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行。
………【龙虎斗京华 第九十七章 惊夜】………
他伸出手指，纤长的手指莹白，尖尖的顶端，在晶莹的雪上面，慢慢地划出那个名字。
“楚歌行？”她在旁边惊讶地念着。
他抬头，望着她，目光晶莹，仿佛借了美丽的雪光。
“真好听啊。”她笑着。
他也笑了。
仿佛是冰雪中盛开的莲。
金使的目光锐利。
似乎带一股寒意，将唐乐颜从回想之中牵引回来。
“十九，你知道你为何叫十九吗？”金使问。
乐颜点头：“知道。”
“天渺峰弟子，上山之后，只有代号，下山之后，各不相认，这是规矩。”
“是。”
“那么本使问你……你有没有……违规过？”
乐颜一怔。
抬头望着金使的目光，隐然觉得那目光之中带一股森然之意。
“十九牢记天渺的规矩，从来不想、也不敢违规。”乐颜躬身，慢慢地说。
“是么……”金使闻言，点头微笑，“好。”
乐颜暗地松一口气。
她知道金银使各有分工，银使负责调查，金使只须出手，而据金使所说，银使一出就未曾回来，那……就算是有消息也不会带回吧。
更何况，她也的确从来“不敢违规”，若说起违规。也只是楚歌行逼她的而已，她的心中是从来不敢违规的。
所以说起来，从狡辩地理论看。倒也不是欺瞒。
“那金使前来寻乐颜，只是为了询问此事么？”她望着金使双眼。
金使沉默。
“金使好似有难言之隐。”她问。
方才他说过来舜都是为了考察一人。但这人却不是自己。…
她不想就曝露自己心中所担忧的那人，便只有小心翼翼，旁敲侧击。
金使叹一口气：“现在银使不归，本使也的确为难，不过……”
手在桌面轻轻一按：“若真地是出了什么不测……十九。你在这舜都之中，要多多替本使盯着，此事关系重大，本使决定，再多等一日，若银使还是毫无消息，本使只有返回天渺峰，等宗主裁决此事，而舜都这边。就多多劳烦你了。”
“弟子明白。”她躬身。
金使起身：“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本使也该离开。”
乐颜拱手：“弟子恭送金使。”
金使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
忽然站住：“十九……”
回头叫。
“弟子在。”乐颜抬头。
却看到金使复杂眼神。
“乐颜。”他欲言又止，最后说。“你心中所想那人。并非等闲，若是能尽量少同他扯上纠葛。那就不要靠他太近。”
乐颜心头一动，皱眉不语。
“在天渺峰上时候，银使对你关照有加，曾常常在我面前夸奖你聪明伶俐，只不过……她也说过，”金使略略停顿，“你这孩子……看似伶俐，实则太过心实，将来，怕是要吃这个倔强脾气地苦。”
“弟子……”
“你不必介怀，”金使转回头去，“其实各人自有缘法，冥冥中上天注定，多说也是无益，只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说到最后，声音赫然苍凉。
乐颜惊悚抬头。
门口人影却已经淡淡消失。
只剩最后一句，隐隐还在耳边：
其实各人自有缘法，冥冥中上天注定，多说也是无益……只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楚歌行……”负手走到窗边，轻轻一声唤。
本来应该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吧。
为什么心头却是这样的不安。
一如初见，那个人在清冷的冰雪中，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为何竟淡忘不去，就算是说了千遍万遍讨厌他憎恶他，为什么仍旧，无法忘记。
乐颜低声叹息。
眼角余光转处，却看到一个淡淡人影，自墙角边站着，轻薄似一副剪影的画。
乐颜疑心自己看错。
正想擦擦眼睛再看去。
却有个声音在刹那响起：“你……叫我地名字做什么？”
月下相逢，恍如隔世。
她在屋内，而他在窗外。
他慢慢地抬头，如水双眸透过夜色，望穿夜色看过来。
乐颜却只是震惊。
为何他竟然在此？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可看见过金使，又或者被金使看到过么？
这个疯子，怎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几乎是在瞬间，结束这漫漫对望，她纵身跳出窗户：“你怎么来了？”
微微地压低了声音。
他却不语。
瞬间仿佛失声，过了一会才笑：“想你了，不行吗？”
乐颜后退一步：“你总是这么没正经吗？你可知道……”
“知道什么？”他目光一转，问。
不，不能说。
乐颜转过头去：“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夜已经深，你不该在人家家中乱闯，身为九门提督……”
他忽然上前，拥住她的肩。
乐颜蓦地抬头：“做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他问。
乐颜呆呆地看着眼前人。
他好像不知道……
金使离开的时候，或者他还没有来。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刚才还叫我的名字，莫非是……”脸上忽然多了那种熟悉的坏笑，“唐乐颜，是春天要到了吗？”
乐颜惊觉，顿时双臂一振，将他的双手格开。
“你少胡说！”怒然回答。
原来替他的一片担心不过多余，尽付东流水。
这个人的心底根本是什么都没有地。
眉眼间全是调笑的意思。
亏她方才惴惴不安，为了他左思右想。
真是……可笑。
一年想通，唐乐颜转身过去：“楚大人，深夜不眠闯入别人家中，是你的爱好吗？”
楚歌行轻声：“你说是便是。”似乎还要靠上来。
乐颜身形一闪，已经离开他数丈，遥遥地喝道：“别碰我！”
他也不勉强，站在那里一步不动：“勉强地我也没兴趣，你何必这么戒备。”
“我可不知你会忽然作出什么事来。”
“你这是夸奖么？”
“随便你怎么想！”
“唔，好吧。”
他答了一声，乐颜不再说话。
他也不走，乐颜不知自己是不是要走。
两人之间，相距不远，中间有沉沉夜色相隔，他望着她，她背对着他，是以看不到，那双桃花眸子之中一闪而过的，叫人悚然地一抹柔情。
趴
………【龙虎斗京华 第九十八章 十五】………
为什么会来这里，楚歌行正问自己这个问题。
那个人说：“金银双使，是一起出天渺峰的，你该知道。”
他冷笑不已：“又如何，你们两个上，我也不怕。”
她又说：“你错了，银使负责勘察，金使才负责出手。”
“随便你们。”他冷哼。仍不懂她的意思。
“哈，哈哈……”她笑，“楚歌行，本使现在在你这里，你倒是猜猜看，金使他在何处？”
他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这女人是向来如此故弄玄虚么？
他正想出言嘲笑，却忽然之间觉得心头一阵刺痛。
金使负责出手，金使现在何处。
这舜都之中，除了他，天渺峰的弟子……还会有谁？
难道说……
似乎看出他脸色的大不同，银使笑的越发快意。
“他在哪里？”楚歌行忽然伸手，闪电般向前，紧紧掐住她的脖子。
她无法发声，笑都梗在喉咙中。
生死一刻见。
但眼神却越发讥诮。
他对上那种冷冽的眼神，惊觉自己的失态，慢慢地松手。
“你逃不掉的，楚歌行。”银使跌落地上，慢慢咳嗽，竟冒出这句话。
他觉得好生刺耳。“天渺峰有多少招数，尽管用出来。”只好发狠，低头，抬起地上人的下巴，咬着牙狠狠说，“你当……我会怕吗？”
银使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这种眼神，让他很不爽。
他从她的眼神中知道。她说的不是天渺峰。
一刹那他想捏碎手下人。
一刹那他却又想让她说下去。
他想不通到底自己想要做什么。
如看出他的犹豫，银使的目光之中，已经多一丝怜悯。
楚歌行松手，手掌一番，在空中打一个好看的旋转，却击在了银使的胸口。
绵绵地一掌出去。
银使闷闷地哼了一声。
身子向后倒去。
“你走吧。”他轻声说，转过身去。
“我该多谢你……还是……”她摇摇晃晃站起身。伸手捂住胸口。
“不必。”他断然挥手，“我给你一个机会。”
“你很狂妄，你可知道，你放我走，等同跟整个天渺峰对上。”
“我说过。我不怕。做得出，便有相当的觉悟要承担后果。”
“纵然是，扯上另外的人？”
“你说什么？”
“十五，宗主对你一片怜惜……”
“住——口“好。”
“快点滚，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那人惨然一笑。向外走去。
将到门边，忽然停住脚步。
“若不是为了那个人，想见他最后一面。我也不用在你手中，苟延残喘。”她说。
“不用在我面前渲染你们伟大的爱情，我没兴趣。”
“十五，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我说过，我没兴趣。”
“十九……要好好的对待她。”
楚歌行浑身一抖。
那个人却已经迈步，出了门
这女人是疯了不成。
好好对待她？
哈，那也得问那个人要不要。更何况，为什么要好好地对待她？
金使去寻她了吗？为什么去找上她？
楚歌行心头烦闷。
一口气无处发泄，转身之时，手掌拍上旁边的桌子。
“在一起八年。”他想，“八年的时光。你们什么也该做了，而仍旧如此固执。就好像天边地两颗星，纵然总是两两相望，却隔了百年不能靠近，又算什么？”
他冷笑：“这就是你们伟大的爱情？金银使，别笑死人了。明明是不屑的。
心为何空空的。
楚歌行仰望天上半月。
若这种便是爱，站的远远地，不动声色地看……
这份凄凉，怎能算爱！
纵然他不知，他不解，他也明白：两个人明明每日相见，合作无间，极至默契，却注定无法相拥，笑言之中都不能表示任何亲昵。
这怎能是爱，分明是酷刑吧。
只能等风干了当标本而已。
哈哈哈……可笑之极。
但是……
忽然想，假如是我……
眼光一变，纵身闪出门边。
真是想不通，明明是在考虑一个荒谬的无聊问题，身体却又作出更加荒谬而无聊的举动。
等在清冷的夜风之中察觉自己身体所向的时候，楚歌行想：莫非，我是想要去看热闹地么？
一直到看到那个人。
她一身红衣，站在窗边。
他隐匿黑暗之中，看到她刹那的时候觉得好笑而又心安，后来，便开始怕被她发现，不知为何，略略觉得窘迫。
忽然听她口中唤出一个名字。
楚歌行似乎嗅到了暗夜中浅浅的花香，这花香把他地心弄软了。他望着她：“你……叫我的名字做什么？”
其实伸手拥住她，是出自本能。
可是头脑无法反应，嘴上自然也不能解释。
于是还是找最古老的最无聊无赖的坏借口。
其实看着她的背影，是想要靠上去的，可是她畏他如蛇蝎，又让他觉得不爽。
“你还不走？”
“妨碍到你了吗？”
“小狄一会就回来了，你该知道你跟他不对吧。”
“那个毛头小子，我还不放在眼里。”
“喂，你的年纪也不是很大吧。”
乐颜转头，伸手摸着下巴，打量眼前人。
“比他大。”楚歌行一笑，望着她。
“行，既然如此，就更不能以大欺小，小狄现在要替我守着皇上，心中早就对我一肚子的气，若是又看到你在这里，恐怕雪上加霜，若是耍性子怠工，受苦地只有我。”
“你让小狄去保护皇上，说起来我也正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自然有我必然要做的道理，喂喂，提督大人，有什么话明日再说行吗，我也困了。”
“嗯……好吧，你自己拿捏分寸就可以。”
“如此，门在那边，慢走不送再见。”
“客气。”
楚歌行转身，慢慢身影消失在院落门口。
乐颜叹了一口气，忽然咳嗽一声：“唉，小狄怎么还不回来，真是叫本公子挂心哪。”
隔了一会又说：“放他在皇宫那么无趣的地方，他一定不会乐意吧，呜呜，其实本公子也不忍心啊。”
正在自言自语，声情并茂，却听到有个冷冷声音从墙外传来：“麻烦你不要再演戏了。”
乐颜一笑：“既然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进去了又怎么会看到好戏呢。”那人继续冷峭地回答。
“小狄小狄，你要相信本公子对你是一片丹心啊。”
“罢了，我也不想要，也受不起。”
“你就进来说也无妨啊。”
“夜深了，我很怕某人会变身，明日还要上朝，早睡了。”
说完之后，耳畔传来破空声音，想是小狄已经离开。
乐颜呆呆地在原地又站了一会，这才转身回房。
………【龙虎斗京华 第九十九章 遇刺】………
舜都的空气最近大不寻常。
先是有“万年冰人”之称呼的中堂大人忽然莫名病倒。
据说在病倒前日，中堂大人的轿子还曾经遇袭。
后来便是镇守东海的薛诺将军同北疆使一起不约而同悄悄返回了舜都。
而这两个人，可是十数年没有回来过。
虽然在北疆使回来的第二天，三位位高权重的大人便齐齐入宫面圣。
但在外的朝堂群臣之间早就流传着奇怪的说法。
本来就看不惯中堂大人多年之间一直只手把持朝政的守旧派，跟高瞻远瞩的创新派，不约而同起了波澜。
前者觉得皇帝的权力放的太大，以楚中堂为首，楚门三杰已经是舜都之中呼风唤雨不可小觑之人，再加上两位元老级重臣聚回，中堂大人似包藏祸心，不然的话，不会偷偷地召唤两位同僚回舜都，此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内幕存在，或者有极大的阴谋隐藏其中也说不定。
后者则瞧不惯多年来楚真一力把持朝政，地位超然无法动摇，虽然说丹宁国这几年也传出有摄政王爷主持朝政的说法，但人家那毕竟是亲王摄政，而楚真不过是一个外戚，并非真正的皇族血脉。
人心浮动之下，鬼魅横生。皇宫之内传出皇帝遇刺消息的时候，乐颜正在中堂府做客。
闻讯之后，楚真大惊起身，桌上的滚茶泼开，茶水洒落他的手上，茶杯跌落地面，白瓷碎一地。
楚真连声叫备马。
乐颜皱眉到他身边，执手相看。
“烫伤了。”微微叹息。
楚真匆忙间说：“没事的……”
忘了将手抽回。只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