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顺便再给猫猫灌输一些概念,告诉她,女孩子就是应该做这些事的。
而弟弟生来就是可以翘着脚,不用干活的。
比如弟弟吐得瓜子壳你来收,弟弟丢的香蕉皮你要赶紧拾起来,以防他跌倒,弟弟如何如何……
小孩子哪里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还干的挺起劲。
不过有意思的是,冬冬什么都喜欢跟猫猫学,只要猫猫要干的活,他都抢着要来干。
菊苼气的跳出来打断他,从冬冬手里一把抽掉扫帚道:“你这个笨蛋,你不要动手。”
猫猫想,他动手他就是笨蛋,那我一直在动手,我岂不是笨蛋中的笨蛋?
她看了一眼菊苼,开始有了自己的疑惑。
哪知道冬冬不依,嚷着我要我要我要和姐姐一起扫地。
菊苼无法,只得由着他们去。
后来有一次吃午饭,只有德辉在家,已经在外头吃过了,便到楼上去找白俊聊天。
楼底下菊苼便铺了一张小桌子,给冬冬和猫猫一起吃饭。
猫猫喜欢吃甜的,浓油赤酱,比如红烧肉,咕噜肉之类的,见到其中一个碗里有一块红烧排骨便将筷子伸过去,结果筷子刚碰到碗璧,就被菊苼反手一搁,挡住,拦下了那块排骨,接着塞到了冬冬的碗里,道:“冬冬喜欢吃肉,来,多吃点。”
冬冬显得有些莫名,呆呆地低头看着碗里的排骨。
猫猫就是再傻,隐约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说:“干嘛抢我的排骨?”
菊苼道:“他是男孩子,要长力气的,肉给她吃。”末了又补了一句,“你是女孩子,无所谓的,你如果实在要吃,去问你妈多要一点钱来给我。”
这话刚好让下楼来的德辉听到,德辉赶忙将菊苼拉到一旁,低声说:“妈,你怎么能这样,跟小孩子讲这种话,要是让月茹和小方知道了是要生气的。”
菊苼让他别管:“放心,她不会说的。她胆子小。”
猫猫一直没有放过听他们的谈话,至此,她瞄了一眼菊苼,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而后没有再继续吃饭,而是上楼去坐在沙发上等月茹回家。
那天月茹上早班,下午三点就回来了,菊苼一见她就先发制人的告状道:“你女儿不得了,脾气真是大的很,跟我生气了,连中饭也不吃。”
“哦?”菊苼想猫猫一向很乖,不会做没分寸的事,不过就是偶尔脾气又臭又倔,跟方静江一样。
于是上楼去,一边道:“我说说她去。”
猫猫彼时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指头,外公带着冬冬在看打仗的片子,轰隆隆——一个战士倒下了。
冬冬问:“爷爷,哪个是好的,哪个是坏的?”
白俊便对冬冬说了一通。
猫猫在一旁听,听完了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插嘴问道:“那么意思就是说共(产&;党是帮助穷人的好人,国6民¥党是坏的?”
白俊头也不回,只道:“跟你说了也是白说,女孩子不懂的。”
猫猫没有再问,抬头正好看见月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
月茹佯装不悦道:“听说你今天和外婆闹矛盾了?”
猫猫摇摇头,说:“妈妈我饿。”
白俊道:“小孩子长个子正是吃的时候,你带她出去买点吃的吧。”
月茹便带着猫猫到东宫对面的清真馆。
那里的肉包子很有名,是整个海城第一家用精致面粉做的包子,蒸出来以后皮薄又香,咬下去口感还有点甜甜的,猫猫一直最喜欢吃,这一天竟一口气吃了三个。
月茹看着猫猫:“中午没吃饱吗?”
猫猫闷了几秒钟才道:“妈妈你再给外婆一点钱吧。”
月茹眉头皱起来:“干什么?”
猫猫低下头:“外婆不许我吃肉,她说妈妈给的钱不够,让我来问你要。”
月茹站在大街上,看着自己只有四岁的女儿,被欺负的连东西也不敢吃,一时间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时也觉得自己这脸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良久,她愧疚的拍了拍猫猫的脑袋说:“住在别人家里是这个样子的,妈妈不在,你受委屈了。”
猫猫点点头,表示理解,可她还是有不解的地方,抬头看着月茹,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可是妈妈,外婆不是你的妈妈吗?”
是你告诉我,她是你的妈妈,你爱她,所以我也要爱她。猫猫想,可是外婆好像不怎么需要我的爱。
月茹有些自嘲的轻笑了一声,看向远处的晚霞叹息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猫猫一边在揣摩这句话的意思,那边月茹又道:“我们不会再给她钱了,不单我给过她,你住在这里,你爸爸每个月也贴给她五块钱。”
闻言,猫猫蓦地愣住。
片刻后道:“那妈妈,我们回家吧,猫猫想家了。”
月茹也点头。
猫猫扁着嘴:“我想奶奶,我想吃她做的炖豆腐,奶奶从来不会问我们要钱。”
“是啊!”月茹红着眼,自己的妈居然还不如婆婆,呵!“你两个姑姑运气真好,能有这样一个妈妈。她们比我好命多了。”
当天晚上方静江到白家,每次他一到,白俊就欢快的把围兜移交到女婿头颈上。
太好了,他终于后继有人了,伺候白家的这一帮猴崽子一辈子,他老人家也累了,难得轻松,只有委屈女婿了!
于是趁着煮饭只有他们夫妻俩的时候,月茹把她回家的事跟静江说了,但略去了猫猫被克扣伙食的部分,方静江道好啊,本来就是你吵着要来,你想家。不过恐怕得等这阵子过了。
“为什么?”月茹傻愣愣的问。
方静江凑过去小声说:“你妈那个小脑子,你每个月工资交给她不说,还要我贴钱,贴了钱不算数,还要我天天下班买菜过来煮饭,我成什么了?当我天字第一号傻子吗?真是…谁要做你家女婿啊…我真是打着灯笼找来的老婆。”
月茹摇头他的手臂撒娇道:“算了嘛~唉~算了嘛!”
方静江宠爱的看着她,道:“现在是月头,刚给过钱,等混到月尾再走。哼!”
“噗!”月茹笑出来,用手戳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倒不肯吃亏。”
方静江道:“就你傻!”一边还叹了一口,“你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呐…”
这等于是变相的情话了,月茹听了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她其实很好打发,只要方静江肯给她一点甜头,就足够她乐上好一阵子了。
于是两人很快便在厨房里忙完了一桌子的菜,猫猫在弄堂里皮的满头大汗,和冬冬跑回来见到桌子上的鱼,悄声问妈妈:“我可以吃吗?”
月茹道:“外婆怕爸爸,这鱼是你爸爸煮的,呆会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放开肚子吃。”
猫猫捂着嘴乐了,爸爸凶,果然全世界的人都怕爸爸。
第35章 孩子争夺战
之后,这对夫妻自然还有许多次类似的争吵,内容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月茹出走,静江要追不追的,每次都拿猫猫出去做和事佬把老婆给捉回来。
因为方静江和白月茹吵架的时候,从来不直接对话。始终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谁也不肯先下台来,月茹是低声下气惯了,忍无可忍;静江则是高高在上惯了,无法低头。
只有苦了猫猫小小年纪被推来推去,像个小火车一样,嘟嘟嘟开到爸爸这里,又嘟嘟嘟开到妈妈那里,几十个来回不在话下。
后来有一次,彼此都表示,一个坚决要走,一个死活不留,于是月茹走到了大连路的尽头,拐了个弯,躲在了一棵大树后头,静江则躲在不远处的一根电线木头后面抽烟,看到前方人影渐渐遥远直至不见,心里一阵失落。随即对猫猫说:“你到前面去看看你妈是不是真走了?”
结果猫猫跑到月茹那里,直接出卖了爸爸,只因那个时候月茹哭的很伤心,一边说道:“你爸爸是真的不要我了,他从来不追我。“
猫猫说:“爸爸躲在那根电线木头后面呢!”
自然而然,故事又继续上演了。
月茹让猫猫把静江叫来,猫猫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走到一半的途中便在地上坐下了,休息一会儿,月茹从树后探出脑袋,挥手示意她:“去呀!”
静江在另一边也被搞得一头雾水,一个劲的低声喊道:“喂,宝贝,你干嘛呐?”
猫猫坐在地上想心事,不理他们,想了一会儿站起来直接朝马路当中走,可以想见,下一刻——树后躲着的那个和电线木头后面的那个都异口同声的叫起来,然后跑出来拦住猫猫。
月茹捏住猫猫的手道:“你跑到马路上去干什么啊?”
静江也凶道:“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猫猫撅着嘴憋气不说话,心里郁闷的要死,直道:你们两个吵架真的是烦死了!烦死了!!!
月茹看孩子很为难的样子,神色凄楚道:“算了吧,静江,咱们也别吵了,你带孩子回去吧,我去我妈那里住两天,我们都冷静一下,清净清净吧。”
静江道:“你走了孩子怎么办?孩子你带走!”
月茹已经知道这是静江惯用的伎俩了,说:“我不要,我带着她怎么走,你带她回去。”
猫猫站在他们中间,仰头看着他们,她在努力的分辨,到底是谁不要她。
只见月茹表达完她的意思之后转身就走了,方静江正欲重复他那些老掉牙的威胁之前,猫猫已率先哭了出来,大喊:“啊——妈妈不要走!”
月茹顿住脚步,转头道:“你不要喊我,不要喊我!!!”
猫猫完全不理会月茹的说话,一个劲的哭喊:“妈妈——!”
月茹被她哭的心里一阵绞痛,强自装作没听见,加快了步伐,渐渐走远。
留下方静江牵着猫猫的手站在原地,良久,方静江才哑着嗓子道:“你看见了吧,你妈不要你了。”
他的神色寂寥,低头看着猫猫,心中五味杂陈,孩子的哭声使他想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孩子最重要了吧?所以他才一直用猫猫绑住月茹,可如今她连孩子都撇下了…
方静江抱起猫猫,径直回了家。
孩子哭的累了会睡着,他不会。
但他第二天还是照常去上班,就这样日复一日,无论猫猫怎么问,怎么说,甚至霭芬都开口让他去把月茹接回来,方静江一律都当做没听见,他想,一个能把孩子都撇下的女人哪里值得他去追?
他才不。
其实月茹在第二天白天静江去上班的时候就回来看过猫猫。
猫猫可怜兮兮的说:“爸爸讲你不要我了。”
月茹揉着她的脑袋说:“没有,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可说完这句,在静江回来之前,她又走了。
猫猫搞不懂,但她逐渐习惯了这种操作模式,一直到第十五天,也就是整整半个月,月茹终于回来了,这一次,没有争吵,没有任何形式的借题发挥,月茹只是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或者抱着猫猫在沙发上玩耍。
她对于静江的无视使得他没来由的一腔怒火,尤其是见到她和猫猫玩的笑嘻嘻的揉抱成一团,便挑衅道:“现在知道回来啦,这个家你不是不要了吗,女儿不是也扔了嘛!”
月茹淡淡道:“我从没说过女儿不要。你不要跟我找架吵。”
静江被她一语中的,只得气哼哼的转向猫猫:“她不要你丢下你就走你忘记啦?”
猫猫撇了撇嘴,不做声,吓得低下头来玩手指头。
霭芬看不过去,走进来拉了静江一把,有点生气道:“嗳,我说你不要作孽了可以吧?老婆孩子现在都好好地,你折腾什么!”
静江怒道:“你们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连你也帮她。”
霭芬叹了口气:“我不是帮她,这日子你到底要不要过了,天天吵!”
静江没法忤逆母亲,只得气哼哼的出去,当晚也没有在家里吃饭。
以后的日子,当然也还是吵架,有时候月茹一口气吞着,想咽下去算了,毕竟她在上一次的离家出走中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最后不也是灰溜溜的回来了吗?她已经彻底的想通了,静江有没有她是无所谓的,他是不爱她的,虽然她是老婆,但老婆这个名字,只是一个名字,只是他在一堆各有瑕疵的蔬菜里挑选出来的比较完整的,还算过得去的,能给他传宗接代的‘东西’而已。所以她现在对他已不抱有期望,期望他会对自己有一丁点,哪怕一丁点儿浅薄的爱,她知道自己要不到,也就不乞求了吧,大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要不吵,就算了。她想着。
可方静江说话是出了名的毫不顾及他人的感受,这也是他在单位里的一个比较显著的问题。
大家谈论到方静江,都会说,人是好人,技术也好,就是脾气坏的一塌糊涂。
所以月茹偶尔真的会忍不住跟他呛声,届时又是一通天崩地裂的争执,只不过这一次月茹学乖了,她把猫猫抱走了。
抱到了白家。
她不是要爱的主动权吗?
虽然她得不到,但没关系,她已经找到了方法,那就是猫猫。
只要猫猫在谁的手里,谁就有主动权。
就像她知道猫猫在方家,她就算再不想回去听方静江的羞辱,她也得回去。反之亦是同理,方静江就算再不待见自己,再不愿意来白家,只要女儿在这里,他的血脉在这里,他能逃得掉吗?
月茹聪明的学会了给方静江织一张网,一张名为亲情的网。
如果你不来,就是你不要猫猫。她对方静江如是说,“到时候你女儿哭,你自己跟她解释去吧。”
而猫猫住在白家,其实并非不快乐。
因为有白小冬的陪伴,日子过的很快。
妈妈每天准时上班,傍晚就回来吃饭,吃完她们一起睡觉,妈妈把她夹在胸前,妈妈有软软的胸脯,嘿嘿,还有妈妈的呼吸,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让她很舒服,很快就睡着了。
至于在白家睡,还是在方家睡,哪怕是在天桥底睡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妈妈在哪里。
而当白月茹气急把猫猫抱走之后,无论抱走多少次,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方静江总会追到白家来。
这是必然的。
去的多了,陈菊苼自然有意见,她对于自己的女儿现在能自由的掌控她的老公这一点虽然感到很满意,但是月茹带着猫猫在白家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这饭钱怎么算?
月茹于是将自己一半的工资交给她,菊苼知道她的工资全额数是多少,拿到手点了点,冷笑了一声道:“哼,这点钱,你们一大和一小?”
月茹皱着眉道:“你要就要,不要就拉倒。我要是把工资全给你,小方又要说了,你别再给我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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