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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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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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了个寒颤。
  世界上最残忍最可怕的事莫过于不好玩:举凡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统统都有窍门和好玩的地方,所以他尽管觉得游刀有余到有些无聊,平常闲著没事还是多少做一做,可是爱情这种事……现在就连素来恬淡自处的小妹子都说不好玩了,那岂不真是大大的不好玩吗?
  看来他还是少碰为妙,继续过他的“游戏人生”吧!
  “皇兄,你可以答应我了吗?”
  “咦?”他回过神来,“噢,好呀,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皇兄请说。”她松了一口气,柔顺地说。
  他眸底闪过狡猞之色,“让乐乐在我这儿养几天病。”
  乐乐……乐乐?!
  奏琴惊呼,愧疚的不得了,“天啊,我竟然忘了我是来看乐乐的啊!”
  “没关系,反正她睡得不省人事。”他嘻皮笑脸,“好不好?就答应我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头摇得跟博浪鼓没两样,“不行,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私事而抛弃她呢?这样条件交换对乐乐太不公平了,我不能将她出卖给你。”
  “说出卖太难听了,”他啧啧摇头,状甚无辜,“我又不是什么花街柳巷的老鸨。”
  “可是……”
  “放心,我不会抢你的人,我只是觉得她挺好玩的。”他微笑,“保证一根寒毛也不会碰。”
  奏琴不是担心皇兄对乐乐有什么企图,因为这个才智卓绝的皇兄眼高于顶,天仙般的美人、诗仙般的才女他都毫不动心了,怎么可能会对乐乐打什么坏主意呢?
  而且她怀疑皇兄知道什么是爱情。
  他只关心好不好玩罢了。
  “那么你什么时候才要把乐乐还给我?”她盯著他。
  “一年好了。”他天真地比出一根手指头。
  “一年?”奏琴眼儿倏睁,“那怎么行?一天。”
  奏越啊了一声,失望地道:“小气妹妹,一天能够玩什么?一个月好了。”
  “不行,两天。”奏琴出现少见的坚持。
  他咕咕哝哝,“我可是你皇兄,干嘛跟我计较那么多?好啦、好啦,跳楼大杀价,十天,再少不行了喔!”
  “三天。”没想到奏琴必要时也是杀价高手,砍起价来绝不心软。
  “不行、不行。”奏越又开始鸡猫子喊叫,“三天能做什么?”
  “否则你想做什么?”她眨眨眼。
  他一时语塞,脸上闪过一抹少见的尴尬,“呃,我是指……养病,你三天就要移动她,万一再让她著凉了呢?”
  “我会让人用暖被紧紧包著她。”她坚定地道。
  “假使她颠簸著了呢?”
  “我让她坐软轿。”乐乐是她心爱的宫女,也是个小妹子,决计不能有闪失。
  “假使她认床呢?”他义正辞严地问。
  “认……”奏琴险些笑出来,她温柔明亮的大眼闪动著一丝探索,“皇兄,就算她会认床也是认琴悦宫的床,没理由认越然宫的床呀。”
  皇兄如此斤斤计较是为哪般?
  该不会又是想要逮著机会捉个好玩的留在越然宫捉弄吧?不行,乐乐的脾气她最知道,哪禁得起皇兄这样三天两头的戏弄惊吓?恐怕还不到半天就会哭死了。
  “不行,皇兄,至多三天,不然我现在立刻将人带走。”她防备地道。
  为了避免乐乐被他整到香消玉殡,一定要坚持住!
  奏越满脸失望之色,眉心都打成了结,“这个……”
  “三天?还是什么都没有?”奏琴努力盯著皇兄,让他看出自己的决心,“请皇兄决定。”
  奏越看出小妹难得的执拗,情知再拗也无望了,只得摊摊手道:“好吧,三天后我亲自送她回琴悦宫。”
  奏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轻柔地微笑了,“多谢皇兄,那我现在可以去看她了吗?”
  “可以,但是别吵醒了她。”他的眸光陡然深沉,“她昨儿受折磨了,身体和精神上都很虚弱,需要好好补眠。”
  奏琴又紧张了起来,“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关柳色宫,但是还没查个清楚之前,我们先别轻举妄动。”他冷静地道:“总之什么事都先等乐乐醒来再说吧,只有她才能清楚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最主要的是,他要听她亲口说出那帮人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好香……
  是什么气味这么香浓,阵阵钻入她的鼻端?
  是娘在炒糖栗子吗?不……这香气比糖栗子要香上一千倍,不但有股香香甜甜的味,还有一种暖和的气息……
  她的肚子自动咕噜咕噜。
  乐乐倏然一骨碌爬了起来,睁大了眼睛举目四望,“在哪里?在哪里?”
  三更半夜偷烤了几个闽南进贡的红心地瓜,跷著二郎腿窝在花厅长条锦缎罗钿椅上,奏越一手翻著某大臣的奏章,吃点心正吃得不亦乐乎,突然听到里间有动静,连忙一跃下椅,一手捏著地瓜,一手抓著奏章就冲了进来。
  “你醒了?”
  她瞪著太子,“呃……”
  他含笑,“你又要问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了吗?”
  “不……”她瞪著太子手上的烤地瓜,“我饿了。”
  他笑了,挥了挥手,手上的地瓜跟著上上下下,她的眼睛也直勾勾地跟著上上下下。
  乐乐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热切地笑道:“你睡了一整天,也该饿了,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做去。鱼翅?熊掌?鲍鱼?”
  她怯怯地指了指他手上的地瓜,“都不要,我只要吃这个。”
  散发著大地般温暖诱人的香味,她的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地瓜?”他狐疑地看著手上吃了一半的物事,“你的身子这么虚弱,应该多吃点补品,我叫他们给你做十色大菜和点心来,好不好?”
  “可是我想吃那个。”她眼圈儿一红,捧著扁扁的肚子可怜兮兮道。
  奏越最见不得她掉眼泪了,连忙道:“好好好,给你吃、给你吃,不过这颗是我吃残了的,你……喂!等等——”
  乐乐实在饿昏了,香味四溢的地瓜一靠近来,立即被她飞快地一口咬下焦皮与金黄色的内馅。
  又苦又甜……她的小脸瞬间变得很奇怪,似乎一时之间很难决定要不要把它吞下去。
  “好奇怪的滋味。”她嘴里含著满满的地瓜,含糊不清地道。
  奏越又惊骇又好笑,连忙伸出手掌来,“乖,地瓜不是这样咬的,快吐出来,你把烤焦的皮也吃了,当心闹肚子。”
  “噢。”她乖乖地把满口惨不忍睹吐回给他。
  乐乐实在太饿了,饿到根本没脑子去想男女和尊卑问题,只是很可怜地望著他手上剩下一点点的地瓜块泪汪汪。
  “别哭、别哭,”奏越一急,直接把吃残了的地瓜块搁在奏章皮上,抛在一边急急上前拥住了她,“嘘,别哭,我知道你饿……这样吧,你想吃地瓜吗?花厅那儿还有好几个呢,我慢慢剥给你吃。”
  一听到还有得吃,乐乐很快吸了吸鼻子,乖顺地点头。“嗯,好。”
  她楚楚可怜又可爱到不行的模样,看得奏越心底一阵大乐——
  这小乐乐果然好玩,好玩。
  光是看到她表情和动作的变化就已经值回票价,他真怀疑三天一到,他舍得把她还给皇妹吗?
  “来。”他细心地替她擦去了不小心滚下左颊的泪水,牵著她的小手往花厅走。
  第五章
  乐乐傻呼呼地跟著奏越来到了花厅,看著灯光明亮的厅内,那雅致尊贵的摆设,神兽金炉座里燃烧的淡淡麝香,她蓦然清醒了过来。
  这……这是太子爷的地盘啊,她还让太子爷牵著手……
  真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她突如其来地挣开了他的大手,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太、太子爷,乐乐该死,怎么可以让您这样……这样……”
  真是大大的冒犯啊!
  奏越吓了一跳,皱起了眉头赶忙扶起她,“你这是在做什么?不是饿了吗?刚刚病才好了一些,又这样跪在冰凉凉的地上,不怕又著凉了吗?”
  他的声音里有著明显的不悦,乐乐瑟缩了一下,以为他真的对自己很不高兴,眼眶一热,又想哭了,最后还是赶紧憋住,拚命地忍下泪水。
  不能哭,不能哭,她都已经对太子大逆不道了,再哭一定会惹得他更生气的。
  爹说过,不能这样一天到晚掉眼泪……不能哭、不能哭,要不然把太子爷哭倒楣了怎么办?
  奏越缓缓蹲了下来,端起了她的下巴,蹙著眉心凝视著她呜咽的小脸,“傻丫头,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见外?我不爱看见你这样。”
  他的声音里有著掩不住的疼惜,眸底有著管不住的温柔,仿佛像一张柔软的网,轻轻地将她全身都网住了……
  乐乐呆住了,她痴痴仰望著他的黑眸,一时之间,一缕异样的感觉触心而过,她微微一震,莫名地心慌狂跳了起来。
  “太子爷,可是我——”
  “你不是饿了吗?”他伸出一指轻压住她淡粉红的唇瓣,眸光炯然,“吃饭皇帝大呢,有什么话等吃饱了再说,好吗?”
  刹那间,乐乐所有的顾忌、害怕、畏惧……统统不见了,并不是因为他的身分而依顺听从,而是为著他的眼神、他的温柔……
  她大眼睛盛满的惧意渐渐变柔了,慢慢地、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坚毅好看的唇角往上弯,笑意荡漾在眼底,愉快地扶起了她,“快起来,地上虽铺著毯,终究还是有寒气。”
  她乖乖地起来了,有一丝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的窘然,“呃,太子爷,对不起,刚刚咬了您的点心。”
  他迷人一笑。“别客气,你让我笑得很开心。”
  咦?这是什么对话?
  乐乐闷闷地看著他,有点不明白,不过身为小宫女怎么可以大胆问主子的话呢?所以她小嘴嗫嚅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真的只要吃这个?”他端过盘子里的三个地瓜。
  她重重点头,“嗯。”
  奏越觉得好笑,还是先把地瓜放著,然后突然伸出双手握住了她的纤腰。
  她惊喘一声,浑身僵硬,“太子,您……”
  他该不会是要趁机吃她这个小宫女的嫩豆腐吧?
  “这躺椅太高了,你不好爬上去。”他笑了,也没使什么力就将她抱上了躺椅。
  乐乐别扭极了,她还来不及拒绝就被安安稳稳放在柔软的躺椅里,不过等到小脚离地腾空半天高,她才发现太子爷不是诓她,这椅子真的太高了,若要她爬可能会是扎手扎脚、难看透顶的姿势吧!
  她果然是个小人,竟然把善良又正义的太子想得那么龌龊。
  乐乐惭愧地低下头来,“对不起。”
  “什么?”他拖来了一张椅子在她正对面坐下,闻言一怔。
  “没……没有。”她还没有傻到不打自招、自曝罪行的地步。
  他也没有多心,拿起了一颗余热犹存的地瓜就剥了起来。
  “太子,我自己来就行了。”她大惊失色。
  她哪当得起被太子亲自“服侍”啊?肯定会折寿的。
  他挑眉,“你还病著,不方便自己剥食,乖,坐著等吃就好了。”
  “不行呀,奴婢怎么可以让太子做这种粗活呢?”她伸手就想接过,可是偏偏他故意一下子把地瓜拾得老高,“太子爷!”
  “就让我喂你吃一颗,你现在手软脚软的,哪还有力气剥?”他笑咪咪。
  “不行!我这样大逆不道会给雷劈的。”她很著急。
  “噗!”奏越差点连口水都喷出来了,捧腹大笑,“哈哈哈……是谁教你的?”
  哪有这么严重?才被他喂一口就可以得到这么重要的罪名呀?
  她伤神地看著奏越,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有办法笑得这么开心,他可是堂堂天朝太子,沦落到要服侍一个宫女不是很难堪吗?
  “太子,您不能再胡涂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苦恼的要命。
  他笑到眼泪都跑出来了,“要不然你……你想怎样嘛?”
  “让我自己来。”
  “行。”他答得很乾脆。
  乐乐松了一口气,可是奏越又拉长了音道:“……有个条件。”
  “是什么?”她拍著胸口,还在庆幸自己不至于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
  “从今以后留在我越然宫。”他露出了雪白好看的皓齿来。
  她呆了呆,眨了眨眼,然后慢慢挖了挖耳朵,一脸抱歉地道:“对不起喔,太子爷,您可不可以……重复一下刚刚说的话?我觉得我的耳朵可能因为高烧的关系被烧坏了,听话的时候有点……不清不楚。”
  奏越忍著笑,好整以暇道:“从今以后留在我越然宫。”
  吓!
  乐乐拚命往躺椅后头缩,好像他刚刚说的是要把她五花大绑、五马分尸、斩头去尾、弃尸荒野……
  “救、救命啊。”她结结巴巴,“来、来人啊,太、太子爷发疯了……发颠了……”
  他啼笑皆非,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唉,先是骂我变态,现在又说我发疯,我可能有点受虐倾向才会想要千方百计留下你吧!”
  想他乃是风靡全国上下从一岁到九十九岁女子芳心的纯情小郎君,集美丽与智慧于一身的翩翩美少男,只要他一颦一笑就足以惹得姑娘们心跳俱停,随随便便说句话就可以被奉为年度金玉良言的总冠军。
  而面前这个小宫女居然对他疑惧到这种地步……或许他应该请张御医再来为她看一看脑袋,看她是不是天生构造就长得异于常人?
  “太子爷,您……您一定是跟我说笑的吧?”乐乐拚命想要冷静下来,她喘著气,怯怯地抬头。
  “怎么?把你留在越然宫就有这么可怕吗?”他叹了一口气。
  他可是真心的呢!
  “当然可怕。”她重重点头。
  “为什么可怕?”他挑眉,“我越然宫有鬼吗?”
  “越然宫没有鬼……可是有你啊!”她吞吞吐吐地道,小脑袋垂低低。
  奏越诧异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比鬼更恐怖?”
  “嗯。”反正她也没有见过鬼,哪里知道鬼恐不恐怖,不过她几次三番被太子爷吓到,所以太子爷当然比鬼恐怖。
  奏越男性自尊心大受打击,忍不住哀叫一声趴倒在躺椅的一端上。
  他不要活了……竟然有人拿他跟鬼怪相比,想他乃是翩翩纯情小郎君呢!
  乐乐被他的哀叫声吓了一大跳,有点担心地戳了戳他,“太子爷……您没事吧?”
  他脸朝下地伏在椅上,一副虚脱乏力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吓人,也有点可怜。
  她忍不住再戳了戳他的肩头,“您、您怎么了?”
  “不要理我,我的心在淌血。”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逸出。
  乐乐这下子大大愧疚了,她小脸满是惶恐和歉意,心慌地推了推他,“是我的关系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您比鬼还恐怖的,我只是……只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心底怦咚怦咚的乱成了一团,本能警觉绝对不能够和太子扯上什么关系,否则一定是件大大危险的可怕事。
  何况他的笑容太迷人,眼神太温柔,看起来太太无害了,这让她更加不知道从何防范起。
  她真的很怕,万一她就这样傻傻的陷下去这种温柔里,那该怎么办呢?
  “只是什么?”他倏然抬头,黑眸绽放出希望之光。
  她吞了吞口水,就是怕看见这样神采风流,真挚动人的他。
  太恐怖了,太危险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威胁与影响,可是这对头脑简单、生活简单的她来说,实在大大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太子爷,您还是不要对我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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