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他对那个设计陷害陈四爷一家、为陈家堪舆出这副独眼龙“断财绝丁脉”的风水先生很是感兴趣。
此人毫无疑问也是一个江湖奇门遁甲、术士高手了,不论他是收钱为他人做事、还是他自己和陈家之间有血海深仇,他这样做,如果这“绝户计”得逞了,他是逃不过天地法眼、被上天折寿的。
普纳尔谷的华人厉凌虽然基本都认识,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学生,平素主要还是和约翰斯丹利私立中学里的白人同学和老师打交道。
对于普纳尔镇上这些华人的轶事风闻,厉凌自然没有三师兄和枫条桐子等成日和华人们打交道的人了解的多。
想到这里,厉凌然后四下一望,确定周围没人——须知练武之人,眼耳聪敏自是胜于一般人,然后他随意夹了一筷子菜,边吃便问道:“三师兄,陈家在这东海岸也算排的上号的华人富豪,他们平常和什么人结下过梁子,这些风闻你有数吗?”
秦绍楠夹起一根大鸡腿放进嘴里,鸡骨头咬的“咯嘣”、“咯嘣”作响,然后连肉带骨一起咽下去,一点骨头沫子都没吐出来。
枫条和桐子成日跟师傅待在一块,已经见怪不怪了,厉凌却依然有些惊诧。
三师兄习武修为早已上了暗劲,内气鼎盛,即便不发力,绵绵内劲,如水推波,也能迸发千斤之力,他吃肉啃骨头时,哪怕是猪腿筒子骨,也能咔嚓咔嚓地嚼碎吞咽,何况这根鸡腿!真正做到了“吃肉不吐骨头”。
擦了擦嘴,秦绍摇摇头道:“有钱人的事,咱们这些吃手艺饭的人关心那么多干啥?这世道,生意做的大的人,不用说,那是黑白两道都要通吃的,无论在咱华夏老家,还是在这标榜民。主自由、没有暗箱操作的美国,都是这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有过节,陈家人生意做的这么大,不得罪人才是怪事了!只是,能把人逼得江湖奇门术士上门寻仇、要使出‘绝户计’,这可真的有些太过了啊!”
枫条点头道:“是啊,师傅曾教过我们,欺人不欺算命子、风水先生,还有咱木匠,得罪了这些人,那可没有好果子吃!
“‘不怕偷儿惦记,就怕术人记恨’,被这些江湖术士记恨上了,时不时给你整点门门道道,那可真是抬头碰门、走路摔跤、出门遇车祸,进门被狗咬啊!”
“我看,还是咱师傅厉害,那些算命先生、风水师,他们能说会道,又唱又跳,可他能像咱师傅念个咒就能放法术么?”桐子吃的一嘴油,说的手舞足蹈起来,
“还是咱祖师爷的徒子徒孙牛掰!江湖上,敢得罪咱木匠的找得出几个?俗话说的好啊,‘宁惹阎罗王,不惹一木匠,宁掀县衙的房檐,不动木匠的米缸’,得罪了咱木匠,他就没有好下场咯!”
“桐猴子你懂个啥,尽胡说八道!”秦绍楠白了他一眼,“江湖术士,三教九流,会道门,奇门遁甲,行行有门道,没有哪一行的人敢说自己老子天下第一!
“就说风水先生,那些风水堪舆大师,你敢得罪他们?他随便给你房子、公司附近动些手脚,叫你家破人亡、败财败势,只是须溜儿一眨眼的事!
“桐猴子你这些话,咱自家人说说笑笑得了,出去了,嘴巴就闭紧,没人会当你是哑巴!得罪人到时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绍楠说罢喝了一口茶,以茶代酒。鲁班术木匠几乎从不喝酒,他也是,这一行,多喝酒可不行,万一脑子喝浑了,和人发生争执,不定就要干出些万劫不复的事儿。
“哦,知道了,师傅!”桐子一口吞下一块红烧肉,向厉凌一眨眼,擦擦嘴巴道:“我想起一桩事,陈家人和亨利。道格拉斯有关系,亨利。道格拉斯,你们知道么?就是电视上经常露脸、教人炒股的那个胖子,最近几年华尔街的爆发户。”
见厉凌等人纷纷摇头,桐子急了,一拍脑袋道:“就是几年前强行大手笔收购皇家游轮公司、然后打官司打到美国什么高等法院去了,据说他和黑社会勾结,威胁那个**官,最终才判他胜诉的那个胖子啊,师傅和师婆你们当时还很关注这起案子呢!”
“唔,我想起来了,咋了?”秦绍楠一挠额头道。
“我也想起来了,那个白人一把年纪了,在罗马梵蒂冈教堂举行婚礼,娶了一个只有十**岁的超级模特,都过去好几年了。”枫条补充道。
“你就直接说吧,陈家人和这人认识又怎么了?”厉凌望着桐子道。
“好像是两三个月前吧,我看到在陈家老房子那里,停了好几部豪车,车前都站着戴墨镜、穿黑西装的汉子,然后我看到道格拉斯在陈四爷和他大儿子陪同下走进了陈家院子,然后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快说啊你!”厉凌一个爆栗敲在桐子头上。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没多久,就有警车开过来,几个条子走进陈家院子调查什么,最后是陈家老大陪着条子走出来的。”桐子一抹嘴巴笑道,
“事后普纳尔谷华人有传言说,当时陈家人在院子里发现了炸弹还是什么的,然后就报了警。听你们说起陈家得罪了什么人,我在想,是不是这个仇家,也可能还和道格拉斯有仇,所以埋了炸弹、趁道格拉斯到了陈家,要把他们一锅端?”
“这都是你自己猜的,作什么数?赶紧吃,吃完了帮你小师叔去找石敢当去!”秦绍楠催道。
枫条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听说陈家好几年前嫁出去了一个女子,就是嫁给了一个华尔街富豪,不会就是嫁给这个道格拉斯了吧?”
“不是嫁给这个道格拉斯,是嫁给了另一个道格拉斯,好像叫吉姆。道格拉斯,亨利。道格拉斯的弟弟!”桐子对这些邻里八卦很是熟悉,当然这也不枉了他“桐猴子”的绰号,
“这人也不是华尔街富豪,据说就是一个烂棍、赌鬼,跟着他哥在混。”
“好了,吃快点,咱们要开工了。”厉凌也催道,他一旦有了胃口,这一桌子几十盘菜,包括整鸡整鸭,整鱼整蹄髈,他能干掉一大半。
“小凌,你可一定要给我们说说,你到底碰到了谁,你这些本事是怎么学到的啊!”枫条见师傅外出去打饭了,赶紧央求厉凌。
桐子也一拍厉凌:“小凌,够哥们的话,老老实实地说出来,最好再传我们两招!一家人嘛,让咱师兄弟也沾沾这鲁班术的光、给我们开个荤吧,不然做一辈子木匠那就白混了!”
厉凌又是一个爆栗敲过去:“桐猴子,提起这事我还要找你算账呢!你们师傅的话忘了么,这些东西你们碰不得——”
“都是人,师傅碰得,你碰得,为啥我们碰不得?!”枫条和桐子几乎同时说出来。
“三师兄碰了,他一辈子肯定是有什么不顺不虞的,对了,你们师娘不是就早逝了么!”厉凌摇摇头道,
“我呢,我说过了,机缘可遇不可求,我是被一个高人——白胡子老爷爷顺便传了两招,而且这对我的命理和家人没有冲克和忌讳!你们没这缘分,我也没办法。就算我传给你们,你们也学不会!”
厉凌并非在敷衍应付他们,他脑中的这套鲁班术,光是传了法门分解和招式,毫无用处。
因为最核心的地方在于——丹田内的鲁班法炁,这东西,厉凌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该怎么修炼,怎么传承。
没有这道鲁班法炁,他所掌握的鲁班术就是个花架子,只能看不能用。把一个花架子传授给他两人,又有什么意义?
枫条和桐子正又要说话,秦绍楠端着一海缸米饭走了进来:“来,赶紧吃饭,吃完咱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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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昭然若揭
吃好饭后,枫条和桐子开着一辆丰田皮卡到普纳尔镇上罗石匠那里去了,在普纳尔谷华人圈子里,一些华人手艺行当几乎都能找着,比如木匠,石匠,铁匠,泥瓦匠等等,这些人的祖先都是十八、十九世纪就来到美国的华工,祖上的手艺他们都承传了下来。
罗石匠的工坊里,专门打制、雕刻各种石雕石刻,比如石狮、石碑等,要找石敢当,在这北美东海岸几个州里,罗石匠是仅有的两三家做这种东西的华人。
而厉凌和秦绍楠又来到陈家新房架下,厉凌让三师兄帮忙在新房柱子、房基木架上都以墨斗沿梁木理线走向弹上一根墨线,做上记号。
要找到柱子、房架等梁木的理线可不容易,倒不是说一定要会鲁班术,如果不会用鲁班真尺、不懂鲁班风水堪舆,这个木匠是一定找不准梁木的理气脉线的。
树木都有年轮,这在鲁班术里叫“生气脉线”,而理气脉线相当于树木的“食管”——吸纳天地精气的经脉,鲁班术木匠找准木头的理线,就可以借助木头储纳的天气精华气场,让鲁班法局的营持事半功倍。
一些年轮不大的树木,尽管自身气场虚弱,可其毕竟天长地久地在天地大气场吸纳日月精气,这些天地精华,是形成所谓的“天材地宝”的基础。
如果这棵树木机缘巧合的话,生在天地灵气充裕之地,恒久沐浴日月精华,它就有可能变成天材地宝,这和橘生淮北则为枳是一个道理。
厉凌则绕着新房屋基四面走动,以脑中《鲁班书》“木经篇”上的祖师爷金光斗数演算起这新房苍龙白虎、朱雀玄武两根宅基轴线的长短、方位以及交合对冲位——宅基地遁位。
宅基的地遁位,便是这处地脉影响、荫福、冲克这幢房屋的用神位,也即一处阳宅屋基风水好坏与否、这幢房子的流年气运吉凶与否的交运冲汇之地。
从吃过午饭后不到一点钟,一直演算到下午近三点,枫条和桐子载着四面石敢当已经开了回来,厉凌仍旧一身汗水、不停地拿着一颗小石子在地面一块石板上写着画着。
天干地支和五行八卦的交汇、对冲、交运、乾造……没有阿拉伯数字,没有abcdefg,对,你没有看错,在厉凌的笔下,只有甲乙丙丁、子丑寅卯、金木水火土、乾坤艮巽……
这些枯燥的汉字在三元九运一百八十年里的时空交汇和组合变迁,在厉凌的笔下不断跳出来,这似乎和他在解答一道微积分数学题一样。
找准房屋气运轴线和宅基地遁位,的确不容易,即便让秦绍楠来找轴线,他也只能用墨斗和鲁班尺来量,而且肯定有误差,当然,宅基地遁位还不是以他所掌握的鲁班术体系就能找到的。
要找的准,只能用金光斗数来演算,而金光斗数从古自今都是最深奥晦涩的奇门易数。何况鲁班金光斗数又经过了祖师爷额外的加工,秦绍楠压根就不知道如何演绎鲁班金光斗数。
演算了半个多小时后,厉凌其实已经得到了答案,但他始终不敢确定自己算得的方位和斗数都是正确的,这也是刚刚掌握了异术的少年最焦虑的问题——他不敢轻易就下定论。
自己丹田内的鲁班法炁不容许他失败,因为这道鲁班法炁本身就不够厚实,不够强大,如果多次尝试,鲁班法炁一旦损耗空乏,他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比如,永远地消失了,然后自己空有一脑子的术法传承,却再也无法施展了。
到了三点多时,厉凌终于一横心,就这样了吧!
演算十多遍了,得到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轴线长短斗数、方向以及宅基地遁位的方位结果都是一致的,他没有理由相信自己算错了。
而万一自己真的算错了,如果自己丹田内这道鲁班法炁、耗光了永无法再生的话,那么,也只能当自己“到鲁班术世界一日游”了吧,好歹自己来过、见识过、留下过爪印,值了!
“枫条、桐子!”厉凌站起身来,一擦额头汗水,望望依旧挂在天上、但已逐渐西下的日头,“我在新房屋架下已经标上了记号,就是那四个木桩,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轴线的乾造中央位,你们把四面石敢当分别立在那四个木桩所在的位置上!”
师兄弟两人当即抬着狮头造型的石敢当逐一去埋好。
演算鲁班金光斗数,虽然不耗法炁,可是耗脑细胞、耗精力啊!这还是厉凌第一次演算如此繁复的斗数,这对等的工作量,不比他连续做一天的试卷要少。
“喝一碗吧,不烫了。”秦绍楠走过来,递上一个茶碗。
厉凌向三师兄点点头,一屁股在地板上坐下来,浑身似乎要散架了,接过茶便一饮而尽。
“小凌,三师兄也没什么好对你多说的了,还是那些话,富不露财,人不露相。”秦绍楠拍拍厉凌的肩膀,
“外面的世界还宽广的很,天外还有天,人外还有人,学无止境,武无第一,术无全通。你已经长大了,这些话,三师兄过去一直在对你说,
“你既然碰到了高人、学到了一套比三师兄手里的本事更要了得的门道,我相信,你现在应该懂我那些话的意思了吧?”
“三师兄,我懂。”厉凌望着眼前这个亦师亦兄、又如慈父的老人,心下感慨莫名。
如果说三师兄是一座自己仰望的丰碑,可似乎只在一夜之间,这座丰碑就被自己撂在了身后。
“嗯,‘武’拆开来是‘止戈’,武是为了不武,为了和气和平,和为贵,这些话,三师兄也一直在对你说,你也别嫌我啰嗦。”秦绍楠继续道,
“人在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现在,你又看到那风水先生对这宅基动了手脚、要祸害陈四爷一家人了,我想,我这些话,你也应该懂了吧?”
厉凌重重一点头道:“三师兄,我懂,害人终是害己,哪怕他的手段再是高明、他的本事再大,行事又再是隐秘,也逃不过天地法眼的。”
秦绍楠轻轻颔首道:“对,即便你所掌握的鲁班术,走的是祖师爷下册上的地遁传承,即便没有祖师爷的反咒,可天老爷仍旧是看在眼里的!
“万物都是天地子民,尊天地三界五行人伦纲常、万物皆宜相时量力而动,人怎么斗得过天?所以,敬天法地尊祖宗,你一定要记牢哟!”
“三师兄,我记住了。”厉凌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
“嗯。”秦绍楠点点头,随即轻声一叹,“你们厉家祖上,做了一千年的木匠,到了清朝后期中断了传承,传给了我的师公马国诚,从此你们厉家的木匠手艺和鲁班术传到了马家手里。
“我的师傅、也即你的师叔马履宗,是晚清到民国时期华夏巴蜀最有名的大木匠,一身鲁班术出神入化,可以说当时放眼全国都没有对手,可到最后,还是死在了祖师爷的诅咒上。
“小凌啊,你们厉家之所以要中断传承,就是因为你们祖上一千年来、因鲁班术遭到的诅咒和天谴,没有任何一代传人能活过六十岁。
“所以你们厉家第三十四代传人厉苍山定下了铁训:厉家子孙后代不得再从事木匠一行、不得再碰鲁班术。
“而现在,你却又拾起了鲁班术,三师兄辜负了你爷爷的嘱托、对不起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啊!可说句内心话,三师兄现在又由衷地为你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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