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特等病房，纪家的准媳妇……苏雅，苍白着脸，靠坐在病床上，眼圈红的厉害，而纪昀杰一直握着她的手，一言不发，也是眉头紧锁。
看到吕皓，纪昀杰觉得有些眼熟，但是记不起哪里见过，不过看到从他身后走出来的梁昱后，眉间锁的更紧，他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就是那天和小昱一起跳舞的人。
“苏雅，你怎么样？对不起，我今天零时有会要开，昨天没有时间来。。。我。。。你。。。你，我带了枸杞乳鸽汤，还热着，你喝一点吧？”
梁昱走到病床另一边，看着苏雅问道。
勉强牵起一个笑，苏雅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床边的柜子上放了很多的保温瓶，可是看一边碗那干净的模样，估计她都没吃。
“没事，谢谢你能来。我吃不下，你先放着吧。”
“你还知道来。”纪昀杰突然怪腔怪调地说了一句。
梁昱放保温瓶的动作一顿，眼里霎时蒙上了水雾，阿杰，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阿杰！”苏雅低斥，纪昀杰转头哼了一声，便不再作响，只是眼神转了开来，看到吕皓自在地站在床尾，不悦地说道：
“你是谁？”
吕皓也不见生气，挂着客套的笑容落落大方地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叫吕皓，听小昱说苏小姐住院了，我载他过来，就顺便上来探望一下，小昱炖的汤很香，还是喝一点吧，你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苏雅浅浅一笑，看到纪昀杰那个样子，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悲伤，
“小昱，麻烦你帮我倒一点，好久没吃你做的东西了，挺想的。”
梁昱听到她这么说，连忙打开瓶盖，强笑着说道：
“恩，你现在正需要好好补补，这个汤最适合流。。。”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梁昱连忙住了口，脸红地倒了碗递给苏雅。
苏雅的笑容有些苦涩，接过碗正要吃，就被纪昀杰抢了过去，
“我喂你。”
看了纪昀杰一眼，苏雅点了点头，就着纪昀杰递来的勺子，喝了一口汤。
梁昱现在是窘迫的很，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一些什么，站在原处，看着纪昀杰一勺勺地喂苏雅，心里的洞口像灌了冷风一样。
突然手臂被人一拉，梁昱抬头，原来是吕皓走了过来，拉着他就往病房的沙发走去。梁昱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这么由着他，病房里顿时陷入了一股尴尬的沉默。
喝了大半碗，苏雅就不喝了，她现在心情低落着，哪有胃口。纪昀杰也不再虎着脸，摸着苏雅的手，说了几句贴心话，苏雅登时又红了眼眶。梁昱觉得自己和吕皓特别多余，起身走到床边，低声说道：
“我，我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苏雅，你好好休息。女人这个时候，最需要注意了，你们还年轻。。。总会再，再有的，我先走了，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我烧来给你。”
苏雅红着眼睛谢了声，看纪昀杰没说话，忙用手肘顶了顶他，纪昀杰随意地应了句，算是听到了。
梁昱想笑，可是脸上的肌肉一点也不听话，只要稍稍不注意他就能哭出来，连忙转身唤了吕皓一声，自己先埋头走了出去。吕皓道了声再见，跟在梁昱身后出了医院。
只是这梁昱也不往车库方向走，而是横冲直撞地进了医院的小花园，随便找了个石凳就坐了上去。吕皓无奈地叹气，坐到他的身侧，都不知道该如何劝。
抬手拍了拍梁昱的肩膀，感到手下的人身体抖得厉害，吕皓用力把他的身子摆正面对自己，
“你怎么还是这么不争气！一个纪昀杰而已，你有必要哭成这样么？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梁昱的裤腿被泪水滴湿了一片，任吕皓如何说他，都不回话，吕皓气闷，抬起他的头，看着那一张哭的不成样子的脸，
“离开纪昀杰，不要再喜欢他，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我离不开。。。离不开。”
“怎么会离不开，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你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那家伙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对他！”吕皓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梁昱，他倒想看看梁昱的执念到底有多深。
“我试过的，我从十五岁开始就试过了，我是个男人，他也是！而且他还有喜欢的女生，我们没有可能没有未来，我知道，我真的试过了，可是我做不到，每次只要一看到他，我就做不到。”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让自己倾诉，梁昱哭的十分狼狈，惹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吕皓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看到旁人的眼神，用力一揽把梁昱拥在了怀里，任他把一脸的鼻涕眼泪全糊在自己的肩上。
许是有了依靠的地方，梁昱哭的更加放肆，双手环抱着吕皓，把脸埋在他的肩上用力地发泄着自己的悲伤。
纪昀杰站在窗边阴郁地看着花园中拥在一起的两人，手中的报纸揪成了一团，身后，苏雅靠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神色意味不明。
30。酒吧，侮辱
在这样的情况下抱在一起，吕皓完全没有享受的感觉，反倒是心烦意乱的很，任梁昱哭了个够，就这么直挺挺地坐着，肩膀上温热的泪湿，吕皓心里也跟着抽痛，他发现自己对梁昱好像不只是要报恩？自己似乎会因为他的痛而痛，前段时间类似自欺欺人的想法，已经不足以解释如今的感受，其实。。。自己是喜欢上梁昱了吧？
这种认知感觉也不坏，只是。。。梁昱心里还记挂着纪昀杰那家伙，想想就让人不爽。
吕皓搂着梁昱的手臂略微用力，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梁昱，你都要给我远离纪昀杰！
两人回到车里，梁昱是哭够了，可是因为先前哭的太凶，现在只能间歇性地抖着肩膀，一直倒抽气打嗝。吕皓是既心疼，又想笑，梁昱这人怎么就能这么逗，感觉就该是被捏圆捏扁。
秋天的白天特别短，眼下天色已经全黑了，吕皓开车回到公寓，看梁昱眼睛和鼻子都红的厉害，从车前的柜子里拿出个一次性口罩，递给梁昱。
梁昱疑惑地接了过来，看着吕皓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这个，干什么，干什么用？”
吕皓拿他没了办法，把车上方的镜子一扭，照着梁昱让他自己看。
镜中的梁昱顶着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鼻尖红的像被人拧过，整张脸看上去是可怜又可怕。梁昱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一边倒抽着气，一边戴上口罩，这才跟着吕皓下车。
两人回到家，梁昱目不斜视地径直往客房走去，吕皓也没叫他，而是看他进了房，转身就出门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梁昱不知道吕皓去干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心思管，把自己埋到被子里，像虾米一样地蜷缩着，抱着枕头，一遍遍回想刚才在医院的事。
苏雅真可怜，躺在床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阿杰对她真好，喂她喝汤，可是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敌视呢？难道就因为自己喜欢他么？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肮脏，把两人纯洁的友谊化成了这样的念头，如此这般的两人，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梁昱没有躺多久，手机就响了，而且，还是纪昀杰的专属铃声。
像炸了毛一般从床上一跃而起，梁昱拿起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看着来电显示，有点不敢相信，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哆哆嗦嗦地接起电话，那边又是没有声音，类似的情况也发生过，上次自己打电话过去道歉的时候，阿杰也是这样不说话，想到这里，梁昱急忙说道：
“阿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还是没有人回话，梁昱紧张地掐着手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阿杰，你在听么？”
“小昱，你出来，我想见你。”纪昀杰的声音十分低沉，梁昱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同意了，问了地址后，就匆忙挂了电话，拿了钱包，就打算出门。吕皓不在家里，他想了想，还是从房里拿了纸笔出来，写上自己零时有事，让他晚上不用等自己。
出了公寓，梁昱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上次那家酒吧的名字。
吕皓看梁昱那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还在难受，自己发泄不满就是喝酒，所以晚上应该让梁昱也好好醉一次，反正对方的酒品自己也见识过了。
只是自己的红酒可不是为了让梁昱醉酒准备的，这才下楼去买啤酒回来给他喝，可是怎么才这么会功夫，自己就在楼下看到梁昱跟被狗追似地拦了辆出租车，跳上就走了。
吕皓看看副驾驶座上一整箱啤酒，顿时觉得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当下什么也没想，就开车尾随那辆出租车一齐向梁昱的目的地开去。
出租车在市区里七拐八绕地停在了一家酒吧前，梁昱下了车，直接奔了进去。
吕皓在门口观望了会，这酒吧从外面看还挺低调的，梁昱到这来是干嘛，买醉？
在附近找了个停车位，吕皓把车停稳，也跟着进了酒吧。
酒吧里的气氛十分得平缓，是的，他只能用平缓来形容，悠闲的蓝调音乐散发着慵懒的气息，客人们也都安静地在自己的位置上，三三两两地闲聊。没有炫目的灯光，没有华丽的舞池，有的只是穿着很随意服装的酒保大叔，以及一个看上去颇有点年份的木质吧台。
灯光有些昏黄，使得人一进来就会觉得浑身懒懒地，可是却能全身心地放松下来。
吕皓很喜欢这里的感觉，不过他此刻没有享受的心情，目光在室内环绕了一圈，这里有许多单独的小包间，只不过不是密闭的，而是用一串串地珠帘隔开，若隐若现。吕皓看了一会，立刻锁定了在角落里的一个包厢，里面有两个男人拥抱在一起，一个是纪昀杰，还有一个。。。就是梁昱。
心里顿时醋意泛滥，吕皓很想冲上去把两人拉开，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如此悲剧的认知，吕皓握紧了拳头，走向了酒吧另一侧，那里的包厢全满了，吧台还有位置。捡了个对方看不到自己，自己却能看到对方的位置坐下。
“嘿，要来点什么？”酒保大叔扬着一口雪白的牙，笑着问吕皓。
“一杯血腥玛丽。”吕皓看着他一眼，点头回应。
过了一会，面前便多了杯美丽的调酒。吕皓转着酒杯，目光定定地看着梁昱他们那个包厢。
“啊，阿杰，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你说就是了。”梁昱口齿不清地开口，他一进来就被纪昀杰抱住了，心跳地快要蹦出来，整个人似乎都飘在了空中，软绵绵的。
纪昀杰收紧手臂，把头埋在了梁昱的肩膀上，
“今天跟你一起来的人是谁？”
“恩？那个，那个。。。”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吕皓的身份，梁昱一时犯了难。
“怎么？介绍不出来？呵呵，小昱，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甘寂寞呢！因为我拒绝了你，所以这么快就找了个男人么？呵呵。。。”
那么舒缓的话，那么平静，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伤人！梁昱瞬间僵硬了身子，忘了回话，刚才所有的窃喜此刻都变得突兀而愚蠢，任纪昀杰在耳边似情人一样的呢喃，却同时说着这世上最伤人的话。
身体似乎一瞬间被抽去了力气，一点反应都做不出来，推不开，躲不掉，只有心还在动，可是它似乎也快要失去了力气。
“被我说中了？小昱啊小昱，我认识你这么久，到此刻，我才最了解你。”
纪昀杰松开了梁昱，手指画着梁昱的唇，沿着他的唇线滑动，一个劲地说出那些几乎能毁灭了梁昱的话。
梁昱抬头愣愣地看着纪昀杰，只觉得心口空洞洞的，似乎被人对半撕开，那样血淋淋的痛，嘴巴微张着，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吕皓把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包厢中的两人何其美好亲密，真是让人看着都羡慕，都嫉妒！
放下杯子，吕皓付了酒钱，打算先回家，他何必在这里看着别人的幸福。他何必！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竟然看到纪昀杰举起面前的酒杯，悬空在梁昱的头上方，一整杯的酒从梁昱的头顶泼下。不是用力地倒，而是一点点极为缓慢的淋，细水长流地落下。
吕皓顿时止住了脚步，突然拔腿迅速地跑向梁昱所在的包厢。
31。打架，买醉
“纪昀杰，你他妈疯了么！”吕皓冲进包厢，一把推开纪昀杰，拉过梁昱的身子，看到他还是一副呆滞的脸，恨铁不成刚地拿过一边的纸巾盒子，抽出一堆擦掉梁昱身上的酒渍。
被人推开，纪昀杰不怒反笑，目光定定地对着梁昱，
“小昱，原来你还带着他来了，真是抱歉，我刚才不该抱着你呢。你看他多疼你啊？这么紧张你，你可真是找了个好对象。”
尖酸刻薄的语调连吕皓听了都难以忍受，他怒视着纪昀杰，不解地道：
“纪昀杰，你他妈的脑袋被驴踢了是不是，你讲的什么鬼东西！”
“啧，还生气了。。。”纪昀杰站起身子，走到吕皓面前，突然出拳，狠狠地袭上吕皓的脸，吕皓躲闪不及，被揍的脚下一趔趄，倒在了沙发上。
“我靠！”吕皓一嘴的血沫子，嘴唇也被牙齿磕到，留下了血痕。
何曾被人这样揍过，吕皓登时从沙发上跳起，冲着纪昀杰挥出了拳头，狠狠击上对方的腹部，打的纪昀杰弯腰翻到一边的沙发上。
梁昱只觉得浑身冰冷，吕皓的突然出现着实在他的意料之外，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阿杰为什么会这么说话，为什么。。。身边两人的突发的冲突弄得梁昱一惊，仅仅在几秒之间，两人就已经扭打在一起。
沙发被掀翻了，珠帘也被扯下了好几道，失去串联的珠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酒吧的人都被惊动了，来了很多人来拉架，梁昱也冲上去，要分开两个人。结果却被纪昀杰一个拳头误打，左边的眼睛瞬间充血，疼的像要爆开了似地。
看到梁昱受伤，两人倒是很有默契地分开了，
“小昱，你有没有事，我不是故意的。”
“梁昱！”
两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说话，转头互瞪了一眼。
包厢里一片狼藉，还有许多人围观，吧台大叔冲了进来，看到三人都坐在地上，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了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了几下，对着三人报了一串数据，最后让他们走之前记得赔偿。接着就拍手让大家散开，那架势不慌不忙，竟然连一点的怒气都没有，似乎这里只是打破了一个杯子，摔坏了一个碟。
梁昱捂着左眼，看着纪昀杰和吕皓都挂彩的脸，
“你们不要打了。”
“梁昱，我们回家。”吕皓率先站起身子，只是腿刚才被踢到，趔趄了一下才站稳，伸手去拉梁昱，却被纪昀杰拍开了手。
“要回你自己回去，不要动我的小昱！”纪昀杰揽过梁昱的身子，盯着吕皓俨然一副防备的样子。
“你的小昱？嘁，你怎么说的出口！”吕皓强拉过梁昱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看着梁昱还在滴酒的头发，笑道，
“你的小昱，你会这么对他？泼酒，辱骂？你还要做什么？”
“你。。。你管我做什么！小昱，你自己选！”纪昀杰一时词穷，跟着站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拽梁昱，这次却被吕皓拍开了手。
梁昱就这么站着，眼睛痛的厉害，心也撕成了两半，他。。。他还能选什么？
抬起头，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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