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也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吗?走吧!原来只是个过客的人,就该拿得起、放得下。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再度睁开时,她的泪已停,抹去脸上的水渍泪迹,她扬起头,跨步走出去。
阎凯早就在房里等著。“蕙琦,我想你身上带的钱一定不够,所以这些钱你先带著,然后这是护照。”
“谢谢你,阎凯。”她伸手接过,忽然看见手腕上的玉镯正随著灯光的照射,散发著翠绿的光芒,跟她现在的情况,形成偌大的对比,这玉镯根本不该属于她。咬牙,象是下定决心般,她摘下玉镯,连同礼服一并交给阎凯。
“这个就请你帮我还给清彦吧!”
“这玉镯你应该带著,那是静江姨给你的。”他摇头不肯接过。
“但这镯子是要给泽川家长媳的,而我不是,请你帮我交还吧!”也不管他的反应,张蕙琦直接把东西放到他手上。
“好吧!东西放我这。”反正他有预感,这玉镯会再回到她身边的。
“那我走了。”她要学徐志摩,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蕙琦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一声,就一个人跑掉?
焦急的泽川清彦在宴会里到处找,就是没有看到人,要不是有人告诉他,见到她匆匆离开宴会,他可能会想只无头苍蝇似的继续在会场转。
没想到他开著车,冲到家却还是没见到人。
她到底跑到哪去了?难不成被人绑架?
想到有这种可能,他整个人一惊,连忙打电话报警,却得到一个未满二十四小时不算失踪的回应,气得他差点摔电话。
不行,他千万不能慌了手脚,一定要定下心来面对。他决定再打电话给阎凯,却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气得他快昏了,顾不得电话没挂好,人就冲出去,发狂地在路上狂飙,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已经到达阎凯家。
“你来得可真快!”瞧他果然是火烧屁股了。阎凯开门让人进来。
泽川清彦冷著脸不讲话,一拳直接招呼过去。
“啊!”阎凯还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打倒在地上。“该死的!你下手不能轻点吗?”噢──他的肋骨断了吧!天杀的,为什么他的预感这么准!
“该死的是你!为什么要让蕙琦走?为什么不阻止她?!”他气的大吼道。
“当时我要是能阻止的了才怪!为什么你不先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让蕙琦哭著来找我?”阎凯搞著肚子忍痛站了起来。
“我哪有做什么?”他一直待在座位附近等她回来啊!难不成……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蕙琦说,你当著她的面,和别的女人亲密拥抱。”
“拜托!那根本就个天大的误会,岩岛先生带著他的女儿过来找我寒暄,结果他女人一不小心去拐到脚,刚好我接住她而已!”该死的!早知道他打死也不参加这鬼宴会。泽川清彦快气的没力了。
“唉──我就知道一定是蕙琦误会你。”阎凯赶紧附和。
“天杀的,如果你知道是误会,为什么不劝她留下来,或者通知我?”一想到这里,他的火气就更大了。
“我有劝啊!但蕙琦的个性你有不是不知道,他如果决定什么事,谁劝的动她?至于不通知你,当然也是她的要求。”
他顿了一下,看看清彦不搭话又继续说道:“其实我是想让她先回台湾,你随后跟上,再好好和她解释清楚,顺道跟她父母见面,谈谈婚事,这样总比让她一个人在日本到处躲,不让你找到得好,这是护照和签证,还有玉镯,你快去找人吧!”他早就准备好了。
蕙琦真是傻的可以!居然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定了他的罪,还把玉镯一并脱下来,她到底在想什么啊?泽川清彦又好气又好笑地拿过东西起身,准备出发,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回头说道:“要是我去台湾找不到蕙琦的话,你自己看著办!”
这个不信任他的笨蛋逃妻,要是被他抓到,他一定要揍她的屁股一顿!
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张蕙琦的飞机准时抵达台湾,出关后她顶著一张哭累的脸,根本不敢回家,尤其现在她身上的装扮更是不适宜。
为此,她决定先打电话到静萱家,看看她人在不在,先去她哪儿过过一夜,电话通了,可惜是答录机的声音,看来静萱带团出国还没回来。
迫不得已,她只好打电话给另一个死党,还在新婚阶段的洪诗音。
“喂──”话筒里传来好友细小的声音,仿佛在睡梦中被吵醒。
“对不起,诗音,我是蕙琦,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可以让我过去你那里住一晚吗?
“蕙琦,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深夜接到好友的电话,话里还略带哭音,洪诗音一下子什么睡意也没有了。
“我在机场。方便让我过去你那里住一晚吗?”听闻她的声音,张蕙琦又有想哭的冲动了。
“好,你过来吧!要我老公过来载你吗?”哦喔──看来事情很严重,见到一旁老公疑问的眼神,她使了个眼色,答应等会儿再跟他解释。
“谢谢你,诗音。我自己过去就好,不要麻烦你老公了。”说完,她便挂下电话。
两小时后,她人已经在诗音家的客厅中了。
“蕙琦,先喝点热茶。”洪诗音端了杯茶给她。
“谢谢。”她捧茶啜饮一口,让热茶温暖她寒冷的胃。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刻意、不让老公出现,净空客厅,准备跟好友深谈一番。
“我……”未语,张蕙琦的眼眶先行泛红。
“静萱呢?你不是和静萱一起去日本玩吗?”洪诗音记得好久以前她就说,她要和静萱一起去日本玩,难不成因为自己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她们而错过了什么?
“静萱临时要工作,所以我一个人去日本。”她闷闷的说道。
“那你就一个人在日本玩?”有问题!以蕙琦活泼爱热闹的个性,要她一个人在异乡玩上几个月,是不可能的事。
“没有。”
“没有?那你跟谁在一起?”看她一脸失意的样子,洪诗音猜一定跟这个人有关。
“我……”才开口,她的脑中又浮现泽川清彦抱著别人的画面,原本强忍的眼泪刷的夺眶而出。
为什么她哭的心会这么痛,这么难过?
“怎么哭了?!”洪诗音吓一大跳,至国中认识以来,她看蕙琦哭的次数寥寥可数,可也从来没有看她哭得这么伤心过。连忙抽出桌上的面纸递给她。
“谢谢。”她接过面纸捂著脸,任泪水浸湿它。
她没说清楚,使得洪诗音也无从安慰起,只好静静地让她哭。
过了半响,张蕙琦终于停住了眼泪,只剩下哽咽。
“累了吧!你要不要先睡一下?有什么事,等你想说时,再告诉我。”洪诗音拍拍她的肩说道。
“他是我在日本认识的人。”她不想休息,她需要一个人听她说话。
“就是这些日子以来,陪在你身边的人?”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飞机上……”她点点头,开始述说去和泽川清彦认识的经过,一直到今晚所发生的事为止。
“照这么说来,我觉得这个泽川先生除了初时有些恶劣,之后一直对你呵护备至,更甚者他为了不让你回台湾,甘愿签下不平等条约,这样的人实在不象你说的会背著你,跟别的女人亲近啊!”洪诗音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
“可是我明明亲眼看到那一幕。”她仍然坚持眼见为凭。
“别激动,蕙琦,你听我说,你认识泽川先生这么久,有看过他对哪个女人做出什么亲昵举动吗?除了今晚你看到的。”
“没有。”她摇头。
“那你不觉得太早判决他的罪吗?说不定当时只是个误会。”洪诗音怎么想都觉得她太冲动了,她真替那位泽川先生感到可伶,居然会爱上说风就是雨的蕙琦。
“可是,说不定那位小姐是在认识我之前,他就先认识啦!”她蹩眉反驳,脑袋里一片混乱。
“唉,就算他已经先认识那位小姐又怎么样,如果他就像你所说的,对女人很不客气,甚至于不给女人好脸色看,那他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你也在的场合里去抱别的女人?”
想起以前她们曾聚在一起聊有关伴侣的一些观感,洪诗音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这女人该不会有自以为是地做出糊涂事来了吧?
“他又不知道我看到了。”她喃喃的回道。
“小姐啊!我还是觉得当时你应该过去问清楚,而不是一个冲动转头就走,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你都一个人跑回台湾了,真不晓得现在泽川先生是急成什么样子,搞不好还在四处找你呢!”洪诗音故意说给她听。
“才……才不会呢!他现在说不定正和那位女人躺在床上做爱做的事。”想到泽川清彦和别的女人躺在床上的情景,她的胃就频频翻搅,酸液直冒,她摇了摇头,拒绝自己再去想。
“是吗?要不要打赌?我敢说他现在一定忙著找你。”说不定人已经从日本追来台湾了。
“他不会的,因为我并没有欠他什么。”就连玉镯也还他了。张蕙琦望著空荡荡的手腕沙哑地说道。
“蕙琦,你醒醒好吗?我真不懂你在发什么疯!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事,你偏偏要胡乱给别人冠上罪名,然后自己再来痛苦,绝望的要死,像个悲剧中的女主角,何苦来哉?”向来没什么脾气的洪诗音,忍不住提高声音骂人。
“我……”她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你闭嘴!小姐,我到现在才知道你有多会幻想,真不亏是写小说的,什么事都以自己衍生的想象来决定一切,你实在是……
唉!不要老是这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还记得我、静萱和你曾在一起聊过,对未来伴侣的选择,我知道你对有钱人一直有既定的印象,认为他们花心风流,可是,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是这样的,看看我的例子,难道你觉得我现在不幸福吗?“
她指著自己,“虽然我和文涛偶尔会斗嘴,但原因从来不是为了女人,所以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而你这个冲动派人士,一看到那时的场面 ,马上就下意识的认定『自己果然没有错,有钱人就是这样,见到女人就想碰』,完全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这对泽川先生一点也不公平。”
她一口气说完,气到拿起桌上变冷的茶就喝,忘记那是给蕙琦的。
她的话一字一句狠狠的打进张蕙琦心里,震醒了她的理智,令她无法反驳。
因为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嘴巴、心里都说爱著清彦,却还是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被他抛弃的对象,所以当她看见清彦抱著别的女人时,才会二话不说就走,不给他任何申诉的机会。
现在她听了诗音的话之后,真的觉得自己太无理取闹,眼泪更是白流好几桶,唉──平常她做事大声大气,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怎么一遇上感情的事,马上就变成胆小鬼一个,怪哉。
“蕙琦,我话就说到这里,要当缩头乌龟,还是要勇敢去爱,就靠你自己决定。我累了,要回房去睡觉,走廊左边第二间客房是干净的,你要是想睡可以去那间。”洪诗音知道她说的话,对她已经起了作用,于是起身说道。
“来不及了。”她突然开口。
“不会来不及,只要有心,没什么事情是不能挽回的,别忘了你是张蕙琦,那个活泼开朗、有话就说、更不会涩于道歉的人,我想你要是愿意去跟泽川先生坦白你的心,他会原谅你的,毕竟他爱你。”她懂蕙琦的意思,连忙鼓励道。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人都回台湾了。”被说的张蕙琦都有些不好意思,而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冲动,可能会没清彦揍的惨兮兮,脸上出现好几条黑线。
“那都不是问题,好啦!既然想通了,就去睡一觉,今天你也够折腾了。”洪诗音拉著她起身,带她去睡房。
“嫁了人果然是不一样,非常有当欧巴桑的本质,连骂人都大声起来。”张蕙琦这会儿有心情开玩笑了。
“好哇!你再笑我嘛!我看你也快晋升为人家太太!”洪诗音故做不满的推了她一把。
“哈,还有的等呢!”她可没诗音这么有把握。
匆匆整理完行李,泽川清彦赶搭上最后一班飞机到台湾,出关时已近半夜三点,他实在很想直接去她家找人,可是怕打扰到她家人只好硬压下焦虑的心情,先去饭店休息一下。
整个晚上他只是愣愣的将手镯握在手心,试图寻找她余下来的体温,想到蕙琦可能因为那件乌龙事件而跟他分手,他就无法入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迫不及待地出发到蕙琦家门口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终于见到她的父母开了大门,准备开始作生意,可是等了很久,就是不见蕙琦出现,可能是她太累了,所以没有出来帮忙,他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老公,你认不认识那个男的啊?他从早上就站到现在了,而且都一直在看我们这边耶!”张母趁著客人都在吃饭的空挡,拉过老公问到。
“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他,不过你不说,我也已经注意他很久了,他到底要干什么?难不成是小偷?”张父摸著下巴推测。
“你正经点,看他相貌堂堂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小偷,”她可不信。
“拜托!小偷脸上写小偷两个字吗?”张父心里觉得不太可能,但嘴巴还是不肯承认老婆说的对。
“反正啊!我就觉得这人不会是什么歹徒坏蛋,你不觉得他很有老板的架势吗?”张母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的。
另一边的泽川清彦一直等不到蕙琦的出现有点心急,又发现自己已经引起两老的注意,干脆先上前拜见他们。
“嘿!老公,他走过来了。”张母兴奋的推了推他。
“我看到了。”张父笑笑地迎过去。
“这位先生,您要吃饭还是吃面?”
“伯父、伯母,你们好!请问蕙琦在不在?”泽川清彦先行个鞠躬礼。
“蕙琦她去日本玩还没回来呢!你是谁啊?”张母先一步回答他的问题,一想到那个不肖女儿,她就有气,去一趟日本旅行,就玩到乐不思蜀,也不想想家里两个老人会不会想她。
“伯母,我叫泽川清彦,是蕙琦的男朋友!蕙琦真的没有回来?”遭了,她到底跑到哪儿去躲起来了?他心急道。
“她没有回来,你说你叫泽川清彦?你是日本人?”张父有些惊讶,蕙琦什么时候认识日本的人了,中文还说的这么流利。
“是的,伯父。”
“你说你是蕙琦的男朋友?我怎么都没听她提过,你们交往多久啦?”张母紧张地追问。
“伯母,我和蕙琦是在飞机上认识的,就是前往日本的飞机,而后一直交往到现在。”
“那也就是说,蕙琦会滞留在日本,也是因为你的关系。”张母懂了。
好啊!这蕙琦真够大胆的,居然联著她在日本交了男朋友,还骗她说是和朋友玩得太开心,决定玩个尽兴才回来。
“是的,是我要求她慢点在回台湾的,你不要怪她。”
“你跟我来。”张母向老公使了个眼色,交代他顾好店之后,便示意要泽川清彦跟著他到楼上的客厅去,准备好好审问一下这个自称是蕙琦男朋友的男人。
“伯母,蕙琦今天有打电话给你们吗?”泽川清彦不敢怠慢,但也不忘问蕙琦的下落。
“没有,我这女儿出去就像丢掉一样,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她到哪儿了,怎么还要找我要人?”张母要他坐在沙发上,顺手倒了杯水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