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气急了,奶奶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昂首道:“我不去不去就不去!你今天打死我我都不去!我不要去那个地方!他们都是坏人,说我坏话,重男轻女,还不给我吃肉,威胁我!我不要去!你是非不分,不讲道理!”
月茹啪啪又是两个耳光:“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我不去!就是不去!”猫猫的性子上来,也是和静江一样执拗。
月茹脸上泛起一阵恨意,对着她耳光不停,猫猫被打得整个人几乎都站不稳。
霭芬在一旁垂泪,连声道:“求你了,小白,你别打了,孩子会打坏的,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啊。”
结果月茹对着霭芬冷笑一声道:“你不让我打我偏要打,不是你儿子嘴里常说的嚒,他只是借我的肚子养的,这不是我女儿,是他女儿,所以我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打得就是他女儿,反正他不在,打死活该!”
霭芬知道,她不能再劝了,月茹这是和自己也使性子,她越劝,猫猫吃的苦头越大。
敏敏也吓坏了,虽然桂英总说她怎么怎么不如姐姐,但是对她是千般万般的好和爱护,从没有这样打过她,敏敏看到舅妈这样对姐姐,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猫猫爬上床,揪住席子,大声哭道:“我不要走,我要和敏敏在一起。”
敏敏也哭,握住猫猫的手红着眼圈儿啜泣道:“姐姐。”
月茹一把将猫猫从床上拖下来,猫猫径直摔倒地上,她拎住猫猫的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把她带起来,吼道:“说!去不去?”
“不去!”
月茹咬牙:“好,你嘴硬,我让你嘴硬。”
接着,对准她的脸整整十九个耳光。
猫猫数的很清楚,她已经不哭了,只是充满恨意的看着眼前这个叫做母亲的人。
想要她了就来找她,不要她了就把她丢掉。
亏得她还明里暗里帮她做了那么多事,甚至不惜伤害了爸爸。
她现在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她恨死这个女人了!
猫猫骤然爆发出痛哭,仿佛隐忍了很久,对着霭芬大喊道:“奶奶——我不要走,我不要去外婆家!”
月茹揪住她就往外带,霭芬争不过月茹只能一个劲的对猫猫说好话:“乖啊,你要乖,好好跟妈妈去外婆家住两天,你妈妈是想你了!”
“不是不是不是!”猫猫道,“她是要把我丢掉,她要把我丢掉!”
月茹一惊,怕她又要再提公车站上那件事,气的对准她的脸颊又是一个耳光。
猫猫的脸已经被打肿了。
猫猫道:“奶奶,你告诉爸爸,你让爸爸来救我,让他来救我,我在外婆家等他,我不要去那个鬼地方——!我妈是要把我带到那个地方然后丢掉,她要把我丢掉!!!!”
刚喊完这句,就被月茹拖拉带拽的拎出了家门。
霭芬看着大开的门,心里难过的无法言语。
敏敏搂着外婆的腰道:“外婆,姐姐会不会死掉?舅妈看上去好吓人,你打电话找舅舅回来吧。”
霭芬抱着敏敏轻拍着孩子的背,哄道:“不怕啊,不怕,姐姐没事的,你乖乖的,你妈妈马上就要来接你了。”
与此同时,月茹带着猫猫出了方家以后,拖着她一路疾走。
猫猫紧紧抿着嘴巴,一句话都不说。
月茹打量她的神色,许久仍没有等到她开口。
他们走过975弄的时候,月茹捉住她的手臂捉的实在是太紧了,疼得猫猫‘嘶’的一声,月茹道:“你不是说我不要你吗?说我要丢掉你吗?现在我牢牢抓紧你,这样你就不会掉了,你以前不是老黏着我的嘛!”
猫猫哼的一声:“随你丢,我知道去外婆家的路,也知道从那里回来的路,无论你在哪里把我丢了,我都能找回来,到时候就有你好看的了。”
“什么叫有我好看的?”月茹气的问她。
“你如果不想被我爸打死你尽管再试试把我丢掉。”
月茹被她激的语塞,但看着孩子红肿的脸,嘴角都打出了血,想想有些心疼,也不再为难她了。
算了,就当没听到吧。
上了公车以后,最后一排有位子坐。
月茹赶忙带着她过去,道:“来,猫猫,坐到妈妈里面来。”
猫猫什么都没说,往她旁边一坐。
月茹把她护在最里面那个位置,这样车子急速刹车的时候,她小孩子就不会一下子冲出去,而她则做外面,她是个大人,可以用手拉栏杆。
车子过了几站,猫猫终于忍不住道:“嗳,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得我这么近啊?挤死了。”
月茹无语,往外挪了挪,但仍是不甘心的气哼哼道:“你这个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古怪,我让你一个人坐你说我不要你,我现在贴着你坐,你又嫌我让你坐的不舒服,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反正你过去一点。”猫猫看着窗外,也不看她,懒得看她。
两人就这样各自赌气的僵持到了白家。
猫猫一个人都不喊,她鲜少这样没礼貌。
菊苼问月茹怎么了,月茹坦白道:“她不想来,要跟桂英家里那个孩子玩,我就打了她一顿。”
菊苼责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啊——她不要来就算了,你硬带她来干什么,你看现在!”
猫猫低着头,没有人注意到她恨恨的睨了菊苼一眼。
而且冬冬也不在,月茹不知道拿猫猫怎么办,只好让她自己一个人呆着玩。
猫猫寂寞的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外面,老规矩,抬头看天或者托着腮帮子想心事,这个动作让月茹觉得她像猫一样,仿佛正应了这个名字的谐音。因为有时候她可以维持一动作很久很久,长达几个小时。
月茹在厨房里洗菜,透过窗户偷偷地看猫猫,她的眼睛一直黏在她身上,一个月不见,孩子和她生分了,她有多着急啊,但是她更害怕的是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了她了。
她想,猫猫以前一直黏着自己,半分都不肯离开,没等到她回来她甚至不肯睡觉,只有在她的怀抱里才行,她为了自己,敢用头顶撞小四,说要和妈妈死在一起,那些都是她放不下的回忆,她爱的不止有静江,还有猫猫啊……
只是生活繁琐,带孩子更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因此她动不动就嫌她,尤其是猫猫没有安全感,爱黏着她,就像在公车站那样——那是一个不好的回忆,但对月茹来说,那条小尾巴曾经如此执着的跟着她,而现在情愿独自一人呆着,也不要和她说话,她心里很失落,好像从身上割掉了一块肉,以前她觉得这块肉是盲肠,应该要割,现在才知道原来动刀动错了,割了她最重要的地方。
猫猫一直想跟她说,妈妈,人心是不能修复的,你永远不懂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开我抛弃我,我有多伤心,而这种伤心是你永远不能弥补的了。
所以当月茹过去问她:“你无聊吗?天上有什么好看的?妈妈带你去东宫玩儿吧!”的时候,猫猫想也没想就径直摇头了。
她哪里也不想去,她只想等着她爸爸来接她。
月茹无措的走开,过了一会儿,又过来问她:“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一清斋的包子吗?我带你去买一个好不好?”
猫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我没胃口。”
月茹忍了一忍,走开,可走了三步又回头,对着猫猫发脾气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我带你去东宫你也不要,我带你去吃东西你也不要,你到底要什么?你什么意思呀?我会害你吗?你要这么防着我?觉得我带你去东宫是要把你丢掉!我带你吃包子是要毒死你啊?”
猫猫点头,“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月茹气的差点撞墙,指着她骂:“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小畜生,都是跟着那个老东西时间太久了,全是她教你的吧,把你教成这样,动不动胡说八道挑拨我和你爸。”
猫猫叹了口气,望着月茹道:“随便你信不信,奶奶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对我很好,她对我好,我就对她好,你对我好不好你自己心里知道。”说完,她就上楼一个人坐到沙发上去了。
月茹在楼下哭,猫猫的话字字戳中了她的心窝子,德华为此嗤笑她:“你居然连一个孩子都搞不定?”说着,蹬蹬蹬上楼去教训猫猫。
猫猫无论他说什么都当他是放屁,末了,只是问了他一句:“你干嘛总要我爹妈离婚?对你有什么好处?”
德华玩世不恭的说:“对,我就是要他们离婚,我就是看不惯你爸,你爸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小领导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不过就是彩虹老街的一个流氓,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哼!”说着,他就要走了,猫猫恨恨的看着他,德华感受到她的目光,半转过头道:“干嘛,你这么看着我,想吃了我啊?”他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得意,可是他的手不停的摸着他的手帕,他不安的时候就会这样,习惯动作。所以猫猫笑了一下。
德华的脸色顿时一沉,像是假面具被人揭穿了一样,恶声恶气的对猫猫说:“你不要以为你小小年纪看过一本康熙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才多大一点儿的岁数?你吃的饭还没有我走的桥多!等你在看二十年的康熙再来和我斗吧,否则——你爸妈这婚是离定了。”
猫猫却答得不着边际,她说:“舅舅,你知道吗?我看西游记的时候,一直为孙悟空鸣不平,我觉得他很好,可是还是有很多人冤枉了他,我讨厌玉皇大帝,讨厌那些所谓的神仙,但是他还是逃不过佛祖的五指山,后来我想明白了。舅舅,举头三尺有神明,为什么长辈总是教育我们要做好事,别做坏事呢?因为凡事都有报应的。”
德华竟然罕见的也噎住了,不知道怎么回她。
猫猫说完这些便不再说话了,仰躺在沙发上,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又或者想通了什么似的,两手枕在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凡事都有报应的】是我这篇文的中心思想,所以这文比我自己预计的要长,本来以为这个数字就该结束了,结果。。。。望天!
我觉得别说看到最后了,能坚持到现在都不容易,给大家点个赞。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猫猫变了,月茹变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第二卷即将拉开帷幕,嗯~~~
前两天因为我觉得这一段宋勐刚和孙惠茵的实在太糟心太乱,所以我写的时候状态也很凌乱,因此更新时间不定,今后大概可以维持正常,还是老时间晚上6点吧,争取!
第120章
不过一个下午的分别;晚上方静江来的时候;局面就整个掉转过来了。
白家几乎倾巢出动,白德辉,白德成;白德华,还有菊苼和白俊;外加一个陈富笙;为了白月茹,全都围着方静江。
静江本来是来带老婆孩子回家去的,一看这阵仗;着实愣了足足三秒。而他到的时候,猫猫已经被菊苼和德华严刑逼供了足足几个小时,非要把所谓的‘罪行’的加诸在她头上;然后给奶奶按一个幕后主使的罪名。她累的都快要奄奄一息了,就等她爸这个乱世救星的出现。
小舅公富笙算是半个局外人,对她没有偏见,坦诚的告诉她:“现在事情麻烦了,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你一个小孩子不要再掺和到大人的事里去,你在楼上呆着,知道吗?”
猫猫觉得富笙对她还算公平和蔼,便乖乖的点头听话。
然而孩子到底有好奇心,更何况这事关父母的婚姻和她未来的生活保障,当她在楼上的卧室里窝了足有半个小时爸爸都没有上来后,猫猫终于急了,她偷偷地沿着楼梯下去,一步一步,刻意踮着脚尖,不让大人发现她的声息。
她的小手紧紧拉着扶梯,能看到大厅里灯火通明,她甚至能感觉到她逼仄的氛围和空气,她的爸爸一个人孤军奋战,那么的孤独。
接着是她的大舅舅,也就是白德辉开口了:“说实话,你们夫妻这样三天两头的吵架,一吵架就往娘家跑也不是个事儿,你们把我们家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爸妈的年纪都不小了,还要给你们带孩子,还要管你们夫妻的事儿,替你们调停,你不要怪我这个大舅子说你,上次你把月茹打成那样回来,第二天也没有上门来道歉,我不敢说别人,她是我妹妹,我肯定没办法帮你,而且作为个男人,我起码从来没有把美芳打成那样。小方,虽然你借过我钱,这份情我永远记着,可你这么打我妹妹,我真是没办法忍啊!”
德成咳嗽了一声,他一向是个不倒翁,最好什么事儿都别摊到自己头上,此刻也只是尴尬的坐着,当一个陪衬,一个劲的点头道:“姐夫,这次是你不对,我们都不能这么轻易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把这一页揭过去,请你谅解。”
德华却不一样了,态度傲慢,冷冷道:“我可不怕坦白告诉你,我一开始就不支持我姐跟你结婚,偏偏我姐喜欢你,我说的她完全听不进去,所以她现在这是自讨苦吃,我一点也不可怜她。可她到底是我姐,我不能不管她,我问你一句,方静江,我要是把你的姐姐妹妹打成那样,然后让她三更半夜提着行李自己回到娘家,你会不会跑到我家来找我算账?你还不把我打成猪头啊!可你要知道,你现在到我们家来,自由进出,我们可都没有怎么着你,这不代表我们怕你,我们只是不屑于做这些事。我听我姐说你瞧不起她,总嫌弃她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就认定了我姐没有人要是吧?哎哟喂,你还真当自己是香饽饽啊!你吃香我知道,可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和我姐离婚我姐就没有市场了吧?呵呵,我也不怕告诉你,还真是有人到我们家来打听过我姐,人家说了,就算我姐是结过婚的,生过孩子的,人家都要,但人家就是不要你们家的种,所以麻烦你把你自己的孩子带走吧,我姐跟你,我觉得你们还是分开冷静一下比较好,或者说我根本不看好你们将来还有好日子过,肯定还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如离了算了。要不然过了十天半个月你又怀疑我姐在外面跟谁有一腿,把她打个半死,她再逃回娘家,说实话,你们玩的起,我们可受不住了呀,我们家还有正常的日子要过。”
说到这里,菊苼哇哇的哭了起来,拉住月茹的手道:“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啊,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说你嫁出去嫁的多糟心啊,你嫁给这个浑蛋这几年你逃回来过多少次,你还没有被她打够嘛?他要带你回去你就跟他走,他不要你了你又自己回来,你让爸爸妈妈心里怎么想?你老说爸爸妈妈不在乎你,你是女的,我们轻视你,可你到底是我们生的呀,是妈妈生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爸爸知道你这些日子过的不舒坦,夜夜睡不着,老翻身,长吁短叹的。你让爸爸妈妈怎么想?还有一次,你大半夜的一个人走回来,在家门口的泥砖上睡了一夜,怕吵醒大舅公还跑到前楼去喊我,妈一下来看见你眼圈儿都是青的,你说妈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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