九王子道歉!”

    小小红着脸,羞愧低头走到南宫越身边刚要曲膝行礼,南宫越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本就不是姑娘的错,怎能让姑娘向小王道歉?”

    他微微后退几步,低声道:“越先请告退!”说罢,不顾挽月连连跺脚表示不满,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去,小小甚至还听见他轻轻“咝”了一声。

    待南宫越走远,挽月狠狠瞪了小小一眼道:“以后别再让本宫看到你欺负越,否则就算有六哥护着,本宫也不会放过你!哼!”

    她一甩袖袍,大力踩了卫无忧的脚一下,又使劲捻了捻,才带着宫女气哼哼地离开。

 第九十章 与你相决绝!

    卫无忧被挽月公主大力踩了一脚,夸张地痛叫一声。待挽月公主走远,才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小小一眼道:“走吧,出宫回府!”

    马车上,王侧妃笑得花枝乱颤道:“你可真行,这挽月公主还没离殿呢你就敢招惹她一心护着的人。”她笑了半天方正容道:“以后断不可再如此,这九王子是挽月公主的底线,当惹急了她,王爷还真是护不得你的。可千万要记住了!”

    小小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苦着脸道:“我就是看不得他那副标准小受的样子,明明一个大男人,生得好看也就罢了,这性子也太过软了些。”

    “小受?”

    “呃,就是小倌的意思……呜……”小小话音未落,已经被王侧妃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王侧妃无奈道:“以后这种话,可千万不能再说了。纵然九王子再不堪,侮辱皇族,那可是死罪!”

    小小连连点头,王侧妃才舒了口气,将手拿了开来。

    她斜睨了小小一眼,思及她说过的话,忍不住又捂嘴笑个不停,边笑边轻轻拧了小小一下道:“真真能被你逗得笑死,你这脑袋瓜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多少稀奇古怪的事都能被你想出来。”

    回到王府,卫无忧又命人置办了酒菜,让小小陪他守岁。暗香园中红梅开得正好,宴席便设在了此处。

    一盏盏宫灯映着雪光,照在如霞般的梅花上。抱梅阁里温暖如春,案上红梅散发幽幽清香。猜酒令、赏歌舞、吟诗作画、弹琴奏乐……

    这是小小离开童妈妈的第二个春节。都道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小小望着周围一张张欢颜,心中却感到了无比的失落和孤独:她想家了!

    现在已近子时,小小已经哈欠连天,眼泪汪汪强忍着坐在席位上,恨不得立刻扑到自己亲爱的床上呼呼大睡。

    卫无忧见状便道:“小小若累了,便先回房歇着。”又命丫环冬阳掌着灯送她回房。

    小小一听麻溜地站起来,如释重负般退了出去。

    到了碧波苑,小小对冬阳笑道:“劳姐姐送小小回来,不如姐姐进来喝杯茶?”

    冬阳微微曲膝笑了笑:“谢小小姑娘好意!时辰已晚,小小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吧。”

    小小站在门口,对冬阳摆了摆手道:“那好吧,冬阳姐姐慢走。”

    待冬阳离开,小小捂嘴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闩上门,刚要转身已经被人大力拽了过去。小小只觉一阵晕眩,那人已经带着她转入卧房,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接着便迅速低头,将小小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含在了口中。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让小小刹时呆立当场,任由那人紧紧拥着、吻着,心在不知不觉中沉醉,眼神在不知不觉中迷离。小小情不自禁伸出手,环住那人精瘦有力的腰背。

    一年多积累的思念在这一瞬间决堤泛滥成灾,不知是谁的眼泪率先滴落,顺着脸颊滑落口中,咸涩的泪水触动着舌尖的敏感,鼓动着彼此的心房,燃烧着激荡的情感。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拥住小小,似乎想要将她勒入自己体内。小小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浑身上下的力气似乎被全数抽走,渐渐软倒在他的怀里,忍不住轻轻呻吟出声。

    良久良久,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小小的唇,双臂却丝毫不曾松开,不住地用自己的脸蹭着小小、吻着她、低声沙哑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小小!小小!……”

    小小狼渐渐回笼,往日的疑惑也再次记起。她抬头看着黑暗中看不真切、却能清晰想像出的容颜,试了几次却仍是开不了口。

    她害怕,怕自己得到的是那个最残忍、最不想得到的答案。但如果不问,那件事就如同一根刺,日子一久,便会腐化变质,成为两人之间生死相见的利器。

    小小轻轻地、坚决地推开来人,自嘲一笑低声问道:“我该叫你什么?上官灏越,还是南宫越?”

    上官灏越,也就是南宫越深深凝视着小小的眼睛,无声叹息道:“对于你,我就只有一个名字。”

    “越?”小小流着泪笑道:“果然,你打得好算盘!就算我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也会有足够的理由来应对。”她微微摇头,再次问道:“那我来问你,仇大叔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是!”

    “呵呵!”小小身体猛地一晃,打开他伸过来相扶的手,呵呵笑道:“你果真不简单,是我看错了你!或许从一开始,你便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就这样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落入你精心设计好的陷井里。”

    “小小,对不起!”南宫越紧紧钳住小小的双肩,不让她挣脱,涩声说道:“是我伤害了你,但我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他抓住小小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心口处:“小小,它不会骗你,我发誓!”

    小小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唯恐自己会痛哭失声。她的心,在听到南宫越亲口承认这一切之后,已经被生生撕成了碎片!

    她摇着头,眼泪如雨般落下,哽咽着低泣道:“你散播谣言借他人之手杀了仇大叔,你知道白炎凤派人监视映月楼,便令莫仲霖烧毁映月楼,这样,不止绝了我们后路,也给白炎凤的人指明了我和我娘的去处。

    然后利用我们引白炎凤落入你设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将他活捉,控制他的神志为你所用,借他之手和灵魅现世的传言引朝廷官兵替你除去三派,消除你的心头大患,是不是?”

    三派年底时被彻底剿灭,小小从卫无忧的口中也得知了此件事情的始末。虽然不知道南宫越是如何控制了白炎凤,但他却的确做到了!

    室内明明温暖如春,小小却觉得浑身如同浸到了冰水里,呵气成冰。她瑟瑟发着抖,使劲捏住自己冰冷的指尖,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若非我是灵魅,恐怕我娘也已死于非命。当初若我娘也一并遇害,我似乎除了你,再无人可以依靠,这便是你的计划吧?”

    看着沉默不语的南宫越,小小渐渐心如死灰,绝望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解释?这不是你做得对不对?呵,你连对我撒谎都不肯吗?是你骄傲到不屑,还是我真得不值得?”

    “对不起小小!这些事情,的确是我所做;你说得那些,也确实是我当初的目的。”南宫越的声音有种难以言喻的颓废感,他有太多的不得已,但如果事情再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那样做,纵死无悔!

    小小双手痉挛般颤抖着,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弯下腰去跪坐到地上。她将脸埋在自己掌心,痛不欲生低泣道:“我知道你有你的不得已,我不会出去揭穿你的身份。但你是我杀父弑母的仇人,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见便是陌路人!你走吧,走!”

    眼泪顺着指缝滴落,小小跪伏在地、泣不成声道:“我只求你,将我娘还给我!”

    “小小!”南宫越绝望地痛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趔趄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他半跪在小小身边,用力拿开她的双手,强迫她面对着自己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你要用心去看才行!”南宫越流着泪,不顾小小的挣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焦灼的声音在小小耳边急急响起:“小小,别急着做决定,别急着离开我。……”

    小小用力将他推开,倏得起身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如水、不带半点感情的冷声喝道:“走!”

    南宫越知道,如果这次他什么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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