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让青儿来陪我。”
“没什么。要谢的话就谢小安子,是他建议的。”
桥小寒想到先前小安子的话,于是嫣然一笑。
云鹗望着那许久不见的笑容,觉得这些天来所有的担忧和付出,都得到了报偿。
“你好好休养,一切等你恢复后再谈。”云鹗怕自己会忍不住扑向她,把她抱住,然后命令她对他许下承诺,于是匆匆离开。
他走后,桥小寒沉吟了会儿,不懂他为何会这样,一点也不像他。
“小寒姑娘,别想了,快睡吧。”
“小安子,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要服侍他沐浴更衣吗?”
“贝勒爷叫我过来陪你。”
“你去跟他说,我都要睡了,不需要人陪。”
“唉!”小安子叹口气,“你们一个要我来,一个要我去,怎么不干脆待在同一个房间,好让我得以兼顾,不必疲于奔命。”
桥小寒羞着拉起被子躺下,“你自己不会去跟他说?”
“我是说了,但是他说要让你安心休养,不想打扰你。”
她能感觉的出来,云鹗并不像之前那样刻意冷落她,只是他故意要拉开彼此的距离,她叹了口气,“反正我要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很快就睡着了,梦中她依稀闻到云鹗的气息,暖暖的在她身边。
“两位大美女,你们来这儿做什么?”小安子在走廊上拦下一路闯进保合斋的紫烟、翠岚,“贝勒爷一向不准人随意进来的,难道你们不怕惹他生气?”
紫烟忙说:“是太福晋让我们来看看小寒姑娘好多了没,要是可以见客了,等会儿要来探望她呢。”
“哼!从没见过这么襥的人,居然还要劳动太福晋来看她,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她是皇后呢。”翠岚嘲讽的说。
小安子捺住性子拦着她们,“你们别再往里走了,麻烦你们去跟太福晋说一声,只要贝勒爷准她下床会客,我立即就去禀明太福晋。”
两个存心横冲直撞的女人不管那么多,直接推开小安子往里面走去。她们总是仗着替贝勒爷暖被的特殊身份,加上颇受太福晋的庇护,谁也不敢真的对她们动粗。
无可奈何的小安子叹了口气,赶紧跟进去。
桥小寒在青儿的协助下穿戴整齐,长长的头发梳成一束油亮亮的辫子,垂在脑后,露出她因病后显得特别清丽的脸庞。
“唷,以为你还在缠绵病榻,特地来探望你呢,原来都已经可以起床啦。”
桥小寒转过头去看着两位不速之客。
“早知道你好多了,就跟太福晋说一声,好让她也能一起来。”
“就是嘛,省得太福晋天天担忧你的身体。”
紫烟和翠岚你一言我一句,用言语刻薄她。
桥小寒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们。
紫烟看她那副样子,便对翠岚耳语,“你看她是不是还有什么毛病,怎么呆呆的?”
翠岚也发现她的神情确实有点呆滞,于是试探的问:“小寒,你还好吧,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吩咐厨房帮你做?”
桥小寒只是静静的瞅着她们。
“阴阳怪气的。”翠岚没好气的咕哝着。
紫烟拉住翠岚,“听人家说,有些女人小产后会因为悲伤过度而丧魂失魄,你看她是不是那样?”
翠岚听了颇不服气,“奇怪,贝勒爷干么不把她送去吉祥所,要是她在这里怎么了,那不是挺秽气的。”
小安子知道桥小寒平常不是这样的,以为她被她们吓住了,于是担心的皱起眉头对两个侍妾说:“我看你们还是快点走吧,别打扰了小寒姑娘休养。”
“喂!小安子,你未免也太墙头草了。”翠岚推了他一下,“那个丫头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恐怕是贝勒爷一时不慎,才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你就这么护着她!”
“随便你们说,总之贝勒爷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你们还是快走的好,要是贝勒爷不高兴你们跑来这里大呼小叫,可别怪我没警告你们。”
“你!”翠岚生气的骂,“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哪天我做得了主时,看我怎么修理你。”
紫烟拉着翠岚,“我看我们先回去禀明太福晋好了。”
待她们走出房间,小安子便关切的问:“小寒姑娘,你还好吧?”
“我很好呀。”
“真的?”小安子一副很不放心的样子。
桥小寒浅浅一笑,“你是不是以为我被她们吓坏了?”
“原来小寒姑娘是故意的,害我以为你怕她们。”
桥小寒耸耸肩,“对付那种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装傻。”
小安子听了不由得噗哧一笑,连青儿都跟着笑了起来。
“她们是谁?”桥小寒好奇的问。
“她们是贝勒爷的侍妾。”小安子接着又说:“不过你放心,贝勒爷并不喜欢她们,所以她们也不敢真的惹你。”
“奇怪了,他要是不喜欢她们,怎么会让她们做他的侍妾?”桥小寒不解的问。
“哦,她们是太福晋替贝勒爷选的。”
小安子怕她担忧,于是又说:“你别担心,太福晋看得出来你对贝勒爷来说是很特别的,她又很宠贝勒爷,不会故意做出惹他不高兴的事。”
桥小寒咬着下唇,然后问:“小安子,为什么你觉得我对贝勒爷来说是特别的?”
“他把自己的房间都让给你了不是吗?”
闻言,一股又羞又喜的情绪盈满胸口,难道云鹗真的喜欢她?她实在不敢确定。
“她真的那样说了?”太福晋掀开杯盖,轻啜了一口热茶。
“她还说连您她都不怕。”翠岚激动的说。
“简直是狂妄至极。”紫烟也跟着骂道。
当她们踏出房门听见小安子的笑声时,又跑回去偷听,发现自己竟被桥小寒唬住了,于是不甘心的马上跑来跟太福晋打报告,当然免不了加油添醋。
“哦。”太福晋放下茶杯,“这么说来,她已经康复许多了。”
“就是嘛,也不晓得应该来向太福晋您请安。”
“她实在是太过分了,也不想想自己根本妾身未明,还当自己是有名有份呢。”
紫烟和翠岚成为云鹗的侍妾也有好些年了,这些年来云鹗一直没有积极物色妻子,所以在她们心中,渐渐的兴起终有一天会被扶正的念头。
只是没想到,云鹗忽然带回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使得她们开始担心将来的地位会被取代。
“太福晋,您不觉得她实在太目中无人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爬到您头上去了。”
太福晋也不希望自己最钟爱的孙子迷恋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子,可是她了解云鹗的个性,如果她干涉太多,恐怕会影响祖孙之间的感情。她想,不如暗地里放任紫烟和翠岚,要是能让云鹗恢复理性自然很好;万一不成,云鹗也只会怪罪她们。
打定主意后,太福晋便对她们说:“那你们认为该怎么办呢?”
她们相视一眼后,即上前对太福晋附耳说话……
一早,云鹗穿戴整齐挂好配剑后,显得威风凛凛。
“今天晚上我还是一样会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我需要你时会叫你。”
“贝勒爷!”小安子忽然叫住他。
云鹗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见他有些欲言双止,便皱起眉,“什么事?是不是小寒……”
“她很好,只是常会问起你。”小安子犹豫一下,“贝勒爷,你是不是在躲她?”
“我为什么要躲她?”云鹗冷冷的说:“好了,叫她好好休养,一切等我把事情忙完了再说。”
走出自己的房间,在经过她房间的时候,云鹗突然有股冲动想进去看看她,但心想,这么早她应该还在睡梦中吧。
“早。”一声女声打断他的思绪。
云鹗倏地转过头,看见桥小寒就站在花园里,她身后有一片白色的木兰,把她那如丝缎般无瑕色泽的脸庞,在清晨里映得特别迷人。
“这么早就起来了?”
桥小寒对他笑笑,“我一向都喜欢早起,沐浴在晨光中,总是让我的心情特别轻松。你呢?”
看到她这么优闲自在的样子,让他好像又回到水潭里嬉戏的情景。
自他懂事以来,总是为朝廷奋力杀敌,虽然现今天下大抵已经平定,除了边疆还有少数的蒙古部落不肯臣服外,天地会也已经是强弩之末,难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严肃谨慎的生活方式已经深入他的血液,和她在潭水中追逐可说是从没有过的行为,但那却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云鹗冷静的恢复自制,“对我来说晨昏都一样,我走了。”
她抬起一只手想叫住他,却发不出声音。
“真奇怪。”廊下的小安子打着呵欠走来,“我真的觉得贝勒爷是在躲你。”
桥小寒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安子笑了笑,“小寒姑娘,现在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就是请你想办法解开贝勒爷的心结,这样一来,我就不用为了照顾你和贝勒爷而没日没夜的来回奔波。”
桥小寒愣了一下,她实在想不出云鹗会有什么心结?在她的印象中,他几乎是无所不能的,难道还有什么是他办不到、得不到的?
第九章
云鹗走出保合斋后,突然听见碗盘落地打碎的声音,他转头看见花径的一偶有两个丫头在那里围成一团。
原本他绝不会去管下人们的任何事,只不过他注意到被人围在中间的竟是青儿,而且她看起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犹豫了下,他最后决定走过去。
“青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贝勒爷!”
紫烟和翠岚绝没想到这么早会遇到他,吓了一跳。
紫烟马上恢复冷静的解释,“贝勒爷你就不知道,这小丫头实在有够笨,我跟翠岚难得早起到花园里散步,这个笨丫头莽莽撞撞的,把托盘的东西全倒在我们身上。”
可惜她们没料到青儿已和平常打杂的丫头不一样,一点也不怕云鹗,反而因为小安子的关系,认定云鹗是个公正的人。
青儿勇敢的反驳,“才不是,是她们……”
“你胡说!”翠岚不由分说的打她一个耳光。
接着又要再打另一记耳光的时候,云鹗低吼,“住手!”
翠岚吓得连忙把手缩回去。
“你们也太放肆了,居然在我面前动手打人!”
“奴婢再也不敢了,贝勒爷请息怒。”
“发生什么事了?”桥小寒和小安子相继跑出月洞。
“小寒姐姐。”青儿委屈的奔向她,“我正急着要把早膳端回去,途中碰上那两位姑娘,她们一听说早膳是给贝勒爷准备的,就说要检查,可是我怕时间会拖延,贝勒爷又急着走,结果就……”
桥小寒注意到她已经红肿的脸颊,心疼的叹口气。
抬头看见云鹗若有所思的目光,她讪讪的解释,“原本我是想如果你没那么急着走的话,可以一起吃完早膳再走。”
“可是你刚刚一句话都没说。”
“我……”
小安子看得出云鹗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却闪着欢欣的光彩,于是笑道:“贝勒爷你刚刚跑太快了,小寒姑娘都来不及喊你。这样吧,如果贝勒爷你不急着走,我现在马上再去做一份早膳。”
“你为什么会想邀我一起用早膳?”
“因为……因为一起吃比较热闹,我在家的时候就是这样。”
云鹗沉吟一会儿,淡淡的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了解。”她笑着掩饰失望的情绪,看着他的背影走远。
小安子则有些不明白,因为贝勒爷明明很高兴小寒姑娘主动亲近他,可是为什么又临阵退缩呢?
云鹗走了之后,小安子才对桥小寒夸张的叹了口气,“唉!小寒姑娘,既然你有心想亲近贝勒爷,干么不热情一点?什么像家里一样热闹,多杀风景呀。”
“要不然应该怎么样?”桥小寒有些懊恼的问。
“随便啊,看是要装小可怜哀求他,还是用你的美色勾引他,或是直接拉住他的手臂不放。”
闻言,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不可抑。
小安子不由得又叹气,“这有什么好笑的?亏你还是个姑娘家,怎么连这些都不懂?真搞不懂你到底是哪一点吸引贝勒爷。”
桥小寒止住笑,如果云鹗真如小安子所说的确实喜欢她,那她也不晓和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他看上。
“该不会是因为我很会游泳吧?”她自言自语的说。
“小寒姑娘,你说什么?”小安子问。
“没什么。”她笑了笑,转过头去,发现紫烟和翠岚已经跑掉。
“看来,我也该去见太福晋。”桥小寒突然有感而发的说。
小安子愣了一下,“你不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认真的。我猜她一直很想见我,但我总不能真的劳烦她老人家来看我吧,这样太说不过去了。”
“可是……”
桥小寒耸肩,“你若是不带我去,我也会自己想办法去的。除非……”她笑了笑说:“除非你把我给绑起来。”
小安子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唉!难怪连贝勒爷也对你没辙,只能用求的。”
太福晋惊讶桥小寒居然敢来见她。
“身体复原得如何?”
“谢谢太福晋关心,已经好多了。”
“听说紫烟和翠岚常去打扰你?”太福晋这么一说,等于就是撇清自己和她们的关系。
“是呀,她们常去陪我聊天,大概是怕我会觉得寂寞,真是太好心了。”
太福晋本来以为她会乘机抱怨,没想到她却没这么做。
“坐下来吧。”她毫不迂回的说:“那个孩子是云鹗的?”
桥小寒看不出她这么问有何用意,只好默认的低下头。
“真是可惜,那可是云鹗的第一个孩子,我也期盼了许久。”
“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发现的话,一定会小心的保住他。”
“哦,你会吗?”太福晋笑了笑,“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先前跟云鹗说过什么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话。这又是怎么回事?”
桥小寒猛然抬头,她想,会无好会,反正她本来就不期待太福晋会真心关切她身子状况。
“不管我是不是说过那句话,绝对跟这件意外无关。”她把手贴在小腹上,悲伤的开口,“无论如何,他也是我的孩子。”
太福晋高深莫测的一笑,“说的也是,你要是知道自己怀了云鹗的孩子,恐怕就是卖了命你也会保住孩子,毕竟我们可不是普通人家,母凭子贵,将来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桥小寒眉头蹙了起来,太福晋的说法显然把她归为贪图富贵之人。
太福晋把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接着又道:“不过,那也要你有那个本事,让云鹗肯正式娶你为妻,否则就算你替他生下儿子,庶出的一样没有身份地位,更何况你现在什么名份也没有。但是你很幸运,只要云鹗喜欢你,我是不会为难你的,你要知道,我们是皇亲,一般来说选妻妾的规矩可多着。对了,说到这个,听说你是江南人士?”
桥小寒心里一顿,脸上仍是保持平静的点点头。
“你们是在云鹗这回出任务时认识的吧,那么你知道他出的是怎样的任务吗?”
她愈来愈弄不懂太福晋的用意,其实太福晋对她说话的态度也算和蔼可亲,害她差点忘记一些因彼此的身份不同,所产生的对立问题。
太福晋朗声而笑,“这又不是什么机密难道你会不知道天地会,嗯?”
桥小寒发现用闪躲的态度,是应付不了太福晋别有心机的问话,索性直接的说:“若说我没听过天地会,那是骗人的,但那是云鹗的事,所以我没过问,如果您对这一切感到好奇,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