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殇秋垂首走在我身前,伸手为我挡住帐篷顶边,我微微弯腰走出,伸个大大的懒腰,扬唇一笑:“怀幽,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许离开。”
身后是怀幽沉闷的回应:“是。”
和白殇秋走在繁华似锦的御花园中,白花争艳,芳香迷人。这里杜鹃簇拥,那里牡丹傲立,七彩缤纷,让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
白殇秋长相秀清秀柔美,发丝也很是纤细,明眸皓齿,举止儒雅,我和他也是很久没有单独说过话了。
要做好一个好上司,员工的心思,还是要时时关注的。
“为何笑怀幽?”我问他。
他站于明媚春光之下,一身淡雅的鹅黄官府在白花之中如同那淡淡的含笑花。
“怀御前……不够坦然。”他忽然笑语。
“哦?怎个不坦然?”
他又笑了,双眼皮的美眸因他的君子之气越发清新迷人:“怀御前对女皇明明深爱不已,却又刻意远离,但看到女皇与我等相处,又心怀气闷,女皇陛下,您说,他是不是不坦然,独自吃醋生闷气?”
“哈哈哈——”我也大笑起来,可是,心中又浮起丝丝哀愁,笑容在花香之中渐渐淡去,春风扬起我脸边发丝,我凝望百花从中的那一朵白色牡丹,雍容华贵之中,多一分妖娆,妖娆之中,又多一分清丽,独立百花之间,却分外高挑,冷傲俯视群花,不屑天下。在风中轻轻摇曳,如泗海的雪发在幽幽飞扬。
我不由轻叹:“他是不想为难我啊……他知道我对他有愧,我对他有愧啊……”
白殇秋在我的叹息中变得沉默,立在一旁静静看我,他不知道我和怀幽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身处内廷的他,自然和怀幽一样,善解人心。
一只黑色的蝴蝶轻轻落在了我右侧的肩膀上,我侧脸看去,漆黑的黑色上却是鲜红的斑点,如他黑袍中那一抹艳红,无法让人忘怀。
抬眸之时,白殇秋正默默凝视,他触及我的视线,匆匆垂眸,眼神闪烁了片刻忽然说道:“女皇陛下,奴才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看他忽然严肃的神情,我感觉到此事不小。
“说。”
他微微拧眉,俯脸到我耳边,当他的低语出口之时,我大吃一惊:“竟有此事!何时开始?”
他退回身形,目露凝重:“从囚禁第二日开始。”
我吃惊地倒吸一口冷气:“怀幽为何不告诉我。”
他认真说道:“起先是不知,后来我知道后告诉了他,但是……他似乎并不想让女皇陛下分心于国事,所以让我不要告知。但是,此事毕竟影响不好,所以,奴才还是想告诉女皇陛下一声。”
我不由拧眉:“宫中竟有此事!你告诉我是对的。这种事若是流传出去,百姓对我们皇族如何信任?带我去!”
“这……”
“这什么这,我要去看看到底有多严重!”泗海,原来这就是你说的,让她生不如死。你真的太狠了。
怀幽不告诉我,到底是不忍心?还是不想让她再出现我的面前,让我心烦?怀幽识大体,知我心,心思细致,又处事周全,这后庭交给他,我十分放心。但是这件事,是真的该告诉我。
白殇秋多少面带忧虑,他大概是在忧虑怀幽知道他“告密”后会怎样。
我看他一会儿,说:“你走吧,今日是我自己想去禁宫看看。”
白殇秋面露轻松,立刻离开。
我沉下脸,往后,宫最深之处走去。
那个地方,在一个月前我离开后,再未踏足,今日白殇秋告诉我的事,竟是那么地让人吃惊。
院门前是严密守卫的侍卫,我不打算软禁她一辈子,我还嫌他吃我白食。但是,在巫月尚未稳定之前,我不会放她离开。(未完待续。。)
第三章 逍遥散
我也才发现后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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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准许月倾城照顾她,是因为我亏欠月倾城一份人情。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助我,背叛自己心爱女人,虽是为自己家族复仇,但那打断巫溪雪质问我对泗海感情的举动,是真真实实地在助我。现在,他也觉得亏欠巫溪雪,想照顾她乃是人之常情。
可是,我却没想到,他会助她如此。
白殇秋告诉我的是:巫溪雪吸食,逍遥散。
逍遥散曾是孤煌少司控制朝中官员以及敛财的利器!他用毒,品渗透巫月上层,将一些左右摇摆的官员彻底拉下了水。
有人抵挡住了金钱的诱惑,有人抵挡了美人的诱惑,但是最终,却拜倒在逍遥散的魔力之下。逍遥散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毒物,一旦吸食,必会上瘾,而且,需求会越来越大。
好在逍遥散还未流通于世,应是孤煌少司那高傲的看不起普通百姓的性格,挽救了巫月苍生。在他眼里,逍遥散还只是达官贵族的上流方能享用的高级仙药呢。而普通百姓,是不配享受其中那神仙般逍遥的快活。
士兵见我独自前来,立刻下跪,静谧无声,他们知道规矩。在这宫里,你若是发出点生意,反倒惹人怀疑你是不是在通风报信。
我缓缓进入,阴暗的院子即使春暖花开也晒不到半点阳光。感受不到丝毫的春意。宛如是整个皇宫最阴暗的角落,无人问津。
每天,会由怀幽安排的人给这里送餐。每半个月,会有人来这里打扫,所以虽然偏僻,但还算干净,院内不见杂草。但因太阳少晒,阴潮了一些。
我走上台阶,落脚在地板上时,感觉到了湿冷。外面已是春暖花开。这里的地板却依然冰凉。
轻轻推开紧闭的殿门。里面传来颤颤的声音:“给我买回来了吗?倾城!”
我走入殿内,往内殿看去时,昏暗不见天日的房间里,一个女人趔趔趄趄地跑了出来。身形佝偻。不停地吸着鼻涕擦着眼泪。
或许是她眼泪流地太多。她没有看清我地依然朝我跑来,一只苍白的手从昏暗中伸出,竟是瘦削如同枯骨!
我彻底惊呆了!
短短一个月。一个曾经那么英姿焕发的 女人,竟是变成了现在这幅鬼样!
“倾城!倾城!”她的声音也颤抖着,她走入了亮光,但却是惊得立刻退回,只这片刻间,我已看到她深凹的眼窝和高凸的颧骨!蓬头垢面,枯发萎黄!
站在我面前的已不再是那个领兵三十万,与我一起讨伐妖男的巫溪雪,而是一个毒瘾发作,被逍遥散彻底吸干到底可怜女人。
泗海,你彻底践踏了她的尊严,让她真真正正地生不如死。
“倾城,快给我!快给我——”她在昏暗中着急地嘶喊,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不停地轻颤。
我与她只是一缕阳光之隔,她却永远地无法再站立在阳光之下。
“给你什么?”我开了口。
立时,阴暗中的身体变得僵滞。
“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不!”她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转身跑回。
无名的怒火瞬间冲上我的头顶:“跑!你跑啊!你可是曾经要杀我的巫溪雪!可是现在,你却变成了只敢躲在黑暗中的老鼠!”
阴暗的房间里只有我的厉喝,而那个蜷缩的身影却躲在深深的黑暗中抱紧自己不停地摇摆。
我气,是因为她始终是皇族!一个堂堂的 皇族,接受的是巫月最高的教育,享受的是用之不尽的金银财宝,在妖男祸国时,更是勇敢站起与之对抗!
可是现在呢?
“哼。”我心寒的冷笑,“你知道吗,泗海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你太贪了,巫溪雪。如果你那时杀了他,说不定还会赢得他的尊重!但是,你却和别的女人一样!迷上了他!想占有他!你和那些沉迷于孤煌少司的女人有何两样!”
“哼……”颤颤的气息从阴暗中而来,带着苦涩与痛苦,“你走……我求求你你走好吗!给我留一点尊严好吗?!”
“是不想让我知道,让我看见是吗?!”
“是——”她大喊起来,随即是轻轻的呜咽,“是……求你,你走……”
我登时拂袖转身,再也不想见她。可是,在我转身那一刻,我看到月倾城匆匆而来的身影。
他紧张地抓紧自己腰间的一个小小香袋,神色有异地朝这里而来。太过紧张,让他也没有一时察觉屋内还有人。
“溪雪,逍遥散越来越难买了,你可能要省……”他的话音在他跨入门槛,看见我时顿住。
他惊讶而难堪地看着我,右手依然紧紧抓着腰间的香袋,彻底僵滞在我的面前。红唇半张,美眸之中,是闪烁回避我的视线。
忽然,一个身影迅速掠过我和他之间,一把扯落他腰间的香袋,迅速跑回了屋内,再次没入黑暗之中。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我只看着月倾城。
月倾城痛苦地低下脸:“我还能怎么办?!”
我摇头轻笑:“你应该知道,孤煌少司死后,逍遥散会越来越难买,你这样纵容她,只会让她的毒瘾越来越深,到最后断了货,她一刻都会熬不下去!那时,她的全身会被毒瘾啃噬,她会不停地撕扯自己的身体,死状极为恐怖!你,打算给她收尸吗?”
“那我能怎么办?!”他忽然痛苦地朝我看来,倾国倾城的脸上已经布满愧疚的泪水,“如果不是我!”他痛苦地咬了咬红唇,哽咽地低垂脸庞,“她也不会这样……我看着她犯毒瘾真的很难受,我亏欠她太多了,只想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可是舒服一些。”
“想让她舒服就让戒毒!”我受不了地甩手指向屋内,“你好好看看她现在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阴暗的屋内,巫溪雪匆匆打开锦囊,整个人毫不知羞耻地趴在锦囊上吸食着月倾城给她带回的逍遥散。(未完待续。。)
第四章 是死,还是生不如死
月倾城没有看,他始终没有抬头:“我知道,我全知道!但是……我实在不忍心……”
“你觉得对她亏欠是吗?”
月倾城没有说话,什么,都没说。
我拧眉转身:“没关系,这个恶人,我来做!”我大步走过静立的月倾城,他不忍心,我来。
“你不恨她?”轻轻的,身后传来他低低的问语。
我不由沉默,怎能不恨?我信过她,可她,却杀了我。
“我也想过杀了她,但是,始终下不了手。可是,现在她那副样子更让我感到恶心!”
“那就成全她吧!”忽然,身后是月倾城大声的,请求。
我惊然转身,他的身影在我面前“扑通”跪落,墨发在空气里轻颤,他双目空洞地垂下了脸,低低而语:“请……成全她。即使,你让她戒了毒瘾,她也不会想再活下去。因为……是你给她戒的毒……”
【因为……是你给她戒的毒……】
我与巫溪雪,因为泗海而纠葛在了一起。泗海让她生不如死,他……做到了。
我无声地抬步离去,忽然间,月倾城拉住了我的裙摆:“求你……成全她……”他再次哽咽哀求,我扬起脸:“所以,这个恶人,你想让我来做吗?”
他的手,缓缓从我的裙摆上滑落,我抬步离去,风吹过这个院子,也染上了一丝凄凉。
泗海对巫溪雪的惩罚,已经够了。泗海。你还是那么任意妄为,在你这么做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巫溪雪是个皇族!
皇族却深染毒瘾,你让我的百姓该如何看待这个皇族?这个朝廷?这个政府!
泗海,我不能让这样的罪孽,再加诸你的身上,因为我知道,你和少司,并没死……
夜色悄然降临,空中无月无星。静谧地仿佛只有花开花谢的声音。这个皇宫。越来越安静了。
我坐在书桌后,案几上,还是堆积如山的奏折,这一个月。仿佛奏折怎么也批不完。这很正常。因为巫月经历重创。朝中官员重新洗牌,新的派系会慢慢成形,好在这一批只是政见不同。不会贪赃枉法。
在朝堂上,他们会吵地厉害,但是在朝堂下,他们常常会一起喝茶。巫月有此班贤臣,我这女皇又怎能偷懒?
也要感谢孤煌少司,是他诱出了巫月隐藏的寄生虫,是他帮我淘汰了杂质,给我留下的,是精英贤才。
怀幽手端炖盅轻轻进入:“心玉,喝汤了。”
我放落朱笔,他跪坐我的身旁,打开炖盅,轻轻吹拂。我看着他认真的神情,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拂热气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拿起汤勺镇定自若地舀出一碗微笑放到我的面前:“快喝吧。”
我继续看着他:“你不说,我不喝。”
他缓缓放落汤碗,幽幽的灯光照出他渐渐消失温柔微笑的脸。他清俊的脸上,竟是多了一分恨意:“我想让她继续生不如死!”狠狠的沉语从他口中而出,他垂下了脸,不再说话。
摇曳的烛火让他沉默的脸变得忽明忽暗,我吃惊地久久看着沉默的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他清俊的脸庞,他微微一怔,但没有闪开。我心疼地看他:“怀幽,你变了。我不想看到你恨任何人,看到你眼睛里的深沉,那会让我感觉你越来越陌生……”
他的神情立时凝滞,怔怔跪坐在案桌的旁边。我收回手,他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怅然若失。
“原来的怀幽……”
“原来的怀幽胆小懦弱,软弱畏缩!”他低脸身体紧绷地恨恨而语,那像是恨铁不成钢的恨却是在恨自己。
“不!你没有!”我伸手紧紧按住了他紧握在膝盖上的手,“你为我与孤煌少司周旋,在瑾崋要杀我时,你挡在了我的身前……”怀幽在我的话音中微微吃惊地抬起了脸,宛如不敢相信他为我做的一切都被记在心中。他秀美的双目之中,眸光在灯火中颤动,似是里面有一撮小小的火苗,开始点燃,并越来越闪亮。
“即使所有人不相信我,但你怀幽依然坚定不移地站在我的身边,我死后你一步,你不把我背上了 神庙,你怎是胆小懦弱,软弱畏缩?!你是我!”忽然间,我顿住了口,垂下了目光,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如果说你是我最忠心的御前,他定会伤心。
房间再次静了下来,他也默默低脸,我缓缓收回手,微微而笑,拿起汤碗,他却是目光随我而动,在他心里,或许我喝了这碗炖汤才是此时最重要的。
“看,你总是把我照顾地很好,没了你,我该怎么办?“
“凉了,我去给你换热的。”他伸手来取我手中的碗,手指却不小心碰触到了我的手,他的手微微一躲,我给他的汤碗也跌落在了案桌上,清香的银耳羹黏腻腻地洒在案桌上,我慌忙移开奏折。
怀幽也匆匆喊道:“来人!收拾!”
桃香匆匆进入,用布巾擦去,怀幽有些烦躁地把炖盅给桃香:“换热的来!”
“是。”桃香匆匆离开。
怀幽面露自责:“怀幽该死……”
“该什么死?”我打断了他,他又是一怔,怔怔看我,我担心地看他,“怀幽,你最近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宁,心不在焉?与我也是越来越疏远。”
“因为!”他微微起身,笔挺地跪立起来,双眸灼灼看着我的眼睛,黑色闪亮的眼中悄然划过一抹颓然,他再次垂下了脸,“因为……怀幽是御前,与心玉始终君臣有别,怀幽不想听到别人口舌,说女皇与御前关系暧,昧,那会有损心玉重塑的明君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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