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的时间只有十分钟,而表演的时间只有每人三分钟,每个人都早有准备带好了磁带,谁上台表演,就放谁选的背景音乐。张大伟选择的题材是同桌的你,排在最后一个。
董言言这位三十多岁的腐女又一次体验到了久违的紧张的感觉。没办法,当年自己就是一个不擅于表现的学生,又在家里宅了好几年,这种开放式的表演确实有些挑战她的鸵鸟心理。于是在别人表演的时候她看得很认真,怎么说话怎么走路都在心里细细地揣摩着。
等到张大伟领着她走到台前的那一刻,她早就酝酿好的情绪一下子好像凭空消失了,大脑里一片空白,好在那首熟悉的音乐想起,让她找到了一点儿感觉,两个人在书桌前坐下,支颐、沉思、起身、转身背靠背,偷偷的牵手、迈步、分开、往前走,回头。。。。。。短短的几个动作她几乎是被师哥带着走,直到下面的掌声响起来,她才放松了情绪,鞠躬,然后有些紧张地看着老师。
马老师看着她微微点头,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还不错,就是有点儿紧张,第一次上台,难免的。
“谢谢老师”她如蒙大赦般笑了,跟在师哥后面准备走下讲台。
“董言言同学先别走,我们还想听听你对武元衡的看法。”坐在前排中间的一个男生手里拄着钢笔,正襟危坐表情认真,一副好学的好孩子的样子,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全班同学都能听见。
董言言吓了一跳,转头扁着嘴看着老师,可是马老师没有批评这个冒冒失失发问的同学,而是低头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下课,董言言,给你十分钟时间自由发挥。”
董言言怎么会不明白她的苦心?这里的老师难得遇到几个成绩好又知道上进的同学,好不容易遇上了,就恨不得抓紧一切机会把自己的所学倾囊相授。她心里忽然有些感动,转念一想,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一帮十**岁的纨绔子弟,他们中的大多数即使在高考试卷上打零分都可以坐在这里,再者他们也不过高中刚毕业,知识储备能有多少?自己一沉迷网络的资深宅女,每天阅文无数,就是忽悠也够忽悠他们一阵的,而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过是比他们年纪更小的学生,即使说错了,老师也会理解,那么还有什么顾虑的?
想到这里她回头跳上讲台,拿起桌上的粉笔,神态自若地笑道,“好吧任家宣同学,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我就说一下我对武元衡的理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作为一个花痴颜控,对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帅哥宰相有所幻想我觉得无可厚非武元衡是谁?他是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也是刚直不阿的铁血宰相,他外柔内刚,用一句玩笑话说,是温柔腹黑攻;他生前曾竭毕生之力辅助那个男人支撑着大唐的半壁江山,他的死是大唐帝国没落前的最后一声叹息,也是大唐帝国日薄西山的开始。”
她转过头,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大字:唐为什么只写一个字呢?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板书实在上不了台面。
用力地写完这个字,她目光一转,接着说道,“让我们插上想象的翅膀,回到一千多年前的那一天早上,一代名相在上朝的路上遭人劫杀,一身的铁骨、满腹的锦绣敌不过莽夫手里的几把刀剑,其情其景怎一个惨字了得几乎在于此同时,他的同命鸳鸯裴度也在上朝的路上遇刺险些丧命,消息传到大明宫,满朝的官员人人自危;而此时位卑言轻的大诗人白居易和李商隐正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大明宫内,大唐帝国的第一男主正在孤独地喟然长叹,他就是唐宪宗李纯。。。。。。”
好在她这个时候没近视,可以一边满嘴跑火车一边悄悄地留意着时间,看到教室后面的时钟指向了下午…半,她也适时地结束了她的长篇大论,给老师和同学鞠了个躬。
董言言转头看着老师,这次她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赞许。
“不错,语言流畅,逻辑还算清楚,思路很新颖,不过有些发音还不够准确,课后要多说话,多加练习,同学们下课吧。”马老师收起教案,搂着董言言的肩膀走出教室。
董言言在聆听过马老师慈母般的谆谆教诲,飘飘然走回教室以后才想起自己的笔记本落在播音班了,于是赶紧跑回去找。
第十九章 身无彩凤双飞翼
第十九章 身无彩凤双飞翼
刚跑到门口,就看见任家宣一手拎着她的椅子,一手拿着她的笔记本往外走。
董言言一看乐了,半开玩笑地说:“师哥,你把笔记本放椅子上,直接踢过来吧,我接着”
话音未落,任家宣照着椅子上去就是一脚,椅子飞快地滑过走廊,稳稳地停在了董言言的面前。
“谢谢”董言言踩着椅子笑道。
任家宣倚在播音班教室的门口,意味深长地展颜一笑,“小丫头真够贫的不过我怎么在你的长篇大论里听到了点儿奸情的味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色?”
“师哥谬赞了,你的嗅觉也很灵敏。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武元衡到底哪里招惹了你,要你这么揪住不放的?他没有抱你家孩子跳井吧”董言言伸出舌头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砰的一声把教室的后门关上。
以小卖小就是好啊自己都多久没做过这么萝莉的鬼脸了想起来都觉得怀念。
她正歪着头撇着嘴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对面任同学一声嚎叫,“说你贫你还来劲儿了?我这爆脾气”然后听到砰到一声,估计是他们班教室的门被他摔上了。
晚自习的时候宋明诚没来,董言言坐到了他的空座上,让林风教她练字。林风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这曾经一度让董言言心仪不已,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既能练字又能泡美男,一举两得。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的时候,李惠从后门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见董言言坐到了后排,拍了拍她的桌子斜睨着她说道,“老五,听说你今天在播音班又出风头了?你可真厉害”
“不是我要出风头,是人家存心想看我们的笑话,我总不能给咱们广电班丢人不是?”董言言一听她的话就不对味儿,是以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前排的冷昊阳闻言回过头,敲着董言言的桌子笑道,“言言,听说播音班的同学给任家宣取了个外号,叫抱孩子跳井”
“什么?”董言言哭笑不得地扶着额头,“这个外号可真难听,像日本名字。”
冷昊阳撇撇嘴,接着说道,“任家宣一生气,也给你起了个外号,叫鸭子”
董言言一听来劲儿了,拍着桌子叫道:“他凭什么叫我鸭子他才是鸭子”
别说,任同学还真有做鸭子的本钱,首先颜够正,再者跳国标的男生,那身段摇曳起来也应该挺多姿的。。。。。。她这么邪恶地想着,不禁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不小心钢笔划破了纸边儿,她偷偷地咧咧嘴。
“这个我写的不好,重写”她把作业本又翻了一页,拿钢笔在上面比划着。
林风从椅子后面伸过胳膊,握着她的右手,触到他温热的掌心,董言言心神一荡,十五年了,终于又握到了这双手自己的肩膀被他环住,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边,若有若无,这样间接的拥抱,让她有些熟悉有些伤感,如在梦中的感觉。
写些什么呢?
“身无彩凤一起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笔下的字迹在慢慢的延伸,董言言有些唏嘘:当初那页薄薄的纸片,被自己夹在日记本里,锁了十几年。
“言言,没想到你口才挺好的,文笔也好,当初怎么不竞选班委?”林风轻轻的一句话,把她拉回了现实。她心里一声叹息:哥哥,是你没给我机会呀当初刚入学的时候,你何时把我放在眼里过?
“我是属于慢热型的,这几天才刚适应环境”她随口答了一句。
“那以后班里有什么活动需要你的时候,你得帮我。”林风笑道。
董言言巴不得他天天找她呢,感情这么培养下去,自个儿的爱情就有指望了。
晚自习以后,董言言到操场上看林风打篮球,林风脱下外套扔给她,她接过来披在身上,坐到门口的台阶上。初秋的夜并不是很凉,台阶上已经三三两两地坐了很多同学,董言言坐在他们旁边,也顺便跟他们聊聊天儿。鉴于学校特殊的环境,这里几乎是晚自习后除了教室以外同学们唯一可以放松交流的地方了,离这个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小楼,那是老师们的教学楼,不管晴天阴天都阴森森的,雨达的灯从来没有修好过,除非是想见鬼,否则没有谁想不开到那儿溜达去。
在那个年代,篮球和吉他几乎是男生泡妞的必备武器,很不幸的,林风这两样都玩儿的相当潇洒,所以每每总是让董言言心动不已。虽然她后来知道了,走出校门以后,篮球不重要,吉他也不重要,可是现在反而更加怀念和依恋那个时候的单纯感觉。
小花坛里没有秋天的萧瑟,反而有种草木特有的熟悉味道。是啊,这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得让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多么美的一个梦
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把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到了她的手上。
“给你,雪糕”杨小海嘴里咬着雪糕,含糊地说。
董言言撕开一看,很惭愧的,她又邪恶了这是当时流行的香蕉王,就是一个香蕉的形状,香蕉的味道。当初自己特喜欢吃,可是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居然无从下口了,这该怎么吃?于是她一狠心,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不喜欢吃这个,下次给我买大脚板”她不满地说。回头又一想,舔着大脚丫也比舔香蕉好不到哪里去,当年都流行的什么东西呀?
又或许,是自己的心境变了。多年以后,有多少像她一样的宅女无奈地宅在家里,对外面的世界半是嘲讽半是羡慕地调侃,慢慢地都熬成了无事想入非非的伪腐女。是对生活没有热情吗?当然不是,只不过是以那种玩世不恭的状态来发泄自己过剩的精力和过剩的热情。
几个播音班的男生拿着雪糕从校门口走进来,杨小海眼尖,指着那边就嚷嚷起来:“那个抱孩子跳井回来了”
他这一喊不要紧,旁边十几个男生女生都往任家宣那边看过去。
董言言抬手狠狠地敲了下杨小海的脑门骂道,“喊什么喊?你脑子进水了?离我远点儿听见没?真是被你害死”她说着往花坛边儿上挪了挪,又挪了挪,挪到了一个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才觉得安全了。
任家宣一过来,就甩了皮鞋换上了球鞋,直奔着篮球去了。
“林风,给我个球”他大声喊着,林风转手把篮球扔给他,他接过球连拍了几下,紧跑两步上篮,球在篮筐边儿上转了两圈儿,没进
“给你个球。。。。。。”董言言缩在林风的衣服里,抱着肩膀悄悄地偷笑。
曾几何时,自己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在他的衣服里感受着他的气息,想象着被他拥抱在怀里。
第二十章 星星点灯
第二十章 星星点灯
十一长假转眼就到了。当年十一都有七天的假期,董言言心里很是雀跃:她早就期盼着想看到爸妈年轻时候的样子了还有楠楠,她现在应该才七岁吧,这个时候她还是很可爱的小乖乖女呢,谁能想到十几年以后她被惯成了骄纵任性的问题小少女,让爸妈和自己伤透了脑筋。
放假前一天的下午,她和寝室里的姐妹到附近的南街超市买东西,那时候超市也刚刚在这个城市出现没几年,这个超市算是附近最大的了。她给楠楠买了些零食,又买了些在车上吃的东西,现在火车还没有提速,要坐七个多小时的晚车才能到家。因为有过几年坐火车的经验,所以她没有跟其他人那样买那些看起来好吃其实一点儿也不抗饿的小食品,而是在门口买了油饼卤味和矿泉水。
从超市里出来,她到附近的公共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年轻的女人,她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她才蓦地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家里还没安电话,都是写信跟家里联系。那么自己已经半个月没给家里写信了吧?是自己粗心了,这半个月收到了好几封初中同学的来信,怎么回信的时候没想到给家里也回一封?不过没关系了,马上就要见面了,好期待哦
林风和冷昊阳已经提前一天拿学生证帮回家的同学买好了票,唯一遗憾的是林风的家跟她的家是两个方向,不能在同路了。
柳影跟杨小海还有发送班的几个同学跟董言言坐一趟车,发送班也是今年新来的小中专,跟言言所在的广电班是一个班主任,所以彼此之间也不陌生。
晚上十点半,几个人一起上了车,因为位置都挨着,所以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董言言插上了随身听的耳机,自得其乐地听歌,杨小海在她身边跟柳影和发送班的两个男生打扑克。那两个男生言言也很熟,一个高一个瘦,高的那个叫徐刚,瘦的那个叫王海天,平时都不怎么多话的,跟杨小海的关系最好。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黑夜,偶尔经过一两个小站台或者小城市的时候才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耳机里放着yestodayoncemore的音乐,伴着铁轨熟悉的声音,董言言有种时空逆流的感觉。她一直觉得生活的速度越来越快会让很多东西失去了本来的韵味。比如说手机的出现方便了通讯,可是比之书信却少了那份等待的惊喜;火车客车的提速大大的节省了时间,却少了在旅行中悠然徜徉的乐趣,就像现在这样,在行进的途中,可以天马行空的想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想,也是一种享受。
后半夜车厢里有些冷了,杨小海见董言言靠着窗口昏昏欲睡的,把自己的外衣拿过来披在了她身上。
“小海,你跟我三姐换下地方呗,我想靠着她睡会儿。”董言言轻声说道,戴着耳机听音乐的时候,千万不能用自以为很正常的声音说话,否则声音会很大的。
柳影过来把杨小海扒拉过去,非常亲热地让董言言躺在了她的腿上。董言言心里由衷地感觉到还是九十年代好啊,至少跟闺密在一起再亲密也不会轻易地被人怀疑成拉拉。
凌晨五点半,火车到达了自己家乡的那个小县城,董言言跟杨小海他们告了别,走下了站台。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站台上的灯星星点点的亮着,有冷风吹过,微微的凉。她翻出背包里的电话本,在站前给四叔打了个电话,按照他给的地址打了个三轮车直奔他的新家。四叔和四婶都是公务员,在这座小城里都有不错的工作,并且刚刚买了新房子。十分钟后,董言言到了他家楼下,按下了四楼的门铃。四叔穿着睡衣拖鞋下来接她,她仰着头好奇地看着亲爱的叔叔,他现在看起来好年轻哦这让她无比的兴奋
“言言来啦正好来看看我们的新家”四叔显得很高兴,接过她的包,把她带到楼上,兴致勃勃地带她去参观厨房、客厅、书房和阳台,董言言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当然要随声附和。这个房子只有六十多平米,却是他和四婶的第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四婶是那种付出型的好女人,年轻的时候陪着他走南闯北毫无怨言,而立之年回到家乡,也跟着他过了几年苦日子,现在两个人算是刚刚熬出头了,美中不足的是,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孩子,不过今年冬天就会有了为了自己以后的好日子,她不厚道地决定先提前利用一下这个没出生的弟弟。
“四叔,四婶还没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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