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人平分一下都还行,西药实在太贵了。要是…要是……”
静江此时气的肺都要炸了,平时说的好听,妈前妈后,妈长妈短的,关键时刻,一个个都不肯掏钱出来,想的不是妈救活了该有多好,而是妈没救活钱不是白花了吗?!他不由沉下脸来,望着他们三个冷笑道:“我说用西药,你们要是嫌太贵,你们可以一分钱不付,妈,就当是我一个人的妈。钱我自己一个人扛。”
“弟弟,你这个时候,不要意气用事。”桂芝说着,拉住他的手,结果被静江一把甩开。
静江含着眼泪先去医院收费处把定金交了,接下去就去筹钱,才懒得理他们三个捣鼓什么,反正他用西药用定了。
他已经在医院呆了一晚上,回到家天都亮了,他疲惫的不行,感觉身上的担子也很重,月茹上班去之前在桌子上留了字条,说女儿自己去上学了,给他煮的早饭在锅里,让他自己热一下就能吃。
须知平时这些事都是妈做的,倒不是说他们多依赖妈,而是霭芬照顾静江照顾惯了,你不让他做这些,她浑身都不舒服,因此大家也不说什么。月茹只觉得有这么一个婆婆,自己轻松很多就是了,静江更是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去上班。
此时,静江只想找人分担一下他的情绪,他心里很难过,又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于是他往时装公司打了一个电话,月茹接到的时候,整个人怔住了,说:“有那么严重吗?妈平时身体很好的,还爬小阁楼的楼梯呢,连我都不敢。”
静江在电话里‘嗯’了一声,月茹听出他有点哽咽,心上也很难受,急道:“那用西药呀,我听说西药比较好,就是药性厉害,只要咱妈能熬过去,一定救得活,你和大家说了吗?他们都怎么讲?”
静江气愤道:“他们都说用国产的。”
月茹一呆,高声道:“那怎么行?”
静江想,那几个家伙还不如她一个媳妇呢!
月茹有时候咋咋呼呼的,对霭芬的态度不算好,但她这个人就是这种态度,不过为人处世是没有坏心的。
知道了静江的处境,月茹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她哥,忙对静江道:“老公,你别急,我不想你背债,我去和我哥说,我哥要是手里有钱,我们什么时候还都行,你说是不是?我去找他,你等我的口信。”
静江心里很感激,点头道:“嗯,好,那我等着你。”
月茹当天下午就请了半天假,由于她一直表现良好,经理想也没想就批了,月茹没有回白家,她知道德辉好久不回去了,据说是太忙,忙得没时间回去,她也不管真假,只顾着直接找到了德辉下榻的宾馆,德辉自从开公司以来,就包了一家四星级酒店的一整层露面,大的房间用来做生意接客,小的房间给家里人住,有时候菊苼会过去,有时候月茹也会带着猫猫过去。
那天,德辉也不忙,知道了月茹的来意之后,当下二话不说就开了一张八万块的支票给月茹,说:“你带回去给静江,他一定正着急呢,我们自家人,钱什么都好说,你就是不还也行!再说,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先拿着用吧。”
月茹感激的连声道谢,拿了支票以后,藏在衣裳贴身的口袋里冲到了静江的公司楼下,静江正在和司徒青云及财务谈这件事,司徒说:“其实你没必要和你大舅子借钱,公司可以先从账上支给你,反正你给我打工,你又逃不掉。”
静江说:“到底是公家的呀,我不敢随便乱借,先等我老婆来吧。”
话音刚落,月茹人就到了,把支票递给了静江,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
静江用手抹了一把她的额头,道:“辛苦了。”
只见月茹脸蛋红扑扑的,显然是赶得匆忙。
静江接过支票的时候心里很高兴,又感动,赶忙转手就给了财务,月茹第一次到静江的新公司来,就像乡下人进城似的,眼睛到处乱看,见到了司徒青云,有点不好意思,把头压了下去,躲在静江的身后,之后更是早早的借故就走了。
司徒取笑静江道:“原来你老婆这么漂亮,当年在冷冻厂,我居然没见过。瞧你藏得严实的。也不带出来跟我们大家一起吃个饭。”
静江道:“嗳,免了吧,她呀,给她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一个人,到时候说了什么没轻重的话,得罪人也不知道。”
司徒朝着静江挤眉弄眼道:“我就说那个时候大家都说你和姓孙的那女人有什么,你怎么能扛得住,原来是老婆比较强,要是老婆丑一点,估计你也就豁出去了。”
静江‘咄’了他一口道:“胡说八道,我和那女的没什么,我那完全是为了我女儿,其实不管是谁,只要对我女儿好,我就觉得她好,我老婆以前老喜欢打孩子,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所以我们总为这个吵架,而且她也带不好孩子,不过现在好多了,一是孩子大了,不要她管了,二来,她也不怎么找孩子的茬,我们也就没什么了。”
司徒笑说:“二十四孝老公,二十四孝老爸,方静江呀,你这样做人,真够累的。”
“谁让我们是男人呢!”静江抽了一根烟递给司徒。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财务居然喊了静江过去,道:“小方啊,这支票不对啊,我用这张支票怎么都没法给医院转账,银行说是空头支票,假的。”
“什么?!”静江闻言,简直如遭雷击。
“不会吧?”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我大舅子平时是有点儿不靠谱的样子,但也不会随便乱开空头支票。”
“嗯。”司徒也走过去嘱咐财务,“查清楚点,给银行打个电话,或者你亲自去走一趟。”
“成。”财务也是个爽快人,她道,“我帮你去银行走一趟吧,这样放心一点儿,很快的,就在马路对面,你们等一下。”说着,披上风衣就出了门。
静江忐忑至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个黑乎乎的阴影,觉的财务说的大有可能是真的。
果然,半个小时之后财务回来,脸色很好看,对司徒和静江道:“确认过了,是空头支票,假的,现在银行还要让我们吃罚金。”
静江一下子懵了,问道:“罚金多少?”
司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嗳,自家兄弟,不要说这个,当务之急,是给你老娘治病,成福娣啊,你先从公司的账上打五万快钱过去,要赶快。”
静江拉住司徒的手道:“多谢,真的。”
司徒道:“说好了啊,下周陪我喝酒。哦不,等你老娘好了,你一定得陪我喝酒,我们还要出差一趟,你跟着我,必须的,我对那里不熟悉,只有你能带。”
“行。”静江二话不说,直拍胸口。
司徒待他讲义气,他待司徒自然也义不容辞,就像司徒说的,眼下最要紧的是霭芬的病,钱得到位。
在司徒和财务的周转下,当天晚上钱就到了医院的账上,霭芬用上了西药,大约两天后,病情开始好转。
第153章
周末的时候;静江照旧要带猫猫去菊苼家里。
鉴于月茹无法‘请得动’猫猫;每次说到要去外婆家,两人都闹到不欢而散;不是月茹气的冲出白家,就是猫猫被一顿胖揍,为了和平解决他们母女间的这一问题;静江只得亲自出面,这下可好,猫猫撒泼打滚和装疯卖傻都没用;静江不吃这一套,只跟她讲道理:“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去,爸爸以前跟你一样,可外婆到底是你的长辈,现在你外公不在了,小舅舅也没有了,家里少了两个很重要的人,于情于理,我们都是要回去看看她的。”
猫猫无奈,更兼有霭芬的劝说,只得同意了,耷拉着脑袋跟着静江出去。
可她还是舍不得霭芬,一路走一路絮絮叨叨的关照着:“奶奶,我们走了以后,你一个人在家里不要乱跑,没有人在家里照顾你,你要等着我们回来,知道吗?”
霭芬失笑,说:“哎哟,你才多大啊,臭小孩儿,都轮到你管起我来了。”
猫猫没说话,后来她想,其实当时自己应该是有感觉的吧,隐隐约约下意识的觉得要出事,所以才不肯离开家,可没有办法,她只有任静江牵着她走,途中还一直频频回头依依不舍的看着站在家门口的霭芬,然后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自言自语道:“奶奶也是没有了爷爷啊,而且奶奶还比外婆大整整十一岁呢,不是更需要人照顾?我想留在家里陪她,也没有什么错。”
静江一怔,说:“我知道你和奶奶感情好。”
“不单单是感情好不好的问题。”猫猫嘟哝道,“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事后等到了菊苼家里的时候,猫猫也是心不在焉,月茹问怎么了,静江说:“今天桂芝和桂英一个都没来,妈一个人在家里,她不放心。”
菊苼这才看了猫猫一眼,以前她从不正眼瞧她,都是只顾着自己的孙子,记得有一次,菊苼过生日,冬冬和青青都准备了礼物,说是准备,倒不如说是两家大人买好了送到他们手里让他们拿给菊苼,可猫猫是真心的,她那时候常住在外婆家,觉得应该要有所表示,因此拿了一年的压岁钱给菊苼买了礼物,可菊苼看都没看一眼,甚至没有提到她的名字,把礼物往角落里一丢,猫猫很失落,直到有人提醒,菊苼才勉强敷衍道:“哦好好,也谢谢你。”
猫猫不喜欢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她从来就是,一贯是,打小就是,她的感情理智而鲜明,她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谁是真心的,谁又是敷衍的,别的孩子懂得趋炎附势,涎着脸说好话,就能讨大人的喜欢,可猫猫假如在心里认定不喜欢这个人,就会把脸一垮,直接无视对方,这样一来,双方就很尴尬,因此喜欢她的大人特别喜欢,不喜欢她的大人特别不喜欢。这是她性格上的横冲直撞,哪怕到了长大以后也没有变的更圆滑。
她心里知道霭芬对她好,自从明忠死后,她就搬到了霭芬的房间里,美名曰是给寡居的霭芬一点欢乐,实际上是霭芬为了保护她,因为那段时间,月茹打她打的最厉害,但再厉害,都不能冲进婆婆的房间吧?当然了,月茹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冲进霭芬的房间,把猫猫从里面拖出来直打。
可以想见,猫猫对霭芬的依赖是已经养成了习惯的,同时,霭芬也依赖她。
正好这一天,冬冬和青青也都来看菊苼,猫猫想,那就没我什么事了?非要我来干什么!她嘴上不说,脸上的神情全透露出来了。
月茹看在眼里,看猫猫连和冬冬,青青玩的意思都没有,就说:“算了吧,反正她也来看过我妈了,要不然你今天就早点带她回去吧。”说着,给静江打了个眼色,意思是,否则她在这里闷闷不乐的,妈看在眼里也很尴尬啊!
静江点头,知趣道:“行,那你吃完晚饭自己做电车回来,小心注意安全。”
月茹说我知道了。
猫猫自从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就突然高兴起来,连对着月茹都有了好脸色,月茹在心里不禁有点伤感,菊苼也有些吃味,酸溜溜道:“哦哟,就那么喜欢你奶奶啊,离开一会儿都不行?”
猫猫懒得和她吵,难得赔一次笑脸,道:“不是啊,我也喜欢外婆的啊!呵呵。”
菊苼看了她一眼:“那你留下来陪我啊。”
猫猫一下子无语了。
月茹苦笑的看了猫猫一眼,她妈是人精,猫猫那点儿伎俩能骗得过她吗?
果然,菊苼不耐烦的挥手道:“好了好了,走吧,省的哭丧着一副脸在我面前,赶紧回去找你奶奶吧。”
猫猫霎时有点不高兴,转过头去不再理睬菊苼了。
大约傍晚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前,静江就带着猫猫回到家了,家里没有开灯,显得有点昏暗,静江给了猫猫钥匙,让她先去开门,自己则去停车。
猫猫打开门,欢快的喊了一声:“奶奶——!我回来啦!”
没有听到回复。
难道说奶奶被她的两个姑姑的其中一个姑姑接回家去住了?
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的。
为了求证,猫猫一边换拖鞋,一边又喊了一声:“奶奶——!”同时往里边走。
这时,静江从外边回来了,站在玄关处换鞋,只听见猫猫‘啊——’的一声尖叫从屋里面传出来。
静江问:“怎么了?”
猫猫回头道:“爸爸,你快过来,地上好多血,好多血啊!”
静江疾步走过去,低头一看,只见地上有褐色的附着物,像是垃圾,他到底是个男人,还比较粗心,不如猫猫仔细,道:“大概是垃圾,不是血啦,不要自己吓自己。你肯定又去看鬼片了。”
猫猫急的跳脚:“没有,真的不是,是血啦,是血。”
同一时间,猫猫拼命的喊:“奶奶——你在哪儿啊?奶奶——!”她边喊着,疯了似的朝霭芬的卧房里冲去。
只见霭芬躺在床上。
那一刻,猫猫的心稍微安定了少许,她趴在床前道:“奶奶,你怎么了?”
霭芬有气无力的说:“没什么事!头疼,躺一会儿就好了。”
猫猫将信将疑,低下头去一看,大叫:“爸爸你过来,你快过来,这里都是血,地上都是血啊!”
“妈!”静江急的冲进了霭芬的卧室,顺着猫猫手指的方向,发现霭芬的床下果然满地都是血。
他急的上火:“妈,你到底在家里干什么了?哪里来这么多血啊!”
霭芬还在死撑:“没事啦,就是用剪刀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不可能,奶奶你骗人,剪刀怎么可能会让你流那么多血。”
“是真的。”霭芬半撑起身子道,“我看你们不在家,就把阁楼上的衣服拿出来整理一下。”
静江沉着脸:“你这么矮怎么爬的上阁楼?肯定是踩在椅子上了。”
霭芬心虚的点头道:“嗳。然后刚好头晕,脚一滑,就从上面摔了下来。”
“妈!”静江气的跺脚,“我们才走开一会儿,让你别惹事,你这不是找麻烦嘛?姐要是回来知道了,我还不被骂死啊!”
霭芬道:“好了好了,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好,行了吧?”
猫猫心疼的拉着霭芬的手道:“那爸爸,现在怎么办啊?”
静江道:“妈,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霭芬立刻挥手,打死不去:“我不要,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从凳子上摔下来嘛!”
可是猫猫道:“奶奶,你又不是我,你70多岁了,我摔一下是没关系,你怎么能摔呢!”
霭芬坚持道:“没事没事,不用去医院。”
她这辈子最怕去医院,因为去医院要用钱,她没有劳保,看病的那些医药费如果要报销的话,只能靠着明忠在港务局的遗属身份报销一半,她最怕让子女出钱了,这大半辈子都活的战战兢兢。
静江看霭芬气色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