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方才揪花瓣的结果,他面如死灰,大有流泪的冲动。
难道,小君君当真喜欢连面瘫这颗强扭瓜?
“尊主……”隔壁房,四颗头颅齐刷刷地看向邪战,很心酸地扼腕痛恨,“尊主怎么还站在这里,追上去啊!拿出男人的气概,把小姐追到手!”
一甲唉声叹气:“说到底还是因为那晚尊主没把小姐吃干抹净,估计尊主连个吻都没讨到吧?”
被戳中痛处,邪战的心有些绞痛。
……这个世上最悲催的事莫过于——本尊主的老婆当着我的面勾引情敌,本尊主却窝囊得不敢上前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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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无赫被云初君强行带进相公馆,结果,他果真被灌得醉生梦死,最后居然流着眼泪喝酒。
夜色如同藏青色的纱幔,嵌了无数繁星,引人沉沦。
“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和死,而是……相爱却不能相见。”喝高的人忽然念了句十分有才的话,连无赫望着窗外的月亮,有气无力,“小艾……不要走……小艾……”
小艾?云初君愕然,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呃,你喝醉了。”这么恶心的话都念出来了。
“我、我没醉!”连无赫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没有神采的死鱼眼定定地望着她,“小艾……娘……别走……”
忽然,死鱼眼放射出慑人的光芒!
“你!贱人!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猛然扑过来,结果扑了空,四脚朝天摔了个狗屎。
云初君呼出一口气,站在他脚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有些怜悯地说:“小艾是你的未婚妻?她没死么?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连无赫连滚带爬地抱住她的大腿,眼角有泪:“小艾……小艾……娘……娘……”
云初君有些不大能适应这个时候的连无赫,……现在的他真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她吃力地扶他起来,连无赫只是如怨妇般恨恨地嘶叫“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为什么”“娘,不要离开我”等一类的话。好不容易把他扶到了桌上,他又开始躺倒地上,一个劲地低喃哀叫,然后闭上眼睛默默流泪。
被他吵得头疼,她很后悔,十分后悔,为什么要拉他来喝酒?
实在忍受不了了,云初君果断起身,打算扔下他一个人自己回去,刚抬了一步脚,地上躺着的人忽然腾起,又朝她扑将过来!
她很狼狈地被压在底下,后背痛得她呲牙裂嘴,眼中含泪。
“你做什么?!”她又痛又气,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留下五个手指印。
连无赫完全没有反应,迷离着眼眸,脸慢慢朝她压下来……
她正要捂住他的嘴唇,忽听“哐当”一声,紧接着房门被猛然推开,一直在外面偷窥的邪战大步走过来,扯过连无赫的领口,扔了,一把拽起地上的云初君便走。
四大弟子喜极而泣,尊主,这才像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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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君被扛在邪战的腋下,一路脚不沾地,感觉头晕眼花中晃过了无数黑漆漆的影子。她刚喝过酒,被晃得差点口吐白沫。
邪战在一个寂静无人的小巷道里停下,把她放下,动作有些粗鲁。
云初君看向他,他沉默地别开脸,不与她对视。
“大叔……你?”她只好先开口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邪战依旧不看她,半晌才道:“我们走回去。”
云初君一头雾水:“大叔更年期提前了?最近怎么那么奇怪。”
不理她。
“……大叔,你怎么了?”
还是不理她。
云初君瘪瘪嘴,又气又想哭:“大叔最近发什么鬼脾气啊!动不动就摆脸色给我看,不想看见我就明说好了,大不了大叔把休书拿来!”
依然不理她。
“大叔越来越讨厌了!”
邪战终于转过身,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拽住她,扯到怀里,下一刻便被他狠狠抱住。
“大……”
话语被柔软滚烫的嘴唇死死堵住。
一个凶狠的吻。
“你就那么讨厌我?”
恋爱期,壮阳汤
“你就那么讨厌我?”
邪战紧紧地抱着她,怀中的身子柔软而温暖。
大抵因为他从未这么诡异地凝重过,云初君很吃惊,转脸想看他的表情。邪战一把按住她的头,迫使她靠在他的胸膛上。
“不要动。”他现在不想让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云初君在他怀中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安静地靠着。
刚才的吻很凶猛,奇异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彼此剧烈的心跳隔着衣服相互传递跳动着。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像蜜,又像山楂,而且很闷,闷在胸口透不过气。但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比猴子的屁股还红。
气氛很暧昧。
时间久了,云初君再也不能忍耐了,她实在受不了此刻闷在胸口、堵在喉咙的一口气,只好先开口打破僵局:“大叔,那个……今晚你也在相公馆逍遥么?”
其实她真的很想问——大叔,你是去相公馆找男人吗?
长久地沉默,邪战只低声地问道:“君儿,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这个么……云初君想了想,然后很诚实地回答:“大叔有时候很讨厌,有时候不讨厌。”
……其实吧,邪战原本指望她能像以前一样,在她怀里噌几下,然后撒娇说“我最喜欢大叔,大叔最英俊最年轻”一类的安慰话。虽然他知道这些话大抵不是出自她的真心,只是哄哄他而已。但是,那样的话听之入耳令他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这个回答,似乎更让他难以接受。
犹豫良久,邪战很纠结地问:“那到底是讨厌还是不讨厌?”
云初君有点恼了:“一半一半啦!”
果然……要先强取豪夺小君君的身子才能让她迷恋上自己么?邪战陷入沉思,脸一下子炸红。
怀中的人挣了一挣,“大叔,你能不能放手?我透不过气了!”
他暗咳一声,只是稍微松了松手臂:“我不放,但可以稍微松一点让你透口气。我……有话和你说。”看着她的脸说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大叔要说什么?”他难得慎重的语气,云初君心中奇异地躁动难安。
邪战很紧张,手臂下意识紧了一紧,怀中人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开始挣扎:“大叔……你勒住我的脖子了。”
“啊,抱歉!”他手松了一下,却不敢放手,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很紧张,“那个……君儿,我们……我们能不能……能不能……”
云初君很茫然:“大叔,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比蚊子还小,还结结巴巴的,她听得清楚才有鬼!
结结巴巴叽里咕噜:“那个……那个……我们……我们能不能……早点……”
“什么跟什么?早点什么?”讲大声点啦!
他是大魔头!他是相思门的尊主!他邪战不能再犹豫了!决不能再懦弱了!邪战,拿出你男人的气概,把自己心里想的大声讲出来吧!想和心爱的女人上。床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所以,想和小君君翻云覆雨鱼水交欢更不是龌龊下流的事!
一定要说出来说出来!
不说出来才可耻!才懦弱!
他心潮澎湃激动难耐,嘴唇上下开阖了数次之后,大声道:“君儿!我们……我们一起回家!”
咔嚓!咔嚓!心裂成两半!
好痛苦纠结的心……他彻底鄙视自己了。
“……大叔?就这样?”
邪战苦不堪言,有气无力地点头,忽然放开了手臂,看也不看她,快步顾自己走了。
“大叔!”云初君惊愕,急步追上,拽住他的手,“大叔,你最近怎么跟个娘们似地?”
邪战努力收拾了一下过于激动的心情,片刻后从容不迫地回头,道:“……我只是有些感慨岁月沧桑罢了,心情受影响了。过几天就会好了,君儿别担心。”
……他好想锤地,他的小心脏艰难地纠结了。
他最可耻!他最懦弱!
“大叔,你的表情好扭曲。”云初君狐疑地看他,凝定眼神细细地瞧他的眼睛,他被盯得很不自在,“大叔,其实刚才你是想对我表白吧?”
邪战愕然,接着有些郝然地别过脸,云初君当他默认。
她搂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弯臂上:“大叔,从明天开始我们谈恋爱吧,为期一百天。”
咋舌!邪战再次惊愕。
“虽然大叔已经是个糟老头了,但我们还是夫妻嘛。”
……糟老头,在她的心里他已经是个糟老头了么?想象着十八岁的娇妻成天指着他的鼻子大叫“糟老头”,邪战感到很郁闷,很不爽。
他一定要趁早地、有必要地向小君君证明自己还是个年轻力壮的成熟男人!
“君儿,我们今晚……”
“大叔,就这样决定了,我们明天开始谈恋爱!”云初君挽着他的手臂往剑人山庄走,“但是,如果百日之后还是不行,大叔就把休书拿来吧。”
他只好放弃心中的蠢蠢欲动:“……好吧。”
虽然和他心中所想的差了一大截,但两人的关系总算跨出了第一步,这样也很甜蜜,很欣慰。但是——
“为什么要从明天开始?今晚不行吗?”
“今晚夜已经很深了,很快就天亮了,能算一天吗!”
邪战笑了笑,摸摸她的头,沉溺在她张扬的笑靥里,不能自拔。
于是,这天晚上,他十分悲催地用眼神戳了云初君一整夜的背,一夜春梦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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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柳垂湖,湖面倒映着乌压压的阴天,狂风乱吹了一把,把厚厚的云层吹过来,遮住了阳光。
已是第二日的早晨。
“君儿……”
醒来的时候,邪战下意识想把身边的人揽过来占一下便宜,谁知却摸了个空,他很郁闷,旁边的床位有些凉了,尚自留有少女的余温。
他移了身子,趴在云初君躺过的位置,深深嗅了一口气,有一种久违而贴心的感觉。想起昨晚,他不禁红了脸颊。
真是蠢啊!为什么不趁昨晚同床共枕的大好时机,把小君君给吃了呢!
“……尊主今天和以前不同了,脸红嘟嘟的,神情像闺中妇女。”
窗口,三颗头颅全部挤在一处,大眼瞪小眼咬着手指看着,唯有靳曜抱剑靠窗。
“我也觉得是,像是……难道是小姐昨晚滋润有功?”雨来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猥琐劲。
“真的吗?”风去很不确定,“可是昨晚静悄悄的,啥动静都没有,连叫声都没有。”
亦生挤眉弄眼:“应该是真的。今天一大早我看见小姐居然在厨房熬十全大补汤,像小姐这么懒的人怎么可能进厨房。”
“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难道是嫌弃尊主的房中术?!”所以熬锅十全大补汤给尊主壮壮。阳!
哦!天哪!尊主好悲催!果然岁数大了不中用了。
三人十分同情地看着趴在床上害羞的老男人。
靳曜无聊地瞥了三个人一眼,撇嘴:“你们很三八。”
“你们在做什么?”
云初君端着满满一大碗补汤走过来。
三个人立刻抖擞身子,一同转过身,看着她暧昧地笑,然后看向她手中大碗的十全大补汤,有五人的分量,血红血红的,都能映出小姐亮晶晶的眼睛,古怪的气味扑鼻而来。
……怎么看着怎么像猪食。
四人恶心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云初君笑眯眯地说:“你们要喝吗?我想你们也应该需要补汤,所以我煮了五个人的分量,房里刚好有碗,都进来喝吧。”
“不用不用!”四人使劲地摇头,小姐的厨艺一向很不靠谱,做出来的东西肯定比砒霜还难吃。
“哦,那算了,反正也没真想着给你们喝。”云初君笑吟吟的,端着热气腾腾的十全大补汤进了房。
雨来亦生风去立刻挤在窗口紧张兮兮地看着,这次连靳曜也忍不住想三八了,伸直了脖子朝里看。
“君儿!大清早你去了哪里?”见到她的那一刻,邪战终于领悟了深闺怨妇的心情。他从床上坐起,“起那么早,你是去熬汤了?”
云初君点点头,拿出碗盛了一碗汤放在他眼前:“因为今天是我和大叔恋爱第一天啊,所以,从今天开始起我要努力做好。”
邪战愣愣的,盯着碗中血红的汤,看着有点吓人:“……这是什么汤?”
云初君眼睛亮亮的,满怀期待:“这是十全大补汤,大叔尝尝看。”
十全大补汤?!
邪战的眼眸一瞬的雪亮,抬头,对上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
她……是什么意思?她是在暗示他么?暗示他么?!今晚可以洞房了?真的可以洞房了?!
心潮激昂难耐,邪战十分激动荡漾,可是她的做法却很伤他身为男人的自尊。
“君儿,我身体好得很,不需要补。”就算没有十全大补汤,他也能高振男人的雄风!
云初君皱眉:“大叔嫌弃我的手艺?”
“不是。只要是君儿做的,我都喜欢。”腾起的热气湿润了他的眼睫毛,看着碗中比人血还红,气味古怪的十全大补汤,他很犹豫,迟迟不敢接手。
邪战艰难地纠结了。
看看小君君期待的眼神,犹豫良久,他终于接过,仰头一口气囫囵吞下。
他脸扭曲了。
“怎么样?味道如何?”
味道……好特别,好难喝——他的小君君果然不适合当贤妻良母。
“……好喝。”邪战笑了笑,放下碗,将她拉到怀里,“我很高兴,君儿。”就算她熬的是毒药,他都心甘情愿喝下去。
“真的?”云初君很开心:“外面四个人都不喝,剩下的,大叔都喝了吧。”
“……”
邪战惊悚了,面如菜色,下意识抱住她的身子:“让我抱会儿。”他需要心灵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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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怜的男人……”窗口雨来喃喃。
“云初君在房里?”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四人吓了一跳,转头。他抬眼往窗内看过去,看见里头拥抱的两人,眼神很冷,“云初君。”
房中的两人同时回头看去,窗外的人今天穿了一身黑衣,威风凛凛地站着,左颊上却张扬地印着五个手指印,很不美观却很和谐。
她讶异:“连无赫?”
吃醋叔,都不准
连无赫的眼里像种了万把火苗,以一种想把眼前这个女人狠狠撕裂的眼神戳到她的脸上,却面沉如水,光看脸皮不看眼,捉不到任何表情。
此乃面瘫的最高境界。
云初君在他左脸上盯了很久,那五个手指印很清晰,她才猛然记起昨晚上自己似乎煽了他一巴掌,而且煽得很用力,差点煽掉他的牙,最后还把他一个人扔在了相公馆。
……他不会是来报一掌之仇的吧?
邪战握紧她的手,不悦:“不要看他。”
呃,吃醋了?
云初君侧脸,道:“……他似乎找我有事。”
静了许久的连无赫忽然拨开窗边的四颗头颅,想直接从窗户里跳进来,却又觉得不符合自己崇高的盟主地位,转身几步,推门,大步流星地朝两人走过来,拽起云初君便走。
邪战飞快捉住她的手,看他:“做什么?”
连无赫冷然:“连某有话对她说。”
“在这里讲也可以。”不甘示弱地冷过去。
“有些话只能单独和云姑娘谈。”
云初君拍拍邪战的手,甜甜地笑:“乖,大叔,在房里乖乖等我回来,很快的。”
看了她一会儿,邪战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好。”
话落,连无赫扯了她就走。
小君君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抢走了,邪战虽然口头上答应了,可是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