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说得轻巧。凌啸却心中愤懑。
放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子弟烧死,口供成灰,可那我的那些亲兵还要不要命?那些御林军还活不活?那可是半朝勋贵的子弟们,仅仅是一个看护不善致人死亡的罪名,那些公侯爷们在朝堂上死命地弹劾下来,小小的兵卒们最后还不是被一大堆的军法国法给治死!仇我可以慢慢地报,但是绝对不会为你康熙的那些儿子,再牺牲我一个亲兵。
正要争辩。忽地一个念头起来,待往深层去一想,竟是冷汗都吓出来了。既然他能够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那康熙随便派个人就可以去审问,难道他下了圣旨,还有人敢抗命不成,为何偏偏要选自己去审这个案子?要知道,自己挟愤之下,无论如何都会杀掉几个的,莫非康熙就是故意要自己得罪一批勋贵?否则,为何他见自己没有杀完,竟是这样地失望和愤怒?!
想到这里,凌啸唯有干咽一口唾沫道,“皇上请放心,事涉阿哥们的口供,奴才已经全部焚毁。”
康熙一愣,沉吟半晌,方才大笑起来,“小纳兰,想不到你还是个弄虚捣鬼的角色啊,什么只会打仗本将军,看来,弄政务也晓得前人撒土迷后人眼,好……”他正要说话,却猛然间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旋即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响起,把这屋子里面的人给吓了一跳。
凌啸向康熙一躬身,连忙向府门处跑来,却和胡涛迎面撞了一个满怀,“爷,不好了,那忠达公带着阖府地奴仆两三百人,前来闹事了,不仅把我们府上的人给打了,还把两位公主的嫁妆上泼了粪水,糟蹋的很是肮脏,他们还拉了两大粪车往府门这边来了,说是要让咱们府遗臭万年,我马上去召集全府亲卫家丁,干他娘的。”
听到这话,凌啸来不及生气,眼珠一转,嘿嘿冷笑命道,“不!关门,召集人手等候在这里,没有爷地命令,不许妄动。”胡涛答应一声,正要去叫人,却听到凌啸小声道,“一旦要动,拣着年纪大的往死打!”
胡涛赶紧招呼着门房蒋老头等人关上府门,就看见容若和大内侍卫们陪着康熙向这边赶来,胡涛一吐舌头向内府叫人,留下凌啸在大闭的府门后哭丧着脸。
外面地叫骂呼号声越来越响,康熙上了台阶,站在凌啸身旁问道,“驸尚大礼在即,外面还有人闹事不成?哼,这是皇家和硕公主的大婚,谁敢不给皇家面子?开中门!”
府门刚刚开了一个缝隙,却猛听到外间有人高喊,“哈哈!好,好啊,开中门迎接你家爷爷了,好好享受吧***!”
──哗!
“皇上小心!”凌啸往前一扑,却还是晚了一步。
沉闷的水声传来的时候,早就顺着门缝儿飞泼而来的液体,淋了康熙一头一脸,倒吸一口凉气的皇帝,吸进鼻子中的是满腔的臭气,一把抹在脸上,再看手上,全是……
──哇!
康熙一口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 黑锅不黑康熙黑
康熙自从呱呱落地之后,恐怕是连屁股都没有亲自擦过的人,突然间被突如其来的污秽粪水淋得满头满脸,那无须培养就与生俱来的洁癖,顿时就让这位九五至尊吐得稀里哗啦。
凌啸见到康熙中招,一时间暴爽又暴怕,爽的是来闹事的诺敏只怕没有好果子吃,怕的却是康熙仅仅吐了两下就嘎地一声歪头给晕了过去。凌啸吓了一跳,一面把康熙赶紧背上后背向后院跑去,一面厉声吼道,“全体注意,开口胡说不能保密者,灭其九族!胡涛,出击凶徒,打他妈妈杀他全家!”
康熙很快就在凌啸的背上被颠簸醒来,却是一阵胸闷气晕,看看身边紧跟的大内侍卫们,无力地咔咔有声。
德楞泰见他满脸通红,问道,“皇上,是不是要喝水?”康熙来不及摇头否认,却渐渐感觉到绝望异常,胸口闷得更甚,无形之中手抓得老紧,把凌啸的肩头抓得生疼,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一把将康熙横抱着放下,急切问道,“皇上是不是卡住了不能呼吸?”康熙这才感觉到总算有了生的希望,一面点头,一面泪水都流了下来,不能说话地紫胀着脸又待要昏死过去。
凌啸顿时傻眼了,后悔的肠子都快要青了,原想借着康熙受辱,帮自己把忠达公满门给灭了,未曾想康熙竟是如此娇嫩。竟然吐着吐着就昏倒过去,还被呕吐物给呛住了气管,要是康熙被自己玩死了,今晚要不能杀出京城,太子定会在百万分之一秒内下旨赐死自己。
凌啸哪里敢让康熙昏过去,蹲下就是一抱。将康熙俯放在自己膝盖之上,对着他地背部就是“啪!啪!啪!啪!”四下猛击。德楞泰等人大吃一惊,愣怔间下意识就刷地一声拔出了钢刀,却茫茫然不知道倍受信宠的忠毅侯为何要残害龙体。
却听见康熙突然间接连几声猛烈地咳嗽,几口呛声出喉,污物顿时就飞了出来,像是丢到岸上的鱼,康熙如鼓风机一样地拉着嘶嘶的声音猛烈呼吸起来,面色这才缓了过来,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强烈地谢了天再谢了地之后。凌啸猛然跪倒在地上,大声道,“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冒犯龙体。实属无奈,还请皇上饶命啊!”众人这才明白过来,纷纷跪趴在地上,皇上像死狗一样地趴着,谁还敢傻傻地站得笔直?
康熙惨白着脸。用袖子猛地抹一把脸上的粪水和汗水,经历了一场险死还生之后,他可是再也不敢呕吐了。有气无力道,“沐浴,朕要沐浴。”
躺在内务府专门为两位公主修造的“春凝池”中,赤裸裸地康熙泡在水中,皱皱鼻子,发觉还是颇觉恶心,一面命人赶紧再次换水,一面对身上显然也是沾上了粪水的凌啸叹道,“小纳兰。你也下来洗洗,朕赐你同浴。”
凌啸依言去了衣衫,现在旁边的小池中用冰雪香胰子洗了一遍,这才进入大池,和康熙面对而箕坐水中。康熙闻到冰雪香胰,强忍心中的郁闷,对凌啸苦笑道,“只怕你当日作出这个香胰子,也想不到今日里要把它死命地擦吧。这遭莫名受辱,朕的一世英明恐怕就将付诸东流啊!”
“皇上,舜发于畎亩之中,那粪水施肥的时候,沾得还少?汉高祖刘邦也曾市井落魄,比皇上凄惨万倍;皇上的功勋在于万古,青史彪炳起来,那可以说是没人可以超越,岂是这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小小搓磨能够影响英明的。”凌啸小心翼翼地拣着好话劝解道,“奴才已经命人传下话去,敢于妄言不守秘密者,诛灭九族,朝野上下定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的。更何况这无妄之灾还是奴才给皇上招来地,还望皇上重重责罚。”
把他比作尧舜,又懂事地封锁消息,康熙忍不住赞许地点点头,忽又黯然惨笑道,“也怪不得你,难道你之前还能把忠达公也给杀了不成?唉,朕小时候,替身和尚曾云,朕在四十五岁上有一个大劫,遇良臣可越尺水之阔,无缘则不忍言。本来朕以为,尼勒克遭围命悬一线,你凌啸就是这样的一个度劫良臣,想不到今日依旧是命悬一线,又是你这个度劫良臣!今日若不是你知道朕窒息,只怕是要驾崩于此了。四次了,朕记得很清楚。小纳兰,你过来站好,转过去,让朕好好看看你的身体。”
好好看看我的身体?!凌啸猛地面红耳赤地吓了一跳,心中暴寒地犹豫了一下,但他不相信生了几十个儿女的康熙是兔子,也就坦然地赤裸裸站到康熙地身前,背转过去。康熙却不顾凌啸的鸡皮疙瘩暴起,抚摸上了他的后背,道,“这道伤是你以身护驾所留,四次了,朕若是不赏你一样东西,朕于心不安啊!”
“啊?”
康熙无言一笑,却不说赏他什么,忽道,“既是要隐瞒消息,朕有个黑锅要你背!”
第二天,全北京城都陷入了疯狂之中。大清朝开国以来的两位公主出嫁,更是让人津津乐道,仅仅这皇家曰共同享驸尚,民间曰两女事一夫的空前婚姻,就绝对可以增加无数小民茶余饭后地谈资。京城里出现了万人空巷的场面,大家都在争辩一个问题,皇帝的女儿到底愁不愁嫁,要不然,天子之女,怎么会有这娥皇女英之举?
东华门出发地赐亲使,护卫着两位公主的凤驾鸾舆,导引着延绵三里路长的彩喜仪仗,在沿途御林军、步军统领衙门士卒、顺天府巡捕的夹街相送中,径直向那和硕公主府行去。一路上的鞭炮震得聋子都有了感觉,而彩旗飘飘过去,连色盲也发觉到绚烂,围观的人群光是看那些队伍中的俊俏宫女,也觉得喜不自禁不虚此行。
凌啸却不在和硕公主府上了,爱面子的皇家愣是鸠占鹊巢,把他赶到那容若府上,等到赐亲使代替公主们接他“过门”。心中只在乎实际的凌啸,对这个所谓地名义上的入赘,也不怎么太反感,反正康熙嫁两个公主给他已是让了一大步,咱们来自现代的,只要夫纲强劲,就见好即收吧。
李光地是当朝的理学大师,本来讲究君君臣臣的他,是不愿意接这个赐婚使差事的,无奈康熙就是看中了他的这个理学宗师身份,以便要这桩婚事少受诟病,软硬兼施地非要他担当不可。无力和康熙顶针的致仕文渊阁大学士,只得大叹晚节不保地同意了,他万分无奈地踏出和硕公主府,心中却在搜肠刮肚地想着怎么向理学界解释。
困扰许久的婚事问题得到了解决,不仅是凌啸,就连坐镇和硕公主府的康熙,也是大松一口气,只待赐婚使李光地将凌啸用紫骝马批绣挂剑地接回府中,这桩令康熙都觉得美满的婚姻就算是成了。
可是,等到李光地刚刚把凌啸给接了回来,马上就有不愿意这桩姻缘成为现实的人出现了。
左都御史郭琇,领着四十余位都察院御史,手举谏书和奏折,快步从围观的人群之中蜂拥而出,官袍补服顶戴齐整地跪倒在府门前,一起高声叫道,“臣等都察院众御史弹劾忠毅侯凌啸擅杀忠臣之后非礼国宾罗刹皇后罪,现又收到举报,忠达公诺敏被凌啸非刑打死于此地,望请圣上暂停婚事,以免二公主所嫁非人!”
府前几百人尽皆昏倒欲仆,大热的天,这些个御史却上门来弹劾凌啸,是不是嫌咱们的汗流得不够?人家郎情妾意已是举朝皆知,如今婚事即将办成,眼见得夜晚就要舰船入港之时,你们现在才出来弹劾,早干什么去了?
郭琇却是有苦说不出的。接连上门的勋贵,把他的都察院都给挤垮了,无处申冤的忠达公,也在下午时分给都察院递交了一份状子,郭琇他们本来昨日就写好了弹劾奏章,全体御史们也都宣誓了,要和凌啸这个恶势力争斗到底,无奈在乾清门跪到宫门落钥,也愣是没有见到康熙。今晨,满以为康熙要主持赐婚大典的御史们一蜂窝地赶到乾清宫,却被告知皇上在和硕公主府,这才挤得一身大汗地赶来,却是到了凌啸被接到门前的时刻了。
康熙很快就在正堂接见了御史们,郭琇这才郁闷地发现,张廷玉佟国维和诸皇子早就在这里,想到昨日和今晨寻找康熙的苦楚,几乎要哭了出来。
“所奏之事若是属实,凌啸该当何罪?”康熙神色平静如常,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用笑意来抚慰两个惊慌失措的公主。
郭琇的话引得两位公主连声惊叫,“是死罪啊,圣上,所以臣才建议取消赐婚。”
“嗯,不用查了,朕判他死罪!”
康熙此言一出,众人个个都是一惊,连求情都忘记了,连郭琇都是一愣,却听康熙又道,“不过朕昨日又被他救了一次驾,已经决定赐他丹书铁券,免死一次!”
郭琇大惊,喃喃道,“还要削去爵位。”
“呵呵,削吧,反正丹书铁券上,他两个儿子都会有世袭,无所谓!”
郭琇大骇,喃喃道,“还要革职。”
但这句话,他只敢在肚子里说说罢了。
在门外的凌啸却是苦笑,黑锅不黑康熙黑,把自己的免死机会都给黑了!
第两百一十三章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大登科金榜题名,小登科洞房花烛。
硕大无朋的洞房内,花烛汩汩如泪,丝毫不见摇曳的交相辉映,使得房中明亮如昼。
得偿所愿的雅茹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女生,身着凤冠霞帔的她,端坐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开始呆不住了,不是偷偷地揭开红盖头四处看看,就是*向并肩而坐的欣馨说话。
“姐姐,你们那个的时候,痛不痛啊?”
欣馨的粉白脖子被她问得一片绯红,满屋子的嬷嬷和宫女都不敢阻拦这位刁蛮出名的小公主,只得红着脸听她口无遮拦地问欣馨问题。欣馨羞得直跺脚,已经与凌啸巫山云雨的事情,除了少数心腹宫女外,大部分人都蒙在鼓中,如今被这个妹妹一语道破,哪里敢接腔吭声。倒是门帘一分,一人踩着花盆底上得前来,笑道,“哎呀,真是不知道羞,这时候再来想什么疼不疼,怕是已经晚了,告诉你,痛得撕心裂肺!哪个男人不是如狼似虎,更何况是战场杀伐的将军!你还指望凌啸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另类?”
雅茹花容失色,一把掀开盖头惊讶道,“疼的撕心裂肺?!姑姑,真的吗?”
“凌啸是不是另类,姑姑不知道,但你这丫头绝对是个另类,敢上战场去打仗的人,还怕这春帷香帐的艳事?当成一场大战罢了,不是你压倒他。就是他压倒你,不过,和打仗唯一不同地是,同归于尽方是完胜,嘻嘻!”黛宁嘻嘻一笑,把雅茹揽入怀中。一刮她的小鼻子,谐谑地神色暴露无疑,雅茹又羞又气,将双手一拢,竟是十指齐齐地向黛宁的腰下细软处刺去,口中嗤嗤笑地呵这姑姑的痒痒,吓得黛宁惊叫一声就向后退去,雅茹早就被这种拘束的场合给闷慌了,当即童心不泯地乘胜追击,看得一群教习嬷嬷大为摇头叹惜。
正嬉闹间。猛听得外间一阵喧哗起来,“送驸马爷入洞房啰!”
两个嬷嬷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玉山欲倾的凌啸走了进来,酒气熏熏地凌啸身着簇新的驸马四爪行蟒服,头插红羽簪花,胸系黄绒间正红绫丝绣结。却是口中诺诺舌大,眼睛都睁不开地踉跄着,一把搂住正站在门口的黛宁,哈哈大笑道,“想当初。老夫爬高坡下陡坎,翻山越岭趟沼泽,如履平地!”
在满洞房女子的大惊失色中。黛宁羞愤难当地大怒于色,拧着黛眉一边挣扎一边吼道,“作死吖你!你娘子在那边,认清楚雌雄再发癫!”
可是凌啸这厮的手臂典型就是如同铁箍,又岂是黛宁能够挣得动的,嗅着沁人心肺的幽香,已是醉得不太清楚的凌啸狠狠凑上嘴唇,在黛宁的额头上“啪”地一亲,笑道。“雅茹,你这丫头越来越高挑了,叔叔我喜欢!”说罢,伸手一拧黛宁的脸蛋儿,纵声狂笑起来。黛宁地肺都要气炸了,非礼了新娘的姑姑不说,还自认是什么叔叔,更可气地是向揪着小女孩脸蛋一样地肆意捏着!
雅茹和欣馨在绣榻边面面相觑,弄了半天,凌啸却是认错了人,方要出声呼唤他,却冷不丁看到黛宁黛眉竖起,本就大的晶亮的眼珠瞪得老圆,死命地用手肘挡住凌啸的手和头,猛地抬膝盖猛然一撞!
“不要啊姑姑!”
两女大声惊叫,再也顾不得矜持端庄,一起拥向凌啸,却见凌啸被撞到在地上,脸上毫无痛楚之色。欣馨和雅茹连忙拍拍自己地胸口,这才放下了心中担忧,连忙招呼宫女们扶起驸马爷。黛宁看她们那紧张样子,恨恨笑道,“瞧你们那着紧样子,姑姑撞的是他大腿啊,真是没有意思,哼,他非礼本宫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