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爱丽丝,你怎么在这里?”厉凌走上去问道。
“我陪母亲在这里划船,正好看到了你们华人在搞什么仪式,围了这么多人,好像很隆重,所以就停下来看看,然后我刚刚发现了你,真是好巧!”爱丽丝身材高挑丰盈,面上虽然有些雀斑,却不掩其青春靓丽的外形和发育良好的身材,
“厉,昨晚你对我爽约了,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在毕业舞会上跳舞的,可你没做到,你应该怎样补偿我呢?”
“爱丽丝,厉可是芒赖镇上的天才,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哦!”爱丽丝的母亲在旁边向厉凌一笑,“嘿,厉,你好!”
“hi,格兰特太太!”厉凌向她一挥手,发现她面色有些不对劲,一瞬间,脑海中传承的《鲁班书》“命相”篇里的法门涌上意念中。
格兰特太太人偏瘦,所以肚腹那里并不明显,而且还是坐着的。可她这额相命纹,天庭气象,山根走势……
“格兰特太太,你是否……呃,你身体有些不舒服吗?”半晌,厉凌开口问道,身子却微微有些发颤。
“我母亲已经怀孕三十三周了,再过二十天,呵呵,我就会有个弟弟了!”没等格兰特太太开口,爱丽丝抢先答道。
这个自十一年级起就对厉凌情有所钟的白人女孩同班同学,她家里的情况对厉凌来说并非什么秘密。她母亲这是再婚,据说她十七岁时就怀孕生下了爱丽丝,现在也不过才三十四岁。
但不用爱丽丝分说,厉凌已经看出来,她的母亲怀有身孕!
只怕,今儿陈四爷盖新房上梁翻来覆去上不正,就是被这格兰特太太给搞砸了!
果然,就在这时,一个陈家子弟走过来用英文问道:“不好意思,但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请问,你们中是否有人是孕妇?”
“嗯哼,我就是。我能帮你们什么吗?”格兰特太太好奇地望着他。
这个年轻人身子一晃,骤然瞪圆了眼睛,神经质一般地,扭头往身后用中文喊起来:“找到啦,就在这里!!!”
“他在干什么?”爱丽丝和母亲同时望向厉凌。
“呃,他们今天庆祝新房落成仪式,凡是前来道贺的孕妇,他们会送上十美元的祝福,当然,如果她能马上离开的话。”厉凌说罢拍拍那男子的肩膀,用中文说道:“老兄,你给她十美元,让她们赶紧闪人!”
这时,一帮陈家子孙纷纷跑了过来,围在这里叽叽咋咋,喋喋不休。
就在爱丽丝和格兰特太太奇异的眼光中,那个男子掏出一张十美元奉上:“这是我们这里的礼节,你们收到钱后就应该立即离去,祝你和你的小宝宝平安健康!”
“华人还有这种礼节?”格兰特太太接过钱来,望望女儿又看看厉凌。
厉凌点头一笑道:“据我所知是这样的,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到下游去划船吧。哇喔,十美元的祝福,可以吃一顿大餐了!”
爱丽丝对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感觉非常不错:“呵呵,厉,见到你总是有惊喜,那我们先走了,记得给我电话!对了,下周我会在家里举办一个好友party,到时我打电话给你,你可一定不要再逃了!”
“ok,但是说好了,我不会吃你烤的南美虾。”厉凌向爱丽丝耸肩一个微笑,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哈哈!那我就让我妈咪来烤吧。”爱丽丝拉着母亲的手,向厉凌道别,然后划着小船向小溪下游而去。
厉凌和陈家这帮子弟立即回到房架前,就听秦绍楠喊道:“小凌,你们确定,孕妇就是那个白人女子?”
“对,我们都能确定。”厉凌点头道,再次望向这幢房架,但见鲁班法局里,那层猩红气流犹在弥散。他回头一望,爱丽丝划着小船已经离开了这附近,至少也在五、六十米开外了。
“那这就麻烦了!”秦绍楠在房架上一声叹气,“祖师爷传下来的上梁禳解法子,都只是针对咱华人的。这外国人乃是夷狄之族,祖师爷说过一句话:夷狄之犯者,为绝后患,煞因当诛。”
厉凌听罢,心下一跳,赶紧一回溯脑中的鲁班书,在“木经篇”起架上梁法门里,的确有这一句话!
为绝后患,煞因当诛……也即是说,破此煞者,最好的办法就是诛灭煞因,而非禳解!
孕妇一体双生,一命双体,叠生气场,便会扭转木匠的法局气运,在鲁班术里,从来都是冲煞鲁班法局的恶煞,而煞因,便是孕妇肚子里的胎儿。
如果是华人孕妇,只须叫她离开现场十丈之外,然后施法禳解冲煞,这新房上梁便可以顺利完成。
但现在,冲煞三师兄布下鲁班法局的孕妇,却是个欧美白人!
也就是说,要维持这起架上梁法局的气运、要让陈家这上梁顺利完成而且不留后患,只能诛杀格兰特太太肚子里的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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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让我来吧
会鲁班术的木匠在为人家盖房子上梁时,一大忌讳便是孕妇前来围观。而且他的木匠家伙事,斧头,墨斗,凿子,锛子等等,也都不能让孕妇触摸,甚至来月事的女子,也不能碰。
她们一旦碰过了,木匠靠这些家伙事就再不能施法干活了。一句话,孕妇和来月事的女人,对鲁班术的冲煞极大。
关于孕妇冲煞鲁班术的原因,历来有两说,一说祖师爷鲁班以法术制作了一件木鸢,跨上去只要念咒就能载人飞翔。
祖师娘——鲁班的妻子有一次趁丈夫外出,自己也跨上木鸢,然后学着丈夫念咒,那木鸢果然载着她翱翔在空中。
可祖师娘那时已经身怀六甲,正在空中飞翔时,突然腹痛流血,污血沾染了木鸢,其上的法力顿时消失,祖师娘便从半空中摔了下来,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并摔死了。
知晓此事的鲁班后悔不已,于是便下了一个诅咒:一旦木匠使用鲁班术作法时,身边有孕妇的话,这孕妇便要冲煞这个木匠,而且也会冲煞他所建造的房屋和家具器械。
而另一说,则更加靠谱一些。在古时,女人怀孕从来都是个劫数,因为限于当时的医疗卫生条件,孕妇不但容易流产,也容易难产,造成母子俱亡。
在木匠行当内,木匠认为女人生产乃是所谓的闯“鬼门关”,而木匠为雇主所盖的新房子,却是在为雇主造“阳关”。
因为房子是阳宅,是活人生活起居的所在,人的生老病死都从这里起始,这便和孕妇将要面临的“鬼门关”犯了极为冲克的忌讳。
据说如果孕妇看了某家新房上梁,一旦这孕妇流产了,那么这新房盖好主人住进去后,这家人便会流年不利,甚而有血光之灾;
而如果这孕妇最终难产导致母子皆亡,则这新房家人将来可能有家破人亡甚而满门绝户之厄。所以,在旧时,木匠会在上梁之前通知房主,不要让孕妇前来围观。
而精于鲁班术的木匠,其以鲁班术营持的气运法局,本就是一种福荫精炁,在三元九运时空大限中,最是忌讳水星临盆,水星过头则气运消散。
水星主女子,女子怀有身孕,则有双星连珠蔽日之说,孕妇自身特殊的气场会极大地影响鲁班法局中的气运。
而眼下的情况,冲煞秦绍楠为陈家营建的鲁班法局、以致上梁无法正位的孕妇,却是一位欧美异族女子,这着实让秦绍楠感觉棘手。
虽然都是人,同样的高等生物,可华夏文化内涵高深莫测,变幻无穷,只有中国这么一个国家,在古时论正统和夷狄之分。
于是,各种针对中原汉人和夷狄的吃穿住行的区别和著作、学术、传承等差异化体系层出不穷,包括木匠的鲁班术。
在鲁班术里,有多种专门针对汉人和夷狄的术法施展、破法、禳解之术,也即对内一套,对外一套,当然,因为是被正统看不起的夷狄,对付他们的术法也要更加阴狠和残酷。
眼前的情况,如果是华人孕妇引起的,只要她离开现场,秦绍楠施法禳解掉冲煞即可完成上梁。但不幸的是,卷入进来的是一个白人孕妇。
祖师爷的建议是诛灭其腹中的胎儿,方能不留后患地破除冲煞。
这个“后患”有两种解释,一是夷狄孕妇引起的冲煞,不一定能禳解干净,将来还会继续冲克房主。第二,这个冲煞对施法的木匠本人也是有反噬的,木匠本人的命理也会受到冲克,事后木匠说不定就会遭灾逢难。
所以,为绝后患,就一定要诛灭煞因——孕妇肚腹里的胎儿。
可问题是,夷狄孕妇肚子里的胎儿,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如果诛杀了其腹里的胎儿,在鲁班术里是干净利索地解决了冲煞、清除了隐患。可于天道天和、人伦纲常来说,这又是作死之道!
无辜以法门诛杀人命,乃是有伤天道、有违天和的行径,天必殛之,地必谴之!
就在秦绍楠左右为难之时,就听房架下传来陈四爷的声音:“我说,秦师傅,既然孕妇已经找到了,也打发走了,那俺家房子上梁就能成了吧?
“你看这上梁就赶紧上了呗,俺家这么多亲戚朋友都在看着呢!”陈四爷尽管八十多岁了,但老人家保养的好,看起来也就六十来岁的样子,说话声似洪钟。
“不急,反正已经错过了时辰,老秦我今儿保证你这梁顺利上了,而且让四爷你一家人住进去风调雨顺、万事和乐!”秦绍楠中断思虑,在房架上对陈四爷说道。
说罢,他从腰间拔出一柄不到两尺长的尺子,在梁木上反复量起来。
“三师兄,你准备怎么做?”厉凌在房架下喊道。
对于初承鲁班术的少年来说,他的心思非常简单,人命关天,岂能草菅人命!何况,那是自己同学的母亲。
而爱丽丝,虽然自己对她并没有感觉,可她真的是一个对华人没有什么偏见的善良白人女孩。
“什么怎么做?”秦绍楠边量边问道。
“破掉这孕妇带来的冲煞。”厉凌原本想把“叠生气场”四个字眼也带上,略一想,还是忍住了。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冲煞不冲煞的?我自有打算,你多什么嘴!”秦绍楠抬头看了看厉凌,随即继续量梁木。
“三师兄,我觉得有些怪啊。”厉凌想了一想,觉得有些话不说出来会不妥当,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那便是三师兄虽然精通鲁班术,可有些层面和问题,他似乎不及自己看的透彻。
对于这个亦师亦兄的老人,厉凌对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仰慕和好奇。自己曾多方探寻有关《鲁班书》、鲁班术的蛛丝马迹,但他何尝又会想到,在自己身边竟然就隐藏了一个鲁班术高人。
关键是自己从没有怀疑过,也从没有看出来!
由此推来,师叔马履宗,自己厉家祖上,都是精通鲁班术的木匠啊!陡然知晓这一重大机密后,厉凌只觉自己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和自豪感所包围。
“有什么怪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秦绍楠头也不抬地答道,“亚洲这么厉害的金融危机怪不怪?咱华夏老家千年不遇的特大洪灾怪不怪?总统和白宫实习员工乱搞这事怪不怪?怪事还多的很呢,这点事就怪么?”
房架上的枫条、桐子听罢皆是忍不住笑起来。
此时,围观道贺的人因为上梁一事迟迟不能解决,便也意兴阑珊,或是散去,或是干脆在附近坐下来闲谈,游玩。
而陈家人知道秦绍楠还需要忙活一番,便也暂时离开,去准备酒席了。盖新房上梁大吉仪式完成后,房主都要筵开数十桌酒席宴请到贺宾客的。
“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厉凌心下一横,又回头望了望溪边,已经完全看不到爱丽丝那艘小船的影子了,
“师兄,你没发觉,那白人孕妇已经离开这么远了,可你这法局中,那叠生气场仍旧还在么?按理说,孕妇一旦离开,这气场就会消散,可现在,这股气场不但仍旧在,而且颜色似乎更加厚重了!”
在他望过去的视野里,那层鸿蒙之气上,原本一股猩红色的气流,此时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与此同时,秦绍楠加持的鲁班法局里,气运消散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你说啥?!”秦绍楠本是蹲着在量梁木,听罢厉凌这一说,触电般地弹了起来,先是四下望了望,然后又看了厉凌半晌方才继续道:“是谁教你的,谁对你说的这些话?!”
厉凌料到了他会有这副表情,摇摇头道:“三师兄,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先解决了冲煞,为陈家上好梁再说吧。这叠生气场还在,而且还有越来越强的趋势,莫非,这附近还有孕妇?”
秦绍楠看了看房架,又盯着厉凌道:“我不知道是哪个高人教你的,只是,他双眼能看到法局气运,这可是只有祖师爷的嫡传弟子才能做到的事情!
“我们这些后世的徒子徒孙,哪里能看到什么气场、什么颜色的!我们只能凭经验、凭班母(墨斗)来量、真尺来比!”
“啊?”厉凌听罢,登时心头凉了半截,他这才明白过来,为何精通鲁班术的三师兄,对这叠生气场冲煞法局的窥视并没有自己清晰透彻。
原来,自己的起点远远高于他!
脑中承传的这本《鲁班书》,自己目前所掌握的鲁班术修为,很明显在三师兄之上。
一瞬间,厉凌心头涌上一种孤寒之感,他所敬重仰慕的三师兄,一个近七十岁的老人,一生驰骋于北美东海岸大陆、在华人木匠圈子里名望非凡的老木匠,竟然,逊于自己……
得知这一情况后,换做其他任何人,或许他们都会沾沾自喜,天下第一,舍我其谁……可对这个耿直善良的少年来说,他此刻的心中,只有悲哀。
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脑中传承了一种鲁班术的秘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包括自己最亲的亲人:三师兄,松果,枫条,桐子,樱哥,甚至自己的老妈。
不能与他人分享的奇遇和秘密,会带给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之感。
想到这里,厉凌轻声一叹道:“那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要破掉那白人孕妇的气场冲煞吧?”
“既然已经找到了冲煞的起因,我自然就要破了它,那个白人孕妇嘛,只能怪她命里有此一劫了。”秦绍楠似乎已经量好了,收起尺子,站起身来说道。
“可我担心的是,这里似乎还有孕妇,但感觉又不太像,可这暗红色的气流,又的确是叠生气场啊!”厉凌甚是不解,“所以,三师兄,即便破了那个白人孕妇的冲煞,万一还有孕妇在冲煞,你又怎么破?”
“一门一门地来,一道一道地破。”秦绍楠望着厉凌答道,“但我觉得,不可能还有孕妇在冲煞我这法局了,我用鲁班真尺量不出还有其他孕妇的生气爻理。”
“可我真的……”厉凌把后面“又看到了更怪异的叠生气场”这话吞了回去,还是让三师兄保留自己是被高人传了话的幻想吧,“那么,你要诛杀……你要诛杀那个煞因?”
秦绍楠望了望坐在房架上的枫条和桐子,良久答道:“既然做了木匠这一行,如果不是要整人害人,那就一定要把自己的本行干到最好、干到自己满意。我不想在自己做了一辈子木匠的生涯中,留下一件有遗憾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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