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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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康熙末年- 第3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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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久久无言,却在心头翻江倒海地计较。
  凭他对凌啸的了解,胤祥倒不担心凌啸就要追上来了的事实,一向性情用事的凌啸,就算追上来了,只要特廷真的要投奔康熙而去,凌啸也是不会下杀手的,更何况和他是郎舅关系的自己?
  但前提是,两兄弟里面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给闽粤当皇太子,不然的话,凌啸会因为陷入名义被动而抓狂的,那种抓狂,胤祥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对不起屡次挺自己的凌啸。而同时,凌啸一旦抓狂就会疯狂,这场社会制度之争引起的内战,也会在性质上发生了变化,恼羞成火的凌啸,绝对会顺带着捎带上逐鹿中原的性质……因为,倘使两个和他亲密的皇子全都去意已决的话,凌啸会对爱新觉罗的下一代产生深深的失望-连下一代都不是懂义气的家伙,不反了取而代之,还待如何?!!
  这样一来,逼急了的凌啸铁定召回勤王海军大部队,全部家当死命儿压上,只是,在他的船坚炮利与拼了老命之下,爱新觉罗,很可能就是“哀行绝路”啊!
  不过,留下就意味着公开忤逆父亲,也是人情人性上的难事一桩,所以,胤祥很是有些苦恼。但终究是皇嗣社稷和与凌啸的知遇恩又占了上风,把对康熙的父爱呼唤给比了下去,当即,胤祥把胸部一挺,就要说话。不曾想,老十六却比他抢先了一步,小可爱仰头对特廷一躬身,说出来的话却让胤祥一呆。
  “请特军门上告父皇,恕儿臣胤禄无法领旨。”
  胤祥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尚在七八岁年纪的弟弟,竟然也看出了当今的局势需要皇子留下?!
  可是,特廷却是以迅雷不及的速度,不容胤祥说话,直接就蹲了下来对胤禄问道,“皇上要我问你,你不领旨回到皇上身边的理由是什么?”
  “……”胤禄不曾预料到会有这么一问,结舌片刻才道,“我们若都回去了,皇祖母就没人照顾了,我朝是以孝治天下……”
  这话说的没有错,难为一个小人儿有这般孝心,于是,待胤禄说完,胤祥抚摸了他的头,笑道,“不,弟弟你回去,哥子我留下,皇祖母身边需要人照顾,我可以的,更何况,身为年长阿哥,我还有牵制闽粤局面不致于大乱之责呢。”
  尔后,胤祥又对一直凝神静听的特廷拜托道,“上复皇上,请他老人家保重,也请他最好在行宫也竖一块正大光明匾……儿臣胤祥可能会做一段日子的皇太子,倘使他日我闽粤兵败,皇上换皇储自不必言,但是,如果是我勤王系最终得胜,我胤祥在此对列祖列宗发下血誓,定以扬州行宫正大光明匾后的遗诏为准,自动禅让给皇阿玛默定之君,否则,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一众甲板诸人听得悚然动容……十三爷才是真孝子,真性情中人啊!
  悚然中,却有了望旗斗上的亲兵高声惊呼,赫然就见海天西南处有桅帆点点……原来是凌啸的追兵已经到了。再次摸了摸胤禄的头,胤祥望扬州方向无言一叹,一面令旗手打出“十三爷请不要开炮”的旗语,一面将胤禄送到特廷身边,对特廷深深一拜,“拜托军门,好好照顾我弟弟。”
  可惜的是,特廷照顾胤禄的方式,实在令人无法接受……
  冷不丁,那特廷乘着胤祥深深作揖的时候,猛然抓起身材弱小的胤禄,下死命往海面上抛了出去!
  ……天啊,特廷要杀十六阿哥?!!
  胤祥的呵斥声,亲兵们的惊呼声,胤禄的骇嚎声,在那一刻乱成了一团,回答这乱局的,却是老十六的一声落水,咕咚咚的几口呛咳之后,也许是舰首的高度已然砸伤了这小皇子,不待胤祥狂呼放艇甩绳,可怜那十六阿哥竟然已经没顶而沉,奔水晶龙宫去了。
  “铿!”
  把船舷拍遍不见水花翻腾的胤祥勃然狂怒,痛失幼弟的他恨意熏天,一把抢过中军佐领的佩剑,仗剑就要向特廷胸前捅去,以报这不共戴天的血仇!
  所谓亲兵,那是受恩深重的护卫,胤祥再怎么得小军官的人心,也敌不过特廷对这些人的长期栽培呵护,他们又怎么容得胤祥一剑杀了恩主?所以,被胤祥捅穿了的人,正是那个拼死护主的佐领,而那佐领一边死死赤手拽住了剑身不让胤祥拔出再刺,一面热泪纵横地望着特廷艰难说道,“军……军门,烧纸钱……的时候,告诉我……你为什么杀……杀小孩子……”
  为什么杀老十六?
  这个问题,那佐领很快因为断了呼吸暂时无法知道了,但是,被一拥而上的亲兵死死困住的胤祥是有条件知道的,不过,特廷却暂时不说,非要打出了旗语,邀请了凌啸上舰船来的时候才肯一起说。
  而凌啸这厮也的确是性情中人,冲动远甚于常人,携着对特廷反叛的强烈不解,竟然真的单刀赴会了……他这辈子相信过很多人,也不信于很多人,但他从来就不曾想到过特廷会反了自己,需要一个推心置腹问出答案的他,身揣了二十颗改进版手雷来了,同归于尽的疯狂,都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没有人性!”惊悉小可爱遇害的消息,凌啸比胤祥还要暴怒,掏出了一颗手雷,一边狂吼一边就要去拔那引信。 中文网
  第六百零五章
  特廷决意离开凌啸,是他的抉择。
  普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特廷闭了眼睛浑不瞧近在咫尺的手雷,颤了唇齿,痛苦道,“王爷,特廷此去,并非是在您与皇上之间选择了谁,更不是要出卖闽粤以图荣华富贵。只是,奴才是一届草莽武夫,除兵法典章外,经史子集鲜有涉猎,从革新滚滚而来之初,奴才就从不曾有一天,对它在真正意义上的理解!在闽粤的日子,奴才恍若失去了方向,想要帮手却无从下手,想要闲散却糜费俸禄,及至皇王对立陈兵欲战,奴才更是不知道你们到底在争些什么,于是生了卸甲猎牧的隐退心思!可王爷您知道吗,在湖北荆州安家的府中亲人,早已经被当地官府控制住了,再悔不当初没像金虎他们那样转移家眷,也是晚了……日前,恰灵侍卫令席击潜入奴才衙门,带来皇上若干密旨,奴才只好帮陛下完成那些对您无碍的旨意,以成全我特家老小全身归隐……”
  席击已经潜入了厦门?!
  凌啸此时方知道个中竟有此等缘故,忍不住略觉愕然……原来特廷是因为自身学识的限制,感觉到被如火似荼的革新事业边缘化了,想要两部相帮的隐退啊。想来也是的,特廷是唯一一个在荆州原任置办了大量产业的大将,其家人自然不愿意离开那些家业了,加上谁也没料到康凌会反目,一出事就被当地官府扣留,也是体中应有之意。两方面缘故综合叠加,换了是凌啸自己。恐怕也会和他一样选择的。
  念及到彼此并肩作战的情分,凌啸不免在心底渐渐解开了些疙瘩,但手雷却越拽越紧,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反倒是一脚踹在特廷胸口,咆哮道,“那十六爷呢?你地良心被狗吃了?!”
  不错,特廷要归隐,尤其不得已之处,最多只是辜负凌啸的期望罢了,凌啸可以放他北归。可特廷将一个尚在冲龄的孩子扔入海中,尤其这孩子还是康熙爱子和美太子候选,那就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但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却不是特廷。
  自觉受不起凌啸如此责备地他,自怀中掏出一道写满字迹的素帛,高举过顶。凌啸也没有手去接看。对仍在亲兵身下挣扎的老十三道,“胤祥不要急于一时,先给本王看了这素帛之后,再快意恩仇也不为迟!”
  亲兵们犹豫着放开了老十三,而等他拿着才看了几眼那素帛。顿时面如死灰起来,惊呼出口,“皇阿玛?!”是这素帛。居然是盖了国玺和小印的康熙密旨!
  见胤祥色变,凌啸便自暗呼不好,他又不是傻瓜,焉能猜不到特廷拿出的多半是席击交给他的康熙密旨?只是,凌啸之所以要胤祥帮着看,是因为他更愿意相信这不是真的罢了。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康熙怎么看也不是个毒人,虽然他曾亲手掐死了两个不肖子,但老十六没有什么罪衍啊。老康如何会下这道屠戮亲骨肉的圣旨?!
  凌啸这下持定不住了,扯过胤祥手里的素帛,但见那密旨上写着,“……倘两皇子皆愿随卿北归,超亲王必不刀兵相加,卿当沿途妥加护送。倘使一留一归,卿亦任留者留,归者归。然则,若二者皆要留于厦门,朕赐你临机决断之权,于猝然之际发问,细问二人其各自留下之缘由。若答之愿为社稷而逗留闽牟者,卿且放之随凌啸归厦门!若非此公心缘故,其留下之因,无论如何言辞何等天花乱坠,也定是心怀龌龊,以为留下者必被太后及超王册封为太子,实乃国略见识大不及前,且其贪图储位之心,远甚于勤王保父之忠,深负朕望,卿当于舰首沉之碧海!否则,卿即便护送其归,朕亦斩尔二人首级。卿不可自误,钦此。”
  凌啸傻眼了,看着这道密旨上熟悉的字体和印玺,一时间呆若木鸡……原来是这样!!
  想来,形势发展到了今天,心悸症越发严重地康熙,自知已然无法将美太子计划进行到底,目前已然没了选择,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细细观察十三好还是十六美了。他只好把两条路摆在胤祥、胤禄面前,任这两个最钟爱的儿子去选择,说得出为皇统社稷着想的平安,说不出这煌煌理由地沉海……
  尽管这种刻薄的办法,对年幼的胤禄来说非常不公平,但命运就是这样的,谁叫胤禄自己生得晚,而康熙将会死得早,且国政乱局如麻需要国略善谋之君呢?
  这件事是残酷的,对做出这个决定地康熙来说,恐怕本身就是一种无奈的残忍。
  所以,当胤祥在一旁既悲弟弟之厄运又后怕自己当时得亏说对了话的时候,凌啸却是无声叹息了一声,对康熙地同情,溢于容表……他对老康的眷念感佩依然浓烈,此时此地也更为蓬勃-想那康熙,留下了唯一钟爱的儿子放在凌啸的身边,可见他对凌啸有多么的信任,又可见邬思道的判断有多么准,更可见,这场所谓的君王反目内战是多么可笑的一场闹剧。
  而那些被康熙这临终一搅所欺骗了的人,一个个争相站出来,最后再在自己地强大打击下纷纷覆灭,该是何等的可怜。但再可怜也没办法,兴与亡的历史长河里,谁能分得清曾经付出的那些代价,哪些是值得的,哪些是不值得的?
  康熙策划的这次决储事件,终于让凌啸看清楚了老岳父的目的,他再也不犹豫了,决心重拳出击,争取在最短的事件完成康熙的意愿:清除诸皇子与保守派的势力联合,用熊熊战火和汩汩鲜血来清除,辅佐必定将革新进行到底的胤祥登基!当然,最好在康熙驾崩前让他亲眼见到这一幕,自己也不枉他爱新觉罗玄烨,信宠器重了一场。
  收了手雷,凌啸首先对胤祥一躬身正色道,“十三,很快的,姐夫再也不能叫你胤祥或者十三,更不能下令给你了。”
  胤祥终究是有远大抱负的皇子,小时候的耳闻目睹和权场熏陶之下,他内心深处又如何不想当皇上?只是因为内在的各种品质束缚和制约了这种欲望,使之由疯狂的野心变性为可控的上进心罢了。现在看了康熙亲自策划的决储事件和凌啸如此赤裸裸的提醒,胤祥很是应该高兴的。但他却高兴不起来,而是嘴巴一咧哭了出来,扑向疾风猎猎的船舷边,哀哀垂泪悲伤。
  这没有答凌啸茬的举动,颇有不礼貌的嫌疑,不过,凌啸就看重的,就是胤祥这种真性情,至少,这种举动,把胤祥对父亲如此安排的“残忍”的不满,变相地表达了出来!
  凌啸一张五指止住了特廷等人上前,笑着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忽地俯下身去,在老十三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别落泪了,听姐夫给你分析一下。第一,席击和一些守灵侍卫定然就混迹在这艘船上,刚才的事情他们都密切注视着,不然的话,皇上怎么会给特廷那么大的临机处置皇子的权力,不怕特廷瞒骗欺君?”
  胤祥没想到姐夫竟然会说这个,心神忧伤之下反应不那么快,只好茫然回头瞪着凌啸,等他说下去。
  “第二,特廷要这些亲兵随他一起北归,必定告诉了他们这次任务的目的之一就是护送两个皇阿哥,你们就是护身符。否则大家会跟他走?嘿嘿,既然如此,正常情况下,若是十六阿哥落水了有性命之虞。最*近舰首船舷的亲兵,第一反应就是自发跃入水中捞救胤禄,而且无需特廷吩咐……但他们没有。”
  胤祥还是有些不懂,正要出声,却被凌啸按住了嘴巴,“第三,一个皇帝安排臣子办事,一般情况下只会指明大致框略,但你注意到没有,刚才地密旨中是明确指出。扔老十六下海的地点是舰首。为什么不是舰尾呢,又为什么不是安全之后的其他什么地方或方式,比如毒酒。比如荒郊呢?”
  眉峰猛然一跳,胤祥满脸都是惊喜之色,但嘴巴被凌啸赶紧捂住了,他只得用眼色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这么说,我十六弟很可能没死?我皇阿玛不是残忍冷酷之君?
  凌啸却是可以说话地。而且说得很无耻,“呵呵,恐怕只有一点可以解释。水底下有蛙人,接到胤禄之后直接就潜到船尾偷偷上船了,此刻若下令搜船,马上就能搜出老十六……你信不信,要不咱们打赌,你若输了,咱家你那八个外甥和外甥女,将来,你把他们全部封为有尊无权的亲王公主!敢不敢赌?”
  瞧这竹杠敲的。
  惊喜的胤祥。先是下意识点头,却又飞快地摇头……他倒不是舍不得给亲外甥们这种荣耀富贵,而是因为,思维也算敏捷的他忽地想起一个问题-若姐夫断定得是对的话,那么,康熙废了这么大的劲要掩饰十六弟的形迹,其中必有目的的,搜船要是破坏了这种掩藏,对十六是好还是不好?当即,他挣开了凌啸捂嘴地手,也低声道,“姐夫,我看看弟弟去好不好?”
  当然是不好的!
  凌啸很快就猜出康熙这么做的目地,“看什么看,你敢看,皇上废不废你咱不知道,我首先凭借太师身份打你一顿!你真当皇阿玛虎毒食子啊?你们都是他的心爱之儿,这一次不管你们两谁胜出,他都会确保落败者的安全!而对一个皇子来说,最安全的未来,莫过于离开最是无情的帝王之家,告别王孙归来无去处地危险生涯,找个山野之家,隐姓埋名,去过普通老百姓的平凡日子……可怜天下父母心。胤祥,你要好好体谅皇阿玛,自己在心底发个毒誓,永远不要去找小可爱,永远不要向这些办事的臣子打听!”
  胤祥懂了凌啸地意思,从而最终懂了康熙的苦心,暗自在心底发了毒誓,方才开颜喜悦,虽有遗憾,却是真的为弟弟高兴。当然,前提是还必须验证一下凌啸的猜测,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所以,胤祥和凌啸交头接耳了片刻,这老十三一跃而起,在甲板上对特廷等人冷笑道,“你说你只想归隐,绝不出卖闽粤军民情报,本王不信,来呀,打旗语,请超王旗舰派亲卫过来……本王,要搜船!”
  特廷的脸色刷一下白了,而他身边几个面生点的亲兵,更是色变如土,甚至都有人下意识地摸刀柄去了。
  至此,胤祥总算确信了姐夫的判断,全身竟是一松,心中暗祝暗福那小可爱。
  凌啸却摆摆手,来做给台阶下的红脸,一摆手呵呵笑道,“勤王军不是黑社会,特廷你想北归就北归!”
  特廷等人放下心来,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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