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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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之道-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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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迪目光闪动,望着他。

    拓跋焘接着说,“还说兵力不足,呵,拿得起刀的都去当了和尚,当然兵力不足了!就这,就这,他还要让朕亲自礼佛,简直不知好歹!”

    皇帝看起来气得不轻,拓跋迪眉头微蹙,犹豫了下道,“儿臣……虽不如太子,但也愿意为父皇分忧。”

    “唉!”皇帝无力地坐在了龙椅上,“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如今天下皆崇佛教,佛众深得民心,不仅霸占田产不缴纳赋税,还大肆引人入教,这天下,恐怕就要改姓释了!”拓跋焘揉着眉心,“上谷啊,趁着朕还有些能耐,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嫁了吧,不然以后朕就是想帮恐怕也没办法了。”

    这戏演的如此做作。拓跋迪微微垂眸,她心中有些不安,但似乎又看到了曙光,连忙道,“父皇哪里话!天下未定,儿臣就更不能离父皇而去了。只要能为大魏好,儿臣愿效犬马之劳。”

    拓跋焘这才满意地笑了,“不愧是我拓跋家的女儿。”他盯着拓跋迪的眼睛,微笑着吐出两个字,“楚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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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钗头凤】08
    拓跋迪冷着张脸,显然也看到了前面的情况。她沉声下令,“救人。”说完,坐在马上身子一斜,勾住楚离腰肢直接把她勾上了马……

    楚离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大气不敢出。都没坐稳,耳边听到拓跋迪喝一声,“驾——”然后就风驰电掣一般被带走了。

    楚离大叫,“珠儿!珠儿还在后面呢!”

    拓跋迪收紧手臂冷笑,“先管好你自己。”那声音冷冰冰的,显然压着怒气,楚离顿时蔫了下去,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暂时还是不要惹怒这个上谷公主的好。可是又不能不管珠儿,于是放低了声音说,“那珠儿……”

    拓跋迪眼睛像刀子似的瞪她,楚离虽然稍微避了避,但也不能不管珠儿啊,拓跋迪看她模样,脸色愈发不善,不耐烦地说,“有人带!”

    两人一路疾驰,楚离看她在路上横冲直撞,眉头皱的死紧,脸色越来越沉,心里非常不舒服,“公主,小心别撞到人!”拓跋迪根本不理,只一径驱马。楚离反抗无效,只得放开了嗓子大喊,“大家让开,快让开!”

    到达宫外的公主府时,楚离嗓子已经哑了。这公主府是皇帝给拓跋迪授予封号时就建造的田产,只是拓跋迪基本不来。到门口的时候,拓跋迪把她甩下马,楚离摔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拓跋迪道,“来人,把她关起来。”

    “……”她就稀里糊涂地被关进了公主府的私牢。

    约莫傍晚时分,楚离听到外面有动静,抬头就看见拓跋迪缓步踱过来,劈头盖脸的责问,“楚离,你可知罪?”

    情形有点不对劲。楚离已经冷静下来,她仔细分析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并未找到不妥之处。如今上谷公主这番问话,肯定不是为了责难当初她辱骂之罪,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楚离默默吸一口气,站起来恭敬地行礼,“启禀公主,民女不知所犯何罪,还请上谷公主明示。”

    拓跋迪令人打开牢房,自己走进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死到临头还嘴硬,楚离,你不是骨头硬,你是冥顽不灵。”

    “……”楚离抿抿唇,依旧是那句话,“望公主明示。”

    拓跋迪眼神扫过她,背过身去,示意旁边的随从说话。那侍官道,“贱民楚离,谋害国师,畏罪潜逃,罪不容恕!”

    楚离心里一惊,不解的问,“国师……寇天师怎么了?”

    侍官答,“你这贱民,还装糊涂!怎么这么巧,你这一走,国师就失踪了?”他哼了一声,“砰”地扔下楚离的行李,散露出几块金银和一支通体莹润的白玉簪,“国师收留你,让你白吃白喝白住,你却贪财害命,简直狼心狗肺!”那侍官说着眼神扫到白玉簪,顿时一亮,就想去捡,楚离快他一步抢到手中,“这是我要送给师姐的,谁都不能碰。”

    “大胆!”侍官恼了,转而对拓跋迪说,“公主,您看这贱民,如此冥顽不灵,贪财狠毒,该怎样处置?”

    拓跋迪这才转过身来,一双眸子没有情绪地望着楚离,“你有什么话说?”

    楚离小心翼翼地把玉簪收在怀中,面无表情地说,“启禀公主,民女无罪。金银是寇天师送给我和珠儿做盘缠的,玉簪是上次跟公主进宫面见皇后娘娘时受的赏,民女身上,没有半点不干净的东西。”

    “你说无罪就无罪么?”拓跋迪的声音极其平缓,听不出喜怒。

    楚离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坦然地迎上拓跋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罪名不能由我定有无,但也不该由这侍官几句牵强附会的话就定罪。我行事坦荡,从不遮掩。公主尽管派人去查。”

    “噢?”拓跋迪有些应付不住楚离灼灼的目光,她微微闪了闪眼神,声音沁凉,“你坦坦荡荡,从不遮掩?”

    “是。”楚离声音平稳,音量不高却似有千钧之力。

    拓跋迪余光捕捉到楚离挺直的脊梁,见她神色坦然地面对如此冤案,还如斯沉稳平静,有礼有节地应对,最重要的是,她确实从楚离身上看到坦荡二字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度,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奇景,竟不由有些发呆。直到一旁侍官低声唤她,拓跋迪才回神过来,第一次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上谷公主微微侧过脸去,暗自吸一口气压住心头这种不合时宜的羞愧感和那种……说不上来的……欣赏,转身坐在了侍官搬来的坐榻上,垂眸低声道,“跪下。”

    她竟不敢看楚离。

    楚离无异议,依言跪下。

    拓跋迪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声问,“你从哪儿来?”

    “华洲上洛郡。”

    “华洲上洛郡的户籍里,并没有楚离这个人。”拓跋迪抬眸,逼视着她。

    楚离唇角微动,竟有些笑意,只是那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她平静地说,“民女楚离,祖籍相州邺县。家父楚谦,曾任相州邺县小吏,但因为直言不讳得罪当地县守,被革除邺县户籍驱逐出境。此后于各地流浪,沦为最下等的贱民。十一年前在上洛郡死于为望族炼丹。楚离身份卑贱,无银钱贿赂上洛郡郡守,故而从无户籍。”

    没有户籍就等于这个人不存在。但是在魏朝,没有户籍的人一抓一大把,这种人比贱民还卑贱,任何人都可以任意凌||辱杀戮,不会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拓跋迪动作一僵,看了楚离一眼,却见楚离神色如常,并无半点异色。拓跋迪顿了顿,“那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民女有幸,被另一贱民所救,避居山中,得以苟存。”

    “你师父?”拓跋迪实在感觉不出楚离语气中有任何不满或者愤懑,但她句句用词出口,却让拓跋迪膈应。

    “是。”

    “你师父是什么身份?”

    楚离面色微动,看了拓跋迪一眼,“我师父有姓无名,不过是山野散人。他终日劳作故而身强力壮,常年给人帮工,以挣些碎银养活我和师姐。”

    “师姐?”这一会儿功夫,拓跋迪已经第二次听到这两个字了。

    楚离抿了抿唇,有些不想说。

    拓跋迪眸子愈发逼得紧了些,“说你师姐。”

    楚离这才神色微变,犹豫了下道,“我师姐姓石,单名一个霂字。师父救我那年,已经带着师姐了。她……她是在战乱中被救下的孤儿。”

    “就这些?”

    “是。”楚离不愿意跟别人说她师姐,虽然她经常挂在心头。

    拓跋迪打量她神情,忽然道,“她很漂亮?”

    楚离眸子一紧,停了一会儿才道,“是。虽然师姐脸上有伤疤,但在我心里,她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拓跋迪指尖一抖,神色不悦起来,“比本宫呢?”

    “公主,”楚离道,“公主国色天香,自然天下最美。可我师姐脾气秉性,皆是世间少有。我看她最美,并非看她长相,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师姐于我亦师亦友,人皆有远近亲疏之分,对我来说,我师姐就是最美的。”

    “你的意思是说,本宫脾气不好咯?”拓跋迪语气中透着威胁,楚离却忽然抬头,直直地望进她眼中,“公主纵马过市,视街上百姓如无物。身为公主,不顾子民死活。”

    “放肆!”拓跋迪猛一拍坐榻,吓得一旁侍官连忙跪下。

    楚离却道,“民女所言,可是不实?”

    拓跋迪眼神凌厉,闪着危险的光芒,楚离却毫不畏惧迎上她的目光,道,“先贤说,为政以德。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如今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上谷公主身为皇族中人不仅不体恤下民,还纵马行凶,难道不该反省吗?”

    楚离为这事儿憋屈一整天了。她刚对上谷公主有了点好印象,这一下全给败干净了。世人皆以为拓跋氏乃天之贵胄,深畏皇族,噤若寒蝉如耗子见了猫。可是,楚离心中向来极度反感这些品级划分。老百姓被压迫的天然有种卑贱感,以为皇族天子有多么高贵,可殊不知这些皇室原本也不过是贱民出身。老百姓认为,自己合该巴结上品人,却不知就是这些人愚弄他们压迫他们。所谓贵贱,归其根本不过是资源占有的多少。皇族以强权暴力手段,抢占大部分资源,只留少许资源给老百姓,即使如此还要大力搜刮。又设置严格的等级,代代宣扬天命贵贱的思想,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禁锢老百姓,楚离一点都不喜欢这些皇族。倘若今天骑在马上的没有自己,倘若自己是那些被拓跋迪纵马横冲伤到的百姓,很可能就命丧在马蹄下,就此死于非命。

    生命何其宝贵。天地之初,人人平等。所有的人共劳共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即使经常饱受饥寒疾病的困扰,但人这个种类团结一体,共同对抗其他物种。然而,当资源渐渐丰盛起来时,人的*也随之膨胀,人的手段也随其阴诡。同类相诛,自相残杀,人为划分等级。明明是各司本职的事情,结果被妖魔化为高低贵贱的品类之分。如果因为贡献的不同可以占据不同量的资源,这无可厚非,但是生命之间何以变得不互相尊重?何以有高低?何以有贵贱?贱民身上的血难道和皇族有什么不同吗?皇族不仅占有资源剥夺民智,还肆意践踏他们的生命。

    人们眼中的高贵血统,其实是多么肮脏愚蠢的产物。可怜那些被愚弄的百姓,还总以为此乃天命,天生骨子里就认为自己卑贱,天生就对贵族仰望敬慕。他们并不知道,贵族只是占有了最好最多的资源而已。人的身份和地位可以有高下之分,但本质的生命都是平等而值得尊重的。

    天道与人活,人人都有明“智”和生存的权利。对拓跋迪这种轻贱百姓的行为,楚离厌恶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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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钗头凤】07
    不过楚离还是成功地回到了国师府。

    原因是,宫女们传报说,上谷公主中邪了。皇帝特地找来天师驱邪,楚离一听寇天师来了,赶忙跑过去。谁知道还没到上谷公主寝宫,就看到寇谦之过来找她。楚离可开心,“天师,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吗?”

    寇谦之捋捋胡须,笑眯眯道,“不错,楚姑娘你是府上贵客,老朽招待不周,十分愧疚。知道姑娘心中并不愿意留在这里,特地前来接姑娘回去。”

    “那太好了。”楚离想,寇天师真是好人。

    顿了顿又说,“公主还好吗?怎么突然中邪了?噢,对了,”楚离说,“天师你这样带我走,公主不会怪罪你吧?”她有些担忧,可不愿连累人。

    “公主并无大碍,楚姑娘无须担心。”寇谦之赞许地点了点头,“我已经向公主说明,公主同意了。”

    楚离欢天喜地的跟寇谦之回了国师府,一回去就要收拾东西跑路,她可不愿意再节外生枝了。

    可是珠儿十分舍不得她,小女孩怯怯地望着楚离,“楚姐姐,你还会回来吗?”

    “哎——”这个问题楚离倒没想过,她来的时候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如今回去也是顺理成章顺其自然,可是还会不会回来……楚离忽然忧愁了,她要是不回来了,那就等于把珠儿自己留在这国师府。虽然寇谦之人好,可是他又没孩子,平时不是沉醉炼丹就是埋头书房,怎么可能有心思照顾珠儿。再说,珠儿跟自己一样是个外来客,她自己还好,是个大人,又被寇谦之奉为上宾,所以很被礼遇。但是珠儿不同,这个小孩儿家贫年幼,在这里只怕难免被欺负。

    楚离犯了难,想了半天,“珠儿,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珠儿眼睛一亮,“愿意愿意!楚姐姐,珠儿不想离开你!”

    楚离叹气,想了想要是带着珠儿回去的话,就得要盘缠了。她自己来的时候,分文未带,平时要么借宿农家,要么风餐露宿,可总不能让小孩子跟着自己受苦。于是没办法不去向寇谦之请辞了,顺便希望能讨些盘缠……

    寇谦之一听她要走,立刻就急了,“小友何故如此着急?可是府上招待不周?”

    楚离连忙摆手,“没有啦,就是我自己离家太久,想家了。”

    “小友执意要走?”寇谦之十分舍不得,毕竟,他觉得楚离是个宝。

    楚离态度坚决。寇谦之实在挽留不住,只好放她离去,道,“既然姑娘你此去无归期,老朽认为,当向上谷公主请辞才是。”

    楚离眉心一跳,向上谷公主请辞?她又不是脑子被踢了。不过寇谦之既然这样说了,楚离也不好拂他面子,当面请辞打死她也不去,于是就留了封信,最后才说,“天师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楚姑娘请说。”

    楚离道,“因为这次回去要带着珠儿一起,我自己倒没什么,可不想让孩子跟着一起受苦,只是苦于没有银两……”

    寇谦之一听,连忙道,“这有何难,楚姑娘你厢房中那匣金银珠宝都送给你了。”

    “啊?”楚离一愣,“我房间里……有金银珠宝?”

    寇谦之也是一愣,“莫非楚姑娘不知?”

    楚离摇头,她一点都不知道。

    寇谦之大奇,“就是姑娘梳妆台上的那个楠木匣子啊。”他还特地放在梳张台这么显眼的地方,没想到楚离竟根本不知道。

    楚离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动过那里。”她自知是借住在天师府,所以除了房间里的那张床榻以外,任何东西她都没动过。就是梳妆打扮,她也是用自己随身带着的羊角梳——那还是她亲手做的呢,她和师姐一人一个。而且她打扮非常简朴,外袍,鞋子,一个小包裹。平时也就是把头发用青布束好,垂在身后。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基本不需要旁的累赘。

    寇谦之有些不可置信,又问,“不知道楚姑娘这次远赴平城,所为何事?”

    楚离更不好意思了,略带羞涩地说,“没什么,就是被师父吵得烦了,跑到国师府躲几日清闲。”

    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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