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空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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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空想家-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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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场景中,男二号正面对女主角倾诉自己的爱意和男一号归家后他所感受到的压力。邓廷歌一边念一边踱步,偶尔抬头,伴随着手势亮出一个压抑痛苦的眼神。

    “人人羡慕我,我却羡慕你。能对自己所爱的人表白心迹需要多大的勇气,你不会比我更了解。”他停了脚步,微微侧头,是轻柔温和的口吻,“怕惊动她,怕骚扰她,怕为难她。我宁愿为难自己,也不愿意为难她。我希望,我希望她永远是快乐的,哪怕这种快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好可怜。邓廷歌心道。等他将所有台词念完,会议桌边孤零零地响起了掌声。是谭辽。

    没有任何悬念,邓廷歌极其扎实的台词功力令他没有任何异议就拿下了这个角色。常欢一直缠着谭辽说话,邓廷歌有点为自己的花痴经纪人脸红。他在停车场等了一会儿,看到常欢一边走过来一边哭,吓得不轻:“谁欺负你了?你那个老师?我帮你去揍他啊。”

    “我是太激动了。”常欢擦擦眼睛又抹抹鼻子,眼圈还是红的,“他夸你了啊!他说常欢你干得不错,挑了一个很出色的新人。我、我就忍不住哭了。”

    邓廷歌:“……他夸我你哭什么?”

    常欢抽抽鼻子:“不知道。”

    邓廷歌于是主动给她找了个台阶:“因为他夸我所以你心里为我高兴是吧?”

    常欢想了想:“不是。是因为他夸你就等于夸我,我是为我自己高兴……”

    邓廷歌:“……”

    他有些哭笑不得,但又挺能理解常欢的想法。如果那个谭辽对常欢来说,既是敬仰的人,也是带领自己入行的老师,那么他的一句肯定对常欢的意义肯定比别的成绩都重要。

    自己经纪人的内心不仅是个花痴还是个小女孩。邓廷歌心想谭辽那样干练的人怎么就教出了一个会在老师走后哭鼻子的学生?

    《第二王储》的剧本零零散散地发到邓廷歌手上,他开始进行剧本和角色分析。时间一下子就变得不够用了:《古道热肠》的拍摄要收尾,要补录一部分声音;《久远》的宣传已经开始,他开始了坐着飞机飞来飞去的生活。

    “我算红了吗?”有一天他翻了翻自己的行程,问罗恒秋。

    罗恒秋现在一有时间就到邓廷歌的家里来休息,闻言从文件上抬起头,一脸茫然:“红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邓廷歌见他忙着,也就不再问他了。

    他买了台笔记本电脑,又给这个租住的房子添置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成了个似模似样的家。刘昊君到他这里来玩的时候都忍不住惊叹:“你是不是被富婆包养了?!”

    邓廷歌心说不是富婆是个大款,然后想起前一天晚上吃夜宵又是自己付的帐,罗恒秋一天天赖在自己家里不回去,白吃白喝白住的,心想这是谁包养谁呢。但,当然,他是万分乐意包养罗米虫的,恨不得他日日都在自己家里住着,每天都能抱着人从温暖被窝里醒来。

    《久远》的酬劳来了一半,《古道热肠》的钱也划了些过来,邓廷歌一下子成了十万富翁,觉得自己不得了了,回家就给爹妈甩了张卡:“尽管用,密码是你俩生日。”

    庞巧云很高兴,邓啸也很高兴,但不肯流露出来,以一连串的“哼”“嘿”“呵”表示对儿子充大款行为的鄙夷。

    邓廷歌:“爸,你放屁呀?痔疮又犯了?”

    庞巧云一边做饭一边听外面两父子闹起来,瞅了个空探头出去问:“仔啊,小罗最近怎么不来吃饭啦?”

    “他很忙。”邓廷歌立刻说。

    此刻他看着罗恒秋坐在书桌那里处理文件,台灯光线落在他脸上发上,氤氲出一种让人看着就喜欢的暖。

    “师兄,我妈说要给你介绍对象。”他说。每次回家庞巧云都问他罗恒秋有没有女朋友,喜不喜欢白脸盘长头发好气质的女孩子,庞家还是邓家有一个这样的表妹堂妹或是什么七拐八弯的亲戚,年纪正好合适。

    罗恒秋头都没抬:“我对象不是你么。”

    邓廷歌说我知道。但总得想个说辞对对口径来推脱,你不给个说法,她又张罗着要推到我身上了。

    罗恒秋终于有了反应,摘下眼镜慢吞吞回头:“说到这个,我也有件事情想问你。你和鲁知夏怎么回事?”

    邓廷歌:“……那是发行方的宣传策略,我是冤枉的。”

    因为两人是高中校友,又在电影里有大量的对手戏,发行方拟定宣传策略的时候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打着似有若无的擦边球说这是间隔数年的前缘再续。

    常欢这边还没说什么,鲁知夏的经纪人当场就炸毛了。鲁知夏大学期间一直在很有名气的儿童剧团里工作,她饰演的角色很受小孩子和家长欢迎,因此个人形象的塑造非常非常重要。她和邓廷歌之间没有前缘更罔论“再续”,经纪人气得镇定不下来。

    “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宣传方式比原先的已经温和很多了。”邓廷歌说,“不就是在一起拍个照,一起接受访问,一起参加宣传活动么……”

    罗恒秋嗯了一声,看上去没有不高兴,但也没有很开心。

    邓廷歌甩了日程走过去坐在书桌上,长腿一晃一晃:“这是我的工作。”

    鲁知夏对自己的心意,邓廷歌没有跟罗恒秋说。罗恒秋看了他一会儿,将心里的烦躁和妒意压下去,伸手把人推开:“走走走,你坐在我文件上了。”

    “还生气吗?”邓廷歌嘿嘿嘿地看他。罗恒秋又把眼镜戴起来,岔开了话题:“你不是说要去我那里,取材?还是观察生活?下周吧,你有空就过去,我都在。”

    自从试镜时cos罗恒秋一击即中,邓廷歌转身立刻就向他提出了要到他公司去转转的要求。他不敢说是去观察罗恒秋,只说接了个新戏,内容特别时尚,无奈他是个土鳖,没有时尚触须,只好求助罗恒秋。

    罗恒秋想了想,问他:“时尚触须是什么?”

    邓廷歌:“……触觉,触觉。”

    把自己拾掇整齐,从宣传城市一回来,邓廷歌就到华天去找罗恒秋了。罗恒秋下来接他,一边带他上楼一边给他介绍华天的几个部门。华天传媒是个综合性的传媒集团,各个领域都有涉及,邓廷歌穿过纸媒和广告部门,罗恒秋正想带他去看看影视部,抬头就看到罗琼正从另一台电梯走出来。
第44章 雪白干净美青年
    罗恒秋向罗琼介绍了邓廷歌,又转向邓廷歌:“这是我姐。”

    邓廷歌早就上上下下打量了罗琼好几眼。罗琼气质很好,看得出年纪比罗恒秋大,但保养得宜,脸色红润,一看就是活得滋润圆满的人。

    两人相互握了握手。罗琼也早就知道邓廷歌的存在,歪着脑袋细细看着邓廷歌,眼里带着不做假的笑。

    “你好呀,来看恒秋吗?”她说。

    邓廷歌连忙跟她解释了自己的来意。罗琼看看罗恒秋,笑着说:“你一会儿不是有会议么?我带他四处走走?小邓是吧,你叫我琼姐就行。”

    罗恒秋一路带着邓廷歌过来,已经接了几个来自秘书的电话。他征询邓廷歌的意见,邓廷歌点头表示没关系,罗恒秋犹豫片刻,转身慢吞吞地走了。

    罗琼带着邓廷歌按照原先的计划,参观了影视部。邓廷歌身边没有了罗恒秋这个观察对象,转而观察起罗琼。大概是家境优渥、处事干练的人身上自然而然地都会散发出一种气场,罗琼的举止在邓廷歌看来,和罗恒秋有很多相似之处。接人待物,行走的步伐和频率,略微倨傲但不失礼貌的笑容,邓廷歌站在她身边,认真地揣摩着。

    气场,气质,气度,这种看得到但摸不着的东西是最难模仿和表演的。它需要内涵。唯有身体里有那么一份底子,面子上才能显出淡定和大方,否则就是东施效颦,不伦不类得令人发笑。这个度其实不太好把握,合适了就是正剧,不合适了就是喜剧。邓廷歌一边认真听,一边仔细想,参观完影视部之后罗琼带他上楼,笑着说你刚刚是在观察我吗?

    邓廷歌见她看出来了,于是坦白承认:“我最近在准备一部戏,要演一个富二代。来这边是想观察师兄……罗、罗总的,不好意思,冒犯你了吗?”

    他客客气气,罗琼笑得直不起腰。

    “他知道你观察他吗?”

    邓廷歌老老实实地摇头:“不知道。琼姐你别跟他说,他会不高兴的。”

    罗琼很快和他达成了统一战线,愿意为他保守这个小小的秘密。罗恒秋的会还没开完,罗琼把他带到会客室,亲自给他沏茶。邓廷歌受宠若惊,手脚僵硬,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怎么就见亲戚了?他想,自己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罗琼给他递了杯茶,悠然坐在邓廷歌对面。一张和煦笑面,两只盈盈笑眼,却看得邓廷歌背脊一寒,隐隐有种不祥预感。

    “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啊?”她问,“就这么过下去?遮遮掩掩,不敢公开?”

    邓廷歌:“……”

    好猛的一记直球。

    邓廷歌意识到罗琼并不是在质问或责备自己,而是正正常常地询问。他斟酌着词语,小心开口:“我们会过下去的。”

    罗琼笑意更盛,但眼里多了些复杂神情:“哦,会过下去的。你凭什么这么跟我保证?”

    “琼姐,我是跟师兄保证。”邓廷歌说,“我尊重你,他依赖你。但我和他的感情不需要向别的任何人保证。”

    罗琼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爱得死去活来,山盟海誓每天都不重样地说。但谁能保证呢?你爱他,他爱你,至少现在是真的,但两年后,二十年后呢?他说不定还在外面爱着别的人,一颗心分成几份,你只占了其中那么小的一部分。可不可怜?”

    见邓廷歌还未出声,她又继续说下去。

    “凭什么能做出这样的保证呢?凭爱吗?爱有几斤重,能值多少钱,能撑多长时间?”罗琼沾了点茶,把茶杯稳稳放回桌面,“你当这是演戏么?”

    两人的茶杯里烟气袅袅,升到半空,消融在空气里。

    “能和师兄过两年,过二十年,都是我的运气。”邓廷歌不想和她争辩,也觉得没有争辩的意义,只平淡地说,“我现在没办法为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负责,但我现在是喜欢他的,并且决定一辈子喜欢下去。”

    罗琼张了张口,又被邓廷歌小声地打断了。

    “你可以不相信,但我心里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他说,“琼姐,对我来说,师兄是个好得不得了的人,我以前没想过会跟他在一起,但既然我们能走到一块儿去,就不可能每天都想着以后会分开的,分开后会怎么办。”

    “但危机是存在的。”

    “什么没有危机呢,琼姐?”邓廷歌笑道,“你泡的这杯茶里没有危机吗?水,茶叶,杯子,可能出现的危机太多了。我们只有两个人,过两个人的生活,有什么危机就坦白说出来,一起解决呗。虽然不敢保证以后一定顺风顺水,但至少现在是齐心合力要奔着一辈子这个目标去的。”

    他说完之后心里擂鼓一般响,是血液震荡的慌张。

    师兄也会这样想吗?他不知道现在现在代替罗恒秋说出了这样的话,会不会让罗恒秋不满。

    ……不管了,谁让他不在。邓廷歌心想,脸上摆出十分坚毅的表情。

    罗琼丝毫不为他的神情打动。她仍旧没有指责也不带质疑,笑着说:那我就等着吧。

    罗恒秋送他离开的时候问他下一次什么时候过来。邓廷歌想了想:“下次来的时候我会先问清楚你姐在不在。”

    罗恒秋:“她怎么你了?”

    邓廷歌:“不,是我怕她。”

    罗恒秋:“……?”

    邓廷歌想了想,问他:“你肯不肯跟我过一辈子?”

    罗恒秋说你脑子坏了?

    邓廷歌一看时间来不及了,连忙代替他回答“肯的肯的”,说完在楼梯间的角落飞快地和他交换了一个吻。他匆匆离开华天的大厦回家,准备乘坐今晚的航班奔赴下一个宣传城市。

    《久远》的宣传很顺利,除了一线城市之外甚至铺到了一些比较活跃繁华的二线城市。这个片子并不打着商业片的噱头,但“一刀未剪”四个字已经成了最大的广告,所到之处都能受到媒体的欢迎。不过那些问题问来问去都是差不多,鲁知夏和邓廷歌一开始还抱着极大的兴趣,最后干脆将答案全背下来,不同的人问就调换一下顺序,换个模样说一样的话。

    邓廷歌觉得这也算是一种学习。

    大部分的记者都会选择问严斐和陈一平问题,严斐不在场的时候,他受到的提问压力才会转移到其他两个主演身上。这一次有记者问邓廷歌拍戏的时候印象最深的是哪一段。邓廷歌按照之前自己想过的答案回答了:“是杨春霞、久远和朱白华各自死去的那个部分。知夏和严哥拍这一段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记者打断了。

    “你觉得朱白华和杨春霞,哪一个的死亡更让你感到震撼呢?”记者问他。

    这是个他没有接触过的问题。遵循陈一平所说的“没设计过的问题就照实回答”的原则,他说是朱白华。“因为朱白华是电影里最压抑的一个人,他有理想但不能实现,渴望有自己的感情但一直都压制着这种可能。包括他的遗书,上面提到不要怪当时举报他的人,请别人不要害他的姐姐和侄儿,都说明他其实是个非常……怎么说呢,算是个把自己看得很轻、把别人看得很重的人。他的自杀其实就是这种长期压抑的爆发——”

    “那从你自身出发,你对朱白华的死有共鸣吗?你觉得他是被那种求而不得的感情困扰才最终选择自杀的吗?你怎么看他对久远的这种感情?”那记者一副伶俐的模样,声音机关枪一样啪啦啪啦从嘴里蹦出来,“你自己会不会……”

    邓廷歌稍稍一愣。这是个很不礼貌的问题,他不由自主地盯着那个记者看,脸上仍旧微笑,脑子飞快地运转。

    身边的鲁知夏已经拿起了话筒,但在她出声之前陈一平已经先行发声:“身为导演,我可不希望小邓跟朱白华这个角色有什么共鸣。他演什么就跟什么共鸣好啦,不然严斐会不高兴。这是抢饭碗啊。”

    “说到这个我要爆料了。邓廷歌一开始对朱白华这个角色也很有兴趣的。”编剧在一边笑着说。

    话题轻巧地被岔开了,记者们开始感兴趣地问陈一平为什么最后选择了严斐来饰演朱白华而不是邓廷歌。邓廷歌和鲁知夏互看一眼,一边聆听周围的声音,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那个记者。

    那位记者再没有提问,只是坐在位置上整理笔记。

    “那人是针对你吧?”回去的路上,鲁知夏说。

    邓廷歌说他不知道。他有些迷惑,又好像知道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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