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到此为止- 第18部分

　　　
　　　我只能如实相告，他们一听，立即激动起来：“怎么会这样？媞媞怎么会沉睡不醒？”
　　　
　　　“她患了罕见的‘嗜睡失眠交错综合症’。现在，已进入深度嗜睡期。”原来许医生之前的预断，并非耸人听闻，苏媞如今进入嗜睡症状显现更深一阶段，外力已无法将她唤醒。
　　　
　　　二老闻言几欲跌倒，“没有办法唤醒她了？”
　　　
　　　外力已无法将苏媞唤醒，除非她自己愿意醒来……
　　　
　　　除非她自己愿意。
　　　
　　　“一定会有办法的。”我说。
　　　
　　　这一刻，我想起苏媞之前种种让我不解的言行，以及她依助安眠药入睡，我忽然惊觉到一种事实：苏媞，是刻意令自己进入嗜睡症状期，并且，她根本不打算醒来。
　　　
　　　而原因……
　　　
　　　一定在她给我预发的邮件里！
　　　
　　　一个星期后，我的私人邮箱里果然收到苏媞预发给我的邮件，上面的标题是：萧楚、城西收。
　　　
　　　城西，竟然是写给我们两个人的吗？那么此时此刻，你一定也在看着她发给你的这份邮件吧。
　　　
　　　我忙打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我屏着呼吸，一字一句看下去：
　　　
　　　萧楚，城西，当你们看到这一封邮件时，我可能已经进入永久沉睡阶段，再也不会醒过来。
　　　
　　　请原谅我从开始到现在的自私与任性。
　　　
　　　我不乞求你们原谅，因为我曾经、以及现在对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无法被原谅。
　　　
　　　城西，尤其是对你。
　　　
　　　当初，市公安局局长王亟政因收受贿赂、充当黑恶势力的保护伞等数罪并罚，在樱枫市闹得沸沸扬扬，但那时候，极少有人知道，王局长是萧楚的父亲，你当然也在不知情之列，因为萧楚刻意瞒着你。
　　　
　　　而我因当初迷恋萧楚已是疯狂，对与他有关的人早已格外关注，是以在无意中已知他们的关系。
　　　
　　　事发后，我又得知王局长曾害死你的母亲、曾经赫赫有名的缉毒女警傅轻灼，我便故意，将王局长是萧楚父亲这一事实间接泄露于你。
　　　
　　　你终于如我所预计，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在向萧楚确认王亟政确实是他父亲无疑后，选择了离开。
　　　
　　　城西，我对不起你，此其一。
　　　
　　　其二，你离开后，我抓住机会陪伴在萧楚身旁，如果子墨不在，那么伴在他身边的人，一定是我。
　　　
　　　我以为，他的不拒绝，是在给我机会。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他已是因你的离开而痛苦难过得根本不知道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谁。
　　　
　　　可我那时年轻任性，爱一个人已爱得双目失眠，双耳失聪，只顾自私地以为，他总有一天会被我感动。
　　　
　　　是以，在你离开大约两个多月，在九月开学时再次回来，却遇见我从萧楚宿舍出来时，我便自私地告诉你，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我还恶毒地对你说：
　　　
　　　“顾城西，你以为萧楚衍和你在一起真的是因为喜欢吗？他从头到尾都不曾喜欢过你！他不过是在赎罪在补偿罢了！你信不信，其实他最初喜欢的，根本不是你而是你最好的朋友赵子墨！现在他已不需要补偿你，赵子墨也已和顾城歌在一起，他现在选择的人，是我！”
　　　
　　　这就是二十岁的天真和冲动，我用它狠狠地伤害你。
　　　
　　　而你因为我的这一番言辞，再次选择离开，从此再也不曾回来。
　　　
　　　而我志得意满，以萧楚的女朋友自居，即使后来萧楚进入娱乐圈，我亦跟随他的脚步，坚持做了他的助理。
　　　
　　　他想过许多方式将我从他身边推离，但每一次，我都会不计一切代价回到他身边。
　　　
　　　桐城发大水那一年，我有代接到赵子墨打给萧楚的电话，说在桐城有你的消息，可我再一次自私地将你的消息隐瞒。
　　　
　　　那时我坚信，我爱他，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爱她，我没有错！
　　　
　　　可是，当初以为只是在勇于追求自已想要的幸福，却原来，逼走你，萧楚永远也不会属于我。
　　　
　　　这些年来，我常常能看见他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某一个地方，背影挺拔，却凄清寂寥，一如这座城市耀眼却孤单的霓虹。
　　　
　　　渐渐地我终于明白，如果不是我当年的执念，萧楚不会一日比一日忧郁，一天比一天不快乐。
　　　
　　　我的良心无时无刻不在受到谴责。
　　　
　　　是以，我终于决定放弃，为不给他增加心里负担，我请叶双城代为演出一场戏。
　　　
　　　此后，在他的印象里，我是叶三少的情人。
　　　
　　　这么长时间一厢情愿的漫长守候与追悔，我明白我应该就此打住，因为时光不能回头，而我再追悔当初的行为，也抹不平萧楚心口的伤痕。
　　　
　　　所以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够早一点回来，早一点和萧楚破镜重圆，可是城西，你回来了，却是带着与别人一家三口的幸福——
　　　
　　　那个时候，我与萧楚并不知道，秦笙和小豆丁，不是你的幸福。
　　　
　　　城西，萧楚娶我，只是以为，我是叶双城情人的事，被叶双城的妻子李梦绮知道，其实那只是李梦绮对我的一场误会。萧楚在等你的希望破灭以后，为免我继续介入三少夫妇之间，权宜之下给我的承诺，并当不得真。
　　　
　　　我原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他的，因为自从决定放开以后，就一直相信，你终有一天会回来。
　　　只是你回来了，却让我亦以为，你已有了新的幸福。
　　　
　　　可是城西，我恰在那个时候，在一次国外出差中知道，患了罕见的“嗜睡失眠交错综合症”，不出三个月的时间，便会永远沉睡不醒。
　　　
　　　我想，既然你与萧楚已经没有可能，就让我再自私一回吧。爱了他这么多年，在能睁着眼睛看人世的最后三个月，可以成为他的妻子，我这辈子，也了无遗憾了。
　　　
　　　后来萧楚发现了我的病症，但我已经决定只做他妻子三个月，所以去医院检查时，未将所有病情一一告之医生，许医生给我开的中药，我亦停用。
　　　
　　　但我没想到，会怀孕，并且因为怀孕，延迟了我进入深度嗜睡症状期。
　　　
　　　我原本想打掉孩子，因为那时候，已经知道秦笙、小豆丁不是你新的幸福。可是要我真的下手，又实在狠不下心，是以一直拖延着。
　　　
　　　但既然已经知道你仍是孤身一人，我便没有理由再继续霸占萧楚，哪怕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所以，我决定找你谈一谈，决定将属于你的幸福还给你。我的确是那样做的，我甚至都拟好了离婚协议，并且签了名，决定出国。
　　　
　　　只是没想到会在机场晕倒，以致萧楚知道我怀孕一事。
　　　
　　　我说要打掉孩子，但萧楚很负责任地要求我生下来，我想到在与你谈一谈时，从你不经意的言语中知道，你已经无法孕育孩子，我便想着，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让她成为你和萧楚的孩子。
　　　
　　　当然，做这个决定，我仍是有私心的，只为萧楚的一句话：如果我没有患病，他绝不会要我拿掉孩子。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他做为丈夫的责任心和担当，可我已经满足。
　　　
　　　城西，千万个对不起，都已经无法弥补我对你的伤害，只希望你以后能与萧楚幸福地在一起。退出他妻子这个位置，算是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
　　　
　　　请你代我好好照顾孩子，我做过B超，是个女儿，请给她取名叫萧墨西。
　　　
　　　从此以后，她是你们的女儿。
　　　
　　　她长大以后，也请保守这个秘密，不要提起我，她是你们永远的女儿，是你和萧楚的亲生女儿！
　　　
　　　萧楚，这些事情，原本我只需写给城西一人看即可，但是，我还是要将这些真相告知于你，让你知道，造成你与城西分离十年的罪魁祸首，不是上一辈的恩怨，而是我的任性与自私。
　　　
　　　所以，你一定要签下离婚协议书，绝对不要因为责任，而枯守在沉睡的我身旁。
　　　
　　　我没有资格让你这样做，也不值得。
　　　
　　　最后，城西，萧楚，祝你们幸福，你们一定要幸福。
　　　
　
　
　
　
　☆、第　28　章
　
　　　看完苏媞的信以后，我默默地坐在电脑面前，发呆良久。
　　　
　　　城西，在知道你当初因上一辈恩怨离开仅仅两个多月，便愿意回过头来找我，我才终于明白，你是真的深爱着我，否则，你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原宥我父亲的所作所为而回头。
　　　
　　　我们之间变成千山万水，苏媞在其中的确起了很大作用，这些蒙尘旧事，是我所不知道的。如今知道了这一切，我心内的愤怒已是无法扼止！
　　　
　　　只是城西，如今她为了要将我还给你，能够退出我妻子这个位置，狠心将刚出生的女儿抛弃，将年迈的父母置之于不顾，进入永远沉睡状态，她纵有再多的错，再多的不是，我也已经无法对她追究什么。我骂她，恨她，她也已经永远沉睡，她听不见，看不到。
　　　
　　　适时，宝宝的哭声传进书房，我立即起身去察视。
　　　
　　　因为苏媞陷入永远沉睡的缘故，她的父母将一切原因归咎到我身上，无法原谅我，气得双双留在医院照顾她，将宝宝丢给我一个人照顾。
　　　
　　　刚出生的宝宝名堂奇多，又只能吃奶粉，我每天自顾不暇，因此无法展开工作，《匪抗》拍摄陷入困难，我只能对林导表示歉意，所幸林导对我的情况表示理解，肯暂拍其它场次。
　　　
　　　我尚未给宝宝取名，只唤她“囡囡”。
　　　
　　　我大步进房间后，囡囡正躺在她的小婴儿床上，双腿乱踢，哭得小脸通红。我首先便检查她的尿布，这是这几天来得出的经验之一：她一哭，不是尿了拉了，就是饿了。
　　　
　　　果不其然，垫在她小屁屁下的尿布已经湿透。
　　　
　　　我忙将尿布抽出来，给她换上干净的。
　　　
　　　这些天，从白天到夜里，都是我一个人照顾着她。
　　　
　　　已经记不清给她换了多少次尿布，刚出生的她一整个软软嫩嫩的，我抱都抱不稳，总要折腾得满头大汗才能替她换好，到现在，已经能够做得很顺手。
　　　
　　　小家伙身上舒服了以后，马上停止了哭声，大眼睛圆溜溜地瞧着我，我看着她甚是可爱的样子，心里顿时就万分柔软起来。
　　　
　　　我轻轻地来回推动婴儿床，哼着小时候听过的童谣，她圆圆的小眼睛就渐渐合上去了，等她睡去后，我便泡好奶粉温着，她再一觉醒来，肯定是要吃的。
　　　
　　　但是，我尚未温好奶粉，她忽然又哭起来，刚换好尿布，应该不是尿了的问题，难不成现在就饿了？刚刚才吃了奶粉睡的，一个小时不到，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我脚下踩着婴儿床来回滚动，将奶粉瓶放进冷水里，以便快速将刚泡好的奶粉温度降下来，囡囡一直哭得厉害，我心里有些慌，却又无法让奶粉快速降温。
　　　
　　　正心绪焦躁之时，门铃声响起，我忙跑着去开门。
　　　
　　　然后，城西，我看到你站在门口。
　　　
　　　你低垂着头，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而我则是惊讶异常，顿时忘了还在哭着的囡囡。
　　　
　　　而你，却注意到了她的哭声，立即越过我进门：“宝宝怎么哭了？”
　　　
　　　我亦回过神来，晃了晃手里的还热着的奶瓶：“可能是饿了，奶粉才泡好，温度还没降下来。”
　　　
　　　你已步至婴儿床边，检视了一下囡囡后，“宝宝拉了，你拿一块尿布过来。”
　　　
　　　我忙放下奶粉瓶，去取了尿布来。你娴熟地抽掉尿布后，将囡囡抱起，又吩咐我：“拿两张纸巾来。”我忙又去取了来，你接过我递来的纸巾看一眼，教导说，“宝宝皮肤嫩，这种纸巾还有点粗糙，要换一种更软更细的面巾纸给宝宝用。”
　　　
　　　我未接话，只看着你娴熟利落地替囡囡换着尿布，你重新将囡囡放进婴儿床，她果然就不哭了，张了张嘴，却仿佛是冲着你笑起来。我很奇异，才几天大的小孩子，怎么就会笑了呢？
　　　
　　　囡囡再次睡着以后，我低声唤你：“城西……”你怎么会过来？是不是已经看到苏媞给你发的邮件，所以特地过来照顾囡囡？
　　　
　　　你仿佛知道我要问什么，仍低垂着头看着囡囡，轻轻摇动婴儿床，说：“我看到苏媞发的邮件了。担心你一个大男人照顾不来孩子。”
　　　
　　　这几天照顾囡囡，我确实觉得筋疲力尽，一开始摸不着头绪不说，一到晚上，她还会哭闹个不停，我根本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哭，每天总要折腾到深夜十二点，她才会睡去，半夜里又要醒过来两三次，这些日子，我比连拍三天三夜的戏还要累。
　　　
　　　城西，你来帮我照顾孩子，是不是说明，不管我们之间存了多少误会，这一页都彻底翻过，而我们，重新开始，一起如苏媞所愿，在一起，并照顾囡囡？
　　　
　　　自那天以后，你每天一早就会过来帮我照顾囡囡，我去《匪抗》剧组赶拍落下的戏份，等我收工回来，你便会离开。
　　　
　　　可是城西，明明很爱你，为什么我心里，却没有那种苦尽甘来的喜悦，反而觉得心境格外复杂？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已经与你相反的方向走了那么远的我，要怎么走回来，才能让你不那么觉得受伤？
　　　
　　　我这样僵持着，不拒绝你来照顾囡囡，但也开不了口要我们重新在一起。
　　　
　　　而我的这一举动，让几许人不满。
　　　
　　　头一个便是子墨。
　　　
　　　子墨和城歌带着亲亲来看过囡囡，你当时也在场，他们看到你在照顾囡囡很是惊讶，但都未当面问什么。
　　　
　　　而在我送他们离开时，子墨说：“萧楚，我知道，这十年来，你一直在等西西，忽然决定放弃等待的原因，是你看到西西与秦笙、小豆丁在一起的照片，我那次拿照片给你，并不知道纪安晨把那张照片放了进去。他前段时间才跟我说起。你和西西是误会，苏媞……又已经这样，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我是怎么打算的，老实说，城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算。
　　　
　　　苏媞曾经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你我各安天涯，她在给我们的邮件里，也的确要我不需要因为责任和担当而枯守在沉睡的她身旁，她要我们一定要幸福地在一起。
　　　
　　　只是城西，如果我们重新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
　　　
　　　你会不会怪我，只因为一张照片，不加以确认事情的真假，就轻易地放弃对你的等待？也许，这只是说明着，我没有自以为是地那么爱着你。
　　　
　　　我没那么爱你，你还会爱我吗？
　　　
　　　子墨见我不回答，便有些生气了：“萧楚，如果你打算对苏媞忠诚，不能再与西西在一起，我们也可以理解，没有理由责怪你什么，只是，你还是不要让西西再来帮你照顾囡囡了，你这样就只是在利用她给你当保姆而已，还有你知不知道她的腿……”
　　　
　　　“阿墨！”子墨说到这里，城歌却忽然阻止她，声音沉沉，“不要说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