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迷失在康熙末年- 第23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邬思道这提纲挈领地话,当然不是给容若讲的。他和凌啸眼神一对,彼此默契地一笑,“容若公子不要急嘛,这不马上讲到了夺位吗?三曰乱,乱则人心彷徨,乱则军心不定,乱则必定有人要平乱,平乱则有人要大刀阔斧,出招间将有隙可乘。此之乱像。实为宝座易主的必备条件,于刚刚登上皇帝之位,还没有摆平各种威胁的雍正皇帝来说,嘿嘿,无异于龙椅下面生了一把红彤彤烈炙炙的大火!”
  凌啸猛然一倾上身,兴奋地凑近邬思道,盯着这个瘸子先生,心中好生佩服感动。邬思道的言外之意,重点不在于乱的分析上,而在于他在暗中鼓励自己树立信心。
  的确,福祸相依相移,自从凌啸卸下太子太师和雍正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变换了一个位置。当日想要镇定维持稳定的人,是凌啸这主要话事者,而今天想要力图平稳党同伐异地人,却是雍正这皇帝!
  表面上看,这真是天理迢迢报应不爽,可实际上,邬思道已经暗示出了其中的不公平之处。凌啸维持稳定不成功,他依然还是升迁了王爷,可今天要是雍正平乱子不成功,会命都没有!更不公平的,就算是傻子都晓得,捅娄子作乱,可比按篓子平乱容易多了!
  凌啸知道自己得到邬思道,真是拣了个宝,仅此一条造反先作乱的宗旨建议,就叠他几万兵丁的鲜血!他再也坐不住了,嗔地一声站起来,眼中闪着狡黠地光芒,笑道,“先生,乱从何出?”
  邬思道抓起勤王军斥候的回报,指着骁骑营进发山西的那张,嘿嘿奸笑,“蛇打七寸,象攻尻尾!雍正皇帝不是已经告诉我们,他心中最隐秘的担忧是什么了吗?嘎嘎,你想一想,要是康熙皇上突然显现奉天盛京,盖有体元主人小印、太宗皇帝玉玺的谕旨也四处飞地话,雍正皇帝他会睡得着吗?”
  容若悚然而惊地站起身来,欢喜得手舞足蹈。高!真他妈的高!要是皇上突然到了清朝的龙兴之地,消息传到京城,只怕会昏倒一大片地人!如果能够收复一些奉天王公大臣,奉康熙在奉天故宫也来一招理朝听政,只怕全天下的官僚会全部傻眼!天出二日,国有两君,还有什么事情,要比这个更能搅乱全国?!
  凌啸怔怔地望着邬思道,佩服得恨不得顶礼膜拜。邬思道哪里是在作乱,分明是在纵火!
  他比容若想得更深更细,邬思道的这一招,看准了康熙维护自己去得罪的人都在京城,奉天最多对自己晒银票有些小节上的误会,康熙在那里威信很高,加上有十六阿哥的郑王府旧臣拥护,此招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一旦成功,以奉天在清朝的特殊地位,可以出其不意地把全国督抚全给弄迷糊了,不要说老康地方上的威信,至少他们也会中立地观望谁是真龙天子,那样地话,马上就把斗争的范围精简到只是两京城的决战!
  至少,邬思道的这一招,就为凌啸在战略上夺得了一部分话语权,也基本上为勤王军忽悠住了大部分近京省份的地方兵马!至此,打不打得赢已经只是个战术问题罢了。
  但。还有很多细节摆在凌啸地面前,“先生,去盛京的话,山海关怎么过?”
  “呵呵,二公子,雍正皇帝登基不过两天。就犯了两件大错。一,现在他万万不可。能想到去换北面长城的守。关将领。二,他想扎堆防范你们,居然把狼嘾打法到了勤王军?!狼嘾在山海关当了十年的提督,张北、喜峰口、古北口,山海关、居庸关这些总兵副将都是他的旧部宿将,带人过关还不是小事一桩?弄不好,交情深圣眷隆的将领,见了皇上地体元诏令,还会当即拥护呢!即使雍正换了长城将领。也没有关系,最多你马上猎鹰传信,调来粤海船队和十八行船队,咱们海运登陆!”
  凌啸深觉有理,“那盛京防守该怎么做?别等到咱们还没有搞定盛京城内。勤王军就要面对来攻大军!”
  “谁说了勤王军出关的?我说了吗?要是勤王军都出关了,我邬思道还叫做阴谋为体?!”邬思道这时候才发现凌啸欣赏了半天,全是他阳谋的一面,大觉郁郁,憋屈万分地说道。“你不在这边拖住京畿大军,皇上在盛京那边哪里有时间去收服王公贵族的臣服拥护?!与其那样,咱们还不如就在京畿想办法混进城去呢!”
  容若和凌啸大吃一惊。邬思道竟然要勤王军留在京城周旋!盛京和北京想去甚近,消息只怕两三天就传到北京,到时候雍正岂不是要云集二十万大军把自己给先行灭了?真当近卫军是知无堂那种乌合之众?勤王军再凶悍,也架不住敌我悬殊到一比十啊!
  邬思道蓄势良久才出的一个主意,竟然半天没有人能心领神会,他差点哭出来,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晓得自己阴得太久,已经养成了习惯。竟然忘记了将一件重要的事情告知他们。
  当即,他有些老脸微红,讪讪地解释道,“唉,二公子啊,你难道忘记了,皇上现在大病期间,他起码也得一个月才能起床见人,这种关乎龙体安危的事情,皇上即使要去盛京,咱们也不能让他去啊,到时候,别说盛京里面有三长两短,就是路上的奔波,恐怕他老人家也做不到啊!”
  这道理谁不明白!凌啸一看邬思道那要人老命的卖关子毛病又犯了,也上当上出经验来了,愣是盯着他不说话,憋住了气不屌他。可惜容若关心则乱,脱口而出道,“是啊,那先生你还说让皇上去盛京?”
  邬思道得意地看看凌啸,满足地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喝了两口,才一摊手道,“我只是说康熙皇上突然显现奉天盛京,没说皇上亲自去啊!要不然,前天我和席击他们五个谈到大半夜,你当我是失眠闹得?嘿嘿,皇上既然有过一个替身,难道就只有一个?”
  凌啸听得这么专注,猛听此言差点一下子摔翻在地。*,“当年”十三亿人口基数的时候,凌啸也只是见到过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地人,如今这时代满打满算才一亿人口,除去女人和年纪不合适的,冲了天最多也就八百万年纪差不多吧,咋就康熙还能找到两个替身?!
  但这个问题却不是凌啸可以给出答案的,反正他只能说绝对不是儿童时代就同步克隆的,凌啸还有更加苦恼的问题要面对。
  按照邬思道地想法,不管真和假,盛京的“康熙”一定要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这就意味着,凌啸要派出自己的利益代言人在“康熙”身边。容若长期和康熙朝夕相处,熟悉其生活习性和盛京各王公大臣,得去,邬思道远虑战略近善谋略,“康熙”那边更需要他这样的随机应变之才,也得去!
  看来,这次自己要孤身一人,去对付多自己一毒地孤家寡人了!
  凌啸看着他们两个,苦笑一声,“那个康熙皇帝启程之前,能不能先在京城晃悠着露一面啊,我得*他的露面,让雍正紧急召回骁骑营,不然大母和胡涛他们有危险啊!”
  邬思道这次很爽快,放下拐杖舒坦地坐下,嘎嘎笑道,“要得,二公子,这一次,思道不仅让你玩,还让你放开手大玩特玩!不知道你敢不敢玩一招火中取栗?……比如,弑君之类的!”
  第三百六十章 反不是这么造地!
  正所谓朔风吹,雪当被,正月二十二日,又是个下大雪的天气。不到未时尾,鹅毛大雪很快就把紫禁城里的地面覆盖起来,引得一些小太监和小宫女欢欣地望着雪花。玩兴大的,已经征得各自主子的同意,玩起各种雪里游戏起来。
  也许是雍正的耳朵太灵,也许是他本就心神不宁,等听清楚永寿宫那边有人玩雪玩得不亦乐乎地叫唤呼喊,养心殿里正想心事的雍正一阵火大,本待吼叫侍卫们过去抓来乱棒教训一番,不料他抬起头来望见殿外雪景,细细领略那份皑皑不到片刻,已是痴了。雍正毕竟离那见雪欢欣的年纪也不久远,只不过此刻向那片雪白望去,已不复年少轻狂的单纯愉悦,无声地一叹间,竟是饱含沧桑无奈的沉重。
  人都说瑞雪兆丰年,胤禛却还不知道自己的丰收能不能保住。不知不觉走入前庭,他竟然想起了“物各有主须消停,雪里埋尸久自明”这句话,帝位究竟是不是自己命中所有,真相能不能长久掩盖住?这种对天命畏惧和揣测的复杂心理,到最后竟然全是无人可诉的委曲。
  谁不知道国库该精打细算?谁不知道吏治亟待整治?谁不知道该兄弟骨肉相亲?谁不知道该恩及黎民?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成也于秘密力量,惨也惨在秘密力量上,没有当日手下血士擅自干掉凌啸地伯父。自己何必一定要日日惴惴不安,最后至于铤而走险,陷入今天先不择手段争位保位,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兄悌弟恭臣忠实现报复的境地!
  白雪里忽地走进一位红衣喇嘛,破坏了胤禛几天来唯一的心灵释放,“性音给皇上请安。皇上。您的热身子可不能在外面久逗留。如今,几个阿哥们的门人在外面把谣言传得沸沸扬扬,说皇上您擅加孝期,有违《礼记》,是变相羁兄囚弟呢。这个紧要时分,万岁爷一定要善加珍重,可千万不可感染风寒啊。”
  雍正也为自己的偶然随性而自失地一笑,转身进了大殿直趋东暖阁,*倚在火盆旁地一方紫藤圈椅上,疲惫万分地喃喃道。“性音,朕连日来召见和调换了五十几名京畿驻军将领,大内五等侍卫也全是调自朕的潜邸、皇庄和勋贵子弟,现在,那些嚼舌头的已经是癣疥之疾不足虑。那个人究竟如何了骁骑营西去搜寻得怎么样了,才是让朕心不安的心腹大患啊!”
  性音听他这般说,本待顺着他的意思再绕一下,但此事干涉到达莱班禅政权的祸福大事,忍了片刻。他还是直言道,“皇上,恕性音坚持己见。真正心腹大患的,并非那个人。那个人固然登高呼则冰山裂隙,但若是没有凌啸这厮近在京畿,他就算是喊破喉咙,也只怕是没人肯听!皇上,能否再考虑一下,就把他招来下死手除掉吧!”
  对于拔除凌啸逗留京师的危险,性音说了不止一次,现在再说一遍。胤禛依然听得怦然心动,可他也明白自己的难处,“够了,此事不用再提!凌啸如果莫名死在紫禁城,朕将会背负背信弃义的名声,立刻就会引起旧赏地重臣兔死狐悲,新赏的党羽疑神疑鬼。哼,那都用不着皇阿玛出现登高一呼了,只要二哥老八老十四他们孝尽出来一串联,朕马上就会山穷水尽!更何况,你这出发点就有些蠢。”
  性音大讶,正要问自己蠢在那里,就听见殿门口一声佛号,“皇上之言果然深明事理,眼光之独到令人佩服佩服!不错,正如马齐没死的时候所说的那样,凌啸是多少勋贵恨不得合力扳倒的五毒驸马。勋贵们之所以支持我们,并不是因为他们真地就垂青于皇上,而是因为他们更加仇恨凌啸这厮。把这样的人现在杀了,岂不是让这些人再无继续支持皇上的必须理由,岂不是让可能回来的圣祖,丢掉了一个大包袱?那可真是愚不可及!”
  性音毕竟偏好于武事,他现在才晓得,有时候仇人也是杀不得的,尤其是盟友地死仇,杀了,反而就破坏了联盟,反倒便宜了可能出现的康熙。接连被雍正骂蠢,又被师兄骂愚不可及,性音的脸顿时就和红衣袈裟有得一拼。
  雍正对文觉翘手指以示。褒扬,然后却又沉思一下叹道,“朕当日说自己不会做人,现在看来,凌啸竟然比朕做人还失败!表面上,他只是得罪了不到四十家地勋贵,想不到肯在马齐那份盟誓书上签名的,牵亲搭故之下,居然有百多家。一人吐他一口涎,都足够他淹死十七八遍!说起来,要不是因为了他这样的一个活宝,遗诏上就算写了朕,朕都还当真可能坐不上龙椅呢!他的人缘差到这种地步,朕一点都不担心凌啸搞什么串联,可他手上的勤王军……呼……”
  提到屡战屡胜的勤王军,三人一起头痛,既怕康熙真的没死逃到了凌啸那里去,又怕凌啸先发制人诈开了京师城门,毕竟几天时间和手上人才储备,是断断不够雍正把每个城门领都换成自己死党的!把凌啸丢在通州,总是让他们觉得心里不瓷实,杀不得难道赶不得?可赶也是不成的,凌啸是称爷驸马,又曾经兼过当今天子地师傅,人家千里迢迢赶来,怎么说也有拥立勤王之功,不让他进城守灵本就说不过去了,二十七天天子丧礼难道也不许他守完?下旨一赶的话,凌啸要是用明发奏章据理反驳起来,雍正都不好收场呢!
  但文觉毕竟心思灵动,很快就邪邪一笑,“这次不管赶不赶得走,文觉都以为皇上该和十三爷促膝长谈一次,只要说服十三爷帮您去镇守九门,那些个城门领之类的,还不屁颠屁颠地?当然,铁心要赶,也是有办法赶的,呵呵,皇上,咱们伪造一份紧急军报,就说潮州遭遇五国舰队突袭,福建广东唇亡齿寒,您就用军国大事逼迫凌啸滚回去主持军政协防海滨,看他还敢不敢辩一声!不过,为防有亏圣德落人把柄,您需要和广东郭璓通通气,不过郭璓和他向来对头,多半是举一反三呢!”
  雍正先听他提到被自己也囚在乾清宫的胤祥,心中有些憋屈的愤懑,对这个关键时刻不帮自己的老十三,雍正知道已是和老十三生了裂隙,加上康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怎么敢贸然用孝子十三?所以登基以来,他一直是怀着少了张屠夫朕就吃带毛猪的负气,先给老十三来个冷处理,让他明白形势后主动向自己认错。
  但听到文觉后面伪造军报的这个馊主意,雍正猛然一拍大腿,正要放开嗓子不吝赞赏,就听见梁珠儿喘息颤抖的声音在九龙壁前响起,“皇、皇上,奴奴婢有天大要事向您禀报!”
  胤禛面色微白地赶紧宣他进来,他第一次看到梁珠儿的脸竟然白得塞雪,忽地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难道是皇阿玛的消息?
  “启禀皇上,乾清宫那边群殴起来了,阿哥爷们在里面打得风生水起,奴婢在窗格里面看进去,十三爷十四爷都已经打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二阿哥和九阿哥也打得鼻青脸肿,阿哥们,混战中在大殿上围着大行皇帝棺椁追逃,愣是……愣是把皇上您御笔亲书的金字全给蹭掉了!”
  雍正先是庆幸不是康熙的消息,但接着就被兄弟们的群殴给惊呆了,等到听说金字被毁去,顿时就勃然大怒,猛然起身照紫藤圈椅死命地狠狠踢了七八脚,方才恨恨地吼道,“秦狗儿,你去上书房通知张廷玉把那棺椁金字默誊一遍送来养心殿。梁珠儿,摆驾乾清宫!”
  他自己就是心思细密得毫发不遗之人,如何猜不到兄弟们存的什么诡计!这群败军之将,居然给他使绊子!想用这种方式蹭掉金字,等最后百官云集封奠仪式之时,出他的洋相,让他陷入毁信的嫌疑之地,好方便他们出宫后好策反百官谋反篡位?哼,门都没有,最多老子现在就以圣旨明发一遍!
  雍正气归气,但他去乾清宫却是探底去的。这事情显然是有人挑头主使,然后大家心有灵犀地假戏真做,雍正就是想通过探底,看看他们是否结成了什么暂时同盟,这可关系到他该不该在丧期结束后放人的大事!要真是齐齐反对于他,雍正可就不得不背上辱兄凌弟的恶名,和暗中手脚不同,这次是天下人皆知的明面恶名!
  但他还只是刚刚穿过月华门,就听到乾清宫里面呜呜啦啦的哭声大盛,十二阿哥胤祹哭得震天响,“十三弟啊,我可怜的十三弟,你这是怎么啦,你说说话不要死啊,不要吓你十二哥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