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最后几个字唾在晃司脸上,再次把晃司狠狠推倒在地。
(11)
晃司已经被泉彻底喊懵了。他呆呆的、怔怔的看着泉,像死了一般。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得乱七八糟,被泉扯乱的发丝沾得满脸都是。他就那样,像泥一样地瘫坐在地上,傻了似的动也不动。
看着晃司的可怜样,泉的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但是,自己的心又该如何得到救赎呢?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理去粘在晃司脸上的乱发,轻轻拭去他的泪水。在他手指的安抚下,晃司昏迷的心终于苏醒。
他哭了!哭得泣不成声。
然而泉并不想就此放过他。
“想要我吗?”泉突兀地问。
晃司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就来拿啊!来啊!”泉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胸膛冲着他喊,“像以前那样,更加强迫地向我索求啊!大声喊啊!说你要我!喊上一整天!让我无法再去思考任何事情啊!”
晃司在泉的喊声中突然跃起。他扑向泉,将泉压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抱住泉,颤抖的牙齿咬住了泉的下巴。
泉感到晃司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着哀求他不要这样残忍。他无力了,就这样让晃司压着、抱着、咬着,听着晃司颤抖地哽咽,直到晃司迷乱的心稍稍平复。
这时,晃司才突然发现——
“……什么……这是什么?怎么全身都……怎么全身都是吻痕?”
晃司震惊地看着泉的身体,摸着胸膛上、肩臂上、腰腹上那些或深或淡的红色斑点,用力擦拭着,像要将它们抹去般。
“怎样?”
泉的心一抖,冷然一笑,“不甘愿吧?”
“除了我之外,你让别人抱过吗?”晃司狂吼一声,疯了似的一把扯下泉的裤腰,“你让他看见这伤口,甚至让他摸了?”
他抓住泉的伤痕一拧,那么用力,痛得泉惨叫一声。
俯身用力啃咬着伤疤,他狂喊:“除了我之外……啊……怎么可以……怎么能……乱碰我的泉……啊……”
泉痛得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不成声的悲鸣。
“他是怎么搞你的?像这样绑住你的手腕吗?”
晃司狂暴地抓住泉的手腕摔向地板,随着腕骨撞击地板的脆响,泉的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
“他有用迷药吗?像上次那样!”
不等泉回答,晃司忽地伏在他的耳边,十分地亵渎轻声问:“结果呢?你有感觉吗?不会吧?”
泉忍着痛,扭头躲避着耳边的嘴唇,倔强地说:“我……有感觉……”
“不会的!”
晃司扳住泉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嘶声喊道:“你是被迫的,你根本不愿意,快这样子说!”
泉的眼眶一热,赶紧闭上眼睛别过脸,强撑着说:“罗嗦!东问西问的!那种事情根本不重要,随便啦!”
晃司突然停止了摇晃,眯起双眼紧盯着泉,“我绝不让你离开我!”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沉又冰冷,那是泉从未听过的声音。
泉蓦地睁开眼睛,看见那灰蓝的瞳仁变成了深海的颜色,充满了莫测的危险。
“我不要让你去任何地方,见任何人。一辈子都不离开你!”
咬牙切齿地说罢,他不顾泉手腕青紫的伤痕,粗野地拖着泉来到卧室将他狠狠丢在床上,动手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我就让你无法再思考任何事情!”他决然地说,“我要让你的身体变成没有我就活不下去!变成依赖我、非我不可!”
泉没有动,异常安静地看着他,眼底流动着几许期待。
晃司跨上泉的身体,挺身抽出皮带,如高贵的王宣布一场华丽盛宴的开始,“我们一起去吧!到天堂的高度去!再多次我都可以让你去!多到令你昏眩也可以!”
“真的?”
泉的眼里闪起了璀璨的星芒。
“啊——好漂亮!”晃司轻声赞叹,“我的天使!”
他像中魔一般吻向那双漂亮的眼睛……
——我的——无法飞翔的天使!
“广濑!”
回到社长办公室的秋人被站在窗前黑色的人影吓了一跳。他赶紧打开灯,看清楚站在那里的人后舒了口气,“你已经回来了?”
“小声一点。”
广濑抽了口烟,答非所问地说:“到刚才为止,路上都还在塞车。”
“白天涉谷克巳来公司,问我你在哪里,还说什么事关人命要叫警察。”
秋人微拧着眉毛有些烦躁。
“你是怎么回答的?”广濑吐了口烟雾,不动声色地问。
“我说不知道。”秋人克制着不悦不满地说,“我也只能这样回答,因为我的确不知道啊!”
广濑回过身,深潭般的眼睛透过镜片看着秋人。他宠溺这个弟弟,并不是因为爱他,而是不想为自己再树敌人。对立的人,有晃司一个就够了。
“你不用为无聊的事操心。”他抱起双臂,眼底滑过一丝等待终结的叹息,“事情……快结束了。”
洁白的雪依然纷纷扬扬地下着,空气中回荡着平安夜的钟声,漂亮的苏格兰牧羊犬卧在温暖壁炉旁的地毯上,涉谷寂然啜饮着杯中的香槟。
这融融的夜晚,平安的气氛,快乐的节日,为什么会令自己有伤心的感觉?是因为那两个人吗?这场明明看似绝望的爱情,为什么要继续下去?究竟该怎样做才好呢?他拿起了电话——
“啊,喂!小高吗?是我啦!那个……房子的所在可能已经曝光了。……没关系,不用明天立刻去找新的住处,今天是他生日嘛,稍微饶过他一下好了,所以小高你也不要去打扰他了。……放心放心,我已经跟泉说得很清楚了。……到何时为止?”他轻轻摇晃着杯中酒,叹息一声,“就到……雪开始融化为止好了!”
(12)
你曾经爱一个人,爱到——连心脏都为之撕裂了吗?
那么,那个人他……现在……还留在你的身旁吗?
——我不喜欢自己,因为我觉得自己爱说谎、卑鄙、又胆小。但我不认为自己不幸,因为我有足球。我有最喜欢的足球!然而,我到底真正想做什么?
什么都不想做!
——我到底想得到什么呢?
想要得,不能得!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保有自己!
——我为了什么目的要这么做?
可是我早就累了!
——其实我知道答案,包含激烈的欲求与拒绝。
我最想得到的是——“我不相信”!
——难道这就是让我持续了十二年都没有疯掉的“希望”?
没错!我一开始就是出于自愿待在“此处”的。
泉的双腕被晃司用皮带捆在床头,整个人昏昏沉沉,意识却游离在另一个清晰的空间。
“你真的不告诉弟妹一声就要走了?拓人!”
“是。这五年来,谢谢你们的照顾了。”
思绪回到十五岁的春天,一个刮强风的晚上,泉就要离开住了五年的崛内家。
初中一毕业,他就想搬出去找工作自力更生,遭到崛内先生的强烈反对,最后还是上了县立高中。
今天,和崛内家最初约好了的、离开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谢谢你帮我做租房子的保证人。借的钱我会马上还的,包括学费、制服钱和课本钱。芹香和优吾就麻烦你了。”
他背着背包,站在门口礼貌地向崛内夫妇微鞠一躬。
“到最后还那么顽固。”崛内先生无奈地轻叹一声,“我不是说过了不用在意钱的事吗?”
泉没有吭声,再次微鞠一躬,在崛内夫人的抽泣声中没有一点留恋地转身离开。
樱花初开,花瓣却已经早早地飞舞在空中。
泉一个人迎着风,走向那个廉价的公寓,身体里,是获得自由的轻松感。
崛内家的小洋楼就要消失在视野中了,泉转过身,默默地说:“对不起,芹香、优吾,我会马上来接你们的。”
回过头,一阵悲凉却袭上心来。
他知道,崛内夫妇人非常好,只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们视为父母,可是弟弟和妹妹却很自然地和他们成为一家人,这个结果他本应该感到欣慰的,因为他们会幸福,可以让自己放心,但抹不去“重要的弟妹被别人抢走了”的执念。他本应该心存感激,却无来由地嫉妒弟妹、轻视崛尾,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异常丑恶,所以,在这个家里,他待得很痛苦。
今天,终于自由了!为了这个“自由”,他抛下了弟妹。
——我心里把他们当成负担、当成麻烦了吗?嘴上老是说要保护他们、让他们幸福……
一路上,他扪心自问。前行的脚步变得沉滞,泪水掺杂着自责、懊悔、痛恨流下来,污浊不堪。
——我是最差劲的人!
最后认定了自己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绝不是好人,但他又不想再回到那里。所以,他原谅自己,知道自己身为小孩子的无能为力;所以,他把长大当成生存的动力,并借由给泉学园的孩子们爱心,来转换对弟妹的愧疚感。
为了争取奖学金,他上课时认真听讲,铆劲拿到好成绩。业余时间全部拿去打工,因为他必须要自力更生。
赚来的钱要精打细算,电费水费要尽量节省,因为有房租要付,崛内的钱要还,还要捐钱给泉学园。
——所以啊,我没有闲工夫去参加什么社团活动。
他轻蔑地将发下来的社团申请表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筐。
足球不重要了。
当他路过学校的球场,看到来回奔跑快乐踢球的队员们,他在心里默念:足球……根本……不算……是……
然而当被踢飞的足球像有灵性似的滚到他的脚下,“咚”的一声碰到脚跟时,心中的神祗苏醒了。那一刻,右脚像被注入了神力,不由自主地起脚将球飞踢出去。
足球带着凌厉的飞旋拉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冲向球门,从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角度和距离撞落网中,引起一片惊叹。
那一刻,轻柔的春风带着球场青草的沁凉吹过他的面颊,扬起爽滑的黑发,荡起胸中阵阵涟漪。
他抬起头,用力尽情呼吸那芬芳的气息,所有的毛孔都因喜悦而贲张。
——为什么?为什么足球……令我的心情这么好呢?
他由衷自问。
从此,他选择了足球。将自己所有的感情注入其中,没有任何遗憾。
因为有了足球,所以他能活下去,即使没有其他东西也无所谓。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
奔跑在夏日的烈炎下,让肌肤吸足太阳的味道,心在自由的球场上飞翔。严冬的夜晚,裹着棉被瑟缩在没有暖气的房间里,虽然很冷,但和以前那个温暖的家比起来,这里要好得多。
——我宁愿一个人独处!
裹紧自己的心,封闭起自己的灵魂,“这是我的圣地,不要他人进入”!于是,不再受伤,不再自伤。
——这样……比较好……
在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泉在垃圾堆旁看见了他,这个衣着一点都不像流浪汉的家伙不知为何躺在那里。
好奇地走过去,却发现这家伙长得异常俊美。他一动不动地躺着,仿佛感觉不到倾盆的大雨冰凉地浇在自己身上。
泉靠近他,才发现这是一个醉鬼。本想不理他,可是今天的雨很冷,像这样继续躺着的话会死的。
泉摇着他的肩膀却叫不醒他,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却发现他的额头好烫。
想去叫救护车,刚站起身,他却突然伸手拉住了泉的衣角,拉得那么紧。泉听见他断断续续地说“不……要……走……不要走……”
不知为什么,那时泉突然觉得躺在那里的人是自己,在这凄惨的苦雨中无助地等待着不明的明天。
于是,泉把他背了回来,擦干他的身体,又跑到附近的诊所买了药,将药喂给他,然后不断地给他敷凉毛巾。但是,他仍然不停地发抖,轻声地叫冷,体温一直降不下去。泉开始担心,有点害怕,后悔为什么要捡这种麻烦回家,他怎么看都是必须立刻送医的人。
一遍又一遍地叫却无论如何叫不醒他,当泉最终决定去叫救护车时,他却睁开了眼睛伸出了双手。
摸着泉的脸,他喃喃念道:“啊……这是真的吗?我……摸到你了!我一直……好想……见你,请你……不要……再消失了!我是在做梦吗?多留在……我身边……一会儿,我找你……找好久了!不要走!不要到……别的地方去好吗?啊……太好了!泉,你来了……”
他的笑容恬淡而宁静,像苦苦找寻到了心爱的恋人那样地满足。而抚摸着泉脸颊的滚烫的大手,却触动了泉心中最隐秘、最柔软的地方,让泉抓着它,久久不肯放开。
——他,也许是在思念他的女友。思念太深,所以把我误认成了她。
泉当时这样想。
当他细细摸着叫出“泉”时,泉好惊讶!他觉得,他叫的人就是自己!那时,泉突然想靠近他,哪怕这份熟悉的感觉是假的,他也想拥有片刻的温暖。
躺下来,泉靠在他的怀中。
他紧紧抱着泉,滚烫的唇在泉的额头上轻轻摩挲……
泉可以感觉到他揪紧的心释然放松,不再孤苦,不再哭泣。
——他觉得……很幸福吗?
“不要再……离开我了……”
在他喃喃的请求声中,滚烫的体温,传到了泉的身上。
——一个人的身体,竟然可以烫到这样……
从此,裹着心的壁垒裂开了……
(13)
“手腕……好痛……”
一阵刺骨的疼痛让泉的意识回到了混沌的大脑中,他渐渐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空间,似是在分辨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究竟,刚才是遗忘已久的现实?还是现在,是才开始的梦境?
“醒来了?”
身边传来晃司慵懒的声音,像一个普通的早晨平静的问候。然而被绑的双手以及皮肉的痛楚、暗淡的灯光以外黑暗的角落、鼻腔里熟悉的烟味都在告诉泉,这里,才是处在黑暗中现实的世界。只是他已经搞不清楚,他和晃司这样子……已经持续了多久了?
不知道最后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泉的手拉住了皮带,想让它不要拽得那么紧,好让手腕的痛楚减轻一点。
“我说过了……”看到泉痛苦地蹙着眉头,晃司悠然地吐出一口烟,毫不在意地说,“再也不帮你松绑了。”
他掐灭烟头,凑过来看着泉,狭长的眼睛眯成了缝,“谁叫你想要逃?自己先引诱我的。”
泉的眼睛含着一点笑意挑衅地看着他,似是在说“那又怎么样?”
晃司被这别样的目光打中,不由轻声道:“不可以!用那种眼神也没用的!”
他柔软的拇指轻滑过泉的眉骨,捋了捋簇黑平直的眉毛,“是你主动挑起了我的情绪。”
他温暖的大手游移在泉褐色光滑的肌肤上,“你用漂亮的眼睛,还有漂亮的身体,以及可恶的谎言,来诱惑我……”
轻轻一笑,“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坏事的?”
泉动了一下麻木的身体,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他嗤笑着说:“搞了那么久,你还不够啊?”
“完全——不够!”
晃司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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