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节课这个座位好像空着。你是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
“老师您好！”他无奈地站了起来，“我是今天早上才来报到的。我叫杨光，杨树的杨，光明的光。”
“是转学过来的？”
“不是。我是市青年足球队的队员，参加全国青年足球甲级队联赛，昨天才从外地回来、、、、、、”
“方才，你举了一下手？”
“、、、、、、条件反射。”
“是会，还是不会？”
“、、、、、、会。”
“为什么又放下了？”
他非常赧然：“一看，只我一个人举手。想到自己刚来报到，不太好吧？”
“你出来解这道题吧。”
在黑板前，李晓晴的目光与杨光的目光第一次直击式的发生了碰撞，她让开了位置。在此之前，他俩之间谁也没有太注意过谁。这回李晓晴开始注意到他了，并用眼睛去平视，估测着他的身高。自己是一米七二，他也就是一米八左右吧。还没等她去看他演算，杨光已经是一挥而就地解完试题撂下了粉笔，一转身，两个人的目光又碰撞了。这时，老师已经拿着他的记分薄在写，并问了：“没上着课，怎么会的呢？”
“中考刚结束，跟球队就走了。估计到自己能考上，根据赛程，也知道要耽误两周多的课，便借了一套旧课本带着了。已估计进度，自学了。”
“坐车，换地方；集训，比赛。尽是新环境，即使有闲工夫，能静下心来？而且效果，比上着课的同学都强了、、、、、、”
“强迫自己呗、、、、、、”
“为什么要这样？”
“我、、、、、、”杨光又赧然了，“做梦也没想到、、、、、、书能读到这步，必须珍惜呀，更要回报社会、国家。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他省了一些语言，又含蓄地一笑。
“难能可贵呀！”老师又感叹了一句，“这叫对国家、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呀！听到课的，到不如自学的了。考上高中了，放松放松，是不是有点放松得过头了？都回坐吧！”然后宣布了成绩，当年这个大城市是学前苏联的《五分制》，“李晓晴同学，两分；杨光同学，五分。”
、、、、、、下课铃声响了。老师一走出教室门，当前面的同学刚向门口涌去，教室里就突然地响起了一句阴阳怪气的喊声：“羊群里来了只骆驼啊、、、、、、”这喊声当然是哗众取宠，在众目睽睽之下，想取悦李晓晴，立刻就把全体同学都定在原地了。
杨光立刻警觉地看见了，这是站在教室中间，李晓晴身后，一个梳着大分头，发丝黝黑粗亮俊美的男生。而此时，另一个声音，从后排左边那儿又呼应了出来：“是吧？大家没举手，是在给班长留面子，并不等于全都不会、、、、、、”杨光也看清了这是个长相*，潇洒的男生，两个人大有讨好李晓晴，共同围剿他之势。他真的后悔方才，他大意地举了一下手，心想：怎么接口？他们顶多也只能算，模棱两可的歪风邪气，自己也只有忍气压气、、、、、、
但，突然，李晓晴已在斥责着他俩了：“这不是在寒碜我呢吗！我是班长，你们俩是班委，这是在掀歪风邪气，是在给全班同学脸上抹黑。同学们听着：以后无论是谁，少整这种没正气的事啊！已下课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同学们都会心地一笑，向教室外面涌去。两人被斥，无地自容，一鼻子灰，也立刻蔫悄地夹在同学中溜走了。李晓晴在等杨光，两个人是最后走出教室的。
李晓晴向阳光友好地嫣然一笑，杨光注意到了。她边走边向他解释道：“先那个叫胡文华，是班里的生活委员，后边那个叫马旭，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两个人的工作能力和与同学的亲和力都还行。我这个班长，是老师看了初中时的鉴定履历，任命的，他俩是大家相处了一个礼拜之后，我提名大家同意选的。初中时，我们仨都是市第二十中学的，其实，我就是为了能躲开他俩，才报考到这儿来的。从我家到这和到二十中，都差不多的远。可他俩到这儿，就比到二十中要远多了。都是一个班的，瞒也瞒不了太严实，没曾想，他俩也黏糊糊地跟着报过来了。在二十中，他俩也是班干部，就是对我有点那个、、、、、、他俩不公开说，我心里明白，也就得装糊涂。人无完人嘛！我无法剥夺人家的权利，只有淡处理。”她说话时走得很慢，杨光也只能任凭她，也无法甩开她。
这时，他俩已走出楼外，站到校园里了。她继续缠着他说：“为了班级的团结，原谅他俩的动机吧、、、、、、”然后，她唇形变了，眼睛也好像在说话，而嘴说出来的却是：“一个人汇入一个集体，肯定要和其他每一个人都要进行碰撞。”她的嘴唇也似在撩他，“但我绝没有想到，你却是和我进行了第一个碰撞，而且是以这种形式，并且是这样的结果。”她那会说话的眼睛又眨了一下，“9月20日，也就是本周六，学校要召开校秋运会，主要是要选拔校田径队的运动员，各班都正在报名。你来得正好，反正我是报了高中组女生四项全能，为了班级的集体荣誉，给班级争光嘛、、、、、、你肯不肯，敢不敢与我进行第二次碰撞？”
杨光几乎是震惊了：一个十足漂亮的女生，说话时，嘴唇会*，眼睛还会说话，还当着班里的班长、、、、、、真是图穷匕首见，好厉害的思维、表达能力呀！
（2）校运会是在校园内大操场上召开的。操场上画出直跑道100米、里圈400米的八排跑道，在直跑道的圈外正中，放几排办公桌椅，两边各立几面红旗，埋杆子，扯上会标，便是主席台了。而各年级的各班同学，按事先计算正好围满一圈、划好的位置，搬出够摆第一排的桌子和自己的座椅一摆，就成看台。校运会，就可开了。
校运会正在进行、、、、、、
场内田赛投掷区，正在进行高中女生组的标枪比赛。李晓晴身穿运动衫、裤，正在矫健地助跑、英姿飒爽地投出了标枪。投完后她的第一眼，并没有去看自己的标枪落得远近，而是去急看此时的竞赛跑道正在进行的高中男生组八百米决赛队员的跑赛队列。他看见了杨光，还有少半圈了，正处在第一梯队紧摽在一起的三名运动员的第三的位置上。然后她才去看自己标枪的落点，只见裁判员正在将代表自己的小红旗，挪向更远处、已稳居第一的位置上去了。她惬意地微笑了，开始向间休的位置那走去，而且边走还边注意跑道。此时，杨光在上直道前的最后的弯道处，猛然地加速了，立刻就超越了第二名、第一名。当原来的第二名、第一名陆续发现被他超越，也开始加速时，却为时已晚。而且力度、速度也远不及杨光了。杨光超过他们的距离，在继续扩大，他终于第一个撞线了。李晓晴的目光激越地亮了一下、、、、、、
下午。跳远场地，位处竞赛跑道终点裁判员席后的弧圈内。而助跑的起步点，也正在裁判员身后那边。杨光此时，正坐在沙坑边运动员的侯赛席上，正关注着马上就将开始的高中女生组百米决赛。枪声响了，运动员都冲上了跑道，由于视角，杨光根本辨不出八名运动员的先后，只能注意到李晓晴健美的跑姿，到了终点，是她的胸前挂线，才断定她已得了决赛的第一。他欣赏她地笑了、、、、、、
这时，跳远裁判席上正好喊道：“高一四班，杨光”他的名字，杨光应答后，马上向助跑起点的方向走去。而此时，李晓晴也正好在恢复而拐进了弧圈内，两人面对面地碰个正着。象有磁力，两个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向着对方*的身体直视，杨光无法躲，而李晓晴也根本没去回避。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即使是一个班级里的男女同学，也很少有机会看到自己心里已关注的对方的*的身体，机会难得，而这次又是由远至近可以旁若无人的直视，岂能错过？
杨光的心得是：他倏地一下子全明白了，怪不得李晓晴平日里她的身材那么惹眼，原来她双腿长直，且胯宽，腰细，手臂肩颈搭配得也流畅俊美、、、、、、
而李晓晴也好像是发现了杨光的新大陆，别看他面孔清雅，而标准型的男性身体的线条和肌肉块，也全都在他身上得到了初步的显现、、、、、、
他们的眼光碰撞了，并且心跳加速、、、、、、一刹那间，两个人的眼光中，都向对方传递出了欣羡、还有一种好像是人性中的罪恶感。若不，人类怎么会有‘自律’这个词，也可以把他俩双双的目光，说成是带有羞愧性的自责与致歉、、、、、、
运动会结束后，全校的同学都往教室里搬桌椅时，楼口就成了人流的瓶颈，此时，同学们正好议论。一个分贝很高的声音：“高一、四班，不就仗着一男一女两个四项全能的高分，才总分第一的吗，若不，他们班怎么能把高二、高三、几个总分都挺高的班，全毙了？”
接着就有了另一个声音：“人家俩也算真能耐！都叫什么姓名来着？”
一个屁小子的声音答：“李晓晴，杨光。听说是挑战、应战，一个不服一个。在摽着干！”
他俩的第二次碰撞，虽然是平手，但，却都成了全校、至少是高一年级内的名人了。
（3）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李晓晴骑车上学，当她拐上垂直于学校门口那条大街的最后一条小马路上之后，因为人稀，立刻就看见了前边有个徒步上学的男生，很象杨光，便猛蹬了几下，撵了上去。撵到近后一看，果然是杨光。他右肩单挎着书包，左手攥着一本半卷着的课本，旁若无人地走着，走几步，抬起左手，溜上一眼书。他是在边走路、边学习，正在专心致志地象似默记着什么。这绝对是他的一个隐私，被她偶然发现了，她觉得好笑，又很欣赏。便蔫俏地刹了刹车，紧随侧后慢骑了。她欣赏着他，始终笑着、、、、、、
而此时，前面的那条主大街上，上学的学生很多，是主流，而绝大多数的人是徒步，只有个别的同学有车骑。而骑车上学的学生中，就有一个人是胡文华。当他骑到这条小马路的路口时，便下意识地扭头向里瞅了瞅，恰巧一眼就看见了李晓晴，喜得立刻就来了个急刹车，双脚交叉地站住，等在那了。可他同时又发现了杨光，见李晓晴正心悦地笑着，专注地盯着杨光，顿时心生嫉意，喜色尽消，锁紧了眉头。
杨光到了大街，一抬头，看见了胡文华。以为他是在等自己，忙不好意思地想打招呼，但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并没有在看自己，才去扭头，这才发现了自己侧后的似跟着自己的李晓晴。而此时的李晓晴也脚刚叉地，面有愠色地鄙夷地瞪着胡文华，似讨厌他坏了自己的正高的兴致。胡文华一看，不想再扫兴与尴尬，便无奈地一蹬车赶紧溜了。
杨光急忙收起书：“不好意思，默记几个俄文单词。跟我有些时候了吧？”
李晓晴跨下车来，陪伴着他了：“天天这样呀？”
“也不是！只有实在抽不出时间了，补救一下、、、、、、”
“若爱足球，学业嘛，就顺其自然。好坏能咋的，反正将来，也是进体育学院。”
“如果两年后，发觉自己的踢足球的水平上不去了，咋办？再想转向，而学习又耽误了、、、、、、”
“道理是对。可人一生，就这么一次青春时期，能自由些的大好时光，这不是太累了吗？”
“这是人生价值观的问题。其实，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如果没有新中国，我连初中都读不上。我的愿望，只是将来能对社会贡献大点。目标定了，就必须争取实现。不早努力，也就得晚受累。反正早累晚不累，若不，目标就白定了！”
这时，他俩已过了大街，来到学校的门口了。李晓晴想到了他俩第一次碰撞的那节课堂上，老师问话他答时，他语焉不详，只是把意思也算表达出来了的那个窘迫的样子，再把他今天的话全都连接起来一想，她就被他这种扎根心灵深处的精神所震撼和感动了。
（4）9月30日的16点多钟的高一、四班的教室里，桌椅早已紧凑地靠着四壁摆成了向心的圈形；黑板上，文娱委员女生赫玲，正在用彩色粉笔对早已绘好的《国庆三周年文娱晚会》图案，进行最后的修饰；李晓晴站在地上配合、搭手，胡文华、马旭正站在桌子上，扯着空间的最后一条纸扎的彩带。这时，学习委员女生林茉莉拉开了教室的门，从外面走了进来，并带进来了走廊里的一片嘈杂之声。
李晓晴有些好奇地闲问：“走廊里吵啥呢？”
林茉莉：“墙报刚粘完，刊首是老师圈定的咱班杨光的作文。返校的同学一看，就争看上了。有先有后，后来的同学不得看，就起哄呗。”
李晓晴疑惑地：“作文不是刚发回来吗？”
林茉莉：“是新抄的，不知是谁抄的，反正署名是高一、四班杨光。他不是名人了嘛，又打了一炮！”
赫玲也感兴趣了：“写得好咋的？”
李晓晴忙建议：“正好，咱都完事了。走！咱也看看去。”
高一、四班在高中楼一楼的紧西头，而墙报就贴在楼门口走廊东侧外墙的内面。整个墙报那儿，人都挤满了，主要是外圈的几个男生在凑热闹、起哄，里面看完的人也不容易出来。李晓晴他们到时，正赶上一个男生建议：“别挤了行不！干脆叫俺班的‘大诗人’给大家朗颂一下，不就等于先睹为快的看了吗？”立刻就得到了外圈正起哄的几个男生的同意。他们乱七八糟地大喊着：“这可得同意！”“谁也不许再挤了！”果然人群也就静了下来、、、、、、
李晓晴根本看不清里圈，索性就迈上了楼梯，站在了高出两蹬的梯蹬上。里面被称作“大诗人”的男生，也就是一个留着过长的分头，带着一副宽边近视眼镜的同学，大家已经给他创造出了一个有利的位置。他清了清嗓子，先平常音地念道：“命题作文《理想》，献给国庆三周年。高一、四班，杨光。”然后又来了一句“献丑了”，下边就正式朗颂了：
《我愿做足坛的一根小小蜡烛》
小小足球在赛场上、、、、、、
牵聚场内万众目光。
引场上健儿，传带，驰骋，冲吊，剷断，射门，腾跃、、、、、、
令看众男女，旗摇，呐喊，千姿百态，如醉如狂、、、、、、
悲回首：外强辱我：“东亚病夫”；
爱今朝：“睡狮”初醒，憧憬，自强。
骏马不怕草原辽阔，
雄鹰更喜天空昊广。
我愿做足坛的一根小小蜡烛，
燃烧自己融入中华体育之光。
当朗诵到最后几句时，也正值杨光随继续返校的同学走到了楼门口前，他看到了楼门口内聚集着的同学，也听到了有人朗颂着自己作文中的最后几句诗句。他惊诧了，放慢了脚步，紧接着就又碰撞到了站在楼梯高出两蹬处的李晓晴的目光。那双目光，充满柔情，羡慕，几乎是能穿透人心的在发亮、、、、、、
（5）“我们新疆好地方、、、、、、”李晓晴正在独唱。晚会已经开始了。他们高一、四班玩的是打鼓传花游戏：也就是鼓声一响，一朵大纸花就会在同学的手中或桌上顺着圈桌一个方向地往下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