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这里没你的事!”三个家伙中长得最高的男生恶狠狠的说,想以声音和凶狠的表情将她吓走,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是我同学,我不准你们欺负他,如果你们敢欺负他的话,我明天就到学校去报告老师。”她毫不退缩的威吓他们道。
“你这个丑八怪!”站得离她最近的男生,恼羞成怒的猛然伸手推了她一把。
“啊!”她措手不及的被推倒在地,痛得惊叫出声。
瞬间,他被吓得呆立在一旁,完全忘了该做何反应,例如上前去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活该,该叫你多管闲事。”三个男生讪笑的说,接着迅速的走到他面前,将他团团围住,让他进退不得。
老实说,他当时并没有害怕的感觉,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而已,因为他必须当一个乖巧的小孩,而乖巧的小孩是不会跟人打架的。
他不知所措的看向仍然坐在地上的褚明俐,而她似乎也感受到他求救的视线,瞬间爬了起来,然后一马当先的跑到他面前,再度挡在他身前替他面对眼前的难关。
因为那三个家伙靠得他很近,而他身后又是一面墙的关系,所以她在插入他们之间时难免会碰触到他,而他就在那时候发现到她的害怕,因为她的双手正在颤抖着。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个男孩子,不应该站在后面,而是应该站在前方保护女生才对。
“你这个丑八怪走开!”
看到刚刚将褚明俐推倒的家伙又想故伎重施,一阵怒火就这样无法遏抑的从心底冒了出来,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已一头冲撞向他们。
那是他第一次和人动手打架,却是导致他后来转学的原因。
浑身是伤的回到家,难免引来一阵惊呼询问,不懂说谎的他在父母追问下和盘托出一切经过,当下让他们决定了他转学的命运。
转到新的学校,情况并没有改善,他仍是众所瞩目的对象,不同的是他开始学习空手道,有了防身的技艺后,向他找碴寻晦的事件也跟着慢慢地减少,甚至还因此交到了一些同性的朋友。
噩梦不再,但他却永远忘不了曾经有个天使守在他身旁保护着他。
整整二十年的时间,他从没忘记过她,不过也没想到他们还能相遇,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
她依稀有着他过去
记忆中的模样,但却又更加的清晰美丽动人。这回他可不再是个十岁不到的小男生,不懂得爱情的真谛。他是真的喜欢她。
每当面对她时,他常有一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只是却不敢逾越。
虽然二十年未见,重逢的喜悦和过往交叠的记忆迅速拉近两人的距离,如今他们相处的模式,就像是交往多年从不曾间断联络的老朋友一样。
是啊,就像老朋友一样,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把他当成一个男人,一个可以交往、结婚的对象,这叫他如何落实心中想一亲芳泽的愿望呢?
唉唉唉!真是愈想愈有一种前途多舛的感觉。
其实不用想,他多舛的前途早已一清二楚的摊在眼前了,毕竟哪有人像他一样,想跟心仪的女人告白时,却接二连三的受到打扰?
一次被老刁打断,一次被翟霖打断,一次被盛志豪打断,他们这三个家伙到底是损友还是益友呀?干么老是扯他后腿,真是可恶。
不行,不能再让这情况持续下去了,如果他再这样原地踏步的话,说不定哪天她被别人追走了,他都不知道。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他这么好运,二十年之后再见初恋情人时,初恋情人仍是云英未嫁。
说到云英未嫁,他倒是从来都没想过怎么褚明俐长得漂漂亮亮,却到了二十八岁都还未出嫁?她该不会跟卓宛榆当初一样,抱着想要单身一生的决心吧?
梅兆曳不由自主的皱紧眉头,更深层的想到,宛榆是因为自小生活环境使然所造成的,那她呢?记忆中的她好像没有什么家庭问题,当然,也许是他记错了也不一定。
甩着笔,瞪着摊在面前待签的文件,他发现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专心在工作上。
罢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或作下错误的决定,不如提早下班吧。
况且不知道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说:机会是靠自己创造的,并不是端坐在家里机会就会掉到你头上。没想到将它拿来用在恋爱上,竟也如此适用。
笑了笑,他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两点半,正好是喝下午茶的时间,他不妨就去找她喝个下午茶,顺便创造机会。他就不相信在这种时间里,他那三个损友还有办法跳出来破坏他的机会。
嗯,他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呢!
他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说走就走。
巧意果子店坐落在艺文区的巷道内,店面不大,生意却格外的兴隆,包括两名糕点师傅在内,共有五名员工。褚明俐正是此店的老板。
这间果子店是她父亲留给她的。父亲在三年前因车祸事故身亡,母亲在得知恶耗后一病不起,她只好放下一切一肩扛起这间店,以保存父亲留给她们母女惟一的纪念。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她从小就是吃父亲做的糕点长大的,但是因志趣不在此和父母的宠爱、纵容,导致她对如何制作糕点和如何经营果子店根本就丝毫不懂,以至于差一点还毁了父亲的心血。
她还记得最糟糕的那一阵子,她甚至向银行借了上百万的贷款,以让巧意果子店得以持续经营下去。
那一阵子是她人生最低潮的时候,还曾一度想过要自杀,却因卧病在床的母亲而无法狠下心来。
父亲死后,因母亲一病不起,而她也忙于继承巧意果子店的经营,所以母女俩都没有时间整理父亲的遗物。直到一年后的某天,她因心力交瘁躲进父母房里痛哭时,才意外发现父亲遗留下来的秘笈,上头清清楚楚写明店内每一种糕点的做法,甚至还包括尚在研制,未曾发表过的新式糕点。
如获至宝的她开始不眠不休的照着秘笈上的做法,一一研制每一种糕点。这期间为减少开支,她让巧意果子店暂时歇业,将支付员工的薪水调用于研究糕点的材料成本上。那阵子的她,几乎可以用走火入魔四个字来形容。最后她成功了。
巧意果子店在歇业三个月后重新开张,她以半价优惠蚀本的方式重新揽回顾客群,然后持续经营成长至今。
许多人对于她年纪轻轻就拥有这一切感到羡慕,她虽不以为然却什么也没说,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因为笑容——
“叮叮叮!”客人上门。
“欢迎光临。”
——是最有用的生财之道。和气生财呀。
“咦?”
微笑地抬起头面向来人,这才发现上门的客人竟然是梅兆曳,褚明俐意外的从柜台内走出来迎向他。
“你怎么有空过来?”她笑问。
“再忙,也要陪你喝杯咖啡。”他脑中忽然闪过这句广告词,便自然而然的将它说了出来。
她一呆,霍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个人!”她笑不可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开玩笑了?哈哈……”
“我是真的来找你喝下午茶的。”梅兆曳脸色微红的说。
“怎么有空呢,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她勉强收住笑意问道。
“即使是机器,偶尔也需要上个油。”一顿,他犹豫的问:“我到这儿来,你不欢迎吗?”
“别想太多了,我只是好奇这时间你怎么会有空而已。”她拍了他一下,就像兄弟一般。“你想吃些什么?”她带着他走向靠窗边的位子。
“你决定吧。”
“好,那你坐一会,我过去拿。”她微笑的说,转身要走。
“明俐。”他突然叫住她。
她回头看他。
“我这样突然跑来,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吧?”他小心翼翼的问。
“笨蛋。”她笑着白他一眼,转身走向柜台。
眼光几乎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梅兆曳看着她走进柜台,看着她拿着托盘从冰柜中选取糕点,看着她交代一名店员替他们准备两杯咖啡,看着她端着托盘走向他,然后坐到他面前。
“我只拿了一些,待会吃完了我再去拿,因为有些糕点需要在一定的低温下会比较好吃。”她笑着说:“还有,咖啡要等一会。”
他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几乎看到傻眼。
“你在看什么?”褚明俐好笑的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怎么整个人呆呆的?
“没、没什么。”他急忙低下头,脸上浮出一抹羞赧的颜色。
“我发现你好像很容易脸红。”她盯着他说。
“你介意吗?”他抬起头问。
“嗄?!”她一呆,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这种事没什么好介意不介意的呀。”
“是吗?”他稍稍放下心来,甚至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
“你在笑什么?”她好奇的问。
“我有在笑吗?”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笑。
褚明俐瞄了一下四周惊艳的目光,包括隔了扇玻璃窗外突然停住步伐的路人,不由得轻皱了下眉头。
“想个办法控制一下你脸上的笑容。”
他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难道她不喜欢他笑起来的模样吗?
“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已经够好看了吗?这样笑——”
“叮叮叮!”店门被推开。
“欢迎光临。”店内立刻响起店员招呼客人的声音。
第二章
褚明俐不由自主的看向光临的贵客,再将目光移向店内仅存的一张空桌椅。
“叮叮叮!”挂在店门上的风铃声再度响起,可想而知又有客人上门了。
“欢迎光临。”店员的欢迎声也再度响起。
“明俐?”梅兆曳伸手轻拍了下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将她的注意力唤回。“你刚刚话说到一半而已,你说我这样笑怎样?很难看吗?”他试探的问。
他的话让回过头来的褚明俐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个男人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呀?!
“你怎么不说话?”她沉默的表情让他愈加不安。
“你到底知不知道小时候,为什么常会有人要找你麻烦呀?”她认真的问。
他一呆,点了点头。“知道。”
“喔?那你说说看是为什么。”
“他们看我不顺眼。”
“为什么看你不顺眼?”
他撇了撇唇,“大部分的女生都喜欢我。”
“不是大部分,是全部。”她笑着摇头。
她还记得当他突然转学后,校内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听见哭声,简直吓死人了!不过最惨的要属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男生们,因为他们更到毕业都是全校女生的公敌。
全部?梅兆曳突然愣住,有些不敢置信。她的意思该不会是说……
“也包括你吗?”他听见自己开口问道。
“什么?”褚明俐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然后,她想起了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我说的全部,是除了我之外的全部。”她笑着说,没注意到他神情的僵硬,因为店员小陶刚好为他们送咖啡过来。
“谢谢。”她朝小陶说,然后转头看向梅兆曳。“来,喝喝看,这是用我独家的方式煮的,跟店里卖的大众口味不太一样,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了。”
他不发一语的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就口。
“等一下,还没加糖和奶精呀。”她倏然叫道。
“没关系。”他顿了一下,随即喝了一大口苦涩又烫口的咖啡。没想到这样自虐竟还无法稍忘心里的苦,他真的是在自讨苦吃。
“你的眼镜上都是雾气,把它拿下来吧。”她说着主动伸手替他摘下眼镜,接着却整个人呆住。不只她呆住,店内其他一直在偷偷注意着他的其他女人们也都呆住了,好好漂亮的一张脸呀!梅兆曳默默无言的将眼镜从她手中取回戴上。
“你这咖啡很好喝,不过不适合不加糖和奶精。”他平静的说,然后动手撕开糖包和奶球,先后将它们倒入咖啡杯中搅拌,就像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褚明俐仍然呆呆的看着他,好半晌之后才回神。
“你近视度数很深吗?”她好奇的问。
“我并没有近视。”镜片上的蒸气逐渐散去,梅兆曳透过它直视着她的双眼回答。
“没有近视?那……”她恍然大悟的闭上嘴巴,睁大了双眼。
没近视却戴着眼镜,他的目的是在遮美?!
原来这就是他独善其身的方法,自从与他重逢十八遇之后,她不时的在想,那年他转学后是不是仍受到其他男同学的欺负,而没她在身边的他又该如何自保?
现在,她终于找到答案了,原来他是用这个方法来保护自己呀,挺聪明的。她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这回换他问了。
“在笑你挺聪明的,竟然能想到这个办法来解决麻烦。”她直言道。
“挺方便的。”他伸手碰了碰眼镜。
“吃面的时候可能不方便吧?”她揶揄的问。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的确,而且我刚刚才发现,原来喝咖啡也不太方便。”
褚明俐霍然哈哈大笑,“我发现你还真的变得满多的。”
“是吗?”他微笑的凝视着她。“说说看我哪里变了。”
“身高体重那些方面不用说,单拿你的个性来说,我觉得你变得很开朗、很爱说笑话,跟小时候那个沉默寡言又害羞的男孩完全不一样。”
“是吗?”
“你自己不这么认为吗?”
“我不知道,大概吧,不过我倒是知道自己有一点没变。”他凝视着她说。
“哪一点?”她好奇的问。
“就是我喜——”
“锵!”一声巨响,像是铁锅落地的声音猛然从厨房里传出。
“明俐姐,不好了,小张被烫到了!”小陶从厨房入口冲出来,慌张的朝他们这方向扬声叫道。
褚明俐在锵声响起时,已倏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在小陶扬声的同时,迅速朝厨房方向小跑步过去。
“不要慌,我进去处理,你们顾好外场。”她交代着,瞬间身影已没人厨房。
梅兆曳呆坐在原位,就像被恶灵入侵一样,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片黑影之中。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每次想向她告白的时候,都有人或有突发事件打断他,为什么?
谁来告诉他呀!“
寂寞部屋今日又有聚会,四个帅哥先后用钥匙开启挂着“休息中”告示牌的门进入其中,然后店门再度被关上。
四个帅哥,不是说有四个吗?怎么少了一个?
守在部屋外头前来养眼的女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少掉的那个帅哥跑哪儿去了。
“你们谁,去把那家伙拉出来。”翟霖无力的说。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盛志豪问。
“我怕到了里头会吐出来。”他面无血色的说道。光想到那种味道,他就已经有种想吐的感觉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若真进去的话,会吐成什么德行。
“你会吐我就不会吐吗?”盛志豪瞒了他一眼,反胃的问。
脸色苍白的两人同时无力的转向刁覃远、后者露出一脸不要看我,我跟你们一样会吐出来的表情。
“唉,”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哀叹出声。
“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盛志豪说。
“你说的对。”翟霖难得不扯他后腿,附议的说。
“你有什么办法吗?”盛志豪问。
“我还在想。”
“你不是一向有很多鬼点子吗?狡猾娘娘腔这个名号,应该不是叫好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