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一踏入这房间,浑身一阵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这感觉,就像踏入了停尸房、进入了坟山墓穴一般,那种冰凉入骨的阴气,是阳世活人完全体悟不到的。
这种气息,一般人自然感觉不出来,可对于厉凌来说,鲁班法炁护体而发,经脉勃动贲张,又如何感觉不出这种气息来?
这就说明,这妇人体内的阴毒之物,竟然能制造出阴邪气场,以一个活物为目标,四处发散气息,在这气场里经行活动的人,时间一长,自会遭灾逢难,甚至被这阴毒之物所侵蚀!
能制造出阴邪气场的阴物,可见其阴毒之气何其强烈。阴邪气场,也称“煞场”,这和世间自然形成、或人为加持的法局气场是完全相反的概念。
因为大自然或人为加持而形成的、这种阳刚精猛的气场是可以形成气运、荫福人获得运气,福气和各种祥气的。
可阴邪气场却能让其附近的人连连晦气满身、灾厄连绵,诸事不宁,其萌生出的气运,便是让人不断背运、倒霉甚至殒命的“煞气”。
厉凌一望老肖,其额相虽不诸吉,倒也无虞,而玛丽可能就是因为这阴邪气场的影响、而致自己差些逢上断腿之劫。
“肖伯伯,你脖子里戴的是什么东西?”厉凌发现了老肖脖子里的链子。
老肖听罢就要取下来,厉凌赶紧止住他:“别取下来!肖伯伯,你这东西,戴着就一定不要取下它,它对你有好处!”
“嗯!这是阿芳当年刚和我认识的时候,送给我的定情礼物,一枚法印。”老肖从衬衫里掏出那枚雕刻着一尊卧佛的白色小玉石,又望了望床上的妻子。
气场很足啊!但很明显是人为加持的气场,无疑是高人开过光的。
厉凌稍一凝神,看出了其上近四尺见方的气局,物质单体气场一般不会超过三尺方圆,超过了一米的,已经可以称为大气场,也就能形成气运。
老肖这枚法印形成的气场接近四尺方圆,是可以称为大气场的,所以,这枚法印,也将就可以说是一枚法器。
毫无疑问,正是在这法器四尺方圆气场笼罩之下,老肖跟阴邪缠身的妻子生活在一起,却没有什么灾厄和异常,这枚小法器功不可没啊。
俗世中人,能真正碰到一个有道行有修为的高人,求他开光一种法器,这种机缘是十分难得的,要么便是耗费巨资购买,要么,便只可遇而不可求。
“伯母,你在什么坟山墓地,或是医院停尸房附近停留活动过吗?”厉凌开口问的话,竟和那一日杨坤所问之话如出一辙,这不由让老肖一家人面面相觑。
“没、没有。”老肖妻子吃力地摇摇头,然后便不再说话。可她那双眼睛里,似乎还装着很多话,厉凌看了看,也没继续问。
“我妻子生这怪病以前,一直在一家葡萄种植园里做采摘工人,除了那种植园,她几乎没到过其他地方。”老肖补充道。
“葡萄种植园?”厉凌听罢,心下一回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唔,巧合,这一定是巧合。
但是,以厉凌目前的见识和经验,他能看出来老肖妻子乃是被一种阴毒之物上了身、进入了体内而致她生此怪病,但他却不知道这阴物为何物。
当然,杨坤能看出来这阴物乃是一种阴尸煞虫,但却不能将其禳除。
二者其实是有质的区别的,因为厉凌只在原地愣了一愣,随即对老肖说道:“肖伯伯,我需要你去找一些东西来,你听好了,算了,你拿纸和笔记下!”
“啊?小厉,你说啥来着?”老肖有些迷糊,自厉凌进入妻子房间后,就一直四下观察,又挥手又捏拳的,他只道厉凌在房间里观察什么治病细菌呢,毕竟是高材生嘛。
玛丽在一边望着厉凌,完全懵了,这个华人大男孩,真的很特别很怪异。照理说,能申请上哥伦比亚大学的孩子,那一定是一副学究派头,三句话不离书本和各种百科知识的。
可这个哥大高材生,却在这里捣腾一些神叨叨的东西,而且还很老练的样子。她信佛,自然也能看出厉凌的一些行为,似乎是在为自家禳邪消灾。
难道哥大新开了一门学科——中国阴阳学?
“记下吧,一只活鸭,一条蚯蚓,一片枇杷叶,一升籼米,一团白线,一碗草木灰,一个鸡蛋,一块生姜,呃,一张黄纸。”厉凌说着一摸怀里,还好,早上自己从三师兄那里抓了两张黄纸,之前用了一张,现在还剩一张。
“前面八样就可以了,黄纸我这里正好还有一张。”厉凌说完,望着正在纸上做记录的玛丽。
老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小厉,你找这些东西来有什么用?这些东西就能治病?”
“这些东西不凑齐了,哪怕只差一样,都不能救伯母。”厉凌一看时间,赶紧让老肖快去准备。
“真的能救、救我妻子?!”老肖瞬时一颤,玛丽也停下笔,紧紧望着厉凌,眼里透出深深的期待和感激。
“老肖,这个孩子,看来……”老肖妻子在床上一阵咳嗽,“看来,他是个高人啊……你快去准备,这孩子可能真的能帮咱们……”
“高人?!”老肖望向厉凌的目光,瞬时恭敬了三倍不止。
厉凌看了看妇人,不知为何,他有一种直觉,以这个妇人的见识和那双似乎能看透人的眼睛、还能拿得出世间罕见的法器给丈夫,她却只安于做一个普通的种植园采摘工,真的是大材小用了。
老肖拿着女儿记下的纸条,看了看,赶紧向屋外跑去。
厉凌便走出房间,在外面等着,玛丽为他泡了一杯上好的中国茶叶,喝了一口,厉凌问道:“玛丽,你既然是地残,你当时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不能说话了?”
玛丽打了一阵手语,快速的手姿变换晃的厉凌眼花,玛丽见状,正好身边有纸笔,匆匆写了两句汉字给厉凌看。
厉凌看罢,房间内偏暗,再加上她额上还有一道孽纹遮掩,厉凌便起身靠近她,凑上去,仔细端详着她的额相。
如果被外人看到这副情形,定会觉很太过不雅。
人家一个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大姑娘,被一个男孩这样近距离地看着脸,似乎下一刻,他的嘴就要凑上去啵一个,玛丽不多时已是双脸红腾腾的了。
原本两道孽煞纹已经禳解了一道,所以,她的司命纹厉凌便也能稍稍看清晰一些,良久,厉凌后退一步,问道:“玛丽,如果说,你这哑疾可以治好,你还能说话,你愿意吗?”
玛丽身子一晃,紧紧盯着厉凌,半晌,使劲地点了点头。
“但是,这需要你去害人,害人,就是对人使坏,让他背运、倒霉,甚至受伤、死亡,你还愿意吗?”厉凌平静地望着她。
玛丽身子开始发抖,望着厉凌,眼眸里本是充满了深沉的哀郁,可现在,充满了惊恐。
厉凌知道这对她来说太不可思议,何况,他知道玛丽信佛,这是一个心地极其善良的姑娘,让她踩死一只蚂蚁她尚且做不到,遑论让她去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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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男儿有槽不轻吐
“玛丽,你知道吗,你这哑疾并非你的命里造化,而是——”厉凌说到这里,就见老肖一手拎着一只“嘎嘎”叫的活鸭,一手拎着一个大袋子,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都齐了?”厉凌迎上去问道。
“小厉,差不多都齐了,可就差一样!嗨!”老肖擦了一把汗水道。
“差哪样?”厉凌一愣。
“籼米!你要一升籼米,我跑遍了唐人街附近的集市,那些华人和东南亚人都没得卖呀!这里是美国,连唐人街这里都没得卖,那其他地方也不必去了。”老肖一脸焦急,
“大米,粳米,糯米,小米,都能买到,可就是没有籼米!米店老韩头说,籼米这种米,可能在旧金山唐人街有得卖,纽约这里估计是买不到的,这种米咱们华人通常是过年过节时用来做萝卜糕、做米粉的,平常哪有人吃这种米呀!”
厉凌想想也有道理,毕竟这是在海外,不以米粮为主食的美国,大米什么的倒还好找,可籼米这种小众产品的确难寻。
可问题是,自己传承的鲁班术中,那用神走地遁位体系的“九龙化骨水”法术,一定需要籼米这个禳物,而且绝不能替代。
籼米在鲁班术中乃是破煞祛邪之五谷灵米,只因米粒细长且近乎透明,细长,便是锋刃,印证的是鲁班术木匠的斧头和锛子;而透明,印证的是鲁班镜,有辟邪化煞之应。又有说籼米谐音“仙米”,神仙所食之米。在鲁班术里,一旦禳物需要五谷杂粮,便首推籼米。
难道,让老肖马上乘飞机、跨越美国大陆,飞到西海岸旧金山唐人街去买籼米?
正在犯难之时,就见玛丽向父亲打起手语,老肖看罢一拍脑袋道:“对啊,唐家应该有啊!我去唐家找找,诶,不过……”
“怎么了?”厉凌又是一怔。
老肖一脸发愁:“唐家六年前在这唐人街上买了一块地皮,造了座大仓库,储藏的是专门从国内和东南亚进口的各种米粮。
“但他们不在唐人街卖,也不零卖,他们是专供纽约的华人饭店和酒楼的,生意做的大的很,他们一定有籼米,很多华人饭店要做各种糕点,这是需要籼米的。”
厉凌点点头道:“有道理,一些高级华人餐厅做的精美的米糕、糕点,就是籼米做的。那你赶紧去找唐家人问问,都是华人,要这么一点来,有什么问题?”
老肖摊摊手道:“问题是,唐家人傲得很,有钱又有势,一向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和这一街所有的华人关系也都不好,不知道肯不肯给我些。”
“我就只要一升,一升才多少?都是同胞,而且你说清楚你是要救你妻子,他们难道连这点同情心都没有?如果不肯给,那就买呗,付他们钱吧。”厉凌有些不耐烦了。
“唉!我先去找找他们看吧。”老肖说罢小跑着出门去。
望着老肖离去的背影,厉凌心头忽然涌起了一阵不祥的感念,这应该又是传承了鲁班术而附属的一种预感了。
他总觉得,老肖此去似乎会有些不顺,但不顺在哪里,他也想不通彻。右手手指已经比出了鲁班卦印决,准备占一卦、看看老肖此去吉凶祸福。
可此时他心头乱的很,玛丽真正的致哑原因简直让他匪夷所思,又怀着为她母亲禳灾破煞、担心经验不足的一丝忐忑不安,此时他根本静不下心来仔细推卦,十来分钟过去了,他连连卜卦,却都无法辨识卦象,最终干脆放弃了。
不就是一升米嘛,能值几个钱!我就不相信,老肖此去买米还会见鬼了!
“见鬼了,老肖那么老实巴交的人,怎么跑到唐家院子又哭又闹的,唐家人正在往外赶他呢!”
肖家屋外,两个华人边走边谈,其中一人几步走到了肖家大门口喊道:“肖家有人吗,你们家老肖在唐家院子里头破血流的,你们赶紧去看看啊!”
听罢此话,厉凌和玛丽同时站了起来,玛丽一脸惊惶,她赶紧去母亲房间给母亲报个信,然后对厉凌一点头,往屋外冲去。
厉凌也跟了上去,沿着坚尼街往东跑了三、五分钟,便看到一所朱漆铜门大院,典型的一座中国四合院。
院子门口聚集了好几十个华人,几个白人和两三个黑人也凑了过来看热闹。
玛丽发疯似地挤开围观人群,厉凌也紧紧跟上,越靠近院里,里面的声音便听的越清楚——
“我草你娘的老肖,你瞎了你一双狗眼是吧,今天是我老爹的祭日,我们一家人正在烧香祭拜呢,你跑过来讨米,你这是咒我们唐家人要断粮断米是吧,啊?
“父老乡亲们,大家伙说说看,有带这样给人倒晦气的么?你家里敬老祖宗,有人上门来借米捣乱,是你们,你们又会咋样?这可真别怪我老唐不客气了!”
“唐老板,我求求你了,看在都是街坊邻居,大家都是同胞的份上,你就卖给我两斤吧,我这是在救人啊,我老婆就快死了,有这两斤籼米,她就能活下去,我求求你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大家听听,这老肖是不是脑子短路、神经不正常了!他老婆要死不活的,我看他也是疯了!籼米能治病、能救人命?你在我讲聊斋是吧,滚滚滚!咱还要祭拜先人呢!”
“我说,唐老板,老肖家也够可怜的,人家可能的确需要这两斤籼米,你们既然有,不舍得给,就卖给人家两斤,你不肯卖,也不至于将人家打的头破血流吧!”
“唐老板,你们祭拜祖宗又咋的了?你们老祖宗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们后人乐善好施,他们只有高兴才对啊,怎么会说老肖在咒你们呢……”
“是啊,都是一个街坊的,咱都是炎黄子孙,唐老板,你们这么做,太那个了……”
“呜…啊…唔!!!”
一声女子怪异的呼唤在四合院内骤然响起,人们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满脸是泪的女孩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跪在四合院里、那个满脸是血的中年人。
“玛丽,你、你怎么来了?老爸没用啊,连两斤籼米也弄不到……”老肖一见是女儿,不由愈是悲恸,而玛丽因为哑疾,即便大哭,也只能干嚎,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滚落。
“呜—呜—咿—呀!!”
玛丽为父亲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一望不远处站着的一排唐家子孙,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一脸络腮胡的中年壮汉,一脸不屑地盯着老肖和她。
玛丽自然认识他,他就是唐老板,唐人街有名的唐百万,在美国专门做来自亚洲的干货和粮食生意。
玛丽使劲将父亲拉起来,然后,“咚”一声便朝唐老板跪了下去。
整个唐人街,只有这唐家有籼米卖,而籼米是母亲的救命宝贝!
“嗖!!”
玛丽正要向唐老板磕头之际,忽觉自己的身子不受自己控制了——自己竟然站了起来!
只见一个人影在自己眼前一晃,电光火石之间,自己便从原本跪下的姿态站了起来,而自己没使一丝力气!
围观的人群中,已经爆发出了一阵喝彩。
厉凌一只手如拎小鸡一般地、抓着玛丽的衣领,将她拎起来,站正,然后看了一眼惊诧无端的她,又望了望那盛气凌人的唐家一帮人,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中年壮汉。
“我们华人,跪天跪地跪父母,为什么要给这种不仁不义、见死不救的所谓的同胞下跪!”厉凌看了看那些唐家子弟,瞬即转身望向围观的人群,大声疾呼起来,
“我们华人背井离乡地生活在异国他乡,本来就需要大家互相团结,互相帮忙,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可大家看看,这唐家人还配是咱炎黄子孙么?
“欺负自己人、逞凶作恶、狼心狗肺!对一个这么老实的人都能下这么狠的手,这简直是咱们华人的败类、炎黄子孙的耻辱!”
男儿有槽不轻吐,只因未到发飙时!
厉凌怒了,真的怒了,一个从小习武、恪守华人道义的善良男孩,从没有如此喷薄过怒火!
你大爷的,不就为了两斤米么!这是杀了你爹还是偷了你娘啊,你要这般欺负作践一个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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