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再运功导气以通经脉,可身子实在太疲倦,往床上一倒便睡着了。
次日醒来时,已经快上午八点了,厉凌赶紧爬起来,他可从没有这么晚起过床的,习武之人讲究的就是早睡早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五岁开始练武后,厉凌从未在五点之后才起床。
回想起昨夜的奇缘异遇,厉凌只觉像做了一个梦,他正又想要见识一下脑海中传承的鲁班术时,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桐子今天没来叫自己。
不然自己绝不可能睡得这么晚,只是自己的生物钟一向很准的,偏偏今早却失灵了。
以往无论风吹雨打,桐子一定会在凌晨四点三刻左右过来敲他的窗户,然后两人一起到三师兄的后堂院子里做早课,练童子功,站桩,蹲马步,走三趟青木拳前十二式。
“妈——”厉凌冲下楼,想向母亲打听一下,但透过客厅窗户,只见车库边上老妈正在大件小包地往车上扛东西。
那都是一些很沉重的红松木雕刻的木制工艺品,七月盛夏,老妈的背上已是汗水涔涔。
厉凌心中一阵酸楚,当即推开窗户喊道:“妈,你就不能放自己一天假吗?这是美国,一个追求个人享受和人生乐趣的国家,ok?”
“小凌起来啦?”厉琳转过身来向儿子一笑,“在为你存够一笔能够买到纽约州阿蒙克小镇房子的美钞、再为你娶个好媳妇、把咱厉家的根传下去之前,你老娘我哪有时间休息!再说暑假一结束你就要读大学了——”
“咳咳!老妈,哥大给了我全额奖学金!”厉凌知道她必然会说到大学学费上来。
“奖学金是奖学金,你还要生活费,课外兴趣、实践、参观、旅游、party、谈恋爱也都要钱吧!”厉琳掰着指头笑道,
“儿子,我们华人可不像白人那样、孩子长大了就放任不管,等你五十岁、六十岁了,老妈要是还活着,也还得管着你呢!”
厉凌摇头一叹:“唉!要是哪天能看到你这么积极地去找个男朋友、甚至出去旅游几天,我也许真的会像信仰祖师爷一样信仰耶稣基督的!”
“嘿,你是男子汉,可别像个八婆一样哦,你这些话老妈都听出耳茧了!”厉琳说罢向厉凌一挥手,拉开了车门。
厉凌望着自己这个固执而好强的老妈,该说什么好呢,反正她也不会听。
虽然偶尔也会想起自己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但厉凌也毫不介意老妈给自己找个继父,她毕竟才三十九岁,看起来依旧年轻,依然美丽。
追求母亲的男人曾经有很多,可她都拒绝了,厉凌自懂事起就没见老妈出去约会过。
小时候厉凌不懂,但现在自己长大了,他还是不明白,老妈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见母亲已经上了车,厉凌想起了正事,立即喊道:“对了,老妈,桐子早上怎么没来叫我?”
“桐子早上来过了,你睡得太沉,他也就没叫你。”厉琳发动车子,从车里探出头来,“对了,他让我转告你,今儿陈四爷家新房上梁,你三师兄、他,还有枫条都赶过去了,你要找他就到陈四爷新屋基那里去。”
“上梁?”厉凌听罢,脑海里《鲁班书》“木经”篇下关于木匠营造施工、掌墨筑房、起架上梁的一整套匠艺、法门、规矩、忌讳、冲克以及法局堪舆,瞬间涌上心来。
原来,在鲁班术里,光是木匠造房子时的一个上梁,都有这么多的讲究和规矩,甚至还能牵涉到阵法和禳解之术!
过去,厉凌曾多次见三师兄为普纳尔谷的华人盖房子上梁,不过就是木匠爬上房梁走个过场而已,没什么稀罕事。
可现在,脑中承传了一本《鲁班书》后,厉凌才发觉,这个领域,这个关于鲁班术的世界,何其精深博大,蔚为壮观!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阵兴奋,正好能见识一下鲁班术中关于盖房上梁的一些匠艺和规矩讲究,当下对母亲喊道:“老妈,白天别打电话回家,我到陈四爷家看三师兄他们上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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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鲁班法局
厉凌匆匆洗漱好,赶紧去吃早饭。练武之人,尤其是明劲期打熬筋骨时食量极大,何况厉凌现在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俗话说“穷文富武”,好在以厉家目前的资产,还被厉凌吃不穷。何况在万恶的美帝,一美元真的可以买到很多东西,尤其现在还是一九九八年。
一顿早饭吃一锅粥、两斤牛肉、三个馒头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哦,还要再加四个鸡蛋。
吃好早饭,厉凌从车库里开车出社区,向普纳尔谷开去。
纽约东郊芒赖镇的这片别墅区,虽不是富人社区,但住户绝大多数也是中产阶级,而且白人住户居多。
但真正有钱的人是不会住这里的,因为这个小区毗邻几个住着大量墨西哥人、亚裔以及一些不富裕的犹太人的社区,安全性自然比不上纽约上州的查巴克、拉伊以及阿蒙克等富人集中的社区小镇。
但厉凌一家和三师兄一家住在这里,他们都觉心满意足了,毕竟越安全、教育资源越好、犯罪率低下的社区,房子更贵,地税尤其吓人。
何况,这个社区虽然也有安全问题,但几十年来,还真没有人敢到三师兄家和他厉家来惹是生非的。
因为当地人几乎都知道,秦家一家人包括厉凌会中国武术,就像布鲁斯。李一样的功夫,他们在练拳时,有时会把几百斤的大磨盘背在身上,惊呆了一帮前来围观的白人。
车子驶出社区不久便上了东海岸高速公路,十来分钟后,下高速进入一片丘陵山区,便是普纳尔谷,山谷内林立的木料厂、木材加工厂及各种五金、油漆门店数不胜数,包括厉家的“利华”木工厂。
厉凌现在正赶去的陈四爷家的新屋基,位于普纳尔谷西北角的一处溪谷旁,整个新房子从规划、破土动工、垒砌房基,起房、立架等等,都由普纳尔谷里手艺最好的华人木匠——厉凌的三师兄秦绍楠掌墨。
却唯独选址,是陈四爷另聘的人。选址,便是找屋基,阳宅的屋基好坏,在风水堪舆里关系到房主一家人的流年气运和安顺宁和。
按理说,在现代社会,尤其这又是美国,人们建造新房,都会由专业的建筑工程公司以现代化器械来操作营建。
可偏偏这又恰好是美国——普纳尔谷里生活的华人,祖上大多都是十九世纪来美国淘金的华工,他们的子孙后代在美国这一山隅里,大量地保存了祖上旧时的规矩和生活习惯。
比如造新房子,他们会请正规大木匠来主持建造掌墨,因为由掌墨木匠主持施工,可以为新房辟邪祛煞、家人入住后安居乐业、家和人旺。
美国虽然也有白人木匠(木工),但在普纳尔谷生活的华人,只会选择当地的华人木匠,毕竟华人建房时的讲究和规矩也只有华人木匠才懂。
陈四爷一家的祖上也是十九世纪来到美国淘金的华工,今天应该是个良辰吉日,所以陈四爷才选择今日上梁。
当地华人之所以称他为“爷”,是因为他不但是普纳尔谷最富裕的华人,而且年纪也已八十多了,子孙满堂,在当地也是德高望重。
早上九时,红日高照,万里无云,厉凌驱车进入普纳尔谷后,不多时便开到了陈四爷新屋址处。普纳尔谷不大,几百户华人彼此都熟识,厉凌自然也不例外。
陈四爷的新屋基前已是门庭若市,院子里停满了车,围满了人,欢呼吆喝声不绝于耳。厉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在旧时,民间盖房子可是一件大事,而盖房子最重要也是最吉庆的一个环节便是上梁。人们认为上梁的顺利与否关系着阳宅安宁和子孙后代福分,其热闹隆重场面可不逊于结婚嫁女等大喜事。
陈四爷一家人自然也非常看重上梁,祖先传下来的讲究和规矩,他们几乎都严格遵从。
厉凌来的正当时,陈四爷新房上梁定于巳正时刻(上午十点),时间快到了,厉凌挤进围观的人群里,见三师兄、枫条和桐子三人都在房架上默然不动,似乎也在等着吉时到来。
旧时木匠盖房子时讲究“立架认日,上梁等时”。房屋立架的时间,可以将就疏忽一些,但上梁却将就不得,要严格遵守既定时辰,不能提前,也不能错后,否则,便是不吉之兆。
三师兄手里端着一个姜太公神位,站在一根檩木上,而枫条和桐子蹲在房架的两侧,他们的身边便放着那根新房正中间的脊檩,便是上梁的梁木。
一般的上梁仪式,会由风水先生、掌墨木匠和小木匠三人构成。风水先生负责新房地基堪舆,以及一些关节、仪式的主持和喊唱。上梁时需要两个木匠同时抬动梁木,这时候便要掌墨木匠和小木匠一起动手。
所以,掌墨木匠和小木匠在上梁前,要先爬到房架上,做好准备,只等下面的风水先生宣布“吉时到”时,便要把早已预备在那里的“正中脊檩”组装在房架上,便是上梁仪式完成。
但今日,为陈四爷选址觅屋基的那位风水先生因故没能赶来,秦绍楠便兼任风水先生职责,他在房架檩木上端着姜太公神位,同时负责喊唱。
旧时,姜太公被认为是民间阳宅正神,上梁时,风水先生端着姜太公神位,是为了请神辟邪,祈求房主居住平安之意。
而枫条和桐子便是上梁的操作木匠,他两人蹲在房架两侧,只等师傅发令,然后便将正中脊檩梁木抬起来卡进事先留好的卡槽里。
普纳尔谷华人盖房子上梁时,场面是极其热闹的,贴八卦,挂红,放鞭炮,撒五谷,唱喜歌,甚至还会舞狮。
而上梁完成后,木匠则会在屋顶撒钱币糖果,围观的亲戚朋友邻居尤其是孩子,便会一窝蜂地拥上去争抢,谁捡的多便是福气多多。
十点快到了,三师兄和枫条、桐子蓄势待发,这关头也不便打搅他们,厉凌便在人群中静静地打量着这幢还没上梁的新房。
忽然,他的心头涌起一阵感念,脑海里《鲁班书》“木经”篇上关于“起架上梁法局”的概述和法门运用,在他意念里翻腾开来。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没错,的确有一层气息!
厉凌清晰地观彻到了陈四爷这幢新房之上,笼罩着一层无色无形却有感应的鸿蒙之气!
“法局……鲁班法局!”根据脑中的传承,厉凌瞬间反应了过来,不由立时一个战栗。
原来,三师兄,也会鲁班术!
自己虽然是脑海中这种鲁班术的唯一传人,却并不是唯一的鲁班术传人!
鲁班法局,便是在特定环境下由特定的事物形成的气运,鲁班术认为,天地万物皆有气场,而各种事物的气场交织汇聚,便会形成大气场——气运。
虽然万物皆有气场,但气场却分强弱,一株野草、一颗石子的气场,其气场无限弱小,便等同于无,如此弱小的气场,自然无法形成气运。
可若是机缘巧合的话,这株野草生长在天地灵气充裕的高山峡谷内、或者这颗石子在灵气充裕的蓄灵之地埋藏了千年万载,它们便成了所谓的天材地宝,则它们的气场便会骤然增强。
还有一种增强气场的可能,便是有修为的高人,以其自身的修为和法力加持野草和石子的气场,从而让其气场增强,这也叫“开光”。
强大的气场有何意义?物体的气场一旦强大,它和周边环境形成的共同气场一旦交汇成大气场,则会形成气运。
气运,是一种鸿蒙精炁,其存在与否,可以影响到它所在的特定环境、特定对象的流年造化和交运。所谓的运气,福气,喜气,财气,官气,其实都是“气运”。
让厉凌惊诧的是,他竟然在这幢由砖墙、木架、石板组成的新房子上,发现了鲁班法局!
砖墙、木材、石头,都是俗尘常见之物,其自身气场也都极其虚弱,但现在,它们的气场竟然交汇于这幢新房之上,形成了大气场——气运,构成了鲁班术中的鲁班法局——起架上梁法局!
一切有为法,皆自气运来,在这起架上梁法局中,一切房屋诸物气场的更改、气运的挽转变迁流失消逝,都会被精通鲁班术的人觉察到,虽然这是人为加持的鲁班法局。
厉凌望向房架上的三师兄,霎时,心境已然明了。
难怪北美东海岸的华人们,大多都会请三师兄为他们盖新房上梁,三师兄能成为东海岸、纽约州知名的华人全掌墨师、大木匠,绝非浪得虚名!
三师兄,也精通鲁班术!
他以自身的修为,加持了新房建材的气场,经过一系列法门运作,让这幢新房形成了起架上梁法局,从而让这幢新房有了气运!
新房有了气运,入住的主人则会在气运的福荫之下,流年皆顺,诸事如意,家和人宁。
想到这里,厉凌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这个神秘的领域,并非只有他一人存在。
做了一辈子木匠的三师兄,其实也是个中高人!
那看来,三师兄的师傅、还有自家祖上……厉凌刚陷入沉思,陡觉视野中有异!
“这是什么气场?!”厉凌心神一颤,但见那新房起架上梁法局中,突然涌入一股略带猩红色的实质化气流!
猩红气流一涌进法局,便缓缓渲染起这层鸿蒙之气,鸿蒙之里,法局气运开始慢慢消散!
此时的厉凌自然已经知道,气运一旦消散,便是法局被破,这新房的气运和造化便开始亏蚀——气运已经散了,新房入住的人,还会有运气和福气么?
“天地万物,单体气场无色无凭,无踪无迹,但这股气场,却是有色有形,有踪有迹,这是……叠生气场!!”厉凌骤然喊出声来,把身前围观的人吓了一大跳。
“糟了!这上梁估计要黄掉!”厉凌立即便要挤进人群、欲让三师兄窥视一下周边事物,却听秦绍楠突然喊道:“……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吉时已到,上梁!”
厉凌一看手表,果然正好十点整!
房架两侧,枫条和桐子一听到师傅号令,立即抬起梁木,往卡槽里卡。
“咦?!”抬起梁木的枫条和桐子同时发声。
手里的梁木卡不进去!
无论如何校对方向,梁木就是无法正位以卡进事先留好的卡槽里!
霎时,枫条和桐子各自已是满身大汗,他俩抬着沉重的梁木,摆来弄去,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逐渐地,围观的人群和陈四爷一家人议论开来,陈四爷的脸上乌云密布,看得出老爷子此时何其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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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磨斧魉
上梁图的就是一个吉庆,自然需要一切顺利,可现在……上梁遇到了麻烦!
这可是普纳尔谷乃至北美东海岸最好的掌墨木匠师傅亲自在上梁啊!
这几十年来,秦木匠为北美东海岸多少华人盖过房子上过梁,好像一切都很顺,人家住进去后发财的发财、当官的当官,宅宁子孙旺,家和万事兴,怎么轮到俺老陈家,就哑火了呢……
陈四爷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阴晴不定,着实不好看,而围观人群也开始叽叽喳喳说起闲话来,更让陈家人脸上挂不住。
上梁不过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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