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花色,只好买了这个;还有这条围裙,印了一对小白鲸,那时看到好惊喜,想说你一定会喜欢的,就买下来了,以后你做菜会用得著;我还记得,你以前好爱下厨研究新菜色,我每次都想求你饶了我,可是看你那么兴致高昂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告诉你,再玩下去你可能会守寡……”他浅笑,指著那一整排的食谱,又继续说道:“现在你可以尽情放手去玩了,我买了好多食谱,欢迎你来蹂躏我的胃。”
一路听下来,累积的感动已经多到快要溢出胸腔,她回身,紧紧抱住他的腰。“你一直——都在等我吗?”否则,不会房子的每个角落,都刻满思念的痕迹。
掌心抚过柔顺的长发,他低叹:“内心深处,是的。”
“如果,我一直没回来呢?”
“它会一直空著,不会有别的女主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无望,他只是傻气的让自己作著梦而已,从不期待实现,因为如果连梦都没有,他不晓得自己还能靠什么支撑下去。
领悟到他绝望的等待,她仰首主动吻上他的唇,表达满心的感动与心怜。耿凡羿搂近纤腰,深深回吻,抱起她上楼,来到他们的卧房,将她放置在柔软床铺的中央,相拥倚偎。
“很后悔那时总是太忙,没办法多陪陪你,连想在房里摆张照片都没办法。”
若嫦安心躺在他臂弯中,笑哼。“你还敢说,是谁笨得跟猪一样,底片都没装好,不然去垦丁那一回,起码有一卷照片可以看。”
“是是是,我笨得跟猪一样,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难不成想念一辈子啊?”
“不然你把人家的照片赔来嘛!”
他笑笑地,握住她索讨的小手。“找个时间,再去重游旧地,这回我用数位相机,没有底片的问题,保证有一流的摄影水准。”
她一楞,撑起身子望住他。“你可以吗?”
耿凡羿明白她在顾虑什么,但是他不在乎,私心里,他反而希望事情早早曝光,他就不用每天都过得那么辛苦,夹在两个女人之间,面对谁都于心有愧。
“没什么不可以的,不只垦丁,我还想和你去法国、去日本、去世界的各个角落,你忘了?我还欠你一趟蜜月旅行呢!”
“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并不在乎那个——”
他摇头,拉下她轻吻一记。“我在乎。”
轻轻挲抚玲珑有致的体态,由纤盈的腰身往上移,洋装布料柔软的服贴在细嫩肌肤上,不含激情,只是温存蜜意,他以掌心,感觉她身体的柔美线条,像是膜拜著一尊完美的艺术品,在纤细的肩颈游移——
“天气冷了吗?”指尖挑弄她颈上的嫩黄丝巾,顺手解开,她来不及阻止,窘红了脸。
他微愕地盯著颈上的激情痕迹,终于晓得她为什么要围上丝巾了。“我有这么粗鲁?”
“知道就好。”她娇瞠,白他一眼。
他闷笑,指腹柔柔搓抚纤项上的点点印记。“下回改进。”为了证明悔改诚意,他浅吻过每一道印记,一手往后找寻洋装拉链往下拉,挑开胸衣暗扣,顺著乍泄春光,吻上若隐若现的胸前曲线。
“凡羿——”她羞喊。
“嗯?”指掌贴上发烫的胸口,传来她失速的心脏跳动,他带著最深的珍爱眷怜,揉抚白玉一般美好的软嫩酥胸——
口袋传来手机铃响,他停下动作,看了眼来电显示,半秒也没犹豫,拇指按下——关了机。
“是——”她张口欲言,他迎身吻住她。
“别问,也别理会。”将她推回床内,持续浓情。
也许不该,但是每一分与她共处的光阴是如此珍贵,他不想让任何人、任何事破坏这份宁静,此时此刻他只想看著她、感觉她,将罪恶感牢牢锁在心灵最深处。
若嫦无声叹息,伸出了双手,全心全意回应他。
房门倏地被推开,惊扰了浓情相偎的爱侣,同时惊愕望去。
“舜妤?”他讶喊。“你怎么进来的?”
倪舜妤扬扬手中的钥匙,戚然地笑。“你忘了你办公室放有备份钥匙?我本来想给你一次机会的,一直到门口,我都还不死心,可是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要逼我?!”
耿凡羿一阵寂然。“因为——我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我要的人是她。”
“你——一她大受打击,来来回回看著他们,若嫦惊觉衣衫不整,羞愧拉拢几乎滑落肩头的洋装。
“你——无耻!”倪舜妤难忍悲愤,上前便是一记巴掌,打楞了若嫦。
“舜妤,你做什么!”她动作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怒气冲冲地拉开她,将若嫦护在怀中,帮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著。“有话好好说,不要像个泼妇。”
“我泼妇?你们都搞到床上去了,这又算什么?奸夫淫妇吗?”他这般温存怜惜的一面,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更是激得她忿恨不甘,怒火烧炽得不可收拾。
怀中身躯一阵轻颤,他痛怜不舍,搂得更紧。“你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
“我有说错吗?她都有未婚夫了,还不守妇道,勾引别的男人,难道真的是偷来的情比较刺激?她自己都甘心当个不知廉耻的淫妇了,还怕我说?”
“你不要句句针对她,错的人是我!我早就想跟你把话说清楚了,我们之间如何你比谁都清楚,就算我真的娶了你,你觉得你会幸福吗?不可能的,因为我已经承诺过要把幸福给另一个女人,再也给不起你要的幸福——”
“我不配得到幸福,难道她——一个横刀夺爱的狐狸精就配吗?”她将矛头指向若嫦,咬牙一字字愤恨地说:“谁都可以,但是,为什么是她?你说什么都不肯碰我,却去碰别人的老婆?!这些年,我陪著你吃苦受罪,居然还不如一个有未婚夫的女人,耿凡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被冷落的委屈、得不到怜爱的苦楚,一股脑儿的爆发开来,宣泄到若嫦身上,悲恨地探手将她扯离耿凡羿的护卫。
“舜妤,你不要——”
她完全不理会耿凡羿的心急,厉声咄咄地质问:“世上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要招惹他?因为他的外表,还是因为他的财富?可以啊,那些全给你,只要你把他还给我!”
“我、我没有,我要的……只是他的人……”有这么罪无可赦吗?她只是想爱他而已,并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若嫦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你要他?!”倪舜妤讽刺大笑,愈笑愈不可收拾,笑得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在他落魄潦倒时,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在他日夜忙碌,累了、病了、饿了,照顾他的人是我;在他为事业打拚时,在他身边帮著他处理大小琐事的人是我;在他处境艰难时,支援著他、为他加油打气的人是我!如今,他功成名就,意气风发的时候,你却冒出来,说你要他?你凭什么?!”
一字一句,逼得若嫦哑口无言。
是啊,她凭什么?在他一无所有时,她没能陪在他身边,放他孤军奋战,如今,她有什么立场和另一个女人争宠?这样的行为,连她都唾弃自己!
不管任何理由,当初,她都不该轻易离开他的,既然放了手,就没资格再去争取什么,一步错,步步错……
“对、对不起,对不起——”哽咽地说完,她含泪悲愤地逃开。
“若——”耿凡羿心急地想追上去,却被倪舜妤阻止。
他没有办法指责她什么,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也是他心底最深的负疚,只是,他不愿因为这份负疚,赔上三个人的一生。
“舜妤,你何苦?强留下我,你也不会快乐,何必弄得三个人都伤痕累累?”
“我何苦?”她喃喃自言,心,苦得说不出话来。“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么?只是一个无耻倒追的女人吗?是不是随便一个偷情物件,都比我重要?”
耿凡羿皱眉。“你把我看成这种人?”
“不然你要我怎么想?你从不肯主动亲近我,我知道你心里还藏著另一个女人,她比我早出现,占住了你的心,我没话可说,只好一再的等,说服自己,你总有一天会淡忘她,慢慢接纳我,可是——现在就连一个背著未婚夫出轨,不安于室的女人都能得到你的珍爱,那我又算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他脱口而出,阻断她的话。
“你——你说什么?”倪舜妤怔然,瞪住他。
他叹息,泄气地跌坐床沿,撑著额头,无力地陈述。“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结过一次婚,在二十岁那一年,你只知道我心底长年占据著一道影子,却不知道,她是我挚爱的妻,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这颗心,始终只容得下她。”
倪舜妤倒吸了口气,脸色惨白。“你、你骗我……出轨就出轨,不要找这么可笑的借口……”她不相信,她不要相信!如果——那个女人真是他情深缘浅的妻,那她还凭什么与她一较高下?他们早了她那么多年相遇,如此痴狂的爱过……
“我没有必要骗你,如果不是命运捉弄,我们甚至已经有个七岁的孩子了……你不会知道,她为我做过多少牺牲,我曾经错过一次,这回,我不想再辜负她。”
“你不想辜负她,所以就选择了辜负我?耿凡羿,你看看我,我付出的,难道有比她少?!”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不想这样的,相信我,我真的挣扎过,可是,失去她,这里只剩一片麻木,我没有办法放开她!”他指著心口,一个人活著,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没了心,也只是空洞的呼吸,空洞的躯壳,她要这样一具行尸走肉做什么呢?
这就是他的回答?等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他回报她的,只是一颗麻木的心?那她这些年的等待又算什么?
她从来不曾走进过他的心,不曾有过他一言半句的承诺,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明知他心中藏著一段不为人知的深情往事,仍是执意强求,毕竟已经过去的人,对她是没有威胁的,她以为只要不去碰触,久了他终究会是她的,只是没料到,他的过去会活生生走出记忆,同时占据他的现在与未来,那她又还剩些什么?
说穿了,这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感情,又怎强求得来?
可是——执著了这么久,要她放手,她怎甘心?
她闭了下眼,两颗清泪顺颊而落。“耿凡羿,我真的不晓得,该怨恨你的深情,还是无情——”
“对不起。”似乎,他总在伤人,连他都不懂,像他这么差劲的男人,凭什么值得两个女人这样的执著眷爱?
她悲涩一笑,转身,失魂落魄的走出他的视线。
这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他心里,也没有,从来,这一切都是为另一个女人而保留的,所以他甚至不愿她走进这里一步。
她终于懂了,也醒了——
耿凡羿这辈子从没如此沮丧过!
心急如焚的找若嫦,她不接他电话,到她家门口等她,由半夜等到天亮,她明明在家,就是死也不肯见他,狠心让他吹一夜的冷风。
舜妤的那些话,一定伤她很深,他了解她温柔善良的性情,她不会原谅自己将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并且责怪自己的自私……
他明白,若无法亲口得到舜妤的谅解,纵使他们勉强在一起,她也不能心安理得,因为她会终生背负著道德良知的十字架。
最郁卒的是,连舜妤也躲著他,死都不肯坦然面对现实,难道她们想这样悬一辈子吗?他快被这两个鸵鸟型的女人逼疯了!
情绪被她们搞得糟到十八层地狱去,完全无心处理公事,事业再成功有什么用?感情处理得一团糟!
他捞起西装外套起身,刚要伸出手,门把早他一步旋开。
“你要出去?”倪舜妤看他一眼。
“现在不想了。”他关回门,倚在门边瞅住她。“你还想逃避多久?就算坐牢也有期限,好歹让我有个底。”
“原来和我绑在一起的感觉叫坐牢。”她轻讽,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悲哀了。
“你知道意思,不要扭曲我的话。”
“无所谓了,坐牢也好,折磨也好,你去吧,我放你自由。”不只他累,她也坚持得很累,他们同样都在无止尽的追逐之后,发现拚了命想紧握,双手却还是一片空虚。
耿凡羿错愕,接过她递来的辞呈,反应不过来。
“不必用那种表情看我,我只是想通了。只是一味的怨责你并不公平,从一开始,你就表明了给不起我要的,可我还是不信邪,以为只要无尽的付出,你终究会被我感动。既然付出是我心甘情愿的,现在再拿它来强求你本来就给不起的感情,我这种形同勒索的行为,又何尝不卑劣?”
“舜妤——”虽知她一向都是理性聪慧的女子,但是她能跳脱迷障,说出这样的话,还是令他惊讶不已。
“你不要感动得太早,不管怎么说,我总是为你付出了女人最珍贵的青春和心力,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没有无怨无悔、不求回馈的情操。”
“你想要什么?直说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真干脆。如果我说,我要你全部的财产呢?”
耿凡羿眼也没眨。“好。现在除了若嫦,我已经没什么好在乎的了。”大不了重新再来过,他什么苦没吃过呢?只要身边有她,没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
“你真够伤人了。”见他为杜若嫦如此义无反顾,心还是一阵刺痛。“你放心,我没那么很,我只要你名下一半的财产,补偿我失去的青春,这些年陪著你熬,我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
“没问题。如果你想,我可以现在就找律师来办理相关手续。”
财富、名利,如今在他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走过这一遭,让他深深领悟到,能够拥抱著心爱的人,一同去面对人生困境,比什么都还重要,只要握住她的手,他永远不会是一无所有。
又是一个日升月落。
耿凡羿抱过床头的白鲸布偶,在心底叹息。
若嫦似乎铁了心要逃避他,每次想找她,都不得其门而入,他也知道她需要时间,去克服“第三者”的心理障碍和罪恶感,但是他的思念呢?他的煎熬呢?她全都不管了,也不心疼了吗?
“老婆,你到底还要躲我多久?我快想你想疯了——”
他甚至连裴宇耕的白眼都挨过了,她还真狠得下心,说不理就真的不理他。
将脸埋进布偶雪白的绒毛中,似想藉由那样的举动,去感受一点残存的爱情余温,若不这样,他会觉得,她离他愈来愈遥远了——
门铃声响起,他懒得理会,倒床闭眼,充耳不闻。
但是来者并不死心,就算是悠扬悦耳的铃声,听久了也会疯掉的。他不耐烦地放下布偶,下楼开门。
“敢按坏我家门铃,我放狗咬人——”粗吼飙到一半,卡在喉咙里,他呆呆地,仿佛见著了外星人。
门外佳人巧笑嫣然。“你脾气愈来愈差了。”
“你——”他完全愣到外太空去。她、她、她——怎么可能?他昨晚还在她家楼下吹了一晚的冷风,差点重感冒,她不是——死不见他吗?
她指了指脚边大包小包的东西,示意他帮忙。他脑袋一时还转不过来,下意识的帮她提进客厅,才楞楞地问:“什么东西?”
“我买了好多不同花的种子,打算把那块空著的花圃种满,等花全部开出来,一定很漂亮;这些布料呢,是上次做衣服没用完的,我觉得客厅太单调了,可以裁些碎花小抱枕什么的;还有毛线,如果现在开始织的话,等冬天一到,你就有毛衣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